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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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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而不灭是为穿
十二月十日晚上十点五十分伦敦市南瓦尔克区圣汤姆斯街
薄薄的湿雪铺满地面,呼啸的寒风挟带着密集的雪雨吹打在整条街道上,给人一种整个城市都冷得打颤的错觉。这个时间段道路两旁的商店基本上都已经停止营业,冷清的街道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倏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一个人影跌跌跄跄地从伦敦桥火车站的闹市那边跑了出来,一路头也不回地拔腿狂奔,脸上满是惊恐以及难以置信的神情,好像他身后有什么怪物正在追着他似的。
“教士,你逃起命来的速度真快呀,”充满讥诮调侃的女声倏地在他耳边响起。“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跑得掉?”
恶意的话语带着阴寒气息吹拂过他的耳垂,吓得正在拼命狂奔的男人一个不小心,左脚踩住右脚摔倒在地上。
就在此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隐约可见浓厚的黑色戾气夹杂着死气和怨气,环绕在她看起来有些透明的身体周围。”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因刚才狂奔逃命,又摔倒在地上而显得狼狈不堪的男人,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没了甫见到她时,那身为驱魔教士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了。
“女人”嘴角弯起一道诡异的弧度,狰狞变形的脸瞬间变回明显的东方人轮廓、眉清目秀的样子。
这个被她称为“教士”的男人被她的突然出现,惊得连爬带蹭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手忙脚乱地从衣领里掏出一个银制的十字架,举向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吾,阿萨兰以神圣、万能的主的名义,命令你回到黑暗的地狱!退下吧,污秽的东西,光明的大地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他一面大声地念诵着驱魔经文,一面偷偷扫视了周围一眼。
这时,诡异的情况出现了!
这个时候的街上还有三五个行人的。他们有的埋头疾走,有的挤在一块取暖似的,边走边交谈着,就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路的中央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和跌坐在地上,拿着十字架的男人。就好像有堵看不见的墙,把行人和他们这一男一女分开隔成了两个世界。
这个情景让自称阿萨兰的驱魔教士脸上的惊疑越加浓重,念诵驱魔经文的语气也渐渐变得有些底气不足,特别是当他一连串的驱魔经文念完,却没有收到以往那般让作恶的幽灵立即消失的结果时,底气不足便变成了惊怒交加。
驱魔竟然失败了?!
难道他判断错误了,眼前这”女人”不是幽灵,而是地狱里的魔鬼?他用错经文了?
“恶、恶魔!你是恶魔!”
显然阿萨兰这反应大大取悦了浑身是血的”女人”,只见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越加扩大,一个晃眼她已经来到阿萨兰的面前,嘴唇微启森森阴气便直接喷袭在了阿萨兰的鼻子上。
“不,教士,我可不是恶魔。”她带着几分嘲弄,几分猫玩弄老鼠般的恶意,倏地伸手夺过阿萨兰手中的银制十字架,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我、只、是、只、厉、鬼、而、已。”
说罢,她倏地退开几步,头也不回地抬手指向路边,阿萨兰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路边一只原本固定在地上的铁皮垃圾桶瞬间脱离地面,浮在空中!
阿萨兰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骤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结结巴巴地大叫起来:
“住、住手!你想做什么?”
女鬼不再开口,素手一挥,整个铁皮垃圾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凌空向阿萨兰砸了过来!
完了!
心知自己无法躲过的阿萨兰只能闭眼等死,哪知却在疾风袭上他面门的一刹那,他感觉已经就要砸到他脑袋的垃圾桶,突然受到了什么阻滞一般,接着便听到“咣当”的一声闷响,阿萨兰连忙睁开眼,只见停在距离他脸部五十公分左右的地方的那个铁皮垃圾桶,竟然笔直地掉到地上!
劫后余生的阿萨兰瞪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垃圾桶傻眼。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萨兰不知道怎么回事,女鬼可看得清清楚楚,她转头,眼睛那个站在离他们五十米开外,年轻的东方男子身上。刚刚就是这人突然出现,一道法诀打了过来,让那原本应该砸到阿萨兰身上的垃圾桶,就这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女鬼打量着来人面容隽秀俊雅,皮肤白晰。黑色长风衣和笔直服贴的黑色长裤勾勒出男子修长的身形,裤脚扎在黑色的军靴里,再加上被风衣下摆遮住的部份,可以肯定他有一双长腿——看装扮倒是与常人无异,但是女鬼却发现,他身上那一股即使已经刻意收敛过,仍压得她几乎想拔腿就逃的威迫力。
一般修为驱魔的道士或是教士都得借助咒语,或是符咒之类媒介才能使用法诀,把灵力大辐度地发挥出来,从而达到袪魔僻邪的效果,但眼前这人却只是抬抬手就能打出法诀了?
看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子跟阿萨兰是同行,只是修为这方面却足以甩掉阿萨兰几十条街。不说他是不是跟阿萨兰认识,是不是特地跑来救他的,单说有他在这,她想要阿萨兰的命,就简直是比让企鹅飞上天还要高难度的行为。
算了,反正以阿萨兰的性格和道行,再修行个一百年也不是她的对手,没必要耗死在这里。
几下眼神回转间,女鬼已经决定马上撤退,暂时放过阿萨兰。殊不知她打量着那年轻男子的同时,对方也正不落痕迹地打量着她。
周围可见的阴郁戾气和怨气,还有那一身像在血海里捞出来的血渍……这女鬼生前怕是亡于非命,死后化为厉鬼。看她魂体虚化的程度,死亡时间应该未出三七。但是死后的世界并不像电影里、小说上表现的那么美好,新魂小鬼一不小心就会被老鬼吞并,变成漫漫等待轮回路上的“补品”。
一般的新鬼能撑过冥界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也不可能跟她一样,短时间内厉害到这程度,除非……年轻男子轻轻皱了下眉,暗道:她怕是吞掉了不少老鬼凶魂,并把它们的凶戾之气化为已有,才变得这么厉害的吧!
要是放任这女鬼继续在世间游荡,搞不好会出大乱子,还是带回山门渡化比较好。
这厢年轻男子才定下主意,便见女鬼已有退意,他抬手两道法诀打过去,瞬间出现的无形的结界一下子就把女鬼整个包住。
遁走的路全方面给封死了!?
“你想收我?”女鬼挑眉看向他,字正腔滑的中文脱口而出。
“姑娘莫急。”年轻男子见她说的是中文,又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番,仍是解释道,“在下只是想带你回山门。你身上邪戾凶气太盛,不宜留在人间。”
“如果我不去呢?”女鬼漫不经心状地打量着身后隐约划过电光的“墙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把这个年轻男子剥光油炸了一遍。
她要是强行脱离这结界,铁定不魂飞魄散也得丢掉半条命!就算不看同是国人的份上,你最少也要看在同样黄皮肤黑头发,还都是说中文的份上应该有点同胞爱吧,她的大仇未报,这丫的居然要把她收了!?
怎么也该让她把仇报完再收拾她吧!
王八蛋!卖国贼!
她是这么想的,眼神里也十分明确地把这意思给表达了出来,瞪得年轻男子疑惑又无辜地对着她眨了眨眼,搞不明白自己要把她带回山门这事,什么时候跟卖国贼这天大的罪名扯上关系了。
疑惑归疑惑,年轻男子仍是打定主意要将她带回山门渡化。
这边一人一鬼在那“眉来眼去”,那边刚刚傻住的阿萨兰也回过神来,见刚才那阴恻恻的女鬼正在跟一个年轻的东方男人“眉目传情”,心下明白这是个难得逃命的好机会,要是等会那女鬼回过神来,记起他的存在,再来要他的命那可就真完了!
想到这,阿萨兰也不傻了,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来,慢慢地将自己退出去。一边跟年轻男子对峙,一边分神留意着他一举一动的女鬼哪会让他有机可趁!特别是知道这年轻男同胞是铁了心非收了她不可,更是不可能让他逃了!
倏地,女鬼嘴角笑弧又上扬了一分,身形一闪便已经冲向结界。魂体冲击法诀化成的结界时,结界竟电光大作,并发出“滋滋”的,似乎电流流窜的声响!
也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女鬼已经出现在阿萨兰面前,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张口无声地说道:
“你助纣为虐的债,也该还了。教士。”说完她右手的食指的指甲突然暴长,一下子长了十几公分,尖锐的指甲边缘锋利得像把小刀,迅速地往阿萨兰毫无防备的颈部划过去!
“住手!”年轻男子远远便见穿过结界、全身上下已经虚化得像是一缕轻烟的女鬼,竟然能瞬间凝聚成实体化眉头不由得一跳,连忙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条项链,打上封印法诀向女鬼抛了过去——
与此同时,女鬼的指甲已经划过阿萨兰的颈部,狠狠地在气管及大动脉上开了一大道口子!
鲜血像喷泉一样喷薄而出,阿萨兰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伤口,双目瞠大地盯着他面前的女鬼便瘫倒在地上,脸上的神情定格在惊骇与不甘上面。
同一时间,被年轻男子打上了封印法诀的项链倏地发出银白的光芒,女鬼只觉得一阵晕车般的难受感袭来,随即失去了知觉。
银芒过后,街上已经没有了女鬼的踪迹,将女鬼封印其中的那条项链,也随着银芒的消失而掉落在雪地之上。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项链捡起,放回口袋之中,看着倒在地上的阿萨兰一眼,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地打了道往生咒的法诀盖住那具已经失温的躯体。
收尸的事,不该他去理的。还是交给警察吧。
年轻男子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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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一日这天,轰动整个伦敦乃至英国的头条新闻,恐怕就是警方破获近期发生的十几起奸杀并肢解女性的连环凶杀案了,只是这个连环杀手在警方赶到时,已经被人用其极残忍的手段虐杀在了自己家中,凶手身份不明……
同一天出现在报纸之上的,还有早上被发现呈尸在圣汤姆斯街的一名中年男子,姓名是阿萨兰莱姆格雷,身份是被驱逐出教会的前教士。被人割喉当场死亡,凶手亦是身份不明……
所有人被这两宗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没人留意到到报纸上的一个角落里,有着一小格的寻人启事:
程诺,女,三十二岁,中国籍,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于二xx六年十一月二十日晚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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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死而不灭是为穿
她像个旁观者一样飘浮在半空中,四周一片晦暗不明。借着被丢弃在地上的手电筒,照射出来的光束,看到全身赤|裸的“自己”被放在一块垫在地上的防水垫子上。
下|身一|丝|不|挂,上衣穿着整齐的男人一面压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不停地拱动着,一而用手指蘸着褚红的液体在她身上不断地画着一个又一个圈。
男人混合暴虐、疯狂和欲望的低喘声充斥着她的耳朵,她还清楚听到管道渗漏下来的水滴到地上的声音,听到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传来的奇怪声响,但就是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纸一般白的脸上透着死灰一样的颜色,猩红的鲜血自“她”腰眼上被利刃剥开的“破洞”处不断涌出,倒在她身下铺着的那张防水垫子上……
她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疼,脑子里一片茫然,眼前这一切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这不是做梦!
女鬼蓦然睁开眼,举目所及尽是白雾茫茫的一片,她试着握紧拳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力量像是被抽光了似的,一丁点的力度都使不上。
怎么会这样?!她心中惊骇莫名,急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却见身体苍白得几乎透明,脑海里的画面跟眼前茫茫的一片白雾不停交替,她还以为自己又回到被杀的那个时候――
她还得记,自己的名字叫,程诺。
她还得记她是两周之前,被公司派遣到伦敦来商谈业务的。
还有一天!
明明还有一天,她就可以回国跟家人团聚了!做为家中的独女,她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此时父亲、母亲正在家中翘首等待着她的归来,她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虽然并不畏惧死亡,但是程诺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在三十二岁这年,以这种恐怖而屈辱的方式,结束在伦敦某个地铁站附近,一条暗无天日而又阴冷的地底通道里!
她简直无法想象当父母知道她客死异乡,却连尸体都找不到时,会伤心成什么样!
被凌虐杀害的整个过程仿佛就在眼前晃动――
我不甘心!
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爬回来!
我要报仇!
强烈的不甘、愤怒、屈辱、痛苦与怨恨等种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程诺淡得如同轻烟一般的魂体竟然瞬间凝实起来,原本已经消失的黑色戾气也从她体内疯狂涌出,像饿鬼一样吞噬着周围的茫茫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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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一日三点五十八分,正背靠着飞机坐椅的椅背上闭目假寐的年轻男子,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怨气,而且――
是来自他上衣口袋的?
不是吧?那女鬼这么快就醒了?
想到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那个被封印进项链里的厉鬼,年轻男子就是一阵头疼。
说实话,他当时也没料到这女鬼在强行穿过他的结界之后,不但没有魂飞魄散,还能凝成实体杀人。明明只是个新魂,怎么就跟开了挂似的!若是在那时能当场把她的魂魄打散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可偏偏山门又有规矩,未明真相又没有钱收的情况下,不得妄自干预他人恩怨。要真算起来,之前贸贸然出手帮那老外就已经是他的不对了。只是……
感受到口袋中那条项链溢出的戾气与怨气越来越浓厚,年轻男子好看的剑眉都快纠结成麻花了。掏出口袋里那条做功精美的项链,一道清心静神的法诀打过去,总算是把项链里那女鬼发出的戾气与怨气给镇住。
心里暗叹一口气,真想不通都已经快要魂飞魄散的当口了,她还这么龙精虎猛的到底是要闹哪样!
虽然一开始下手是重了些,但后来他也看在是同胞的份上,不忍心她徒在异乡飘荡当孤魂野鬼,时时防着被别的鬼吞噬或是有一天酿成大祸,想把她带回山门渡化罢了。现在看来这女鬼的怨念太强了,要想把她渡化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是可惜了这一条灵力充沛的猫眼石项链了,这玩样可是小师妹特地拜托他买的,回去要是知道被他情急之下拿来封印厉鬼了,还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
思及此,年轻男子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跟他的头疼相反,被封在项链里的程诺托他刚刚那道清心静神法诀的福,倒是平静下来了。
断层的记忆一下子连接了上来,阿萨兰死前瞠大的眼睛仿佛就在她面前不曾消失。
程诺长吁了口气,没想到那人居然只是把自己封了起来,居然没把她打个魂飞魄散?还记得他说要把她带回山门,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山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知道这人会怎么处理自己呢?
不过――她看着自己又重新变得透明的身体,死也死过了,眼下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就是魂飞魄散罢了,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到最后都没办法再看父母一面……程诺颇为无奈地想道。
突然,她感到一阵颠簸――确切地说应该是那条封印着她的项链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接着一个甜美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遇上强烈的气流,请各位乘客回到自己的座位,并系好安全带。请收起小餐台,关闭电脑和播放器。”紧接着又重复了两遍。
程诺没去纠结“怎么被封在项链里还能感知到外头的动静”这个问题,她的脑子被刚刚接收到的信息给填满了。
这人现在是在飞机上?是去哪的飞机?从那男子一口比她还流利的中文听来,他应该也是中国人吧?
程诺认真地考虑着,如果这男人也是中国人,她是否能求他带她去看父母最后一眼。毕竟她再凶猛,顶多也只是只厉鬼,杀人作怪一把手,飘洋过海这本事嘛……不好意思,没学过也没法学。
这时,又是一阵颠簸传来,比刚才那次来得更加猛烈,直把她晃了个头昏眼花。
飞机在天上飞,遇上气流不是挺正常的么?怎么会晃得这么厉害?难道……不,不考虑自然因素的话,空难的几率那可是相当的低,是和铁路运输并列的最安全的交通运输方式了,要是这样都能遇上空难……
程诺的自我安慰还没安慰完,便又有一声像是铁片被撕裂发出的闷响传进她的耳朵里,接着,就像是灾难片现场似的,惊呼声、尖叫声还有一种奇怪的摩擦声不断地传进来!程诺只觉得这情况就像有五百只鸭子不停地在她耳边叫着,不消看也猜得出外头的情况铁定一片杂乱不堪。
该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怎么会是时空乱流?我这两天出门一定忘了烧高香了……”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进来,程诺一愣,认得这声音是那个把她封进项链里的男人的。他的声音不大,大概是在自言自语,只是这内容……
时空乱流?
这是个什么状况?
外头已经从灾难片变成科幻片了么?
她的疑问没人给她回答,因为那男人的声音刚刚落下,马上就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本来昨夜她强行穿过那人设下的结界这一行动,对魂体本身的损伤就已经是极大,没有当场便魂飞魄散只能说是她运气好,她现在的情况也就是强弩之末罢了。
这一阵的剧烈晃动下来,程诺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里面转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撑不住,一了百了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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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一日四点十五分,英国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客机在英属百慕大群岛附近海域失事坠毁,机上80多名乘客连同机组人员无一幸免。飞机失事前未曾报出现机械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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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欢迎来到童话世界
程诺是给疼醒的。
多新鲜的体验!虽然由活人变成新鬼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她也明白鬼是没有五感六觉的,躺在火里不知道热,窝在冰库感觉不到冷,胸口碎大石也没有痛觉,这会能感觉到痛楚,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种难得美妙的体验。
不过疼那么一小会,让她回味一下当人时的感受还好,顶多也就只是痛并快乐着。可这疼怎么一阵一阵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无数的绣花针,穿着削毫断发的细钢丝线不断地刺进她的体内,还在她体内绣着朵朵盛放的牡丹花的疼法是要闹哪样啊?
程诺忍着剧烈的痛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白雾茫茫的一片,心下了然,自己还在项链之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虽然依旧是那副似轻烟可随风飘渺的德行,但最少没有缺胳膊少腿,该有的零件也还好好地安在该在的地方,看来那场突如其来的颠簸没有把她给颠散,真是甚幸甚幸。
只是那原本环绕在她身周的戾气与怨气,此时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激发了凶性似的,化作无数黑青颜色的细蛇不停地往她身体里钻,看来这就是她全身上下疼得锥心刺骨的原因。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原来是她力量所在的戾气和怨气会突然反噬起来她?
强烈的疼痛刺激得程诺的神智份外清醒,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周围的情况不对。在项链内这狭小的空间里,竟有三股不同的能量存在,时而相互冲击,时而扭成一团。
她能感受到这三股能量的来源和动静,其中之一便是她自身那股戾气和怨气的混合体;另一股能量则是来自这项链本身的,恐怕就是那片茫茫白雾了;剩下的那股能量似乎是从外面钻进来的,浓稠的邪恶气息中挟带着几不可察的血腥和腐臭味道。
这股外来的能量就像是炸弹的导火线,一钻进来就引得她身上原本因为魂体虚弱而变得极不稳定的戾气与怨气大爆发。幸好项链本身的那股能量本能地抵御着这外来的邪恶能量,并不断地对它还有程诺本身的戾气、怨气进行化解,虽然速度很是温吞,但总算是聊胜于无,最少让程诺有个可以喘气缓解的时间。
否则以她现在情况,估计早就已经因这股外来能量的冲击,和己身戾怨双气的反噬而烟消云散了,不过像现在这样疼得死去活来,貌似也好不到哪去!
真恨不得有人能一锤子把她给敲死过去算了!
程诺死死地咬住双唇,把几欲从牙缝里倾泻而出的呻|吟声吞回肚子里。也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会持续多久,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长痛不如短痛,死就死吧!
做下决定,程诺便干脆放弃抵抗,让自己防备大开。此时正跟项链本身那片白雾拧成一团的黑色戾气和怨气,马上涌入她的身体,连项链本身的能量都被它带了进来,外来的那股邪恶气息也接踵而来。
程诺咬牙闭目等待着接下来更剧烈的痛楚,痛楚却久久不曾出现――原本涌入体内那些汹涌澎湃的能量,此时倒像是由大海分流向江湖般,变得温和不少。她仔细感受了一下,才发现那些被卷进去的,属于项链本身的能量,竟有着如同润滑剂一般的作用!借着这股属于项链本身的能量,再加上她本身的厉鬼之身,那两股涌入体内的能量反倒能慢慢为她所吸收,开始慢慢修补起她之前强行穿过结界时所受到的损伤来。
没想到竟能大难不死,还因祸得福,程诺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要是还有身体,这一番折腾下来,八成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看来当鬼也有当鬼的好处――这丫的已经越来越会安慰自己了。
也不知道耗过了多久的时间,能量涌入的速度终于越来越慢,直至完全停止下来。程诺发现原本属于自身的戾气和怨气已经被自己消化完了的时候,那股外来的能量似乎也因为失去了“内援”,而被项链本身的能量阻隔了出去,程诺这才松懈下来。
她又检查了一遍身体,经过一番缝缝补补的,虽然还没复原,不过本来淡得几近透明的魂体,终于有变得有点“实”起来――至少看起来有质感得多了。程诺这才有心思研究自己此时到底身在何方。
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情况,程诺深深地觉得自己真是没蛋也疼了。本来以为自己做人做到那种死法已经够不幸了,没想到临到头来变成鬼了,被封在项链之中还能遇着飞机失事!
不过,那飞机会出事只怕不只是遇上气流那么简单吧!怎么想都觉得跟那男人口中的“时空乱流”脱不了干系。然而,不管是一般遇上气流也好,碰到那啥劳子的“时空乱流”也罢,飞机失事这情况想来也已经是铁板定钉的了。
想起最后听到的,那男人的自言自语……
人家说负负得正,这话要是用到她跟那男人身上,只怕会变成负负更负,霉霉更霉吧!她都不知道该哀叹自己的不幸,还是该同情那些跟他们搭乘同一班飞机的可怜人了。
遇上这种事,任凭那男人修为再强本事再高,想来也是难逃噩运。话说回来,这条封印着自己项链现在到底是掉到哪了!
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掉到海底了。可海底就算死掉再多生命,顶多也就是死气浓郁,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邪恶气息?说这味道是来自地狱的还差不多!
不过既然项链本身的能量能够抵御这股外来的邪恶能量,那她最少此时可以不必担心自己身上那股不稳定的戾气,随时随地有被再度引爆的可能。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项链本身的能量十分强大,如果没有人从外面除掉封印她的法诀,她就只能永远被封在项链里难逃生天?
一想到这,程诺忍不住抚额□。
突然,她感觉到有东西接近!自己的周围依旧被茫茫白雾所包围着,她能做的也只是凝神倾听外头传来的声音罢了。
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
程诺感觉到大地明显地在颤动,连带着封印着她的项链也跟着轻微的颠簸了下。之前那种类似于被丢进滚筒洗衣机的感觉爬上心头。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她宁可是地震啊啊啊啊啊?
程诺以为自己真那么背,又遇上像是“时空乱流”之类的情况了,结果一阵像是锤子用力砸在地面上的动静,伴着一种像是踩在枯叶上发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嗯,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脚步声。可是尼玛谁走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啊!又不是巨人!程诺一边躺在项链里适合着这一抖一抖的颠簸感,一边满头挂满黑线地想道。
唯一一点可以庆幸的,大概就是有人捡到项链这件事了,最起码她可以期望捡到这项链的人或许有天会瞎猫碰到死耗子,把封印给解了,让她得以重见天日。
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项链弹起落下的高度也越来越大,里面的程诺也着实体验了一把从蹦床到蹦极的极限变化。突然,她感觉到自己正在不断升高,看样子是有人把项链给捡起来了。
只是……她怎么感觉这高度有点高得不同寻常呢?
倏地,一个打雷――而且还是惊天巨雷那种境界的声音传进项链里,没有防备的程诺登时被这个“雷声”震了个头晕眼花,差点口吐白沫,只能依稀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在说话:
“唔,好漂亮的宝石,好漂亮的项链啊!丽缇亚一定会喜欢的!我要送给她,我要送给她!”最后那一句几乎是一嗓子嚎出来的,还似乎带着回音!其嘈杂程度对于程诺来说,不亚于五万只鸭子一起嘎嘎叫起来的同时,还都拎着脸盆锅铲敲着锣打着鼓所制造出来的效果。
那人欢天喜地地嚎完,便小心翼翼地拎着项链往回走。只是被封在项链里,还没从眼冒金星中恢复过来的程诺,又开始被迫享受起摩天轮与过山车、海盗船、蹦极林林总总加到一块制造出来的究极体验。
程诺已经恢复本来面貌的脸瞬间又变成狰狞恐怖的德行。
鬼是吐不出东西来的。她脸色铁青地想道,不过,干呕还是没问题的……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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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欢迎来到童话世界
也不知道那拎着项链的人走了多久,程诺只知道当他最终停下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呕得不支倒地、奄奄一息,原本力量已趋近充沛身体竟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会这样都是谁害的啊?
啊!
那个王八蛋!卖国贼!
尼玛要封印鬼就不能找个“稳定”点的东西吗?尼玛你知不知道一整天都坐在云宵飞车上飞啊飞是会要人命的啊!就算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可是好歹也能算是个死人吧!不带这么欺负死人的啊!
你丫最好是飞机失事的时候就挂了!
你丫的要是侥幸飞机失事不死,你就给我等着吧!
我要有朝一日从这破链子里出来,我非把你找出来蹂躏一百遍啊一百遍!
咱们的梁子,结!大!了!!!
程诺在心里把那个将她封印进项链里的男人从头到脚都“问候”了好几遍的时候,一个软软糯糯、甜得几乎可以滴出蜜糖,语气中明显带着惊讶和欢喜的女孩嗓音响了起来:
“好漂亮!维尼克,这是送给我的吗?这是送给我的吗?”
被封在项链里的程诺稍作联想,马上便猜到这声音的主人就是那“噪音制造机”口中的丽缇亚了。这妹子的声音听起来大约也就十多岁的样子,啧啧,原来是个小萝莉啊!
不过,她叫的那个维尼克……是不是就拿着项链那货?
一想到这碴,程诺瞬间大惊失色,硬撑起无力的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还释放出周身戾气筑成一道隔音壁。她现在真的经不起一丝折腾啊!
全副武装完毕,程诺等着迎接打雷。结果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个“雷声”响起——想来那丫的心里也明白,他要一嗓子冒出来,这个有着萝莉音的妹子八成就得变聋子了。
见耳朵不用再遭荼毒,程诺松了口气,这时项链明显地晃了晃,一种高空坠落的感觉袭来,但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程诺感受到项链被另一个人小心地接了过去——想来那叫维尼克的人正在把项链交给萝莉音妹子。
不带这么玩的啊!她现在有惧高症啊!
“真的好美!谢谢你了,维尼克,”又一阵小心翼翼地移动,看样子是女孩把项链收起来了。女孩那软软的萝莉音变得有些模糊,她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哦!过几天再给你送点小松饼过来!”
维尼克没有吭声,程诺感觉到自己又开始移动了。不过跟之前那种天旋地转比起来,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好得太多太多了,至少没有刚才那种像坐云霄飞车般勿上勿下的惊悚感。
女孩边走边用着她的萝莉音哼着不知名的歌,程诺一边听着传进项链中模糊不清的歌声,一边认真地考虑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封印其实就是,以任何一种物体为封印的介体,用封印者自身的法力加上法诀或咒语作为“锁”,缚住被封印的对象。这情况就跟把东西锁进保险柜里差不多,只是比保险柜不保险的是,保险柜被撬里面的东西顶多就是被偷了,可封印的介体与被封印的对象却是两位一体的。一旦封印法诀或咒语还未破除,介体便被毁掉的话,那么被封印的对象也会因此而受到重创,严重的话还会有性命之忧——以她眼下的情况,绝对是会魂飞魄散的。
链在鬼在,链毁鬼亡!
像这种生死被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情况,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程诺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她一定得想办法破除掉这项链上的封印才成!只是这事情说的容易,若真要实施起来,却是条条大路都“扑通”——不通!
就像要把锁上的门打开一样,首先的办法就是拿钥匙开门。先不提“钥匙”还有没有可能尚在人世,就算在,估计他也不可能把她放出来。所以这个办法直接就被程诺剔除掉。
其实没有“钥匙”,她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去找个高明的“锁匠”来开门。可问题是她要能出去她还用得着去找啥劳子的“锁匠”么?!
思来想去,果然还是做鬼只能靠自己!但这别说是对现在的程诺了,就算是对着力量最强盛的时候的她来说,也是比让猪自个飞上天还要高难度的工程啊!更何况是现在被封印在里面的她?!
没有新魂老鬼可以让她吞了“进补”,就算再过个几千几万年,她也只会是现在这德行!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程诺看着自己只比之前稍微好上一点的魂体,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女孩欢快的歌声突然停了下来,变成了提高音量的喊声:
“薇薇安?薇薇安?你在家吗?”
程诺没有听到有人回应,倒是听到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接着一阵悉悉索索之后,项链被女孩子从口袋中小心地取了出来。项链被取出来的瞬间,一股黑得跟稠墨似的的能量迅速地涌入项链之中!程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然窜进来的能量,怎么这地方到处都有强大的能量随时随地冒出来?
不过这股能量带着很浓重的阴郁之气,跟却让之前那种引发她自己戾怨双气反噬的邪恶能量又有所不同,这种带着阴郁之气十分纯粹,如果用西方点的说法来形容,就是这是一股纯粹的暗黑魔法能量,让她觉得自己就像处在了温度宜人的热水之中泡澡一个,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是舒爽的!
程诺眯了眯眼,这种感觉虽好,却让她更加警戒起来。心里疑惑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是哪里!
这时,一个暖热的温度传递了进来,感觉很像人的体温。
她听到女孩在喃喃自语:
“啊,我明天就要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呢?我明天要打扮得漂亮点才行。嗯,这项链好漂亮!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呢?”声音里透露着对爱情的憧憬和希冀,跟一般的怀春少女并无二致。
程诺:……
这样的妹子真的不是平常人吗?
不过程诺可以肯定的是,这妹子说的那个“他”,绝对不会是送她项链的维尼克。
看来那个“雷公嗓”维尼克是悲剧了……
忽然,程诺突然意识到一件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忽略了的事!
他们说话的语言很是奇怪啊!
程诺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无论是刚刚那个维尼克也好,是这个女孩子也罢,说话的语言都是她以前从未听到过,可诡异的是——
她居然全都听!得!懂!!
什么时候她脑子里装了一个全自动多语种翻译机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似乎到了一个无法用常识去理解的地方……
程诺不禁囧囧有神地想道。
程诺这厢在百思不得其解中纠结,外头那女孩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又是换衣服又是梳头的,一阵忙碌过后,终于站定下来,程诺听到她像是正在跟什么人说话似的,不禁竖起耳朵:
“镜子啊镜子,告诉我,告诉我实话!这儿所有的女人谁最美丽??”
听到女孩的话,程诺不禁又是一囧。看来爱情跟美貌永远是女人所追求的恒久不变的目标啊!只是……
她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是在哪听过呢?
程诺边摩挲着下巴,边努力回想着她到底在哪个地方听说过类似的话语。
倏地灵光一闪,她想起这句似曾相识的话的出处了!
只是这不想起还好,一想起来竟让她摩挲着下巴的手一不小心就没控制好力道,把自己的下巴给拧了下来,又连忙手忙脚乱地把下巴安回去,一边安下巴一边想道:
这尼玛不是白雪公主那童话里面的王后问魔镜的标准台词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啊?
啊!
等会不会不有个声音回答说,“是你,王后,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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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欢迎来到童话世界
“是你。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是你。”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以绝对肯定的语气对丽缇亚说道。
还真的是……
在项链里听得清清楚楚的程诺此时脑海里就只有三个大字在闪闪发光——
坑娘呐!
所以这个丽缇亚其实就是传说中的白雪公主的后妈,有着魔镜的王后?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这股进入项链的暗黑能量的来源,毕竟是女巫居住的地方嘛,有些奇奇怪怪的妖邪玩意儿不足为奇!
可是,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这时,项链之外——
听到镜子百听不厌的回答,丽缇亚欢快地笑了起来。然而片刻之后,她又敛眸叹气,一付忧愁的模样自言自语道:“唉,他会不会喜欢我呢?听人们说他很爱他的亡妻呢!好怕自己吸引不了他呢……”
听到丽缇亚的话,程诺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知道哪里怪了!
根据童话里的描述,那位嫉妒白雪公主美貌,三番两次弄死她的王后,貌似是个女巫啊!可问题是——
丽缇亚给她的感觉跟女巫这个词不搭啊!
程诺生前从没见识到什么与众不同的“物种”,死后倒是因缘际会遇到过一个女巫。
当时她刚被杀变成新鬼,怨怼愤恨之下就迫不及待在想报仇。但是那个变|态当时已经是奸|杀多人的熟手了,杀人者特有的凶厉之气,在他身上围成了一个带着攻击性又密不透的屏障,差点把贸然冲上去的程诺给吞噬殆尽。幸亏当时一个女巫路过,见那变|态杀手身上有她炼制秘药所需的凶厉之气,于是采集材料的时便顺手把她救了下来。
当那女巫一出现时,程诺就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那种属于黑暗面特有的气息。仔细回想一下,从丽缇亚出现至今,她都未从她身上感受过那种气息,丽缇亚身上的气息“纯净”得就跟个普通人一样。
话虽如此,但毕竟东西方的文化差异摆在那里,生前是信奉科学至上的无神论者,程诺连自己国家那些个神怪故事都认不全,更逞论西方这些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
谁知道丽缇亚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依她现在在项链之内动弹不得的处境,一旦被女巫发现,还不得被揪了去炼制成啥劳子秘药?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思及自己此时的处境,程诺也没有去探究他事的心思,一门心思都放到思考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脱离这封印上了。
这一静下心来,她便发现自己这身魂体的情况竟比之前又要稍稍好了一点!连忙敛神感应探索起四周情况来。哪知感探的结果倒是个意外之喜——
原来那股进入项链的暗黑能量竟和项链本身的能量混合到了一块,结成了个球状体。而身处球心之处的她也因此得了便宜,那混到一块的能量正在以慢得可与中风乌龟媲美的龟速,慢慢地修复着她身上的损伤。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程诺高兴得差点喜出望外,突然想到她之前既然能吸掉那股引爆她自己戾怨之气的邪恶能量,为什么不能也吸收掉这股对她颇有裨益的暗黑能量呢?而且这项链本身就蕴藏着的能量,她感探不出这股能量的多寡,但却依稀能感受到它的纯度极佳,与她本身也不相斥,如果也能被她吸收起来……
嘿嘿嘿!那她从内部破除封印的可能就便增加了几分!
这么一合计,程诺便干脆分出些心神关注项链之处的情况,之后她再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丝丝若有似无戾怨之气,对那两股能量进行牵引。她毕竟也担心能量波动会引起外面丽缇亚或那个“镜子”的注意,只敢小心引导,不敢大肆轻举妄动。
此时的项链外头,丽缇亚正扭着纤细的腰身审视着镜子中自己的身影,镜中的自己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十分地忐忑不安。
“不行!我得先知道明天跟他见面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才行!”丽缇亚下定决心似的站起来,从身后柜子上取出水晶球,闭上眼默念了三次咒语才睁开眼睛。
就在丽缇亚睁眼之前,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忽然闪过一个周身上下包裹在丝丝隐约隐现的黑色轻烟之中,面容温婉、东方韵味十足的女人身影。就只有一眨眼的功夫,画面便变成了一片灰雾。
丽缇亚看着那被灰雾占满的水晶球,不由得一阵气馁。“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不好失灵偏偏这时候失灵!”
要不是这破东西是薇薇安的宝贝,她非砸了它不可!
吱呀一声传来,丽缇亚吓了一跳,急忙扭过身子——原来是她放着那魔镜的柜子打开了。这镜子是薇薇安从森林最里面的地方弄回来的,藏得很紧密,叮嘱她不可以去碰这面镜子。
她也是两年前,在清理薇薇安的储藏室时,偶然找到了这镜子。那时她只是想借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罢了,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偶尔进到城里,那些男人无论老少,看着她露出的爱慕眼神时,竟神差鬼使地说了一句“不知道这世界上谁才是最美丽的人……”之后,那镜子告诉她,她将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于是她趁着薇薇安不在,把镜子藏了起来。可是现在,她几乎是疯狂地爱上这面镜子了!
是他!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英俊的男子,佩着长剑,穿着华贵的服饰策马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几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而男子的身前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那个女孩竟然长得跟丽缇亚一模一样!
“镜子,你是在告诉我明天将会发生的事吗?”丽缇亚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你明天将跟他一起回到他的城堡。”苍老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给出她肯定的回复。
丽缇亚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明天!
明天!
项链之中正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吸收着暗黑能量的程诺,也听到了丽缇亚和镜子的对话。不过她倒不怎么关心这事。反正无论会发生什么,到了明天自然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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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丽缇亚便已经起身,细细地打扮了起来。
同一时间,感觉到跟项链本身能量混到一块的暗黑能量,已经慢慢被自己吸收殆尽的程诺也缓缓地吁了口气。
可惜她也只能吸收这些外来的暗黑能量,项链本身的能量她动不了。这股能量虽然十分柔和,但却异常坚韧,除了一开始时被纠结在邪恶能量中的那些,其他的她无法撼动它分毫。
虽然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静坐了那么长时候,虽然鬼没有身体上的疲累,但程诺还是习惯性地伸了伸懒腰,睁开眼睛,感应一下外界的情况。
不是吧!
虽然自己仍笼罩在一片白雾茫茫之中,但她竟然能“看”到外界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疑惑地往下一看,只见身下的景象就像两座高耸的雪峰之间开出一条线条优美的深沟,从她的位置看下去,因为深沟的关系,两侧傲人的雪峰显得犹为性|感。
程诺登时便明白过来,这是因为项链被丽缇亚戴着的关系,所以她一低头看的便是丽缇亚的酥|胸了。只是这一不小心就得看见这么丰满有料的胸|部,程诺不由得大囧,心下也很是疑惑。
才一夜的功夫,她怎么就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了?这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怎么会一点也没察觉到呢?
本来程诺还想趁机打量一下周围环境,结果只觉得眼前一晃便已经来了一扇看起来一踹就会散掉的木门之前——丽缇亚一付形色勿勿的样子,披上一块艳丽的红色丝巾护住裸|露的肩部拉开木门。
一只乌鸦“扑哧扑哧”扇动翅膀飞了过来,停在屋外的木栅栏上。丽缇亚见到它,抿住红润的双唇停下了脚步。
乌鸦慢斯条理地梳理了一下羽毛,才抬头看着丽缇亚,口吐人言道:
“丽缇亚,你今天要乖乖在待在屋里,哪也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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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传说中的王后VS传说中的公主
乌鸦会说话唷!
程诺下意识地就向天空的方向望过去,试图看看有没有猪在天上飞。可惜她望上去看到的是丽缇亚线条优美肌肤雪白的下巴。
丽缇亚很镇定地看着那只乌鸦,道:“薇薇安,我只是出去给维尼克送小松饼!”
这只乌鸦就是薇薇安?她还以为能叫薇薇安这名字最少也应该小美人才是,没想到居然是只乌鸦!
程诺一时无语。
那只乌鸦定定地看了丽缇亚一会,道:“不!你必须待在屋里。”
丽缇亚看着它,脸色微变,却依旧一动不动。
乌鸦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回屋去!现在!”
小乌鸦语气之中怒火十足呢!
程诺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为什么这个薇薇安会这么坚决地阻止丽缇亚出门?她稍作回忆,便想到了昨天丽缇亚与镜子对话。瞧小乌鸦紧张成这样子,丽缇亚这次出去八成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只是丽缇亚今天还心心念念着要去会情郎,她肯乖乖听话么?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可不只是盲目而已啊!
丽缇亚拉着披肩的手攥得紧紧的,最终却还是没有反抗乌鸦的话,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里关上大门。
她垂头丧气地拎着及地长裙的裙角,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挪回自己的房间。而程诺趁着这一小会的功夫,仔细地打量着这屋里的一切。
如果让一般人来看,表面上这屋里的陈列与摆设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程诺那双鬼眼却可以看出,这里实际上的空间可比肉眼能看到的空间要大得多。只是这偌大的空间里除了放着一些阴干的草药、婴儿手臂粗的白烛还有一些放在篮子里的黑色花瓣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倒是地上那魔法阵引起了程诺的注意。这客厅的地板上,画着一个大大的魔法阵。魔法阵散发着幽幽蓝色,一丝丝黑色的轻烟状的东西,不断地从魔法阵上向整个屋子流溢而出。
程诺虽然对这个魔法阵有什么用途一窍不通,但却敏锐地感觉到,这魔法阵流泻出来的轻烟状物,与她昨天晚上吸收暗黑能量给她一种系出同源之感,想必这就是那股暗黑能量的来源了。
想到这,程诺心中不禁微微兴奋。若那暗黑能量能源源不断进入到项链之中,那么只需再过一段时间,她的身体还有力量便可能恢复到正常时期了!
想到这程诺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这时丽缇亚已经走进自己的房间之中。程诺赶紧极为认真细致地打量她的房间。
木制的大床放在靠窗的位置上,床上是天蓝色的天鹅绒被子,蕾丝制成的床幔悬挂其上。床边是一个小柜子,上面放着一块立在支架上的六棱形透明水晶,天蓝色的梳妆台放置在与床相对的位置,还有一个长柜子立在梳妆台旁边。
卧室是很私人的场所,所以它很大程度也体现出了它的主人比较隐密的一面。这房间跟普通的少女卧房并无二致――除了立在梳妆台旁的那个长柜子。
程诺第一眼便被这柜门上的浮雕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柜子也是木制的,表面没有上漆,象征着树龄的纹理清晰可见。合起来的柜门上雕刻着一个女子,美丽的脸高高仰起,泪珠划下她的脸庞,似滴未滴。双手掬着一湾“清水”。“她”裸|裎的上半身线条玲珑有致,腰际线下却是一条粗大长满细鳞的鱼尾!
这是――美人鱼!?
镌刻者的手工实在是太过高明细致,以致于程诺一时之间竟有种荒唐的念头,觉得这柜门上的美人鱼其实并非刻上去的,而是被施了魔法变成了木像才被嵌上去的!
长柜子的门突然自己缓缓地打了开来。程诺心中一凛,知道这便是那面魔镜的所在了。也不知道那魔镜会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丽缇亚像是着了魔般,已经慢慢地朝着那打开地柜子走过去。
程诺无法阻止,只能抱定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的方针静观其变了。
只见柜子之中果然放着一面半身镜,光洁的镜面被镶在镌刻着古朴花纹的镜框之中,从镜框的颜色上可以看出,这镜子也是年代久远之物了。程诺细细地看着镜框上的花纹,总觉得这些古朴的纹路忒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镜子映出丽缇亚的身影。程诺看着镜中人的脸庞,也不得不在心中暗叹一声,这妹子果真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个甩了自己好几十条街的大美人。脸蛋精致柔美,身材又是玲珑有致性|感惹火,最重要的是年轻!镜中人的年纪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而已。
年轻、貌美,又有着像是诱惑人去偷吃的禁果似的身体,让人只消看上一眼,便蠢蠢欲动难以忘怀――至少她活了三十多年,还没见过能跟这张脸这付身材媲美的。
看来魔镜说丽缇亚是最美丽的女人,倒是大大的实话。
丽缇亚也看着镜中打扮鲜亮的自己,心情更加郁闷,镜中人也秀眉轻蹙起来。这时程诺突然感觉到有一股能量的波动从镜子中涌出来,当下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急忙全神戒备地盯着那面镜子。
那能量波动在镜面之上形成圈圈水波似的涌动,接着,一个约摸三十岁左右,衣着华贵身形昂然的英俊男人身影便浮现在镜面之上。只见他带着五六个人,骑着马缓缓地走出城门。
一看到这个男人,丽缇亚的情绪马上便激动起来!
这时镜子的画面一转,变成了一只乌鸦静静伫立在木栅栏上的场景。程诺明白过来这是屋外的情景,这镜子是想引诱丽缇亚出去么?!
不管镜子这么做的目的为何,她此时都不想离开这屋子。
想到屋外的小乌鸦刚才那种严厉口气,程诺便直觉丽缇亚若是出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是这事不是她所以决定的――
镜子中突然那只乌鸦张了张口,屋外果然传来了几声“哇哇”的叫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丽缇亚连裙角都不管便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藏身上窗帘之后看着屋外。她的房间刚好可以看到那木栅栏边的情况,只见那只伫立在木栅栏上的乌鸦正大力地拍动着翅膀,向天空飞去!
丽缇亚见状喜出望外,便要把柜门合上出门,手搭上柜门的瞬间她看了看镜子,又犹豫起来,最终还是把镜子抱了出来,带着一起出门。
看着丽缇亚的举动,程诺的眉头皱了起来,感觉丽缇亚好像怪怪的,像是……着了魔一样!
想到这个,程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想法。难道这镜子费了那么大功夫的最终目的,只是让丽缇亚带它离开这栋小木屋?
这样看似合情合理,但程诺总觉得这并不完全是镜子的目的,总觉得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丽缇亚一手抱着镜子,一手提裙角在森林中迅速穿行。她一踏出木屋的栅栏范围,程诺立马便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带着腐烂和血腥味道的邪恶能量,在森林中到处流动无所不在!
还好程诺身上的戾怨双气已经稳定下来,这股能量又被项链本身的能量阻隔着,她这才闲有余暇可以探视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片面积广袤植被茂盛的森林,低浅处藤蔓横生,较为高的地方枝叶茂密的大树高耸其间。程诺突然觉得很是奇怪。丽缇亚这一路疾行,竟没有遇到任何野兽?!
照理说这样的密林别说是野兽,就算冒出两三条蛇出来,也属正常!
可就是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不是有着什么东西,让天生危机感比人类强的其他物种不敢靠近呢?程诺抬头看了一眼去心似箭,似乎对周围一切没有感觉的丽缇亚,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此时丽缇亚已经来到了一棵绑着红色丝带的参天大树下,她扫开大树底下厚重的枯叶,树干处便露出一个不小的树洞。丽缇亚小心翼翼地把镜子放了进去,说道:
“镜子啊镜子,我会赶快把你带到我身边的,你乖乖地在这里等我哦!”
道别似的话说完,她又用枯叶盖住了树洞,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不会被人看出这里藏着东西之后,才起身拎着裙角向前小跑了一阵。来到距离那棵藏镜的树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程诺感觉到这个地方竟存在着一股无属性的能量,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见丽缇亚拍了拍那棵树的树干,反复地念着几句她听不懂的咒语,这时,一个不大的魔法阵瞬间出现在丽缇亚的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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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传说中的王后VS传说中的公主
这里又有一个魔法阵?
怎么在她活着的世界里只有在电影里面才能见到的东西,在这里总是接二连三地蹦出来呢?难道魔法阵在这地方是个烂大街般的存在?
程诺摩挲着下巴想道。不过,为了避免再出现拧掉自己下巴这种“惨事”,她摸着下巴的手不敢太用力。
出了木屋之后,她发现那股带着血腥和腐烂气息的邪恶能量几乎无处不在,可是这股子的邪恶能量并没有侵入到木屋里面。程诺猜测,这因为客厅里那个不断流溢出暗黑能量的魔法阵,起到了增辐和隔离的作用。
那么眼下这个无属性能量的魔法阵又是干什么用的?
丽缇亚马上就以行动为她“解惑”――
只见她把手伸进左腕上的手镯之中,取出五块颜色不一的六棱水晶,走到魔法阵的最中心。
魔法阵的最中心那一个半径大约五十公分左右的圆,五个六棱形的凹槽呈五芒星状分布圆边上。程诺看着丽缇亚将手中的六棱水晶依次以金黄、海蓝、碧绿、艳红和深棕的顺序放进那五个六棱形凹槽之中,人站到圆心的位置上。
须臾,程诺便感觉到有能量从被放入那五个六棱形凹槽的水晶里流泻而出,沿着魔法阵上绘着的那些纠缠连接着的魔纹,与魔法阵本身的那股无属性能量汇合在一起,扩散至整个魔法阵!
接着,这个魔活阵像是“活”了一样,开始由慢至快,最后竟高速运转了起来!
程诺看着项链外那一股五颜六色交杂着,虽然纯度不高,但胜在数量极大的能量流,只觉得眼前一片眼花缭乱,倏地,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四周的时间突然停止了,但是空间却以一种闪电似的速度不断移动般一样!
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传送魔法阵?
只要几个咒语跟几块水晶就能当任意门使用,这玩样是不是太凶残了点啊!
程诺惊诧未定,那种空间移动的感觉已经瞬间消失。一股危险来临的预感突然涌上她头上,程诺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朝这边疾冲过来!
几乎在她看到影像的同一时间,马的嘶叫声和女子饱受惊吓的尖叫声同时响起,一阵天旋地转之地,程诺发现丽缇亚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原来那一匹黑色的骏马也不知从哪窜了出来,突然冲到丽缇亚面前,幸亏马上的骑士发现前面有人及时勒住马首,才使得这马没有从丽缇亚身上踩踏过去。
饶是如此,面对着黑马那高高提起的两个铁蹄,丽缇亚也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
马上的骑士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被吓得坐在地上起不来的少女,湛蓝的眼中满是掩也掩不住的惊艳之色。
程诺在项链之中“看”得清楚,这马上的骑士不就是镜子里面出现过的,让丽缇亚神魂颠倒的英俊男子么?她知道丽缇亚今天跑出来是为了见这男人,但她没想到丽缇亚居然会以这种方法出现在这男人面前。
难道传送阵除了传送之外,还包拉皮条不成?
直到后来程诺才知道,这事丽缇亚与这英俊男子相遇这事,其实真的与传送阵包不包拉皮条无关。
空间传送用的魔法阵一直以来都是个不稳定的存在,传送的位置出现差错,把人传到不知名的地方甚至消失无踪更是常有的事,一般也只有艺高人胆大又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的人才敢去用传送阵。丽缇亚当时纯粹就是怕一路跑出森林花费的时间太长,与这男人擦肩而过,才会昏了脑袋冒险用上这玩意,能与这男人遇上实在只是说能她运气太好了。
这时,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将沉浸在对当前美色的惊艳之中的男人唤回神。他见丽缇亚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望着他,流露出一付受惊的小动物般无助的神情,不由得一阵心疼。
男人身手矫键地从马上跳下来,用轻柔地动作将丽缇亚从地上扶起来,语带歉疚地道:“对不起,美丽的小姐,是我的大意让你受到了惊吓,你还好吗?”
丽缇亚看了他一眼,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小声地抽泣着:“好……好可怕,吓死我了……呜呜呜……”
“别怕别怕,”男人只觉得怀里一阵软玉温香,连忙轻声安慰道,“不要哭了,是我不好,已经没事了。”
丽缇亚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像是要把受到的惊吓都发泄出来似的,不断地轻声啜泣着。
这时有五六个年轻男人纷纷由远处疾驰而至,在一旁下马,为首一个年纪稍长,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恭敬地对还抱着丽缇亚轻声安慰的男人道:
“陛下,我们出来得太远了,应该回去了。”
男人闻言皱了皱眉,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这时丽缇亚也恰好从那男人怀里抬起头来,精致秀美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光线之下的她看起来就像清晨沾着露珠盛开的玫瑰,叫男人突生一种急欲将其采撷下来的冲动。
“啊……”
迎着男人侵略般的眼神,丽缇亚双颊晕红,又羞涩地低下自己的头,突然像是才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抱着一个陌生男人似的,轻叫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地推着他强壮的胸膛,想把他推开。
不过她那点力道对男人来说,也就跟搔痒差不多,他饶来兴趣地看着丽缇亚的动作,环着她的双臂倒是纹丝不动。
候在一旁边的人一付眼观鼻鼻观心,“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而另一个不得已的旁观者程诺在项链里看着这对男女的互动,嘴角一抽,感觉怎么好像在看八点档啊……
不过听人家管这男人叫陛下呢……
莫非他是国王?
他不会真的有个女儿叫白雪吧?
“坑娘呐”三个大字又出现在程诺的脑满之中闪闪发光了。
这厢丽缇亚累得气喘吁吁,见自己还是被那男人抱在怀里,不由得抬头瞪了他一眼。只是在那男人看来,她这一眼与其说是瞪,倒不如娇嗔,更是叫人心痒难耐,蠢蠢欲动。
看着怀中的少女,男人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一般。他低下头,用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丽缇亚耳边低声道:
“美丽的小姐,能让我送你回家吗?”
听到男人的问话,丽缇亚露出一付泫然欲泣的神情,低声道:
“我的家族想从阿比斯公国搬到这边,可是……可是路在边界森林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强盗,我、我跟我的家人失散了!我找不到他们,就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丽缇亚说着说着便悲从中来,又伏在男人的胸膛低声痛哭起来。
男人心疼万分地抬起她的脸,便看到她梨花带雨的容颜,鼻息之间也盈绕着少女的体香,心脏陡然多跳了两下。
多么美丽的少女,多么不幸的身世……
他不假思索地在丽缇亚的耳边轻声问道:“我就是这个国家的国王,你……愿意跟我回王宫吗?”
丽缇亚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项链里的程诺也被这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情况惊了个目瞪口呆。
这货真的是国王吗?
还有背后那群侍卫,见自家国王陛下随随便便就要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回王宫,也不劝一下吗?
皇上,您这么容易就被美□惑还没有戒心,您该不会是在cos《康熙微服私访》或是《乾隆下江南》吧?
您其实在大明湖畔还有个容嬷嬷在等您是吧?
程诺风中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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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传说中的王后VS传说中的公主
王宫之中
丽缇亚静静地坐在长榻上,看着侍女们把抬进来的热水倒入早已经准备好的浴桶之中,又往桶里倒了些沐浴用的香精,最后再把干净的换洗衣物和布巾放到离浴桶稍远的软凳上。待她们一一退出去之后,她才站起身子走到那面镶嵌在墙上,与人等高的镜子前面。
伸手擦去镜面上氲氤的水汽,丽缇亚看着映在镜子上面自己的脸,神情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他没有认出自己。
他邀请自己跟他回王宫,他温柔地把自己抱到他的坐骑上面,他用他强而有力的双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他告诉她,他的名字叫赛尔德……
可是他就是没有认出自己!
就算她告诉他,自己是从阿比斯公国过来的,也没有唤起他的记忆么?
也是,七年前他无意中救了自己那事,对他来说只是生命中一个偶然的插曲,他记不起来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自己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把他伟岸的身影牢牢地刻在心底最深处,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年,但每次午夜梦迴,父亲血淋淋倒下的同时,他突然出现把她从强盗手中救出来的那一幕,总是异常清晰地出现在她梦境之中。
那时,她的母亲被教廷查出是女巫,活活烧死在广场上。虽然她身上并不有学习魔法或是黑巫术的天赋,但她的父亲仍怕她受到牵连,便连夜带着她和整个家族的人逃离阿比斯公国,没想到在边界森林的时候,突然埋伏在森林里的强盗冲了出来。
一片的刀光血影,肢体横飞,她仍记得最后是父亲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向她砍下来的大刀,当父亲死不瞑目地倒在她面前时,她才发现整个家族已经只剩她一个人还活着,周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丽缇亚不知道自己当时表情是怎么样的,她只知道自己很害怕,害怕之余更是愤恨,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个满面髶须的彪壮大汉,用像看妓|女的眼神打量着她,一付极欲将她拆吃入腹的样子,还有好几个咧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她走过来……
她以为她非死在那里不可了,可就在其中一个身形壮得像座小山的男人双手拎着她的衣领,就要将她的衣服撕开时,一杆利箭破风而至,准确地插在那个男人的眼睛上!她还记得那股子鲜血喷在自己脸上的感觉,然后看到的就是拿着长剑迅速砍杀那些强盗的赛尔德的身影……
那时候赛尔德也像今天这样,抱着她坐在他的身前,带着她来到城里安顿,只是那时候,她的姨母薇薇安得到她母亲被火烧死的消息,勿勿赶了过来,并将她带走。
丽缇亚脱去衣服坐在浴桶之中,缓缓地闭上眼睛,享受着温热的水包围她雪白无瑕的身体带来的轻快感觉,任回忆飞转——
虽然教廷没有在赛尔德统治的这个国家站住脚,这里的人对使用黑巫术的女巫男巫也不会排斥敌视,但薇薇安仍带着她回到她居住的森林,从不许她踏出森林半步。
直到三年前某次,薇薇安在森林深处采集炼药用的材料没空出来,让她把客人订下的秘药送到城里去。她这才得能踏出森林。
也就是那时候,她再一次见到了赛尔德。
或许这就是缘份!
凯旋而归的国王带着他的军队,英姿飒爽地策马走在最前端,接受着他的臣民的迎接与膜拜。她站在人群里面,看着他抱着年幼的女儿,对着沉痾的妻子温柔绻缱的笑脸,她的心跳不断地加快着,她也想站在他的身边,也想被他这么爱恋宠溺着。
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得到他!
果然连上天都是帮她的,那次相见之后不久,王后就病逝了。
这个深情的男人十分疼爱他的亡妻给他留下的唯一的女儿,无论任何人劝说也不愿再娶……
想到这里,丽缇亚突然睁开眼睛,从手腕上的镯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瓶子,把里面深绿色的液体倒进水中,闻着飘散在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甜香,丽缇亚脸上扬起来满意的笑容。
这是她偷偷从薇薇安的炼药房里偷出来的爱情秘药。即使对自己的容貌身体有信心,但丽缇亚却不想因为错估而失去机会!
这种虽然不是喝下去就能让对方对自己死心塌地深爱不己的药,但却能勾起对方对自己的欲望,深深爱上自己的身体,离都离不开。
从早上赛尔德的表现上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她不想浪费时间跟赛尔德慢慢培养感情,她只想成为他的妻子,只要让他离不开她的身体,她就有把握让赛尔德像爱他亡妻那样爱她!
丽缇亚自嘲地笑了笑,她果然是女巫的女儿,骨子里流着就是邪恶的血液。
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确定那秘药已经开始进入自己体内之后,丽缇亚才走出浴桶用布巾拭干自己身上的水珠,丽缇亚慢慢地将贴身束衣穿上,再套上丝缎跟蕾丝制成的洋装。
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样子——天鹅般优美的颈项、雪白的胸部高高耸着,纤细的腰身盈然一手可握,紧致的衣物贴服着窈窕的身体,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她伸手拿起将沐浴时摘下放起的猫眼石项链戴上,做了个深呼吸。
今夜,她将给赛尔德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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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已经点亮的灯盏和蜡烛将王宫的走道照得亮如白昼。
赛尔德从往饭厅的方向走过去,忽然闻到一阵有点熟悉,令人心旌神驰的暗香,他抬起头,只见远处慢慢地走来一个窈窕的身影。在灯光的照耀下,竟美如神祇,又像暗夜里的妖精,勾引着男人心底最原始的冲动。
走近的丽缇亚看到赛尔德静静伫立在一旁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不胜娇怯的笑容,曲身朝他行了礼,道:
“好巧,又见到您了,陛下。”
赛尔德盯着她绯红的脸颊,有种心头的□越烧越旺,几乎快从他体内喷出的错觉。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拉过她,鼻尖贴着她的脸颊,轻声问道:
“你要去用餐吗?”
丽缇亚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小声地答道:
“是的,陛下,您也饿了吗?”
“嗯,”赛尔德低低地笑出声,“我也饿了……”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便再也按捺不住冲动地吻上丽缇亚的唇……
一直在项链里冷眼旁观的程诺眼眸一暗,从刚才丽缇亚在沐浴时取出那瓶奇怪的液体她就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看来,她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只怕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只是……
程诺突然发现国王陛下身后,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远远躲在那边的柱子后面,用怨毒地眼神紧紧盯着他俩。
那小人儿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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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传说中的王后VS传说中的公主
其实以丽缇亚此时被赛尔德纳入怀中调情挑逗的情况,被封在她颈上项链里的程诺想要发现那柱子后面小小人儿是挺有难度的,只是那小人儿盯着这边的眼神中露出的怨毒实在太过强烈,才会被已经将感知能力练得十分敏锐的程诺,借着丽缇亚欲拒还迎的动作,从两人身体的偶尔分开的缝隙之间捕捉到那小人儿的身影。
程诺很想知道那小人儿是什么人,不过此时的她耳朵里充斥的尽是唇齿相交、甜汁相融而发出的暧昧声响,这样跟偷窥狂躲在隐蔽处偷窥情侣亲热无异的情况,让她很是蛋疼,只能收敛起注意力,眼观鼻鼻观心地学起老僧入定来。
此时,密集的吻落正在丽缇亚的脸颊,渐渐地,赛尔德的唇沿着她脸部的线条滑至她小巧的下巴,移到她纤长优美的脖子上,不住地吮吸轻啃。
“啊……”敏感的部位不断地受到侵袭,酥麻的感觉让丽缇亚几乎失去站立的力气,她一边轻声娇喘,一边推拒着埋首在她颈间湿吻的赛尔德,“不,不要……”
“不,要的……”赛尔德舌尖轻轻划过她的颈侧,见竟引得丽缇亚全身微颤,满意地笑了起来,“你的身体很敏感啊,我美丽的丽缇亚。”
说着紧箍着她腰肢的手像羽毛拂过般,滑落至她圆翘的股间,轻轻一捏,如愿地又引起丽缇亚一阵娇喘。
“呃……”感受着赛尔德的双手水蛇一般在身上随处游走,丽缇亚有些难耐地扭了扭腰,明亮的眼睛泛着水雾,可怜兮兮地瞅着赛尔德,恳求道,“不,陛下,我们这样……不能这么做的……”
她这付样子,让赛尔德更是心痒难耐,他粗声打断她道:“没有什么我们不能做的!”
丽缇亚的泪水流了出来,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恳求他道:“至少……不要在这里!求您了!”
此时通往饭厅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人,可这里毕竟不是适合做某种事的地方,赛尔德虽然□难捺,但仍点了点头,一手拉住丽缇亚便急勿勿地朝着与饭厅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父王。”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走廊中响起,赛尔德和丽缇亚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循声望去,项链里的程诺也在听到童声的刹那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粗大的柱子后边绕了出来。
走出来的小人儿大约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乌木般黑亮的篷松长发,挽成松垮垮的公主头垂在脑后,小小的脸蛋就像是上天的杰作般,虽然稚气十足,却已经美丽得让人无法忽略。她的肌肤白得像冬天里皑皑的白雪,又带着些健康的粉色。纯白公主装穿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就像樽精美的瓷娃娃。
只见她那双海蓝色的大眼,正一脸欣喜异常地看着站在前面的赛尔德,就像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小天使。
王后抬头向窗外望去,一不留神,针刺进了她的手指,红红的鲜血从针口流了出来,有三点血滴落在飘进窗子的雪花上。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点缀在白雪上的鲜红血滴,又看了看乌木窗台,说道:“但愿我女儿的皮肤长得白里透红,看起来就像这洁白的雪和鲜红的血一样,那么艳丽,那么骄嫩,头发长得就像这窗子的乌木一般又黑又亮!”
――看着小人儿的模样,程诺突然便想起了这么一段话来,一个猜测隐隐浮现在她的心头。
虽然被勾起邪火的身体不断地叫嚣着要侵入、要发泄,但是赛尔德一看到那小女孩的身影时,还是压抑住了几欲要焚烧起他身体的□,对着她露出慈爱的笑容。
“我的宝贝!”赛尔德说着,松开拉着丽缇亚的手,蹲下身子朝着小女孩敞开双臂。
小女孩马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一下子飞扑进他的怀里,肤质细嫩的小胳膊紧紧地住赛尔德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撒娇道:
“父王,人家好想你哦!人家好饿,都没见你来陪人家用餐!人家就只能出来找你了!”
赛尔德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这怎么行?就算父王没能陪着宝贝用餐,你自己也要乖乖地用餐啊!宝贝不是一直说想快点长大,好陪在父王身边吗?要快点长大就必须好好吃饭嘛!”
“不要嘛!”小天使嘟着嘴,不依地摇了摇头,“人家才不要自己一个人吃呢!人家要父王陪人家!”
赛尔德却是有些为难了。若是换成平时,他是万分愿意陪着亡妻留下的小宝贝用餐,但是此时身边少女的幽香不断在他鼻息间流转。他回过头,身材姣好面容绝艳的丽缇亚便落入他眼中,只一眼便让赛尔德觉得他原本已经高高站起的欲望变得愈加硬直挺拔起来。
这时,小天使像是才刚刚发现丽缇亚的存在似的,带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疑惑问道:
“父王,她是谁啊?”
“她是丽缇亚,父王的客人。”赛尔德转过身让小女孩面向丽缇亚,道,“丽缇亚,这就是我的女儿,白雪公主。”
听到赛尔德的介绍,程诺默然,还真叫她给猜中的,这小女孩便是传说中的白雪公主啊!可是为什么这白雪公主总让她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丽缇亚朝着白雪公主曲膝行了个宫廷礼,露出一个温柔娇羞的微笑,轻声道:“您好,公主殿下。”
白雪歪着头把丽缇亚打量了一番,才嘟着嘴点了点头,又把脸转向赛尔德,娇嗔道:“父王,陪人家用餐嘛!你不在人家都吃不香了!”
“陛下,”赛尔德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丽缇亚已经抢在他出声之前道,“陛下和公主殿下父女共叙天伦,丽缇亚不方便打扰,丽缇亚先退下了。”
她的话才说完,赛尔德已经腾出一只手牢牢地攥住她的手腕,湛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熊熊燃烧的□几乎要从他眼睛里面喷发出来。
他一手拉着丽缇亚,一手抱着白雪走到饭厅,将白雪交给饭厅之中静候在一旁的侍女,才道:
“宝贝乖,今天自己乖乖用餐。父王还有点事要做,明天再陪你。”
“可是……”白雪瞅着他,漂亮的眼中盈满了无限委屈。
“乖!”赛尔德打断她未竟的话语,拉着丽缇亚转身地离开。
就在丽缇亚转身之时,程诺清楚地看到白雪眼中的委屈瞬间变成了怨恨与狠毒的神色!刚才看到白雪公主那付天真无邪的模样,害她还以为之前感觉到的怨毒视线只是自己的错觉,现在倒是被她捉了个正着!
只是这样的眼神,怎么看也不像女儿见到自己的父亲被人抢走时,该出现的眼神啊!
是她想太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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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色正浓。
羽毛黑得如同碳一般颜色的乌鸦停在窗沿,皎洁的月光透过草草掩上的窗纱,照在地板上随处可见的衣物之上。
房中偌大的床上男人粗嘎地喘息着,强健有力的身体覆盖在身下娇弱的少女身上,少女似痛苦又似快乐地呻|吟声,与激情时散发出来的暧昧味道混在一起,几乎传遍房间的每个角落。
乌鸦静静伫立在沿上,没有被这时而低吟时而高声娇喘的声响惊扰,一直到天色渐明,床上的男人终于餍足,将已经全身无力动弹不得的少女纳入怀里,沉沉睡去,那乌鸦才张开翅膀,悄无声息地朝天空飞去。
被迫听了一个晚上春宫的程诺此时也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闭上眼睛养起神来。这个时候她不由得万分庆幸自己是个女人……不,女鬼!虽然鬼不用睡觉,但是太过耗神也是会累的……
赛尔德一直睡到太阳西下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只觉得全身上下像发泄掉积了好几年的压力一般,顿觉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再稍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怀中满是疲惫的美丽脸庞。
想到昨夜一整夜的疯狂,还有怀里这具叫人食髓知味,恨不得深深埋在她体内不再出来的身体,赛尔德只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至少他从未如此满足过。
想到这个美丽的少女,是被自己变成女人的,一股莫名的成就感突然涌上了赛尔德的心头。既然这个女人的身体这么美好,他何不把她留下来,让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好好品尝呢?
该让她以什么身份留下来呢?
赛尔德正在考虑着这个问题时,怀里一夜之间已经由少女蜕变成女人嘤咛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
那双红茶色泽的美眸笼罩着一层朦胧之色,像是还搞不清楚状况似的,一直盯着他的脸不放,接着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丽缇亚的脸色大变,悔恨、羞愤与无措种种表情不断地变幻着,最终定格成了绝决!
愤怒与羞怯的泪水夺眶而出,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正拥着她的赛尔德,翻身摔到床下,还挣扎着爬起来要往窗台的方向跑过去。
赛尔德被她的举动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跳下床一把把她抱住,怒道:“你做什么!”
丽缇亚哀声哭道:“对不起陛下!虽然我很喜欢您,但是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我跟您做出了这样的事,我已经没有脸再留在这里了……可是我……我不想离开您……”
丽缇亚泣不成声,赛尔德的视线落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又移到她姹紫嫣红的温软身体,眼神一热,道:
“为什么要离开我?当我的王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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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穿着新尸当王后
当我的王后吧!
赛尔德说完,便看到丽缇亚正以一脸惊诧万分的表情,呆呆地看着他,连哭泣都忘记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得意。
王后已经亡故三年,大臣们最近正在想方设法竭力劝说他,早日册立新王后,将他扰得烦不胜烦。为了避开那一帮人,他昨天早上才会带着五、六个侍卫出去狩猎,却不曾想竟然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看着怀中人,不但有着美丽迷人的脸蛋、销魂噬骨的身躯,而且还是他经手让其蜕变的女人,回想起她昨夜那生涩的反应、气若幽兰的呻|吟、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的沉沦,无一不让他回味无穷,这么一个极品的女人,让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承欢受爱,未免太过可惜了。
而且她喜欢他,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那双美丽的眼眸偶尔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深情,也在悄悄地泄露着她的心事。
让个喜欢自己的女人留在身边,总比留个心思不明的好。反正左右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既然这样,就让她以这身份留在他身边吧!
不知道赛尔德瞬息之间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丽缇亚脸上并没有丝毫喜悦的情绪,她深深地看着赛尔德轮廓分明的脸,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忧愁,道:
“您的王后应该是高贵美丽的人,而我……”丽缇亚的小脸黯然失色,“我只是个孤女,我不配当您的王后……”
听到她这些话,赛尔德愉悦地笑了起来。“是要我要让你做我的王后,谁敢反对?还是你自己不愿意?”
最后这句话质疑的味道十分明显,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男人眼神也变得危险而晦暗不明起来。
“不……”丽缇亚连忙摇了摇头,这才露出一抹带着“还好没有给他添麻烦”的微笑,“我愿意,我十分地愿意。只要能留在您的身边……”
“那就好。”赛尔德说道,眼睛不住地在她美妙的胴|体流连。总觉得这具身体像是被施加了魔咒一般,让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流连忘返。光是这么看着,他才餍足的下|身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丽缇亚感觉他盯着她的眼神就像只饿了很久的恶狼,几欲将她拆吃入腹一样,顺着他的视线下移,才发觉自己全身未着寸缕,因为被赛尔德拦腰紧紧抱住的关系,浑圆的雪峰正压在他强壮厚实的胸膛上!
丽缇亚脸顿时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扭着身子四下张望,想找点什么东西来遮掩一番。她这一动作,身体与身体之间便不可避免地摩擦起来。赛尔德感觉到已经昂然挺立的部位不断地被温软的磨动,再也忍不住心中喷薄的欲望,一把将丽缇亚就地压在身下……
激情的喘息与呻|吟再度充斥着整个房间,一直被丽缇亚戴着的猫眼石项链里的程诺擦掉一脑袋的黑线,将“这两丫的吃了过期春|药了不成”的想法默默吞入腹中,开始在心里念念叨叨地背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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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赛尔德将在十天后迎娶新王后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开,莫说本国的臣民了,就连邻近国家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传说新王后有着精致美丽的容貌,和风姿态卓绝的身段,只要看过她一眼的人,眼睛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的女人,连太阳发出的光芒都盖不住她的美丽,连皎洁的月光无法与她媲美。
传说赛尔德国王不喜欢看到别人觊觎新王后的眼神,所以除了制做结婚礼服的裁缝,和王宫里面被安排去贴身服侍的侍女之外,没有人能见到新王后。
而事实的真相是……
丽缇亚几乎每天二十四个小时中,有十六个小时是下不了床的,比如现在――
傍晚时分,待到赛尔德终于满足放过她时,她已经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倒在充满欢爱气味的大床上沉沉睡去。连赛尔德何时离开也没有察觉到。
至于项链里面被迫听墙角的程诺,每当赛尔德和丽缇亚开始“循环重播”,做起某种运动时,她便化亟欲自戳双耳的冲动为力量,将注意力转移到吸收项链本身能量这事上面。几天下来,除了渐渐修炼成了“视而不见,充耳不离”的新境界之外,她发现虽然自己依旧无法吸收项链本身的能量,但是却能引自身的戾怨之气对这股能量加以引牵,让自己像泡药浴一样,沉浸在这股能量之中,借此修复自身的损伤。
故而赛尔德和丽缇亚在项链外面的举动再激烈,对现在的她来说也已经没什么影响了。
这些日子下来,程诺已经有□成把握确信,丽缇亚没有发现项链之中另有玄机。她便也放松了警戒,让自己全付身心都沉浸在利用项链本身能量,对魂体进行的修复之中。
所以当一股奇怪又有点熟悉的能量波动在房间里游荡,甚至流窜进项链中来时,她才突然惊觉房间有异,连忙放开感知能力感知外界的情况。
丽缇亚半梦半醒之间,总听到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
这里是她十分熟悉的地方。枯枝落叶像一张厚厚的地毯,铺在整片大地之上。四周都是枝叶茂密,高耸参天的大树。蜿蜒的藤蔓攀附在树干上,向上生长,远远可以看到,三十米开外的传送阵散发着淡淡的莹光!
此时她站在离一棵绑着红色丝带的大树十多米远的地方,衣着华贵的女人正背对着她,蹲下身子用手扫开大树底下厚厚的枯叶。
树干处露出一个不小的树洞,树洞里面躺着一面半身镜,光洁的镜面被镶在镌刻着古朴花纹的镜框之中。她看到那个蹲着身子的女人,正慢慢地把镜子从树洞里面放出来……
放下!那是我的镜子!
丽缇亚大喊道,可是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个女人把镜子从树洞里面拿了出来,站起身子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丽缇亚,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存在似的。
看到女人的脸时,丽缇亚不由得一阵惊愕。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个女人朝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将镜子高高举起,嘴里面喊道:
“只要毁了它,你这个女人就抢不走我的丈夫了!”
她说着,便将手中的镜子狠狠地往身旁大树的树干上砸去!
“住手――”丽缇亚尖叫着醒来,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做工华美的床幔。
这里是……王宫?丽缇亚有些惊疑未定地捂着胸口,刚刚她是在做梦么?
她竟梦见了前王后,赛尔德的亡妻将她的宝贝镜子砸毁了!?
这真的只是在做梦?
不,反正跟赛尔德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她也该去把镜子弄回来才对,自己的东西,只有放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做了决定的丽缇亚便考虑着,要怎么才能正大光明地出去把镜子带回来。
丽缇亚醒来的瞬间,那股子不知从来的能量波动也同时戛然而止,程诺“看”着外部已经恢复原样的房间,心头滑过一丝疑问――
这能量到底从哪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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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穿着新尸当王后
丽缇亚走进饭厅时,恰好见到娇憨可爱的白雪,正被赛尔德抱坐在腿上,开心地喝着他喂过来的蘑菇浓汤,偶尔用银叉子叉起餐盘里切好的肉块,送到赛尔德的口中。听到饭厅大门打开的声音,父慈女孝喂得正欢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看到坐在赛尔德腿上的白雪,丽缇亚突然便想起梦里面前王后。她说的那些话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她心窝里,让她疼得难受,连带着让丽缇亚觉得,眼前的白雪看起来很是刺眼。
倒是白雪,一见到她走来,便连忙从自己父亲的大腿跳下来,跑到她身边,道:
“晚上好,亲爱的丽缇亚。”她微微仰起头,望向丽缇亚的小脸上满是天真可爱的笑容,“父王好讨厌哦!还有几天你就要成为白雪的新妈妈了!他都不许人家去找你玩的,你说他是不是很坏!”
说着她扭过头去,朝赛尔德娇哼一声以示不满,惹得赛尔德愉悦地大笑出声。
即使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丽缇亚的脸上依旧是温婉的微笑,她抬头看了赛尔德一眼,发现他还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她与白雪,便伸手摸了摸白雪秀美的小脸蛋,说道:“是很坏!咱们不理他!”
白雪抓着她的手,猛地点头。“好!”
“不好!”赛尔德佯装生气地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丽的人儿,走过去伸手搂住丽缇亚纤细的腰肢,对着白雪笑道,“你可别跑到丽缇亚那调皮捣蛋,她最近累着呢。”
说着便着丽缇亚挤眉弄眼了一下,让有所指的话让丽缇亚的双颊飞起了两朵红晕。
看见她羞涩的模子,赛尔德笑得更是开心,拉着她回到餐桌旁边,体贴地她拉开椅子,道:“好了,都用餐吧!“
近几天日夜不分的“肢体交流”让他俩的感情一日千里,丽缇亚对赛尔德这种明显表现出来的亲密暗喜在心,心中不舒服的感觉也淡了不少。这时,白雪蹦蹦跳跳地跑到丽缇亚身旁的位置坐下,一边让侍女让她的食物移过来,一边甜笑着撒娇道:“白雪想跟丽缇亚一起吃!”
丽缇亚很清楚白雪在赛尔德心中的份量,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跟她相处,未料她自己倒跑过来亲近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温柔地问道:“好的,我们一起吃。白雪想吃点什么?”
白雪没有答话,倒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丽缇亚见她一直注视着自己颈间,不由得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白雪突然眼带羡慕地看着她,说道,“只是觉得丽缇亚的项链好漂亮哦!”
丽缇亚颈间的项链其实做功十分简单,就只是一颗连着纯银链子的,被仔细磨制成弦月形状的琥珀□眼石链坠罢了,只是这项链看起来虽然简朴,但其精细的做功却使其更显出一种低调美来,会吸引天生喜欢漂亮东西的女人眼光,是十分正常的。
只是一直在项链里冷眼旁边的程诺,听到白雪的话时,倒是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丽缇亚见白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项链,眼中满是希冀的意味,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动作优雅地抬手解下颈间的项链,放到白雪手中,道:“亲爱的白雪,来了这么久,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当见面礼,既然你喜欢,那么我就把这项链送给你吧!”
“真的吗?”白雪惊喜万分地叫起来,捧着项链一付爱不释手的样子,但兴奋也只是那么一下,她又将项链递还给丽缇亚,道,“还是不要了,它好像对你很重要呢……”
“是我以前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送给我的,”丽缇亚看着她手中的项链,维尼克送项链给她时,那付带着讨好的,小心翼翼的表情便浮现出来,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伤感。只是她仍摇了摇头,道:“不过,我想我把它转送给白雪这么美丽的小姑娘,他也会开心的。”
白雪闻言立即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坐在那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低着头开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项链。
丽缇亚这才回头,看向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赛尔德,踌躇了一下,问道:
“赛尔德,我明天想出去一趟,行吗?”
赛尔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丽缇亚有些不安地低下头,道:“和家人失散时,我将我妈妈留着我的东西藏在森林里了,我想去把它取回来……”
赛尔德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边界森林那边虽然已经扫荡了好几次,但偶尔还是有强盗会在那边作乱,上次是她运气好,碰到一个还未被摧毁的传送魔法阵,才侥幸逃出生天,但好运不可能永远都跟着她,既然是他的女人,还是由他自己来保护才好。
虽然料定赛尔德会同意让自己去森林那边,可能还会派人护送,但没想到他居然要自己送她去,扑面而来的幸福感几乎要将她淹没,丽缇亚开心地点了点头,脸上泛起来幸福的微笑。
赛尔德见她这么高兴,心里也是开心的。这时,白雪的惊叫声传了过来――
“哎呀――”
赛尔德和丽缇亚连忙朝她看去,只见她手中的项链链子竟然断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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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低头,看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好不容易变得质感十足身体,又回到刚被封到这项链里那付几乎魂飞魄散、要死不活的样子,一把怒火烧得满她身的戾怨之气在已经破损的项链里面乱窜,恨不得能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把白雪给撕了。
事情倒回到刚才,丽缇亚把项链放在白雪手里之后,注意力移到赛尔德那边时――
她看到之前还对项链爱不释手的白雪,在低头之际眼中竟闪过一丝嘲弄!
从前些日子白雪刚出现的时候,程诺就注意到,当时看见赛尔德和丽缇亚亲热的她,眼里那股掩不住的怨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十岁的小女孩会出现这种情绪,但是程诺从那时候起就有种感觉――这女孩其实和丽缇亚一样,都是伪白兔,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便越加上心起来!
白雪把玩新着手中的项链,像是想到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与她年龄和外貌极不协调的诡异微笑,那股子突然出现的不祥预感竟越来越强烈!
难道她发现项链里面另有玄机?程诺下意识地戒备了起来。
却见白雪嘴边那个诡异微笑越来越大,接着她的双手拉着项链的链子两端――
用力!
不好!这娘|们想把项链给毁了!
瞧见白雪的举动,程诺心里一凛,马上便释放出戾怨之气,并迅速牵引着项链本身的能量把自己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能量圈。
自她被封印入这项链时起,她与这项链便差不多是一体相连了,现在项链上的封印没有破除,一旦它被毁掉,在封印法诀反噬带来的冲击下,她就算不会魂飞魄散,大概也离这情况不远了。
她现在只能寄望这个能量圈,能帮她挡住一部份反噬冲击,让她还能留下一口气了。
“叭嗒”一声――
项链断了。
同时一间,强烈的反噬风暴席卷整条项链内部,幸亏项链的损坏不算严重,又有那层能量圈的缓冲,程诺才撑了过来。虽然经过这么一遭,项链上的封印法诀有了一丝跟蜘蛛丝差不多大小的裂痕,可是有裂痕又怎么样!
她这些日子的努力成果也付诸东流了。
“辛辛苦苦二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惨况几乎让她欲哭无泪。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它解开,没想到一用力,就……”白雪小白兔般的声音传了过来,程诺“看”过去,只见白雪看着赛尔德和丽缇亚,一脸上的无辜。
她慢慢地走到丽缇亚身边,动作有些谨小慎微地去扯了扯丽缇亚的裙子,道:
“对不起……丽缇亚,不要生我的气……”她说着,把手中的断链放回到丽缇亚手里,“真的,我把项链还给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丽缇亚看着又回到自己手中,还断成两截的项链,表情有点难过,不过她还是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对白雪道:
“没事,我不生气。既然这项链已经弄坏了,再送给你也不好,我还是准备别的礼物给你吧。”
白雪听到丽缇亚的话,又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了一会她的表情,见她脸上虽然有着难过,但不见丝毫不悦,才终于放下心来,抱着丽缇亚把脸埋在她的腰间,道:“谢谢你原谅我,亲爱的丽缇亚,我好喜欢你,真的真的!”
程诺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伸手感应了一下封印法诀上,那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裂痕,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看来项链再次到白雪手里的机率基本是零了。而且……
有裂痕就好。
她的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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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穿着新尸当王后
正午的边界森林宁静而神秘。斑驳的树影洒落在铺满枯枝败叶的地面上,植物特有的气味,混和着淡淡落叶腐败的味道弥漫在森林之中。偶尔会一两只小型食草动物,突然出现在临近森林入口的地方,慢悠悠地啃食着那儿长势异常良好的蕨类植物。一顿饱足之后又慢悠悠地消失在树木之间。
突然,一阵翅膀大力拍动的声响从上空传来,强大的气流随即卷起森林最外围入口处道路上细沙,一时之间风沙漫天。过了半晌,风沙终于停歇之时,道路边上已经站着十一只可供人乘坐,用于长程飞行用的风鹫。为首的风鹫上坐着一个身穿做工精细的皮甲,身形强壮面容英俊的男人。只见他抬手抱起与他共骑的人,动作矫健地从风鹫之上一跃而下,脚踏实地了才把怀里的人小心地放下。
与他共骑的人全身都包裹在密不透风的斗篷之中,看不清楚样貌,只能从其娇小的身形上判断,斗篷之中是个女人。其他的风鹫之上也都各坐两名身穿皮甲,腰配长剑的强壮男子,这时也纷纷从鹫背跃下,井然有序地分成两列,站至两侧。
除了那个身披斗篷的女子之外,这群男人身上皮甲的左臂处都纹着雷登王国的王室标志,连那立于道路两旁的风鹫背上的鞍具都刻有同样的纹章。
这一行人便是带着侍卫一同过来边界森林,取回物品的丽缇亚与赛尔德。
边界森林,顾名思义就是地处边界地带的森林,与赛尔德统治的雷登王国都城相距甚远,若是骑马两三天都跑不了一个来回。为了能速去速回,赛尔德干脆用上王室驯养的飞行猛禽来。
丽缇亚靠着赛尔德站稳身体,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森林入口时,突生出一股近乡情怯的情愫来。她下意识便在斗篷下伸手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昨天晚上项链被白雪不小心扯成两截,赛尔德连夜找银匠为她把断掉的链子重新接起来,摩挲着颈间的项链,丽缇亚深吸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回到这里了吧!
还有三天,她就要嫁给身边这个男人了。他不断地渴求着她的身体,连带着回应她的感情,相信再过不久,她会得到这个男人的心的!
所以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再见到她那身为女巫的姨母薇薇安,也不会再见到傻呼呼,为了让她露出笑脸而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她的维尼克了……
“怎么了?”赛尔德见她一动不动地望着森林发呆,以为她又想起失散的亲人,便走过去一把搂住她道,“别担心你的亲人,我已经下了命令去寻找他们了,你再过不久就能看到他们了。”
丽缇亚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亲人……她的亲人早在几年前就变成一抔黄土长掩于地下,现在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她的姨母薇薇安。虽然薇薇安不知道她几近疯狂的爱恋的对象是谁,可是,从她带着自己回到森林深处的住所时,她就告诫过自己,绝对不能对男人动心动情。如果让薇薇安知道她想嫁给赛尔德,薇薇安恐怕……
不,是绝对会要了赛尔德的命!
不!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薇薇安的住所在这片广袤无限的森林的深处,她又三天两头就要跑到森林最里面的地方,采一些奇奇怪怪的的药材回来炼制各种秘药,时常不会待在家中。自己藏镜子的地方在森林的外围,应该不会被薇薇安发现自己才对。
取回镜子她就赶紧回去,不让薇薇安知道她回来过,不让她不知道自己跟赛尔德在一起,赛尔德就是安全的。只要回到王宫……
只要回到王宫,她再去找神官,想办法阻隔到自身的气息,这样薇薇安就找不到她了。
想到这,丽缇亚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她从斗篷里面伸出手去,握住赛尔德厚实的大掌,轻声道:“谢谢你,赛尔德。我们……进去吧!早点把东西取出来,我们可以早点回去!”
赛尔德笑了笑,搂着她腰肢的手暗示性地往她腰上一捏,留下几个侍卫看着风鹫,便带着剩下的人踏入了森林之中。
森林之中异常静谧,只有脚下皮靴踏着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响。众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就快要开始从森林的外围踏入中间地带时,远远便感觉到附近存在着一股无属性能量。
在这个世界,平均每五个人之中,就有一个人身体里带有魔法元素的。而每五个身体里带有魔法元素的人中,就有三到四个人,身上带着的魔法元素数量属于中下等的。在这里个人身上的魔法元素多寡,和个人魔法元素的属性,决定着那个人未来的发展方向。一般身上魔法元素数量属于中下等级别的人,身质一般会比较好,这些人多数会向武技的方向发展。
在场的人除了丽缇亚,都是多多少少有些魔法元素在身,又武技高强的人,马上便分辨出这种无属性能量应该是属于空间能量,一般只有在描绘传送魔法阵时才会把空间能量掺进魔纹里去。
看来这里就是丽缇亚当初瞎猫碰到死耗子,遇到的传送魔法阵所在了。赛尔德想道。
果然其然,一直跟在赛尔德身后,侍卫长模样的男人在附近走了一圈,又走到一棵树下,伸手往树干拍了几下,嘴中念念有辞一番,接着,一个不大的魔法阵便突然出现在众人脚下。
一直在项链里悲摧地利用项链本身的能量,一边进行自我修复,一边还分神注意着外界一切的程诺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一惊。
这不是当初丽缇亚使用传送魔法阵的地方么?再往前不远就是她藏着那面镜子的地方了。
丽缇亚回到这里做什么?
突然想到昨天傍晚时,房间里出现的诡异能量波动。程诺的眼眸暗了暗,难怪当时觉得那股子能量给她的感觉有点熟悉,当初还在木屋里时她便感应过同样的能量波动,那股能量波动分明就是那诡异的镜子发出来的!
它让丽缇亚将它带离木屋,这回又想干什么?
还是……
那镜子其实跟封印了她的项链一样,是个介体,里面封印着什么东西呢?
程诺骤然一惊,暗想若那镜子之中真有什么东西,哪天要是自己一个小心,被它发现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端来。想到这里,她便对那镜子生出的戒备之心越来越强,暗暗提醒自己,在那面镜子之前务必要小心谨慎才行。
这时丽缇亚已经和赛尔德,来到那棵绑着红丝巾的大树下面。
她将覆盖在树洞上面的落叶扫开,便见那面镜子正好好地躺在树洞里面。丽缇亚见它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还好,那只是个梦……
见镜子好好的,丽缇亚更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她小心翼翼地将镜子从树洞里面取出,站起身回头看着赛尔德,对着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丽缇亚突然脸然大变!
这时,程诺也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又从丽缇亚手中的镜子发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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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穿着新尸当王后
感觉到镜子发动的能量波动,程诺马上反射性地警戒起来。到了这时候,她已经百分百确定昨天傍晚在丽缇亚的房间中,突然出现的那股诡异能量波动就是这镜子搞的鬼。虽然不知道它动了什么手脚,但是见得丽缇亚急着把它找回去,想来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
见识过了这镜子阴人于无形的手段之后,程诺便对它的留了心。此时见丽缇亚方将它自树洞中取出,这鬼东西就开始有所动作,程诺心下一凛,下意识便想祭出周身戾怨之气戒备。只是这方一动作,她才想起以自己现在的情况,防不防备都一样不堪一击,既然如此,程诺索性不想分神去想防备的事,干脆将感知能力放到最大。
托那封印法诀上裂缝的福,虽然此时不但无法破除封印,魂体受的损伤更是严重,但她可以感知的范围却是大大扩张了不少。不仅如此,甚至连感知的方位,也由之前只能“看到”丽缇亚所的视角范围,变成了全方位。
虽然这能力很鸡肋,但……有总聊胜于无吧!
将感知能力最大程度地向四周展开,程诺发现赛尔德和他的侍卫们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有丽缇亚目露惊惶地看着面对着她的赛尔德――的身后!
程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也不禁微微一怔。
赛尔德身后,一个身着黑色袍服的美貌女子,正骑着一把前头站着羽黑如漆的乌鸦的黑色扫帚,朝着他们这边飞过来。程诺发现,随着那女子越飞越近,丽缇亚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紧紧抓着镜框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颤抖起来。由于太过用力的关系,她纤长的手指指尖已经泛白。
那骑着扫帚的女子在他们上空停了下来,她依旧骑在扫帚上,低着头不断地从空中往地上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而奇怪的是,明明有二十几个大活人站在她的脚底下,可那女子却像看不到似的对他们视而不见!
更奇怪的是,地上的人里,就好像只有她和丽缇亚,发现头顶上有个骑着扫帚的奇怪女人?
倒是赛尔德,见丽缇亚拎着面镜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于是走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碰到丽缇亚的手,赛尔德才发现丽缇亚此时竟然双手冷得跟冰块似的,不由得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手这么冷?”
丽缇亚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头顶那女人的身上,陡然被他一碰,惊得差点拿不住手上的镜子。就在她手抖的这一刹那程诺察觉到,那股源源不断地从镜子中发散出去的能量波动,突然间发生了变化,接着马上又恢复原样,顿时便恍然大悟――
原来这诡异的镜子这次做手脚,是针对头顶上的女人!
就在程诺察觉到能量波动的同时,立在女人扫帚前头的乌鸦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依旧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它那双黑豆般的眼睛牢牢地锁定在丽缇亚的方向。
程诺对于乌鸦这种生物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前些天在丽缇亚那木屋时,看到的那只会说人话的乌鸦,此时看到这只乌鸦安静地站在漂浮在半空中的扫帚上,再看看丽缇亚紧张害怕的样子……
看来这个女人十有□是丽缇亚认识的,而且是来找丽缇亚的。
这只乌鸦难道是之前那只会说人话的“薇薇安”?
程诺突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真不知道这只乌鸦会不会突然说话,把丽缇亚的位置泄露出来呢?
如果丽缇亚的踪迹被发现,会不会被带回那个有着让她垂涎三尺的暗黑能量的木屋呢?
真是有点期待啊!呵呵。
可惜,扫帚上的女人与丽缇亚同出一辙的红茶色泽眼眸,在底下巡视了一圈之后,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她伸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扫帚往上升高了几米,便快速地向着森林的深处飞了过去。
自始至终,那只站在扫帚前端的乌鸦并没有吭过半声,只是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丽缇亚一眼。
程诺觉得自己可能脑回路有点不正常了,她竟会觉得那只乌鸦最后看向丽缇亚的那一眼,就像看着个将死之人一样?
直到那骑着扫帚的女身影再也看不到的时候,镜子的能量波动便停止下来。程诺想不明白,为什么镜子要千方百计地掩掉丽缇亚他们的踪迹,只是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见那女子离开,丽缇亚也大大地松了口气。那女子这一停一走,不过就一分多钟,可对丽缇亚来说,简直就像十年那么漫长,松懈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一回神便看见赛尔德带着不解和疑惑的眼神,丽缇亚连忙对赛尔德扬起笑容,道:“我没事,只是在这个地方,突然想起被那时候那些强盗在后面追着我的情景,好可怕……”
她说着,就势倚进了赛尔德的怀里。刚才她也察觉到了,赛尔德他们……似乎跟“她”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故而她随便找了个似错还真的借口搪塞。
赛尔德见她这么说,也不做多想,轻轻在她颊上印上一吻,道:“别想了,不要害怕。以后有我保护着你。”
“嗯。”丽缇亚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嘴角勾起了笑纹。
以后我会有他的保护,所以,薇薇安姨妈,这里,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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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今天是雷登王国国王与新王后成婚的大日子。
一大清早,侍女们便敲响了丽缇亚的房间。早早地沐浴之后,丽缇亚在侍女的服侍梳妆打扮妥贴之后,便独自静候在房间里,等着赛尔德过来接她一起去神庙,接受神官的礼赞和子民们的祝福。
终于,她就是赛尔德的新娘了。
从此,她就是他唯一的且不离不弃的妻子了!
这么想着虽然开心,可丽缇亚烦躁了起来。
从那自边界森林回来,丽缇亚就把镜子小心地安放在自己的梳妆柜之中,然后就像着了魔一样,她每天都要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把镜子从柜子里面拿出来,向它询问将会举行的婚礼,再看着浮现在镜面之上的画面,痴痴地偷笑。
镜子明明告诉她,即将到来的婚礼十分顺利,然而她却越来越心神不宁。
“母后!”
正在心烦意乱间,丽缇亚突然听到白雪的声音,抬眼一看过去,只见身穿着雪白露肩小礼服的白雪正站在房门口,一付小淑女的举止。
丽缇亚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朝她招了招手,白雪一下子就朝她扑了过来,笑得极开心地说:“今天开始我就能叫你母后了!亲爱的丽缇亚。”
“是啊!我的小公主。”丽缇亚对白雪的亲密十分开心,从这几天相处的情况来看,白雪对她还这个新妈妈还是挺满意的,对于她俩之间的关系迅速亲密起来,赛尔德更是乐见其成,想到这,丽缇亚看着白雪的眼睛又多了几抹温柔。
“亲爱的丽缇亚,”白雪笑得有些腼腆,扭捏着纤细的身子道,“以后我和父王就要麻烦你照顾了,所以我准备了份礼物来送给你。不过有点大,”她说着蹙起了可爱的眉头,“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喜不喜欢好不好?”
“可是……”丽缇亚不想伤她的心,但又担心赛尔德过来时找不到她,因此耽搁了婚礼。
然而她的话才说出口,就被白雪打断:
“刚刚父王派人过来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才能到这边来,我才想带你先去看看的。我们去看看,很快就回来好不好?白雪只是想让你第一个看到那份礼物,想看看能不能见到你惊喜的表情嘛!”白雪湛蓝的大眼里写满了恳求,一付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见丽缇亚还是犹豫不决,她才失望地放开手,垂头丧气地道,“唉,算了,还是等你们婚礼之后吧,母后……”
听到那声软绵绵的“母后”,又见她这付模样,丽缇亚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好吧,我们先去看看,看完就回来吧。”
见她答应了下来,白雪也笑逐颜开。她轻轻扯了一下丽缇亚的手,道:“蹲下来嘛,我要蒙上你的眼才带你过去!等到了那里,再给你解开,我保证你一定会很喜欢,很惊喜的!”
看着她这付急着献宝的小孩子模样,丽缇亚笑了起来,顺善如流地蹲下了身体,任白雪取出一条白色布巾将她的眼睛蒙上,再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慢慢地带着自己走出房间。
一直冷眼旁观的程诺“看到”这里,眉头倏地一跳。自从上次项链被白雪扯断之后,她的名字就一直出现在程诺的危险人物名单之中。一直以来白雪就不像真正的十岁孩子,这女孩心机十分地深沉,她倒想看看,她这次要搞什么鬼。
程诺看着白雪带丽缇亚一路东弯西绕,避过了一路上的侍女和侍卫们,慢慢地将丽缇亚带到王宫的后花园。
白雪停下了脚步。
程诺看到后花园里那个高大强健,但因为鬼鬼祟祟的动作而显得猥琐不堪的身影时,她瞬间明白了过来,白雪居然打的是这种主意!
程诺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想起了三天前,那只乌鸦离开时看向丽缇亚的眼光……
“到了吗?”
丽缇亚感觉到白雪停下脚步,松开了她的手,却没有出声,不由得有些奇怪,她伸手想拿掉眼睛上蒙眼的布巾,哪知手才抬起来,就感觉腰肢被人紧紧箍住,陌生的男人气息充斥在她呼吸的空气之中,丽缇亚顿觉不妙,一面挣扎一面眼睛上的布巾扯了下来。
眼睛失去了障碍物的遮掩,丽缇亚看见白雪站在离她极远的地方,嘴色噙着一朵冷笑,冷眼看着她被一个粗壮的陌生男人抱在紧紧抓住,蓝色的大眼之中满有嘲弄。
“你……”丽缇亚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了上来,她想要呼救,身后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想法,马上就腾出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却被丽缇亚狠狠地一口咬住,死死地不肯松口。
“啊――”那粗壮的男人痛叫一声,稍用力就把她甩了出去。
丽缇亚被他一把甩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也顾不得痛楚,爬起来就想跑。
这时那个男人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把她牢牢地按在地上,往她的脸上唾了一口唾沫,怒道:“他妈|的臭|婊|子,居然敢咬老子!看老子不玩死你!”
白雪看着丽缇亚,稚嫩的脸上的表情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漠,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压住挣扎不休的丽缇亚的男人道:“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记得弄得干净点。”
男人点了点头,他一只手紧紧地掐住丽缇亚的脖子,让她没法叫出声,另一只手顺着丽缇亚形状姣好的锁骨,来到她的胸前――
嘶啦――
礼服从领口被撕开,丽缇亚丰满圆润的胸|部全暴露在男人的眼皮底下。
咽喉被掐住,渐渐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丽缇亚几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眼睛只能盯着男人插在在腰侧的匕首……
匕首!
就像是一丝生存的希望突然向她照来,那男人终于忍不住,埋首在她的胸前,可他曲身这一动作,正好给了丽缇亚拔出他腰间匕首的机会!
只是身体被牢牢地压制住,丽缇亚这番动作一做出,那男人马上就察觉到有异。丽缇亚还未能摸到匕首的手柄,匕首已经被那男人抽到手里。
“贱|人,居然想杀我?”杀意闪过男人的眼中,他倏地狞笑起来,“既然活着不给老子玩,老子就玩死的!”
丽缇亚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因为胸口传递上来的剧烈痛楚让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留意他的话,她只看到一片黑暗向她覆盖下来……
匕首□了她的心脏,瞬间又拔了出来,温热的血液从创口喷薄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的礼服,也喷溅到她颈间的项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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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穿着新尸当王后
温热的血液喷溅在项链上面,程诺的视线所及一片鲜红,“看到”的最后画面就是丽缇亚那双写满了不敢置信与绝望的眼睛,随着血液的流失渐渐变得无神。血液特有的腥臭味道渗进了项链里面,浓烈的味道让程诺有种回到自己被杀之时的错觉。这时她听到“叭嗒”的声响――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崩裂的声音!?
程诺连忙凝神感应,竟发现项链上的封印法诀正在不断地崩裂开来!
同一时间,项链本身温和坚韧的能量突地狂暴起来,形成了一股气旋状的透明能量风暴,程诺还没来及得做出反应,便被这一股来势汹汹的气旋瞬间席卷其中,天旋地转接踵而来!
将程诺席卷在内的透明能量风暴,用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窜到项链外面,但在外界还未稍做停留,便像受到什么吸引似的,又以跟出来时同样的速度,没入已经丽缇亚失去心跳、开始失温的身体里。
男人对这一系列眨眼之间便已经结束的变故一无所觉。他抬起脚,把沾上了血迹的匕首在脚底抹干净了挂回后腰上,便走到躺在地上脸色青灰,已经死去的丽缇亚身边,带着色|欲的视线在她身上流留,一路从她光洁的脚踝游走到她用双手覆住胸口,当眼光转到丽缇亚的脸上时,男人眉头皱了起来。
丽缇亚的眼睛至死都是睁开的!
虽然玩弄死人的身体是他不可告人的嗜好之一,但若一直被她这么盯着,他怕他等会会忍不住把这双漂亮的红茶色泽眼睛剜下,当作纪念品好好收藏起来。
唔,虽然很想这么做,可是那样会破坏了公主的计划。
唉,可惜了。男人在心里暗暗惋惜,伸手将丽缇亚的眼皮阖上,便开始动手将礼服那长长的裙摆拉到大腿根部,丽缇亚光洁如玉般修长美丽的双腿裎露在他眼前,男人嘿嘿一笑,手来到丽缇亚的胸前,正当他要把她的双手拿开时,原本被他阖上的,丽缇亚的双眼竟陡然睁开!
没想到死人还会睁眼,男人被惊得倒退了两步,反手从背后拔出匕首,就要再给地上的“死人”再补上一刀。只是在他动手之前,一阵椎心刺骨的剧痛从他颈间传来,鲜血像喷泉般喷出!
男人瞠大眼,丢开匕首用双手紧紧地捂着被割开了气管和颈动脉的脖子,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
她的下半身隐没在躺在地上的死人身体里,上半身从死人身体里“坐”了起来,整个人白得几近透明,一股淡淡的黑色气流在她周身上下盘旋。
程诺冷眼地看着男人不支倒地的身体,收回指尖凝结成刃的黑色戾气,看着一缕肉眼看不见的褚红色的轻烟从男人的身体里慢慢渗出来,在半空中慢慢凝聚,渐渐变成人的形状。
人一死,身体的磁场就崩坍,魂魄没了凭依就会游离出身体。再过一会,这男人的魂魄就会凝成形状了。褚红的颜色说明这男人绝不是什么善类,死在他手上的人绝对少不到哪去。像这种生前是恶人的新魂,对于程诺来说,绝对是“进补”的优良品种。
程诺愉悦地弯起嘴角,一面静待男人的魂魄完全凝结成形,一面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封印法诀是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崩裂,难道是因为沾染到鲜血的缘故?
没想到她千方百计想破除的封印法诀,最后竟是用丽缇亚的血解开……程诺回过头,看着丽缇亚的尸体,眉头皱了起来。
被卷进能量气旋享受着“天旋地转终极版”的她,连怎么进到丽缇亚身体里都没有印象,只觉得身体突然变得沉甸甸的,要不是那男人撩开裙摆,让她陡然感觉到寒意睁开眼睛,她还没发现自己竟然在丽缇亚的体内呢!
做鬼做了这么久,程诺可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借尸还魂”的一天。毕竟鬼要借用刚死的人的身体还阳可是有条件的――
一是想借尸还魂的鬼,必须与那尸体本身的魂魄有极高的相似度;二是魂魄与尸体本身要有一定的契合度;三是得在人刚死身上的磁场还没完全溃散时,便附进那刚死的身体之中;四,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尸身必须没有大的、致命的损伤!
你能想象一个胸口破了个大洞,或是少了半个脑袋的人突然活了过来么?这种情状就算那鬼侥幸还阳成功,估计也马上被当成是妖怪给灭了。
所以现在的程诺很纠结,别说以她现在虚弱得接近消亡的魂体,能不能守住要借尸还魂的尸体磁场,就算是真要借尸还魂,她也不会考虑丽缇亚这磁场已经崩坍,还被人一刀子从前胸戳穿到后背的残破身体。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成功!
不过……
程诺抬头看了一下空中已经差不多凝集成形的新魂,之前她一心只想着从封印的项链之中逃出来,现在重见天日了,才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了,顿时只觉得一片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怎么地,她忽然想到在边界森林中出现的那个女巫。
程诺一直以来只有两个心愿,一是为自己报仇,二是回到家乡,再见见自己的父母,如果可能,她还想跟在二老的身边,直到他们的生命也走到尽头。
既然这个世界有传送的魔法阵,这是不是代表她还有机会能回去?
就像找到目标一样,程诺笑得更愉悦了,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慢慢成形。
这时候,男人的魂魄已经完全凝集起来了,他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所以看到自己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一动不动的尸体时,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是时候了!
程诺张开五指,正要释放戾气将那刚凝成的新魂卷来吸噬掉,这时丽缇亚突然窜了出来,一口将男人的魂魄吞了下去!
到了嘴边的肉竟然飞了!
程诺眯起眼睛,看着飘浮在半空中,正一脸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的丽缇亚。之前她的魂魄凝聚成形时,程诺就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只是想着既然是她的血使得封印法诀崩坏,让自己得以重见天日,也就不打算对她怎么样。
倒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把她的“补品”给吞了,末了还打起吞噬她的主意来?
这时丽缇亚已经发出一声尖叫,从空中朝她俯冲了下来。程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丽缇亚冲到之时倏地侧过身子,丽缇亚扑了个空,正要回身,却发现一片淡墨般的黑铺天盖地将她包裹在里面!
程诺站在戾气包裹着丽缇亚形成的“黑茧”旁边,微微笑着。她张了张嘴,无声地对在“茧”里面不断挣扎的丽缇亚说道:
“能量是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吞噬者的技巧。可惜你没机会学习了。”
丽缇亚死瞪着,怨毒之色盈满双眼,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撕开程诺释放出来包裹着她的戾气,只能慢慢在里面被戾气鲸吞蚕食,直到发出最后一声惨叫……
将带着丽缇亚魂魄能量的戾气收回体内慢慢吸收,程诺慢悠悠地躺回丽缇亚的尸体里面。
对她来说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既然有魔法阵和女巫的存在,就有可能存在着其他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她若以一介魂体四处游荡,便不如先找个“壳”借用借用,万一遇着什么危险,这个“壳”说不定还能当成肉盾拖延拖延时间。
在回到父母身边之前,她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之前被封印、被消亡那样的危险之中!至于“壳”么,干脆就用丽缇亚这个现成的吧!至少王后的身份可以让她做什么都方便些。
虽然地上的尸体已经没办法完成“借尸还魂”这种高难度动作了,不过“鬼附身”这种她还是做得到的,虽然得多费点劲。
一时之间,王宫里先前便已经被清理得空无一人的后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两具尸体躺在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程诺感觉到自己已经能够开始控制这具尸体时,空中传来了翅膀拍动的“扑哧”声响,程诺将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只见一只羽漆如墨的乌鸦停在离她左手不远的地方。
乌鸦着地之后,它的身体四周便泛想了一团墨色烟雾将它包围在中间。过了片刻,烟雾消逝,那只乌鸦已经消失无踪,只有一个全身黑色装扮,发黑如墨的俊美青年骤然出现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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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穿着新尸当王后
这只乌鸦……就是那只会说话的“薇薇安”吧!
原来那货还真是只乌鸦精啊!
只是“薇薇安”这名字不是个女人名吗?难道这乌鸦精其实只有着俊帅男子外表的母乌鸦?
程诺在心里为自己囧囧有神的猜测寒了一下,表面上仍直挺挺在躺在地上——在尚未弄清楚对方意欲何为的情况下,她决定继续按兵不动,专心“装死”。
乌鸦化身的俊美青年把丽缇亚的尸体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番,又回头看了眼躺在他脚边的男人尸体,如用浓墨细细描绘出来的剑眉几可不察地皱了一下,抬起腿便把他脚边的男人尸体踹了个老远,动作干净利落,力道也干净利落得叫人咂舌——那具尸体一下便被他踹出丈许,直到背脊撞到一棵树的树干,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才停了下来。
眯着眼睛偷看到他出脚,接着又听到脊椎碎断的闷响,程诺心下冷汗,暗忖这乌鸦精下脚未也太黑了吧,若是他依样画葫芦地对着丽缇亚的尸体也来上这么一下,那这身体非得完全报废不可!
俊美青年收回脚,看也不看被他踹出去的尸体,上前两步走到丽缇亚的尸体旁,弯下身子稍一用力,便将丽缇亚的尸体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只一接触,俊美青年便呆了一下,直觉到怀里的“尸体”有些不对劲。恰在他呆怔之际,软糯甜腻的萝莉嗓音自他怀里响了起来:
“虽说乌鸦天生喜欢吃死肉,但我还没死透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得地要动手,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俊美青年低下头,只见怀里早就没了呼吸的“女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头微微仰起,嘴角带僵硬的笑看着他,一只苍白中透着死青的纤纤玉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抵住他的胸膛,不偏不倚正好是在心脏的部位上。
“……”
俊美青年面无表情地对着“丽缇亚”含笑的眉眼,也不吭声,毫无预警地便要松手将她甩出去。然而怀中的女人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他将做的行动似的,就在他松手的前一秒,她笑吟吟地道:
“嘿,你可千万别不小心把我摔下去,我这人怕疼。”她盯着俊美青年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声音轻得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疼就一定要别人也跟着我一块疼!”
感觉到胸口一阵阴寒刺骨,俊美青年看到她的手五指指尖不知何时长出了三、四公分长的黑色指甲,呈爪状压在他的心口处。他把眼光从那只“爪子”移到怀里人的脸上,终于开启金口,语气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自傲反问:
“你以为你能杀得到我?”
已经完全附进丽缇亚尸体里的程诺轻轻摇了摇头,道:
“不,杀人这种事太粗暴了,一点也不符合我的美学。”她笑嘻嘻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比起让人死,我更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为了证明她所说绝非虚言,压在俊美青年心口处的黑色“指甲”又向前长出了一点点,阴寒的气息穿透皮肉钻进俊美青年的体内,深深地渗入灵魂之中。
俊美青年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如画如描的俊脸上神色变有些复杂。“你不是丽缇亚,你是谁?”
听到他的话,程诺依旧笑容满面,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丽缇亚?我哪点不像丽缇亚了?”
俊美青年的嘴角扬起一道讽刺的弧度。“丽缇亚可没你这实力。”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压在他心口处的“爪子”,真正的丽缇亚也只能耍些小手段小花招去达成目的,跟她这种脸上笑咪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毫无预兆地要人命的类型可差得远了。
而且他十分清楚她口中“生不如死”的真实意思——她若是动手,介时他受伤的便不只是身体那么简单了,凭那“指甲”上阴寒凶戾的能量,给灵魂造成的严重创伤和痛苦可不是肉体受创所能比拟的。
这种能力又岂是丽缇亚这样的普通人所能拥有?
程诺迎着他讽刺的眼神,叹了口气道:
“无论什么人,一旦遭遇的事情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底限时,总会发生变化的。”一如她当初。
“你……”
俊美青年刚吐出一个音节,程诺便伸手勾住他的颈项打断他的话:
“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走!”
俊美青年哪里肯乖乖听话,他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一动不动,面带疑惑地看着程诺。
程诺侧过头朝后花园门口的方向呶了呶嘴,道:“有人来了。”
俊美青年侧耳倾听,果然一阵纷乱嘈杂的脚步声正急冲冲地往这边过来,听起来正往这边赶的人还挺不少呢。
想到让他过来办事那女人的占卜结果,俊美青年相信如果让过来的人看到他这么一个陌生男人,抱着衣不蔽体、满身血污的“未来王后”大咧咧地站在这里,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个死得不能死的男人,那绝对是得生出大麻烦来的。
程诺见他还是没有动作,成爪的五指便毫不客气地要往他心脏部位剜进去,俊美青年马上便察觉到了她的杀气,怒气腾腾地瞪了她一眼,一个闪身,便抱着她闪进了后花园一处隐密的角落之中。
程诺纳闷。“为什么躲起来?照这情况不应该是你带着我出王宫才对么?”
俊美青年闻言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有这种我能带着你出王宫的错觉呢?”
“那你一来就把我抱起来干什么?”难道他不是知道丽缇亚有危险来救她的么?
俊美青年把眼光从她脸上移开,道,“不把人弄到隐蔽一点的地方我怎么毁尸灭迹?”
程诺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果然是在打我肉体的主意!”
“……”他怎么听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有歧义呢?
脚步声已经进到了后花园里,紧接着一声尖叫响起——
“啊——父王,好可怕!”
竟然是白雪公主?应该是看到地上她派来的那男人的尸体了。
“宝贝,别怕,父王在这里。”赛尔德柔声安抚完白雪,才转过头对跟他们一道过来侍卫们下令:
“彻彻底底地给我好好把这儿找仔细了,一定要把王后找出来!”
程诺听到赛尔德声音里面毫不掩饰的怒气,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在脑海里仔细地捋了一遍。
是白雪把赛尔德带过来的么?若是如此,那么让这男人强|暴丽缇亚便应该只是她计划的一部份,既然那男人敢把丽缇亚杀了,就证明白雪并不在乎丽缇亚的死活,她应该只是想利用丽缇亚这件事再达成些别的目的,那她还想做什么呢?
俊美青年听见着外头搜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见程诺一付正陷入深思的模样,连压在他心口上的“爪子”都下意识地放开了些许,心知有机可趁。于是十分干脆地松手任怀里的程诺摔到地上,自己抓住时机旋身变回乌鸦模样。
程诺毫无预警地掉到地上,心知自己这一发出的声响势必引起众人的注意,侧耳一听,果然听到众人纷纷往这边跑过来的脚步声,不由得在心里低咒了一声。
一抬头就看到羽毛乌黑的乌鸦目露得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就要振翅高飞。程诺阴阴一笑。
想走?
想得美!
只见她将身上的戾气化作一条黑色长鞭,狠狠地朝乌鸦甩了地去,鞭梢在乌鸦的前胸及左翅上划出一道血痕,阴怨的能量趁机渗入乌鸦体内。
万万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的乌鸦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下,还没感受到肉体上的疼痛,灵魂被像是撕裂般的痛楚就已经率先传至,猛然袭来的这一下几乎让他当场就疼晕了过去。
程诺看着被她一击击伤的乌鸦倏地浑身痉挛,从空中掉了下来,摔地她旁边疼得滚来滚去,嘴角的阴笑不由得扩大了两分。
“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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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当王后大人遇到小道士
闻声而来的众人已经就要进到这个角落里了,程诺连忙敛起笑容,胳膊一伸将地上还在打滚的乌鸦捞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当赛尔德从侍卫的中间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丽缇亚”低垂着头,紧紧地抱着怀里不知打哪弄来的乌鸦,人和乌鸦一块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你……”
他刚要说话,听到他声音的“丽缇亚”便迅速地抬起头来。他看到她眼眶通红,泪花凝聚在眼眶之中倔强着不肯滴落的模样,又惊又怒又恨又怕又怨……等等种种表情在她美丽的脸上来回变幻着,这种咬紧牙关死撑装坚持的样子,让他原本听到侍女告密,说她在后花园私会情夫的怒火瞬间罄尽,只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地安抚她的受到惊吓,怜惜她受到的伤害。
赛尔德脸上的变化丝毫不落地落在程诺眼中,程诺见时机已到,一个飞身扑进赛尔德怀里,像是积蓄了许久的恐惧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似的,她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捶打着赛尔德的胸膛,怨怼地哭喊着:
“你为什么不早点过来!你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救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赛尔德这时候才发现她满身的血污,白晰的肌肤着有着明显的淤伤,全身冰冷得跟没有温度一样的肌肤,已经在跟他不断地诉说着她所遭遇的事情。赛尔德心中一痛,小心翼翼地拥着她,温声细语地安慰道:
“别怕,我已经过来了,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程诺哭得哽咽,在他怀里只是摇头表示她不信他。
“乖,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赛尔德低下头,轻吻她棕栗色的长发,“所以不要再哭了,你哭得我心要都碎了……”
听到他这话,正埋头挤眼泪挤得正欢的程诺,和被她“挟持”了挡在胸口被刺伤处的乌鸦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拿肉麻当有趣这种事情,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不过寒归寒,该哭的还是得继续哭。
赛尔德此时虽是对“丽缇亚”温柔怜惜,但程诺心中十分清楚,这不过是因为她刚才先发制人,抢在赛尔德发怒前表现出这付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姿态罢了。
从赛尔德刚进来时下令的口气可以知道,他那时正是怒火中烧,虽然不知道他忿怒的原因,但仔细想来十有□跟丽缇亚的不见踪影是脱不了关系的。现在这一旁还有个葫芦里不知道存着些什么药的白雪,她若不抢先抓住主动权,就只能处于被动的局面,一旦待会有什么不利于她的突发情况,她就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赛尔德那话一说完,程诺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突然双手用力地将他推开,让自己脱离他的怀抱,抱着乌鸦惊惶地退回角落里去。
冷不防被她推得狼狈地倒退了好几步,幸好旁边的侍卫及时扶住他,他才趁机稳住身子。没想到她竟然差点让他丢大脸,赛尔德俊脸涨得通红就要发怒,却又被程诺抢了个先着。
她缩在角落里疯狂地摇着头,断断续续地哭道:
“我不信!我不信你!我在房间里等着你……那个侍女进去告诉我,说你和白雪准备了礼物在这里,白雪派她过来通知我,让我……让我过来的……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她哭着,把自己绻缩成小小一团,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啊!你如果不喜欢我,不想娶我,你可以赶我走……为什么你们想杀我……为什么你们想杀我……呜……”
娇小柔弱的少女,纤细的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之间低泣,恨不得让自己就这么缩小再缩小,直到消失似的。
赛尔德看着这样的她,眼睛有些微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他轻轻地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抚摸她的发,却在中途停了下来,只怕惊扰了她。良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近前去抱那团小小的身团纳入自己怀里。
“不要哭了……我的爱人。”赛尔德的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苦涩、坚定了决心的决绝与真情,在她耳边轻轻许下了诺言,“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以后我会好好地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在我的心里,我的亡妻克里娜永远不可能消失,因为……她是我最初的爱恋,我无法抹去的记忆。但是……从此以后,我也会用我最真的心来爱你。最后一次,请你相信我。”
程诺听到他的话,知道赛尔德把她“哭诉”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记下了,暗松了口气,心知这一关算是过了一半了。既然把她带来这来的人敢借用白雪公主的名头,又是这王宫里的人,只要有人稍一想歪,就会猜测是白雪给她设的局。这样子若白雪现在再扯出什么妖蛾子,反而会让自己陷进这浑水里。如果白雪够聪明,那么此时就会明白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心中百转千回,表面上程诺还是自顾自的啜泣着,毕竟戏要做足全套了才有说服力。
赛尔德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她的手从腿上扳开,将缩成一团的人儿抱了起来。唤过跟着他一块过来副侍卫长,下令道:
“去查查那死了的男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把那个来告密的侍女也抓起来,好好审问。”
“是!”
下完令,赛尔德心疼地看着埋首在他怀里的人一眼,迈开大步率先走出去后花园。
白雪以一种遗弃的小狗般的目光,盯着赛尔德离开的背影,只是抓着裙摆的小手微微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这女人!
她之前真是小瞧她了!
一踏进后花园,看到地上死狗一样的男人时,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已然大吃一惊,心中明了情况有变。再待到“丽缇亚”被找出来,她瞄到她那副受惊小兔状时,又暗暗舒了口气,如果这女人被吓傻或是吓疯了,那么她只要假装无意把人引到“那个位置”,情势还是可以按照她计划发展的。
所以她看到她亲爱的父王被那女人推开,脸上隐约可见的怒火时,心中暗自一喜,正要继续执行她的计划,可没想到这女人受惊归受惊,却不但没有半点吓疯吓傻的迹象,还反而借着这付该死的可怜模样来暗示这件事跟她有关,这一被拖下水,她的计划就真的只能胎死腹中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她逃过这一劫,但是,等着吧!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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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当王后大人遇到小道士
“出去!滚出去!”
尖厉的叫声从丽缇亚的卧室里面传了出来,跟着尖叫声一齐出去的,是梳子、枕头、椅子等等物品,还有一大票被这些“飞来横物”砸得抱头鼠窜的侍女。
当第三批被赶出来的侍女哭丧着脸站到自己面前时,赛尔德无奈地抹了把脸,对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看着侍女们如蒙大赦、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的王后现在就像受过人伤害的小动物一样,一旦有人试图接近她,马上就变得竭斯底里起来。侍女被赶跑倒还没什么,惨的是他派过去想给她检查伤势、医治伤口的医生,才一接近她,就被她用剪刀割伤,结果要去医人的,人没医成反倒得医自己了。
一想到她褴褛的衣裳、苍白如雪的脸色和满身血污,还有刚进去后花园时看到的,地上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渍,也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虽然她不肯让别人接近她,但自己是她最亲密的人,她应该不会排斥他才对。
赛尔德走到丽缇亚的房间门口,见门扉紧紧地阖在一起,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他抬起手正要敲门,门便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已经换掉那身破烂污秽礼服的“丽缇亚”,还是抱着那只不从知哪来的乌鸦站在门口,怯生生地望着他,看样子已经从惊慌恐惧中恢复过来了,只是那种戒备中又隐约带着信任的眼神,是在以前的丽缇亚身上从未出现过的,看得赛尔德心里一酸,想也没想就上前把她拥入怀中,却发现怀里人的身体因为他的动作而僵硬了一下,过了半分多钟才放松下来,依偎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把头埋在他怀里的人闷声道歉着,“我一时间还没办法放松下来……只要一有人靠近……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可怕的时刻……”
她说着突然顿了一下,从赛尔德的怀里抬起头,赛尔德连忙低头注视她的脸,只见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恐和犹疑,不安地问道:“赛尔德,有件事……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可是如果不说出来……我的心很不安。”
她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瞬间从赛尔德的脑海里闪过,再加上她这么吞吞吐吐的模样,让赛尔德突然产生一种极不好的联想。光想到某种可能已经被迫发生的情况,赛尔德就觉得自己喉咙一阵阵发紧。
他压抑着情绪,强笑道:“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
“我……”“丽缇亚”用既担心,又害怕的眼神地望了他一眼,壮士断腕般说说道,“我杀了人!当时那个男人把我压在地上,想对我……”她的身体轻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我挣不开他……后来……他撕掉我身上的衣服时,我才找到机会拔出他身上的匕首把他……”
原来是这事!原来她没有被那男人……
听到她还是清白之身,压在心头的大石瞬间消失,赛尔德笑了起来,才感到压抑的情绪得到舒缓,便看到她说完急急地睁开眼睛,惊惶地看着自己。“那人流了好多血!他捂着他的脖子爬到树边的时候,我居然只想着再狠狠的给他一刀!”
她把脸深埋在赛尔德的胸口,声音中带着茫然与自弃,道:“怎么会这样……赛尔德,我,我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
“没什么,敢对你做出这种事,杀了他还算便宜他了!”赛尔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仔细地分辨着他语气的变化,披着“丽缇亚牌”外壳的程诺在心底暗吁了口气。像赛尔德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染指,与其留着个漏洞以后给自己找麻烦,倒不如趁事情还没有苗头时就把洞补上。
反正死无对证,那男人更是连鬼魂都被她间接给吞噬了,她就不信还有人能从死海里翻出海啸来!
“不过你身上的伤……”虽然很高兴她为他保住自己的清白,但是赛尔德还是没有因为高兴就忘了这件事。
“其实没什么伤,就是我反抗的时候,被那男人打了几下……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她说着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我不要让别人接近我!而且要真的有什么大伤口的话,我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你派人取了伤药送过来给我,我自己用上就好了。”
赛尔德听她说的很有道理,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只是脸色苍白,全身冰冷,也不见有什么明显的伤处,便只当她是受惊所致,也不忍忤了她,便点了点头。“好,我去让人给你送过来,要是伤在自己擦不到的地方,等会我再帮你擦。”
见她极顺从地点头了,赛尔德满意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
“婚礼今天是没办法如期举行了,我刚才已经下令改到明天了。邻国来观礼的贵族来了很多,还有教廷也派了个红衣大主教过来,我得去招待一下。”他踌躇了一下,才继续道,“晚上的舞会将照原定计划举行,你……到时候得跟我一块去露一下脸……”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一付惊慌着急想要反对的模样,赛尔德眉又皱了起来,道:“只要露一下会就好,不会太久的。所以待会你自己上完了药,就先……好好地休息一会。”
见他这么说,程诺只能做出一付默然接受的模样。赛尔德满意地又轻吻了她的额一下,把她送回房中,体贴地为她关上门才快步离去。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确定赛尔德已经走远,程诺长长地吁了口气,
“喂!你这女人!快点放我下来!!”
忿怒的男声从她怀里传了出来,程诺一低头,就对上一对黑豆大小的鸟眼,那鸟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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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当王后大人遇到小道士
被她紧箍在怀里的乌鸦正以愤恨难平的眼神狠狠的盯着她。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程诺恐怕早已被戳了个千疮百孔。
程诺低着头,闷不吭声盯着乌鸦看了一会。
虽然她面无表情,但光被她这么看着,乌鸦就只觉得一阵阴风从鸟头上面哗啦啦地吹过,头皮一阵发麻。
“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程诺的眼睛突然眯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的头抬了起来,腾出一只手提着他的两只鸟爪,改箍为拎将他提到自己跟前。
“嗯,这样感觉好多了。”程诺一手提着被迫学蝙蝠倒挂的乌鸦,一手捏了捏脖子,露出舒服的笑容,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吧!”
如果乌鸦只是普通的乌鸦,此时早已经扭着身体拍着翅膀不断挣扎了,可惜他不是。所以他只能勉强让自己淡定地以倒立的姿态,不过一对上程诺惬意的笑脸,他的口气就淡定不起来:
“我说,让你放我下来!”
“哦。”程诺马上就点头表示听到,不过还是维持提着他的脚的动作,一动不动。
“听到还不放我下来!”听着她悠哉悠哉的语气,乌鸦气极,恨不得能扑上去咬死她。
“嗯,我是听到了,可我为什么要放你下来?”程诺睨了他一眼,“你不开口,我还真差点忘了,你在后花园时说什么来着?”
乌鸦一怔,他有说过什么吗?
程诺习惯性地摩挲着下巴,似是在回忆。“想起来了。你说你是来毁尸灭迹的?嗯?”
乌鸦又一怔。
他的确说过这句话,也确实打算付诸行动。
那人的占卜从来没有出过错,她既然能拜托他过来将丽缇亚的尸体毁尸灭迹,那就表明丽缇亚今天必死无疑。他来的时候虽然只了瞥丽缇亚一眼,但也看得出她全身已经被死气弥漫。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已经断了气的人,会突然睁开眼睛。还有她操控的那股阴寒能量……
一想到这,他翅膀和胸前的伤口便隐隐作痛起来。
乌鸦微微眯起了眼,沉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在丽缇亚的身体里?”那股阴寒能量其实是高阶死灵才有的亡灵之能,像这样能同时给予肉体与灵魂双重创伤的能量,以丽缇亚一介新死之灵,是不可能操控得了的。
何况心狠手辣、装模作样、随时随地地睁眼睛说瞎话,偏偏还说得有理有据,在那么被动的情况下,还能硬生生把不利于自己的局面给转了个弯,这些哪是丽缇亚能做到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丽缇亚已经死了,可是她的尸体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阴险狡诈的高阶死灵所占据!
但若丽缇亚身体里的东西真是只是个高阶死灵,没理由会感受不到他人形态时的所散发出来的威压,还敢对他出手啊!
乌鸦越想越是百思不得其解,盯着程诺的眼神也越来越犀利,似乎想将她看穿。
程诺倒是无所谓被他看,反正无论他看得再怎么用力,这身体也不会被看出朵花来。所以她很大方地任他打量个够,末了还慢吞吞地提醒他:
“我以为你应该会比较重视自身的问题呢,比如待会会不会脑充血什么的……”说着她还很“好心”地晃了晃手腕,提醒乌鸦他还被倒吊着呢。
乌鸦这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处境,勃然大怒起来:“你快把我放下来!”
“唔,”程诺淡然道,“我觉得你若是把这句话换成‘你要怎么样才肯把我放下来’,或许能达成所愿。”
“……”形势比人强,乌鸦沉默了一下,很识时务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我放下来?”
程诺闻言挑眉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放一只想把我毁尸灭迹的乌鸦下来么?”
乌鸦再度勃然大怒:
“你耍我!”
他一定要咬死她!一定!
程诺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道:
“我只是说或许你能达所愿,又没说绝对能。不过……”她话锋一转,“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毁我的尸灭我的迹。”
“我说了你就会放我下来?”乌鸦嗤哼一声,到了这时候,他倒是对她的意图开始有点了然了,铺垫了那么多,想从他这里挖情报才是她的根本目的吧!
“我可以考虑考虑。”程诺答得滴水不漏,“不过……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你双脚绑起来,挂在窗台上吹吹风。”
“……”这个回答叫乌鸦差点气歪了鼻子。他瞪着她,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他现在只剩下不到一成的能量,她怎么可能伤得到他!
他一定要把能量取回来!
到时候他绝对要毁她的尸灭她的迹!
以挫骨扬灰的方式!
不过即便再愤怒,乌鸦也明白自己的小命现在正握在眼前这女人的手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衡量了一番之后,他还是开诚布公地对程诺道:“是丽缇亚的姨母让我过来毁尸灭迹的。”
程诺眉稍一挑,问道:
“她是怎么知道丽缇亚已经死了?”这一句话程诺等于默认了她并非丽缇亚,迎着乌鸦那了然的眼神,她也不打算做什么遮掩,他若是不识相,她可不介意吞了这只会说话的鸟的生魂来“进补”。
“薇薇安是女巫,她占卜到丽缇亚会死在今天。”既然已经说了,干脆就全盘托出,乌鸦倒是合作得很。
原来薇薇安并不是这只乌鸦的名字,而是丽缇亚的姨母啊!
一听到“女巫”这两个字,程诺想起了前几日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骑着扫帚的美貌女人。
只是她占卜到丽缇亚会出事,却为什么不肯过来救她,反而派乌鸦过毁尸灭迹呢?
丽缇亚的身体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
“这样就没了?”程诺斜睨了他一眼,眼中明显写着不信。
乌鸦没好气地瞪眼,道:“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程诺将乌鸦重新箍在怀里,走到床边坐下,才让允许敲门的人进来。原来来人是赛尔德派来送伤药的。程诺让人把东西放下,细细问过效用与用法用量之后,才把人打发走。
来人走后,程诺便一手把乌鸦按在床上。
乌鸦看她伸手取过一个药瓶,搞不清她到底意欲何为,只能开口问道:
“你又想干什么!”
“给你上药!”打一棒子再给颗糖这种手段,程诺还在做人的时候就已经运用得炉火臻青了,毕竟她还想在乌鸦身上挖点东西,总不能一味地威逼吧!
乌鸦怔住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眼前这女人示好的一种手段罢了,但是从他有记忆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受伤的时候给他上药,虽然这伤也是她给的……
心中五味杂陈,待到乌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程诺包成了木乃伊,丢成床边的软榻上。而成功制造出有史以来第一个“乌鸦棕子”的人,此时已经面朝下倒在床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被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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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当王后大人遇到小道士
装模作样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本来她的状态已虚弱得几近消亡,而附身在死尸身上,还要让死尸看起来跟活人没区别这种技术活,除了需要附身者的精神控制力足够强大之外,还需要大量的能量填实躯体,充当磁场固魂守身。
为此她几乎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戾气全都注入到这具身体里,就算吞噬了丽缇亚的魂魄,对于此时魂体虚薄的她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当时对乌鸦击出的那一鞭子,看似强劲,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她耍了些小手段,将自己身上仅有那一点没有注入丽缇亚躯体之中的戾气,借着肉体上的伤口直接渗入到灵魂层面,才侥幸叫乌鸦疼得痛不欲生。
把头埋在被子里的程诺在心底暗叹口气,强烈的疲意涌了上来。刚才跟乌鸦那一场拉锯仗着实耗神,偏她还得强撑着不能露出丝毫疲软之态。想来刚才给乌鸦上药时,一时顺手又分出些许能量附着在绷带上,这做法真是英明之举!
没了鸟身自由,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呵呵……
程诺模模糊糊地想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浓浓的倦意蜂拥而至,也不知过了多久,程诺的意识仍在在清明与迷蒙间浮沉,突然她听到有人正在不断地呼唤着丽缇亚的名字。
程诺下意识地皱眉,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竟是一片苍茫的天空,她正躺在一个冰冷的石台上?!程诺心下一凛,顿时完全清醒过来,神智一恢复清明,她便敏锐地感觉到一阵熟悉的能量波动。
当下明了眼前的一切跟这种能量波动脱不了干系,程诺连忙敛住心神进行抵御。片刻之后,眼前的景象慢慢消散,周围的环境又变回了她所处的房间之中,只是那个呢喃般,听起来颇为耳熟的声音,仍旧在她耳边回响着。
只稍作回忆,程诺马上便想起这能量波动跟声音是出自哪里的,不由得眼神一暗,在心中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忘了那面诡异的镜子正被丽缇亚藏在这房间之中!
那诡异的玩意一遍遍地设计丽缇亚,也不知道究竟目的何在。现在丽缇亚已经死了,她接收她的身体可是有目的的,万不能因为这玩意出现什么差错!还是早早毁去为妙!
镜子倒也机灵,见自己制造出来的幻觉突然被识破,而且“丽缇亚”对它的呼唤也不为所动,便知情况不对,当下马上将能量收回,不敢再轻举妄动。
能量波动瞬间消失,程诺也在同时翻身坐起,一抬眼便看到软榻上面,那被她绑成白花花一小团儿的乌鸦,他此时正侧着头盯着房间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起身,还正看着他。
程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他盯着的正角落里那个做工精美、风格古朴的柜子,便晓得乌鸦也察觉到刚刚的异常了,想到这镜子跟乌鸦都是出自薇薇安那的,倒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着什么关联。
薇薇安既然是女巫,家中又设着魔法阵,想必也是晓得那传送魔法阵的奥妙吧!看来她得想个办法回到那森林中的小木屋里去才成!不过在此之前……
她除了要赶快填加能量,恢复到全盛时期,还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丽缇亚!
原本正盯着角落那柜子的乌鸦突然回过头,跟程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冷意尽收入眼底,心下一凛,暗忖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想来也绝对不会是好事!这个女人很擅长把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他看不穿她。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然而,程诺只是盯着乌鸦看了一会,便淡淡地收回视线,也不管被丢在软榻上的他,慢悠悠地向角落走了过去。
她试着把体内近三成的戾气汇集到手掌心,发现这样的能量输出,并不会太过影响她对这具身体的操控之后,程诺便将能量浓缩成弹珠大上的一小团……
叩叩——
就在程诺即将要将柜门打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程诺的手顿住,问道:
“谁?”
门外传来的声音回答道:
“丽缇亚小姐,再过两个小时舞会就要开始了,国王陛下派我们来服侍您更衣打扮。”
还有两个小时舞会才开始,现在就要更衣打扮?程诺想也不想便要出口拒绝,门外的声音又道:
“国王陛下还派了裁缝们来重新为您量一下尺寸,赶制结婚礼服。请问我能开门让她们进来吗?”
程诺默默地将掌心的能量收回,看来不能急在这一时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她走到软榻那儿坐上,顺手将榻上的乌鸦又捞回怀里,才道:
“进来吧!”
门被轻轻打开,程诺斜靠在软榻上,看着一连串身穿轻甲,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的人,面上不露声色,心中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一想到先前白雪还有招未出,她可不想在她从这王宫脱身之前,又被人设计了去。
在后花园听到赛尔德让人拿下告密的侍女好好审问,想必手段也不会温和到哪去,再加上她后来借疯行“凶”,应该多多少少能取到点杀一儆百的效果才对。她是不介意还有不长眼的来找麻烦,毕竟杀鸡儆猴这种事,只有鸡死得越惨,猴儿才会越胆战心惊。
不过现在看来,倒还没有不长眼的要出来搅事的迹象,她应该能过一两天安生日子才对。
进了房间的侍女和裁缝们战战兢兢地埋首做着自己的事,头也不敢抬一下,程诺也无意在这当头生事,倒是十分配合这些人的工作。
这一忙足足忙了两个多小时,待到程诺从沐浴间里穿着整齐,打扮完毕走出来时,赛尔德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了。
一见到她走进来,赛尔德便站了起来,当眼光移到她的胸头时,他的眉头纠结得几乎拧成麻花:
“带这只乌鸦去舞会做什么?”
程诺抬起头,眼神怯懦地看着他,小声地道:“我……我没抱着他,我会害怕……”
再度被她“挟持”在怀里的乌鸦,闻言在心底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被你抱着我才怕好不好!
“……”赛尔德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美丽的脸上透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也掩不去的沉沉铅色,正加上她此时这一付小白兔似的神情,赛尔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你若是想带便带吧,不过等一下查普森主教来的时候,要记得把它收起来。教廷的人向来视乌鸦为魔物,这小东西要是被他们看来,小命可就得没了。”
程诺点了点头,将赛尔德的话默默地记在心里。对于“教廷”这两个字,她也没什么好感,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被她杀了的,助纣为虐的驱魔教士阿萨兰。
被她箍在怀里的乌鸦,在听赛尔德说到那个“查普森主教”时,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程诺留意到他这细微的变化,看来乌鸦跟那教廷怕是有什么渊源,因此心中更是暗暗对教廷起了戒备之心。
赛尔德怜爱地在她的鬓间轻轻印下一吻,才与她相携向宴会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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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宴会大厅
其他国家来参加婚礼的代表们都还没到来,于是程诺被赛尔德的携带下,接受了国内几个重要大臣和他们家属的见礼之后,借口疲劳拿了杯果汁便躲到了暗处,冷眼旁观着大厅之中衣香鬓影、杯觥交错的热闹景象。突然——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她说着,把装着果汁的杯子在乌鸦的面前晃了晃,惹来乌鸦一阵白眼。
程诺不以为忤,瞥了眼一整晚都处于心不在焉状态下的乌鸦,问道:
“既然不是想喝果汁,那么你就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咯?”
乌鸦踌躇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程诺被他这付纠结的样子搞得不烦耐了,考虑着要不要用点手段逼他说时,乌鸦才小声道:
“一会在那个查普森面前小心点,他是个圣殿法师,可能会察觉你的异状来。”声音虽小,话却一字不落地进了程诺耳里。
程诺心中一阵错愕,她还以为小乌鸦是在担心等会被那教廷主教见到,没想到他担心的竟是她。虽然如此,她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喝了口果汁,道:
“放心,我晓得。”
这时,宴会大厅迎宾侍从的高声唱喏:
“安德鲁王国——杜蕾丝公主到——”
噗——
一听到来人的名字,程诺生生把一口刚喝进嘴里的果汁给喷了出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嘴,一边朝门口望去,想看看这位与致力于“不成功,便成人”这伟大事业的杜蕾斯安全套,同名的杜蕾丝公主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没想到的是,当这位杜蕾丝公主和她的随从们踏入宴会大厅,整个大厅一时之间竟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关都集中在公主挽着的那名黑发黑眸,淡然打量着厅内光景的异族男子身上。
来人身形修长矫健,肤色白晳如雪,五官细致轮廓隽雅。蔷薇与荆棘交缠的黑色纹身,从淡绿色无袖高领背心包裹着的左颈部分蔓延出来,一直延伸到他的下巴及左耳耳后。为这张原本已叫人移不开眼的容颜添了不少魔魅之色。贴身的黑色皮裤,完美地勾勒出了他修长笔直的双腿,扣在腰间的是条形状奇怪的腰带,裤脚严实地扎进黑色的皮靴之中。
程诺看到来人也是一怔,随即勾起一抹带着三分阴险七分不怀好意的浅笑。虽然打扮跟气质变化甚大,他身上那股压迫得让她想不顾一切逃开的气势,也不复存在,但她仍是一眼便认出这男子便是把她封印进项链里的人!
呵呵呵,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没死,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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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当王后大人遇到小道士
虽然当时被封在项链之中,并没有亲眼见识到那人口中的“时空乱流”,究竟是如何一种场面,但是她记得她听见了铁片被撕裂的声响――若没猜错,那铁片应该是便是飞机的某个部位,或是机身――被那股所谓的“时空乱流”给撕裂开来发出的声音。
在离地万里的高空之中,程诺并不认为一般人能在那种必死无疑的状况下死里逃生,可这男人不但没死,现在还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而且听他当时的口气,似乎很明了这“时空乱流”是怎么一回事。
程诺心想,她或许该找个时间跟这个“故人”好好地“沟通沟通”。不过,现在,以她这种状况和处境,最好还是别让他认出来为妙。若是到时候这货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她给收了……
那时若不是这程咬金半路冲出来,不明就里地横插上一腿,把她封进那条项链里面,她现在也不至于流落到这鬼地方来,一想到白雪故意把项链扯断,害得她差点魂飞魄散的事,程诺就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个罪魁祸首狠狠咬死!
若不是他,她何至于落得这处境!
或许是程诺怨念的视线太过强烈,那男子竟像感觉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朝程诺这边看着过来,一丝淡淡的疑惑从他①38看書网地掠过。程诺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瞬,心下不由得一惊。不过还好,她虽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表面上依旧维持一派优雅娇美的姿态。见他看过来了,也不闪躲,反而对着他柔媚一笑,举高手中的果汁遥遥地向他致意,还忍不住地对他抛了个媚眼,一付被美色所惑的模样。
见程诺如此行事,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但还是礼貌性地朝她点了点头。程诺很顺水推舟地做出不胜羞怯的模样,趁机把目光转移到正挽着他胳膊的,笑中带着三分得意七分媚的杜蕾丝公主身上。
刚刚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某故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位公主殿下,此时正眼打量下来,她总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浑身上下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西方人普遍比东方人来得高,但是这公主未免高得有些过份,目测一米八多的身高,站在某人的身边,还做着一付小鸟依人状,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别扭。
程诺越看越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浑身上下都不对劲,索性仔仔细细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一抹了然的神色浮现在她眼里。
男人长得再怎么像女人,始终跟女人还有有区别的,比如骨架的大小,肌理的形状以及手指的外形等等……
没想到这公主居然是……
原来那家伙好的这口啊,呵呵呵!
就在程诺嘴角那抹恶劣的笑意越来越扩大的时候,乌鸦细如蚊呐的声音从她怀里冒了出来,带着浓浓的疑惑喃喃自语道:
“我怎么总觉得这公主哪里怪怪的?”
程诺点了点头,会觉得怪才是正常的。“是很怪,因为他是男的。”
乌鸦闻言,抬头望向程诺,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
程诺迎着他不敢置信的眼神,淡淡地道:“别看我,我有一双发现真相的眼睛。”
“……”
“阿比斯公国――查普森主教、雷尔斯王子到――”迎宾侍从的高声唱喏突然响起,打破了因杜蕾丝和某人而出现的静谧,整个宴会大厅的人顿时又活跃了起来。
程诺注意到侍从唱喏的名字顺序,一个主教的名字竟然能排在一国王子前面,这通常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在那个国家之中,“神权”是凌驾于“王权”之上的存在。看来这教廷在阿比斯公国有着极强的影响力,说不定还能掌握国家的政治走向。
程诺对这些政权归属,王室兴衰之类的问题,并没有多大兴趣去了解,她会留意与教廷有关的情况,完全是由于由于赛尔德和乌鸦之前的叮嘱。
且不论乌鸦提醒她要注意这个人的用意,单就赛尔德所提及的,教廷的人对 “魔物”的态度而言,程诺就已经对教廷中人起了戒备之心。她“穿”着这副死人身体,一般人或许瞧不出什么来,但是保不准这个查普森主教能看出些端倪,也不知这人的实力到了什么地步,万一他对自己出手,以现在这种状态的自己,该怎么应对?
瞬息之间,程诺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对可能发生的情况预先做下种种假设,只可惜她此时知晓的情况太少,只见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情况真发展到对她不利的境地,大不了舍弃这具身体就是了!
她心里唯一没有底的,便是万一真到了双方出手的时候,那个把她封进项链里的男人,会不会出手帮这个查普森主教,再次把自己封印起来呢?
各国使节来到的唱喏声陆陆续续传来,程诺明白赛尔德等会就会来带她去接见各国使节了。只是在那之前,她得先把乌鸦藏好。
程诺没有忽略乌鸦听到那查普森主教的名字时,小小的身子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下,再加上赛尔德先前的忠告……还是先把他安顿好吧,省得一不小心小乌鸦变成了死乌鸦,她再想利用他做点什么的算盘可就落空了。
“丽缇亚。”随着声音的响起,一只厚实的大手握住了程诺的细腕,温暖强壮的男子身躯贴了上来,赛尔德的唇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怎么躲在这里,叫我一阵好找。”
“那边人太多,不太舒服,所以我在这里透透气……”程诺强忍着一阵阵前仆后继不断泛起的鸡皮疙瘩,作小鹿无辜眨眼状。
赛尔德闻言,笑了起来,往她的脸颊轻轻地啜了一口,道:“我亲爱的王后,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再忍耐一下吧,等会接见过其他国家派来的使节,我就先送你回去休息。”
他语气暧昧地说着,往程诺的腰上轻轻一捏。
这一充满情|色意味的动作,叫程诺差点忍不住凝气成刃,给他的身体开上几道口子,在心底暗叫不妙,她竟忘了当初丽缇亚也不知道往自己身上下了什么东西,使赛尔德对她的身体食髓知味,夜夜翻云覆雨尚无法餍足这碴了!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之分,眼前的事情更重要,程诺干脆将此事先丢到一边,怯怯地看着赛尔德,轻声道:
“赛尔德,我、我可不可以不去?”
赛尔德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
程诺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乌鸦捧在手上给他看,道:“我担心那个主教会要了小乌鸦的小命!”
“……”赛尔德不悦地看了她手中的乌鸦一眼,干脆大手一拎将乌鸦拎起来,丢给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侍卫长。“霍森,你找个角落待着,别给查普森主教看到。这小东西就交给你了。”
“是!”年轻的侍卫长霍森抱着乌鸦,恭敬地对着他们行了个礼。
第一个近前的杜蕾丝公主,这倒使得程诺心中微感诧异,她以为第一个近前会是那个查普森主教――若这儿真的是“神权”凌驾于“王权”之上的话。现在这个安德鲁王国的杜蕾丝“公主”先一步近前,岂不是意味安德鲁王国尚是王权统治之下的国家?
程诺默默地将这事记在心里,微笑着跟这位男的“公主殿下”打招呼,此时某故人并没有在“公主殿下”身边,程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放下了一大半的心。违着良心称赞了杜蕾丝“公主”的美貌之后,程诺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十分高大,一双如猎鹰般锐利的眼睛透露出睿智的光芒。
他穿着白色的神官袍服,高挺的领口处纹着十字架的花纹,手里拿着根细长的权杖。
权杖有半人多长,顶端是个类似王冠的雕刻,“王冠”的上面镶嵌着三颗颜色各异的宝石,程诺能感受到宝石之中蕴含着的能量――红艳似火,白若皎月,蓝如汪洋。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杖了!
就在程诺暗中打量着查普森的时候,查普森居然朝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说道:
“安德尔家的小姐,我们好久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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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教廷主教(修标题)
这是什么神展开?
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会出现这种场面,程诺一怔,心中惊喜掺半。
喜的是这查普森主教并没有发现,这身体里面的“芯”已经非原装货;惊的是原本她以为当初丽缇亚“巧遇”赛尔德时,说过她来自阿比斯公国的事只是随口瞎编,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更没想到丽缇亚与这查普森主教竟是旧识。
不过看查普森这副虽是面带笑容,笑意却远远未达眼里的模样,这两人就算真是旧识,只怕也不是什么有着友好记忆的那种吧!毕竟按照丽缇亚当日的说法,她们是搬离阿比斯公国的。到底她们为什么背井离乡,恐怕个中原由与教廷还是脱不了干系吧!
她可没忘记丽缇亚的姨母薇薇安是个女巫,信仰神明一派的教廷和祀奉邪恶一方的女巫……
哼哼!站在对立面的双方能是什么友好往来的关系?!
想通了这一点,程诺安心了不少,只是究竟还是不明就里,她也拿不主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查普森,才不致于引人疑窦,正在踌躇间,赛尔德带着疑惑向查普森问道:
“怎么,主教阁下与我的王后早先便认识了吗?”
既然赛尔德已经出声,程诺便索性保持缄默,先听听查普森的说辞再做打算。
只见查普森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三分,盯着程诺的鹰眸温度却越来越冷。
“当然,作为罪人之女,丽缇亚安德尔小姐的名字一直就排在我阿比斯公国追捕名单的前三位。只没想到七年不见,我国一直追捕未果的安德尔小姐竟将成为您的妻子,雷登王国的王后……安德尔小姐可真是好手段哪!”查普森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讥笑,缓缓地说道。
他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事情到了这地步,程诺也隐约能猜到查普森说这么一番话的用意了。若是赛尔德相信他所言,那么他与丽缇亚的婚礼势必会取消,毕竟册立个通缉犯为一国之后,这种给自己和国家刮脸皮的事,程诺不相信赛尔德能做得出来。
而事情一旦发展到那地步,“丽缇亚”可能会被移交给查普森带回本国。
所以当程诺接收到赛尔德充满疑窦的目光时,她便知道自己绝不能让查普森的计谋得逞――虽然她很想离开这王宫,但是若是落到查普森手里,她的处境只怕会比现在更糟糕。
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程诺本身就是那种遇事有急智的人,越逢紧急关头,脑袋便越是沉着冷静。不消片刻功夫,她已经将丽缇亚曾告诉赛尔德的情况,和查普森方才所说的话结合在一块,细细地捋了一遍。
然后,她一脸困惑地看向查普森,问道:“主教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猜到“丽缇亚”一定会矢口否认,查普森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却被程诺劫住了话头:“难道是我以前曾在不知不觉之中得罪过主教阁下,以至于让您在我结婚大喜的日子里,不惜破坏自己的名誉也要编造谎言来诬蔑我?”
“你胡说什么!”没料到她竟会倒打一耙,查普森愣了一下,不过还好,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冷声对程诺的话加以斥喝。
程诺要的就是他这反应,见他这么配合,转过头伸手挽住站在她身边的赛尔德的胳膊,美丽的眼睛眨啊眨,表情无辜地看着他,道:
“亲爱的,你还记得刚刚主教阁下说过些什么吗?”
赛尔德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沉吟不语。程诺也不在意,自己接着说道:
“他说,那位丽缇亚安德尔小姐与他已经七年不见了!我现在才多大,七年前又才多大年纪呢?虽说七年时间不长,但是人总不可能没变化的吧,主教阁下怎么就能这么笃定我就是那位安德尔小姐呢?”她说着,扭过头看向查普森,一本正经地道,“如果您现在手头紧张,您直说便是,总不能因为我跟您所说的那位丽缇亚小姐长得很相像又同名,便想着拿我去滥竽充数换赏金!”
程诺话里话外指责着查普森空口白话,陷害无辜。她也不怕查普森拿出什么通缉令来对比头相。人不可能经过七年时间会毫无变化,更何况依丽缇亚的外表,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七年前不过只是个还没发育的小萝莉,查普森若真拿出她七年前的画像来,也无法证明画像里头的小孩子便绝对是她。
见程诺如此一说,查普森也不以为怒,接口便道:
“既然安德尔小姐都这么说,看来我非得拿出证据来所言非虚不可了。”
他实是早已料到“丽缇亚”断不会乖乖承认,要的正是她让他拿出证据的话作引子。此时她话里的指责,真真是中了他的下怀。如此一来,任她再如何巧言令色,他手里的“东西”也能教她变得哑口无言!
眼见着程诺与查普森你来我往,对峙了好一会,赛尔德也不再保持沉默,他对着查普森道:
“既然主教阁下有证据,那么就请您现在拿出来吧。如果您只是单凭一张嘴随口说说,我雷登王国的‘未来王后’也不是可以任人随意诬蔑的――就算是主教阁下您,也一样!”
赛尔德这话乍听起来挺像是在维护“丽缇亚”,但是仔细一回味,就明显不是那么回事了,反倒是隐隐在给查普森暗示,若是他拿得出证据,来证明“丽缇亚”便是他口中的通缉犯,那么他自然会顺水推舟将人交出去。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丽缇亚虽然还没正式成他老婆,但最少两人床也上过,觉也睡过了,做一个男人就这么没有担当?
想到这,程诺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下,暗啐了声:“渣男!”
还好丽缇亚当时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没把自己的事全盘都倒给他听,否则岂不是早被他打包了送回阿比斯公国去?!不过见这查普森有恃无恐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能证明她便是阿比斯公国的通缉犯丽缇亚安德尔呢?
只见查普森摩挲了一下他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眨眼间一个白色的小玻璃瓶子便出现在他手上,他手持着玻璃瓶子,抬眼看着一脸淡漠的程诺,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带着满满的寒意。
“我国失踪七年的重罪犯人安德尔小姐左肩之上,有用勒朵兰墨纹下的神殿纹案。”
当“勒朵兰墨”这个名词刚从查普森口中说出时,程诺就发现宴会大厅中众人的神情明显有了变化。心下当即便明白,查普森的证据大概就在这具身体的左肩之上了。可她之前换衣服时,并没有发现左肩之上有什么图案纹身之类的东西,难道这“勒朵兰墨”有什么特别之处?
查普森倒是挺合作,马上便“好心地”为她解惑了――
“想必在场的贵族都明白,勒朵兰墨是教廷的圣墨,用它纹绘在人身上的图案是一般情况下看不出来的。只有用神殿的圣水才能让它显现出来……”查普森的目光如箭,牢牢锁定在“丽缇亚”披着浅金色纱巾披肩的肩膀上。他缓缓地说道:
“现在,就请你让我们好好看看,你的肩上有没有神殿的纹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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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教廷主教(修标题)
查普森的话音刚落,原本已经停止轻歌慢舞的宴会大厅更是一片静寂,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程诺和查普森的身上来回打转。
程诺冷眼看着查普森的笑脸,心下已然明了,他敢如此当着一国国王的面大放厥词,必是对丽缇亚左肩之上绘有那啥劳子纹案这事,有着十全的把握,只怕丽缇亚左肩上那纹案的由来,也与他或他背后的教廷脱不了干系。
但不知道勒朵兰墨绘成的纹案,只有用神殿圣水才能显现这一情况,到底是什么原理。会不会跟“鸽子血纹身”有什么相似之处呢?
程诺还活着的时候,别的兴趣没有,就是喜欢了解一些猎奇的事物。她记得有一种被称为“鸽子血纹身”的纹身传说,就是指用鸽子血混合朱砂、白|粉等等材料作为色料,绘成的纹身在平时情况下与肤色无异,并看不出什么痕迹来。唯有在体温上升时,纹身的图案才会显现出来。
若是勒朵兰墨的显现,也需体温这一类的条件参与,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毕竟死人哪来的体温!
想到这里,程诺的心里的大石微微放下了些许。虽然若形势对她不利,她大可直接从丽缇亚的身体脱出离开,但不到最后关头,她并不想这么做。
她当初会选择附身在丽缇亚身上,本就是抱着想以此身体接近薇薇安,学习传法魔法阵以寻找回家的路为目的。为了让这付已经死透了的身体保持身体的柔韧度,使它看起来跟活人没什么两样,她可是费了很大功夫对它进行“改造”的,若是让她就这么放弃她做不到。
而且……
程诺的视线从查普森的脸上慢慢移开,在宴会大厅中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伫立在宴会大厅靠近阳台的门口,那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身上。他一双璨若晨星的黑眸正锁定在她身上,眼中无波无纹,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才是她真正顾忌所在。
别的不怕,就怕她若真的脱出丽缇亚的身体时,这人马上又是一道封印法诀打过来,那时她岂不是又落入之前的境地?
或许下场还会比之前更惨!
所以,她只能赌!
程诺缓缓地收回目光,定定地盯着眼前的查普森,道:
“既然主教阁下一口咬定我就是贵国的要犯,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只能用行动来证明我的清白,不过……”她顿了顿,看着查普森的目光变得森冷起来,语气中带着被触怒的愤慨反问道,“如果最后证明,我果真不是贵国的要犯,主教阁下会怎么做呢!”
美丽的少女微扬起头,目光冷冽地盯着她眼前的中年男人,那股子仿佛自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高贵与傲倨,叫在场众人不约而皆生出一种“她本就该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感觉来。
查普森也为她这股突生出来的气势感觉惊诧,但转念一想,她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以此让他退却的心理战罢了。
哼哼,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近在咫尺,只要把她带回去,搁浅了七年的计划就能再度进行,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这三言两语的而退却呢!
“倘若你不是我国的要犯,我会为我之前的冒犯进行赔礼道歉!”
程诺嗤笑一声。“这跟剐了人十斤肉,再拎着十斤猪肉去探望人家说‘对不起’有什么区别!”
“只要你是无辜的,那么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查普森笃定自己胜券在握,更不愿与程诺多作纠结,便摆了摆手许下承诺,“行了吧?”
事已至此,程诺也不再多作挣扎,十分痛快便应承了下来。“可以。要怎么做?”
查普森看了她一眼,请赛尔德吩咐侍从去取来一个干净的小盆子,和一条干燥洁净的白布巾。他将那玻璃瓶子中的水倒入到小盆子里。瓶子看起来不大,但瓶里的水倒进盆子里,竟装了半盆有余,查普森见份量差不多了,才收起瓶子,挥了挥手中的魔杖。
只见一道红光闪过,橙红色的火焰将小小的盆子包围在其中,不消片刻,袅袅轻烟自盆子之中飘起,查普森再次挥动魔杖,包围着盆子的火焰瞬间熄灭,盆子里的水已被烧得温热。
“安德尔小姐是要自己动手,将圣水用布巾敷在左肩上,还是需要让人代劳呢?”查普森盯着她笑问道,一抹不怀好意的意味飞快地从他眼中掠过。
程诺在看到他将那所谓的圣水加热时,心中又放下了几分。此时见他这番说法,也不搭理他,只是回过头看向她身边的赛尔德,问道:
“赛尔德,你来帮我好吗?”
她看着他,浓浓的深情与哀伤几乎要从眼里逸出,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委屈与无助。赛尔德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抱着痛哭失声的她,告诉她自己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这次不行,他不能心软,他身上还背负着整个国家,倘若丽缇亚真的是阿比斯公国的要犯,倘若她嫁给他是另有目的的……不!他无法容忍再度有人欺骗自己!他更不能让什么能够危及国家的因素潜藏在自己身边!
所以就算最终婚礼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笑话,他也不能放任危险因素出现!
只能让你委屈这一次了……我的爱人,只要等会证明了你的清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好好爱你的!
赛尔德别过眼不再看“丽缇亚”受伤的表情,一边想道,一边走上前将盆子里的白布巾拧成七成干,拿着热呼呼的白布巾回到程诺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披在肩上的披肩拉开,露出她肌肤光滑细腻,线条优美的左肩,碰到程诺的肩膀时,赛尔德的手指畏缩了一下。
真是冰冷啊!她一定很害怕吧!吓得肌肤都快跟结冰一样了。
赛尔德在心里低叹一声,轻轻地将温热的布巾摊开覆盖在她的左肩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诺的左肩上,程诺的目光却是落在按在她左肩的大手上,缓慢而轻柔地运行着分布在体内各种的戾气,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赛尔德与她的距离不到十公分,这个距离很好,好到待会如果这具身体的左肩之上真的出现了什么东西,她可以马上侵入到赛尔德的身体之中,短时间内夺取他的身体主权。
她就不信那个一直远远站在墙边的家伙,敢贸贸然对一国国王出手,刺杀的罪名,足以让遍布在这宴会大厅里里外外的侍卫们马上把他剁成肉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温热的布巾渐渐冷却下来。查普森见时间差不多了,连忙对赛尔德道:
“国王陛下,您可以松开手了。”
赛尔德闻言一怔,深深地看着“丽缇亚”,她却别过头,不愿让视线与他对上。她这一个动作,让赛尔德的心里很不好受,他微微低下头,在程诺的耳边轻声道:
“别害怕,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他说得深情款款,但程诺却只想把他的魂魄生生在从他身体里面抽出来吞噬掉。
渣男,他这惺惺作态的话是什么意思!若真是想保护她,早早拒绝查普森不就成了么!放马后炮有什么意思!
赛尔德在她耳边轻声说完,慢慢将手掌下按着的布巾拿开。
倏地,赛尔德瞠大了眼――
随着布巾的移开,“丽缇亚”的左肩逐渐曝露在众人的眼中,那片布巾之下的左肩,光洁细腻的肌肤之上一片雪白,毫无瑕疵――
竟没有出现查普森说的那个神殿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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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教廷主教(修标题,改错字)
亲眼目睹“丽缇亚”白晳无瑕的肌肤上面,并没有出现神殿纹章时,赛尔德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对自己说道:看,她并不是阿比斯公国的要犯,他选择她成为自己的新王后并没有给自己和国家丢脸。
对比起来,查普森的脸色可不那么好了。他的眼睛仍旧紧紧锁定在程诺的左肩之上。
怎么会这样?用识魂妖精炼制而成的水晶球,明明显示出她便是当年被其父带着逃离阿比斯公国的丽缇亚·安德尔,可她的左肩上怎么会没有神殿纹案呢?
查普森百思不得其解。
“主教阁下,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真的不是丽缇亚·安德尔小姐呢。”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程诺慢斯条理地将披肩拉好,盖在裸|裎的左肩上,望着脸上微微变色的查普森,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她,赢了!
当布巾覆上肩膀之时,程诺便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沿着毛孔渗入身体之内,这股诡异的热流地肌肤之中来回游走,当即她便明白过为,原来这热流就是催化剂之类的东西,想通过刺激血液循环加快而迫使左肩部位的温度升高。
可惜在后花园时,那个男人刺进丽缇亚心窝的那一刀,直接造成这具身体失血过多,此时这身体里仅剩的血液还不到三成,而且还都是已经凝固了的,这种情况下任热流游走得再怎么卖力,也是无法使得勒朵兰墨绘成的纹案显现出来了。
所以查普森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听到她的声音,查普森才把视线从程诺的肩膀移到她的脸上。虽然眼前这结果无异于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但是他的态度并未因此而变得有所软化,口气依旧带着些许傲慢地对程诺道:
“既然已经证明是我认错了人,那我也无话可说,只能向你表示我最诚挚的歉意,希望丽缇亚小姐不要将这不愉快的误会放在心中。”
查普森几句轻描淡写便想将事情一笔带过,程诺又岂会让他这么轻易如愿,听到查普森这么说,程诺的脸色一下子便冷了下来,说道:
“当然,我接受主教阁下的致歉,毕竟主教阁下之前也许下承诺,如果证明了我的清白,您便得答应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不是吗?”
“丽缇亚小姐想让我做些什么?”查普森说这话时的口气不太好。当初是因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才会毫不犹豫地随口应承这样的条件,没想到现在却变成把柄被这少女捏在手里,偏偏又是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承诺的事情,让他就是想设法反悔都不成。
也不知道这少女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刁难他……
见查普森此时仍是一付高高在上的模样,以施恩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程诺就觉得好笑。
看来不好好“回报”一下他之前的咄咄相逼,他还以为自己是过熟的柿子可以随便捏不成?
直接下他脸刮他脸皮的办法不是没有,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在这样的情况下直接撕破查普森的脸皮,对她自己并没什么好处到底该给他个什么样的教训,才能让他明白,她程诺的便宜不是那么容易占的呢?
程诺认真地考虑着,目光在查普森的身上来回梭巡。
少女的神情异常地冷漠,打量着查普森的眼神份外认真,这些无一不让赛尔德感觉陌生,感觉身旁的少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连平日里对他的深深爱意,也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似的,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赛尔德感到烦躁,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程诺的手。
程诺正在思索间,被他这么一动作下来,反射性地抬起头来,未料竟发现远处一双晶亮的黑眸正看着她,黑眸的主人见视线与她对了个正着,也不闪躲,反而慢慢地移开视线。
他在看的是?
程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那男子的目光正不偏不倚地落在查普森手中的魔杖上,视线从那魔杖上面扫过,又停了一下,似乎在向她暗示些什么。
程诺收回目光,对赛尔德微微一笑,道:
“亲爱的赛尔德,主教阁下都这么说,我要是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就太不应该了。不过刚刚我确定是受到了冒犯,既然主教阁下有心要赔礼道歉,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这样吧,不如请主教阁下将他手中的魔杖送给我作为谢罪礼,你觉得怎么样?”
她笑得娇憨,却未料查普森听完她的要求之后,脸色倏地由白转青,就连宴会大厅之中的众多贵族们,脸上的神情也不约而同地变得诡异起来!
刚才查普森挥动魔杖时,程诺便感受到魔杖本身和它顶端镶嵌着的宝石,同时散发出了极强又异常纯粹的能量气息,心中已然明了这根魔杖不是什么普通之物。此时开口要这根东西,一则的确是抱着下查普森面子的想法,二来也是因为她贪好镶嵌在魔杖的那几颗宝石里蕴藏的能量,想借吸收这些宝石里面的能量来修复魂体的损伤。
倒是没有想到,竟能让查普森脸色变了又变,看来这魔杖不但不普通,而且还十分重要。呵呵,本来只是想给他个教训,并不想太过为难他,没想到无心插柳倒是柳成荫了,只能说连老天都看这家伙不怎么顺眼啊,呵呵呵……
程诺很小心地隐藏起眼中的幸灾乐祸,静静地看着查普森已经由白变青,又由青转红,宛如调色盘般不断变幻的脸色,她倒想看看查普森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白雪公主殿下到——”这时,消匿了许久的唱喏声又再度响起,无形中为查普森解了围,引得大厅中众人的眼光纷纷转向门的方向。
一只手轻搭在侍女的手上,慢慢走进宴会大厅的小女孩的确有吸引所有人目光的本钱。
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便已经成长到成年男子腰间的高度。虽然娇小的身躯尚稍嫌平板,但是光滑柔润的肌肤却让场中众多贵妇小姐们都望尘莫及。她还未长开的脸蛋已经有着美丽的雏形,黑檀木般颜色的长发松垮垮地挽在脑后,为她平添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慵懒。
她的身上穿着一套墨绿色低胸的晚礼服,由鲸须支架撑起的蓬裙后面,长长的裙角拖在地上,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微微隆起,深沉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越加白晳。这不是她这个年纪该做的打扮,但这种稚嫩之中又揉掺进去了成熟美的装扮,却让姗姗来迟的白雪公主别有一番味道,牢牢地吸引着众人的眼光——
包括她的父亲赛尔德!
在看到白雪身影的那一刹那,赛尔德明显地愣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缓缓朝的走来的白雪,就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般,又像透过她,正在看着别的什么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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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深爱的父王啊!(改错字)
程诺注意到赛尔德看着白雪时的那种专注的眼神,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丽缇亚,带着几不可察的浓烈爱意和掩饰不住的哀伤。
这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眼神。
联想丽缇亚和赛尔德在饭厅门口遇见白雪那次――也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白雪看着赛尔德的眼神也不是一个女儿该有的。
难道这对父女……
程诺摇摇头,把突然浮上脑海的某个猜测甩掉,胡思乱想这种事,还是留到有闲暇功夫的时候再做比较好,现在她倒想看看,白雪会怎么来应对她这个差点就死在她陷阱里的未来后母。
甫踏入宴会大厅,白雪便看见站在“丽缇亚”身边的赛尔德,看见他脸上似乎因为他身边的女人,而隐约流露出来的烦躁神情。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在您的心里占住了一个角落了吗?我的父王……
她拎着裙角的小手反射性地收紧,随即又放松开来,因为她看见当赛尔德看到她时,明显流露出来的失神。
您一定不知道您现在看着我的眼神,是多么的专注吧!虽然您只是在透过我,看着您的亡妻、我的母后。
像是被众人惊艳的目光瞧得不好意思似的,白雪娇羞地低下头,隐藏起嘴角弯起的那一丝满意浅笑,提着裙角慢慢地走到赛尔德的面前,曲身行礼,道:
“亲爱的父王,请原谅我来迟了!”
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般,赛尔德恍然回神,连忙伸手将白雪扶起来,笑道:
“我的宝贝今天晚上真漂亮,都叫父王看得舍不得眨眼了。”
“才不会呢,”白雪嘟起嘴,不满的说道,“您现在都已经有了丽缇亚了,哪还会记得我这个女儿呢!以往每次有舞会的时候,您都会去接我,跟我跳第一支舞的。”她抬起头,看向正对着她的程诺撒娇道,“亲爱的丽缇亚,你说是不是,父王现在都不关心我了……”
娇憨的表情、撒娇的语气、亲热如昔的态度,就像好白天她带着“丽缇亚”到后花园,欲置她于死地的事情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似的。眼前这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女孩,不是心机沉,城府深,连观察力都是入微的,只从赛尔德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之间,便猜到自己并没有将后花园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呵呵,如果真正的丽缇亚没有死,可能真的会告诉赛尔德,他的女儿想杀了她吧!可惜,丽缇亚已经死了。
程诺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掩也掩不住的幸福,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子,摸了摸她黑亮蓬松的头发,道:
“别担心啊,我的小公主,就算你父王不关心你了,我也会像亲妈妈一样关心你、疼爱你的。”
程诺意有所指的话让白雪的身体微微一震,她抬起头,眼前人那张幸福横溢的美丽笑脸几乎刺得她眼睛生疼,白雪拎着裙角的手下意识地揪了下裙子,脸上却像是对程诺的回应不满意似的嘟起嘴,眼睛灵活地转了转,便转身搂住赛尔德的腰,道:“那亲爱的丽缇亚,让我和父王跳这第一支舞吧!”
按照规矩,舞会的第一支舞应该是由舞会的男女主人开场才是。前几年原来的王后过世,国家又没有新的王后,公主暂时便充当了女主人这一角色,现在未来的王后已经站在国王旁边了,白雪这一要求无疑便是在下未来王后的脸,故而白雪这话一出口,一些贵族跟大臣们的脸色,便微微有了变化,连赛尔德也不禁轻轻地皱起眉头来。
程诺倒是无所谓,她既然不会跳舞,也无意和国王跳舞,见白雪这么说了,更是乐得顺手推舟。白雪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要扬手让乐师们奏乐。一旁从白雪来到宴会大厅时,就暂时站到一边的查普森,见程诺似乎已经忽略他的存在了,心下不由得轻轻地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程诺的要求确定是比刁难还要更让他气愤。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手中的魔杖可不仅只是魔法师的施法用的魔杖那么简单,它与其说是魔杖,倒不如说是权杖――是代表着他教廷主教身份地位的象征!这么得要的东西,他怎么可以把它送给“丽缇亚”――这个女巫的女儿呢!
所以当白雪扬手要让音乐响起时,查普森也以为事情就这么揭过去的时候,程诺突然笑咪咪地看向他,说道:
“尊敬的主教阁下,我们的事情好像还没有解决吧!难道伟大尊贵如您,打算做出像小人一般出尔反尔的事吗?”
查普森被她这句话哽了一下,他的确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但要他真的把魔杖交出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愤愤地瞪了程诺一眼,转头对赛尔德道: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觉得那件事情,还是让我跟丽缇亚小姐在私底下解决比较好,您觉得呢?”查普森心里明白得很,就算把事情拖到明日,眼前这少女也不会就改变主意将事情一笔勾消,不过只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便有的是方法让她打消主意。
赛尔德看了自始至终都站在查普森身后,不发一言的阿比斯公国王子雷尔斯一眼。点了点头,道:
“这件事情还是留到明天再说吧,现在就让舞会正式开始吧!”他说着捏了捏程诺的手,似安抚又似提醒,又大声地道:“音乐!”
沉寂了许久的音乐声缓缓响起,赛尔德在程诺的脸上轻吻一记,便牵着白雪的手,滑进舞池之中随着音乐游转起舞。
舞会这才算是真正开始,人们三三两两或喝着酒水吃着东西,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起来,徒留在原处的就只剩下程诺,和对着依然愤恨地瞪着她的查普森。事已至此,程诺也无意在这与他多作纠结,便对着他妩媚一笑,道:“怎么,主教阁下又改变主意,想现在就把魔杖交给我了吗?”
查普森也不出声,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招呼也不打便转身走开。
程诺也不以为忤,伸手招来侍者,又拿了杯果汁,似是不经意地扫视了宴会大厅里的人一番,很意外的,那个曾封印她的男子此时并没有宴会大厅里面,只剩下那位杜蕾丝“公主”被一大群英俊绅士围在中间大献殷勤。
此情此景看得程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三步作两走到刚才她藏身的那个,空无一人的角落。年轻的侍卫长霍森仍抱着被绑成粽子状的乌鸦,尽职尽责地待在那里。见她走过来了,便迎上前,恭恭敬敬地将乌鸦交回到程诺手中,并躬身行了个礼,道:
“丽缇亚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程诺摇了摇头,让他退下之后,才抱着乌鸦走到墙边放置的长榻上坐下。
乌鸦垂头丧气在待在她的怀里,一声不吭。程诺见状一挑眉,食指轻佻地抬起乌鸦的鸟喙,笑得就跟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似的,问道:
“怎么了,我的小美人,难道刚刚那侍卫长趁你无力反抗大吃你的黑豆腐了?”
乌鸦抬头,瞪了她一眼,又复垂下去,心情很是郁闷。其实虽然之前提醒她要注意,别被查普森瞧出端倪来,但私心底下他还是希望查普森能识破这个霸占住丽缇亚身体、还狠狠地伤了他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想到查普森比他还不争气,三两下就反被她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乌鸦抬头的时候,赛尔德和白雪已经跳完了第一支舞,两人才步出舞池,侍长卫霍森便迎上前去,向赛尔德告之了程诺的处在。所以当程诺得不到乌鸦回应,正打算再接再厉地逗他时,白雪已经拿着赛尔德递给她的果汁,朝她这边走过来了。
程诺远远便瞥见她走来的身影,收起了逗弄乌鸦的心思,放松身体倚在榻背上。所以当白雪走近前,看到就是美貌的少女嘴角勾勒着意味不明的浅笑,斜斜地倚坐在长榻上,眉角眼梢尽是风情万种的韵味,性|感的身体充满揉合了妩媚的慵懒,叫人一看便移不开目光。
这些是现在的她所不具备的,可这女人却用这些来迷惑父王的心!
白雪捏着酒杯的手指一紧,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寒霜。
“我的小公主啊,你一跳完舞就急着来找我,难道又有什么令人惊喜的礼物,急着带我先去看看吗?”程诺看都不看她一眼,脸皮早就已经撕破了,这里又没其他人,她也不打算跟白雪兜什么圈子打太极,只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垂在胸前发丝,轻声笑问。
白雪深深地看着眼,忽地笑了起来,脸上的寒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道:
“亲爱的丽缇亚啊,别这么紧张。王宫的日子比在外面要过得舒服得多,王宫的风景却没有外头的优美!你大概不知道吧,王宫后花园连接着的那一大片森林,就是图林根森林呢!那里风景优美,人迹罕至……”她慢慢地走到程诺面前,近得呼吸几乎可以喷到程诺脸上,轻声道,“我想你不会希望有一天去那里旅行的!”
程诺的嘴角笑容倏地扩大,就在白雪打算退开之前,她突然伸手攥住白雪的领口,用如同与情人般低语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道:
“别为我担心,我美丽的继女,你未来的母后我啊,别的爱好没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剪掉不听话的小猫的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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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我深爱的父王啊!(改错字)
白雪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程诺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笑纹,宛若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般,看得她不由心头火起,恨不得狠狠地撕碎对方那张令人嫉妒的脸。
怕自己一时失控,真的上前去抓花这张脸,白雪咬了咬牙,便想退后两步离眼前这个女人远点,这时她才察觉到,自己的衣领正紧紧地攥在对方手中,而且对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
白雪气得牙痒痒,她愤恨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示意程诺快放手。偏程诺就是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定定地看了白雪一眼,像骤然想到什么似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就着两人几乎脸贴脸的距离,对着白雪露出一个恶意十足的微笑,道:
“记得对你未来的母亲尊敬点,不然你的日子将会过得非常的不、愉、快,我的女儿。”
这句话像是一大桶汽油,瞬间浇在白雪心头正闷烧着的怒火之上,顿时把星星之火变成了燎原焰海,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像瞬间被崩断了一样,她想也不想,便将杯子里的果汁往程诺的脸上泼过去。
就在她将果汁泼出的时候,程诺竟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诡笑,攥着她衣领的手突然松开,白雪猝不及防,连连后退了两步,同一时间,她的身后赛尔德带着怒意的声音:
“白雪,你在干什么!”
白雪惶然回过头,赛尔德面带怒容快步朝她们这边走过来的身影占据了她的视野。
直觉今天晚上白雪有点异样,不放心地跟过来的赛尔德紧皱着眉头,快步越过白雪,径自走到程诺的身边坐下,将低头着的她拥进怀里,才不悦地看向白雪,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母后?”
白雪还未答话,程诺已然抬起头来,一脸强颜欢笑地看向赛尔德,声音强做平静地道:“不,没什么。可能是我之前说的话,让白雪不高兴而已……她还小,可能觉得我不会像她妈妈那样疼爱她吧……”
听到程诺的话,赛尔德的身体微微一僵,①38看書网地闪过一抹黯色,语气带着些许不自然地道:
“都已经十岁了,该是个懂事的小淑女了,怎么还能这么对待新妈妈呢!”他叹了口气,对白雪道,“过来,跟丽缇亚道歉。你刚才的举动简直就跟个乡野村妇一样,哪里像个一国公主了!”
赛尔德的话就像根利箭直戳中白雪的心口,她定定地盯着赛尔德,泪珠倔强地不肯自已经微微泛红的眼眶滑落,许久才道:
“我没有做错,她不配待在你身边!”
“你——”赛尔德喝斥她的话语还卡在喉咙,白雪已经转身冲过舞池中正在翩翩起舞的人们,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宴会大厅。
赛尔德看着她飞奔离去的背景,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正对上“丽缇亚”勉强勾起的笑颜,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正要说话,“丽缇亚”的小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嘴上,她柔柔地说:
“我知道,白雪说这些话只是气头上,我没有放在心里……”
赛尔德摸了摸她的头发,口气带着微微的涩意,道:“你不在意就好,白雪她……还只是个孩子,她的妈妈走得早,一直以来就只有我……”
程诺点了点头。“我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不要对她发火,对小孩子还是要哄的,你去安抚安抚她吧。”
刚才白雪跑出去时,赛尔德眼中浮现的担忧与无奈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本就不想跟这个男人待在一起,此时见机会难得,干脆便借机将赛尔德支开,顺便借机在他心中留下个好印象。今夜查普森的出现,及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陡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或许她这个“王后”的位置,是不想坐也得坐了。
赛尔德见她这么说,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本就不放心跑出去的白雪,又担心“丽缇亚”会不悦,毕竟今天晚上,她受的委屈也够多了,没想到她竟反而劝自己去安抚白雪,倒是让他觉得,自己要册立这个少女为新王后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这么美丽、大方又温柔的女子,是最适合做他妻子、他国家王后人选的人了。
“好,那我先去看看咱们的小宝贝,你先去换个衣服吧,晚点我再好好陪你。”
“好的。”程诺温驯地点点头,只是眼中的柔情蜜意,在赛尔德轻吻过她的脸颊转身离去后,变成了森森寒意。
一直默不吭声,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乌鸦,突然抬起头瞥了程诺一眼,略带讥讽地道:
“连那么个小女孩都要陷害欺压,你不觉得你很无耻吗?”
程诺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看了他一眼,才淡淡地道:“当你知道这个小女孩要的是我的命,而且她已经成功做到了的时候,你还会认为我保护自己的行为是无耻吗?”
她的语气虽淡,但是其中带着的坚硬冷酷,令乌鸦忡怔了许久。他原本只是不爽自己落到她手里,刚刚她故意惹怒那白雪公主,那白雪公主拿果汁泼她时,这女人还将他往上提,拿他去当挡箭牌,害他也被泼了一身果汁,心下各种怒火中烧,想借机膈应膈应她而已,却没想到……
被她箍在怀里,他抬头也只能看到她线条优美的下巴,总觉得这女人的话中,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程诺已不再看他,只是维持着将他箍在怀里的姿势,慢悠悠地从侧门离开宴会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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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大厅建在王宫的前殿,要从宴会大厅到达王室成员居住的后殿,必须通过一个布置得美轮美奂的花园——事实上这个花园有时也是开露天舞会的场所,而今夜,开放着的花园,便成了一些在宴会大厅里待得厌倦的人们的休憩场所。
程诺抱着乌鸦漫步在花园中较僻静的小道上,一边整理着今天晚上所有得到的信息,一边分神打量着小道两旁照明用的棱型水晶。
还被封印在项链中的时候,她便已经注意到这个世界夜间照明用的工具,既不是传统的火把、蜡烛,也不是煤油灯之类的工作,而是一颗颗不大的水晶。这些水晶简直她原本所处世界里的电灯一样,不但可以调节亮度,还有控制开关,而且它们还不用通电,光源来自晶体本身!
这个发现让她有点微囧,一开始她还以为这是个童话世界,却不曾想,这原来是魔幻世界。这些水晶不但能发光,好像当时丽缇亚启动那个传送魔法阵,也得用到它们,这是不是代表它其中也储藏了能量呢?
想到这,程诺开始认真地考虑起,以她现在找不到鬼魂来进补的情况下,是不是该剑走偏锋,打打这些水晶的主意。
突然,一个模模糊糊的中年男声从林荫暗处传了出来——
“敏之,你是神所宠爱的孩子,只要你肯回到神的身边来,神一定会原谅你之前的冒犯的。”
程诺停住脚步,一只手习惯性地摩挲起下巴来。
怎么这声音听起来忒耳熟,好像在哪听过?而且……敏之?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产物”啊!
程诺开始有点好奇躲在那暗处里面说“悄悄话”的人是谁了。
“我跟你们的神不熟。”另一个淡漠声音也从暗处那边传来,“麻烦你跟你的神都离我远点。”
嗯?
听到这声音,程诺怔了一下,马上便想起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连带着刚刚那声音的主人也浮现在她脑海里。
程诺的眼睛微微眯起,问号浮上心头:
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窝在这里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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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我深爱的父王啊!(改错字,修BUG!)
静夜无风,林荫暗处传来皮靴行走在草地上发出的沙沙声――是暗处的人要出来了。
程诺四周张望了下,便要闪身藏到另一处隐蔽角落。虽然她自认为来得太晚,没听到什么重要的内容,但人家可不会这么认为。万一他们以为她知道的太多,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顺带除魂灭魄,那她岂不是冤哉?
就在她要迈开脚步的时候,暗处传来那个中年男声提高音量的叫声:
“等等!难道你不想知道怎么解开‘它’的方法了吗!”
这次程诺听得分明,这个中年声音的确是查普森主教那老男人的。虽然听他的口气很是急躁,听起来很像怕同他说话的人扭头离开似的,但是程诺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中隐隐含着的自信,似乎笃定了自己此言一出,对方就会停下脚步。
对方果然停下脚步,见此地暂时无虞,程诺也暂时打消藏身的念头,直觉告诉她,查普森口中的“它”,是个很重要的东西,或很重要的事,重要到他把它当做一个筹码,拿它来胁迫正在跟他说话的人。如果她没听错,这个正在跟查普森说话,甚至被他胁迫留下的人,应该便是那个将她封印进项链中的男子。
虽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块,但若她能掌握这个筹码,那以后对上这男子,手头上多多少少也有点保命的本钱。所以她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往那林荫暗处靠近了些许距离,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丁点声音的同时,还不忘一手将乌鸦的喙子紧紧捏住――
她信不过这丫的,万一他突然一个脑抽,发出什么声响来破她的事,那可就糟糕了。
乌鸦愤怒地瞪了她一眼,奈何鸟身自由全掌握在人家手上,他也只能瞪瞪过干瘾而已。
“以你在你们教廷的身份和地位,你没资格知道‘它’的解开方法。”男子的声音依旧淡漠,仿若平铺直叙般地话语,不带半点嘲讽与低视,但落到人家耳朵里,不知怎么地,一听就叫人忒火大。
查普森果然恼怒起来,低声喝道:“你不要小看我!只要我把那女人弄回教廷,我马上就有资格知道‘它’的全部内容。”
听到查普森这话,程诺一怔,直觉他口中的“那女人”指的就是她身体的原主人――丽缇亚。
这丽缇亚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会被教廷那么重视?从查普森的话里听来,似乎只要他把她弄回教廷,马上就是大功一件,能连晋三级似的。
男子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没有出声,倒是查普森又再次开口了。
“敏之,你若不肯回去也好,只要你肯乖乖留在我的身边……我会好好疼爱你的……”查普森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语气中的暧昧味道传到程诺和乌鸦的耳中,一人一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查普森这话听起来,有点……
恶心!
“敏之,来,乖乖地让我抱一抱……”查普森可不管他们恶不恶心,说的话越来越肉麻,所幸的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没听他说到几句,那暗处便已经传来粗戛暧昧的喘息声。
这两个人竟然!?
程诺无语地摸摸自己被雷焦的头发。
没想到查普森居然好这口,更没想到那男人居然会这么“配合”查普森的“特殊嗜好”,看来解开那个“它”的方法,对那名叫“敏之”的男子的是极重要,要不然……只可惜自己居然没能听到重点。
不行,看来得找机会好好查探一下这个“它”到底是什么!
突然,程诺感觉到怀里的乌鸦突然挣扎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只见乌鸦正睁大了眼睛瞪着她,头扭啊扭的,似乎想表达些什么。
眼见再听下去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程诺干脆准备撤退,只是一回头,她便怔住了――
曾经把她封印进项链的魔魅男子,此时正双臂交抱在胸前,眼神淡然地看着她,程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更不知道他在那已经站了多久。
于是,程诺看着眼前的男人,听着暗处虽压抑但依旧激情难耐的喘息,突然有种冲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冲动。
虽然心里仍拿不准眼前的人有没有识破她的附身,但程诺的表面上依旧很好地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既然已经被人家发现自己偷听,她也不做无谓地掩饰,反而噙着暧昧地浅笑,妖娆地扭着纤细的腰身,一面一步步地向他靠近,一面笑着轻声问道:
“真没想到你这样的美男子,居然喜欢男人。难道女人比不上男人吗?”
男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在程诺的手就要抚上他脸的一刹那,身形极快地后退了几步,道:
“小姐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程诺的手落了空,心中暗叫可惜,她本来已经小心翼翼地戾气聚集在了指甲处,打算一碰上他的脸就给他好好地来一发,让他也尝尝差点魂飞魄散的那种痛苦呢!没想到他竟避开了去。程诺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道:
“所以你是在为了他守身如玉?”
她这话一出口,男子的表情瞬间带上几分纠结,并不回答程诺的问话,反而询问起来她:“刚才在大厅的时候找不到机会,现在正好,我有一件事,想向小姐请教一下。”
经过一小番的试探,眼前的男子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但程诺心中依旧小心戒备着,只是她脸上却是笑得十分合作地道:
“很高兴能有为你解惑的机会,但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合礼数吗?比如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子倒是比她更合作百倍。“我复姓贺兰,名敏之。我想请问小姐,你的项链是从哪来的?”
“还是……”贺兰敏之的眼睛一直盯着程诺手腕上的猫眼石项链,缓慢而笃定地道:“你已经从项链里面出来了?”
程诺一直不喜在脖子上套东西,于是在梳妆打扮时,她索性将项链当成手链,套到了手腕上,倒没想到贺兰敏之的眼睛那么尖,一下子便发现了她腕上的项链,还是……
他早就已经在暗中注意着她呢?
“呵呵,你说的话,我为什么一句都听不懂呢?”程诺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装无辜,暗地里早已经戒备起来。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感觉到这男子有要动手的意图,但已经如此虚薄的她,在这男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贺兰敏之是吧?她记下了,今天若是能够全身而退,以后她绝对要把这个叫贺兰敏之的男人蹂躏到天荒地老!
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绝不允许自己再度陷入之前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困局!
程诺眸色一沉,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有效的攻击范围,和周围脱身的路线之后,她突然抬起手腕,将项链凑到嘴边,道:
“至于这项链么……”她轻轻地伸出舌头滑过项链上面的猫眼石,笑容之中满是魅惑,“它自始至终都是我的。”
所以,你要动手么,贺兰敏之?
程诺微笑地看着他,已经蓄势待发。
同一时间,乌鸦感觉到箍着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就好像抱着他的女人突然之间石化了一样,心里暗暗有点诧异,一抬看就看到“丽缇亚”笑得极魅惑的脸。
他对丽缇亚的脸极熟悉,从来都只是觉得她美则美矣,虽美却缺少灵气,就像个洋娃娃一般,虽然她有时候会有些小心机,小动作,但是薇薇安把她保护得太好,那些小心机小动作一旦遇到真正困局时,根本上不来台面,但现在……
他从来不知道这张脸还能如此……光是一个眼波流转,一个嘴角勾起便能让人心跳加速,让人觉得这女人简直是――
勾魂摄魄!
只是她摆出这付诱惑人的姿态是要做什么?他感觉不到眼前这魔魅男子有多高深的魔力,他甚至连查普森都及不上,为什么这占了丽缇亚身体的女人会这么忌惮他?
或许,他有机会从这女人手上脱身,那么薇薇安让他将丽缇亚的尸体毁尸灭迹的事,便不是问题了……
一个想法在乌鸦心中慢慢成形,于是他安安份份地待在程诺的心里,静观事情变化。
结果对于如此姝色的贺兰敏之,只是撇了撇嘴角,正要说话,只是他才一张嘴,另一个急切的声音已横|插|在他之前:
“白雪,站住!”
是赛尔德?
怎么今晚一个两个都往这地方跑?程诺无语望天,这花园真t|m|d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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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我深爱的父王啊!(改错字,修BUG!)
杂乱的脚步着随着赛尔德急切的声音一同传了过来,从程诺站的地方,远远可以看到一小一大两个身影,正一前一后地向这边跑过来。
若没猜错,应该跑过来的人就是白雪跟赛尔德这对父女了。
虽然不知道这对父女为什么会跑到这来,但程诺心里清如明台,若是让被他们瞧见她与一个陌生男子独处一块,说不定正中白雪下怀。自己把把柄送上门给人捏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不想生出什么事端来的最好办法就是赶快避开他们,可是……
程诺瞥了眼贺兰敏之,他依旧一付平静无波、老神在在的模样,看不出他在做些什么打算。她没把握自己若是现在转身,这人会不会突然对她出手。
远处,白雪跑得再快也只是个小孩子,赛尔德三步作两便追上了她,一把把她擒住,抱在怀里。
“你不要抱我,我不要让你抱!”白雪哭着,小小的身子在赛尔德怀里不断地扭动着,赛尔德无奈,只得伸出手轻柔地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她,白雪见挣不开他,索性将头埋在他的颈间,低低地哭着。赛尔德听着她的哭声,无奈地叹了口气,扫视了下四周,最终还是朝程诺和贺兰敏之他们待着的地方慢慢地走了过来。
眼看着赛尔德的身影越来越近,贺兰敏之乌黑秀挺的眉微微一蹙。
这时程诺迅速将手收回胸前,本来被一只手抱着的乌鸦,顿时变成被她用两只手捧抱在胸前。乌鸦觉得到自己的身体一松,还未有所反应,便已经被程诺当成暗器用力一掷,像杆破空的箭一样,向贺兰敏之飞了过去!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乌鸦只感觉一阵昏眩,还没好好体验下风从身旁呼啸而过的感觉,便已经被一只温暖的手稳稳接住。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贺兰敏之那张隽秀细致的脸,黑色能量化成的利刃正不偏不倚地架在他的颈部。笑得狡黠的“丽缇亚”从贺兰敏之的肩后探出头来,她一只手不太自然地环在贺兰敏之的腰间,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架在贺兰敏之脖子上的黑色利刃,正是从她这两指尖凝实出来。
从这架式上,乌鸦已经十分清楚地了解刚刚发生了些什么――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拿他当诱饵玩起声东击西!要是这贺兰敏之是个心狠手黑的,那他此刻岂不成了只死鸟?!
想到这,乌鸦无奈地抬起头,便发现眼前这个一手接住他的男人,也是个叫人无语的――人家的刀子都架到他脖子上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通常人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是神经粗得可以媲美水桶,就是被吓傻了。很显然这个叫贺兰敏之的男人不是后面那一种,因为乌鸦看到他的嘴巴动了动,用轻得几近耳语的声音对身后的程诺说道:
“我对现在并排站着赏风景的姿势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说着,贺兰敏之意有所指地一瞥已经快走到可以看到他们的地方的父女二人,接着道,“他们可能会有。”
程诺闻言轻挑眉角,笑道: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话音刚落,她已经就着黑色利刃架在贺兰敏之脖子上的架式,将他连同乌鸦扯到离他们几步远的一棵大树树干之后。
被封在项链里今天才侥幸得以脱出的程诺,根本不知道花园是个怎么样的格局环境,待到来到这树后才发现,这儿竟是个死角,想要不被人发觉地悄悄从这离开根本不可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大树的树干十分粗大,需要三个人环抱才能围住,能够很好地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两人一鸟十分默契的保持沉默,一时之间只剩下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查普森压抑得极低的粗戛喘息在静夜中回响。
程诺此时倒是挺希望查普林能喘得大声点,好叫赛尔德听到。要是知道这暗处之中有人正在行那苟合之事,想来赛尔德也不会让白雪这小丫头片子在这儿待着,可惜也不知是查普森没听到她的希望,还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苦干”,已经精殚力竭,那喘息声反而渐渐小了,白雪的哭喊声一下子便将它给盖了下去:
“自从她来了以后,你根本就已经不在乎我这个女儿!”
赛尔德明显被她这句话激怒,他蹲下|身子,将白雪放到地上,扶着她双肩盯着她湛蓝的双眼,道:
“你胡说些什么!你是我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
“可是,父王,丽缇亚以后会给你再生下别的儿女,你以后一样不会想起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呜呜呜……”白雪从他的颈间抬起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赛尔德,“为什么你一定要娶她?只有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不好吗?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的啊,父王……”
所以不要娶她,不要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横桓在我们之间好吗,我的父王?
“你这个小傻瓜,”听着白雪用稚嫩的声音哭诉着她的担忧,赛尔德反倒失笑出声。“宝贝,有我,有你的家并不完整,你还小,你需要有一个母亲来照顾你……”
赛尔德的话被白雪尖声打断:
“我不需要!难道你已经忘了我那亲爱的母后是怎么对你的吗!”
白雪的话让赛尔德顿时身体一僵,有些哀伤地垂下头,低声说道: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赛尔德复杂的语气让藏身在不远处树干后面的程诺心中一动,难道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辛?
这时,白雪靠近了赛尔德,小手轻轻托起他的头,她的声音恢复轻柔,其中带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温软,道:
“父王,我的父王啊,不要为了她伤心好吗?”她的手在赛尔德脸上流连,“你还有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正用着一颗纯粹的心,在深深地爱着你啊……”
白雪闭上眼,嫣红的唇在赛尔德毫无防备的时候,轻轻地印在他的唇上,带着几丝颤抖,几丝欣喜。
我深爱的父王啊,我的心意你明白吗?
赛尔德被她的举动惊得动弹不得,他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唇还贴在他唇上的小女孩,好像突然之间她变了个人似的。许久之后,他才像忽然惊醒一样,用力地将白雪推开,自己震惊地连连退开了好几步。他看着被他推倒在地上的白雪,近似大吼地怒斥她:
“白雪!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虽然藏身在树干之后看不到外头的情况,但是从白雪刚才那暧昧的话语,以及之后赛尔德又惊又怒的喝斥,程诺多多少少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难怪她一直觉得白雪与赛尔德之间有些异样,原来白雪对着她的父亲竟抱着这样的心思,这也难怪她要对丽缇亚下死手了。
白雪冷不防被赛尔德推倒在地上,虽然身下是软软的草皮,但一个壮年男人的没有节制的力道,也不是她一个十岁小女孩所承受得来的。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赛尔德震惊的表情,和连连后退的身影,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他吓到了……
他会怎么处置她?
她知道因为她那已经死去的母亲,赛尔德不会也不舍得伤害她,但是他会不会把她远远送走,送到她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
一想到会被送走,白雪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变成灰色,慢慢地坍塌堙灭了一样。
不!
她决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白雪倔强地抿嘴,伸手胡乱地抹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捡了个方向便拔腿跑开。
赛尔德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有些失神,白雪对他做出的事情让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突然,白雪的尖叫声从她跑开的方向传了出来――
“啊――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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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深宫魅影
那声“啊”字只叫了一半,白雪便突兀地被消了音,赛尔德的眉头一跳,这分明是被人捂住了嘴巴才会出现的情况,居然有人胆敢在他的王宫里,当着他的面对他女儿下手?!
联想到丽缇亚在后花园中遇袭的情况,赛尔德顿时心慌起来,连忙朝白雪跑开的方向飞奔过去。
随后,赛尔德的怒吼声便传了出来:
“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女儿!”
拳头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声紧接着他的怒吼冒出来,随着闷响一起传来的还有查普森的惨叫。
白雪竟跑到查普森那里去了?
听到赛尔德跑开的脚步声,程诺心中微松口气,她不在意白雪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现在是赶紧离开这地方的大好时机,从刚才听到的喘息声便能猜到查普森在那暗处里做的什么勾当,虽然搞不懂这老男人为什么“自娱自乐”都能high成那样,若再留下去,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意外,还是尽早脱身为妙。
主意一定,她指尖戾气凝成的黑色利刃,便往贺兰敏之的颈间轻轻一推,微微笑道:
“小帅哥,咱们听墙角听得也够久了,该出去透透气了。”
贺兰敏之静静地瞅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出去。”
程诺冷冷地盯着他,黑色利刃便往他颈间逼近了一分,阴寒的气息从刃尖发散出来,吹拂在贺兰敏之的皮肤之上。
难得把他抓在手中,她没有动他,一来是因为刚才的情况不允许;二来是因为她一直记着他在飞机上的低语,既然认得那是什么现象,这人或许会知道回去的方法,如果能从他嘴里知道确切的方法,也省得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花费无谓的时间。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马上报那伤魂、封印之仇,但是并不代表她真不会动他。若这男人想搞点什么小花样,她也不介意先让他尝尝之前乌鸦“享受”的待遇,反正她现在的魂体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也无所谓再多透支几分了。
对着程诺冷脸,贺兰敏之很识相地道:
“刚刚那公主和国王过来时,有人偷偷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躲在那边关注他们的情况。”他拇指指了指大树斜对面一丛与人等高的茂密花丛,“刚刚那公主尖叫的时候,他便已经跑开了。如果我没料错,他应该是去找巡夜的侍卫过来,我们这时候出去会刚好被他们撞见。”
他一说完,程诺和乌鸦便有志一同地斜眼瞥他,眼中的疑问很是明显:大家一样的姿势藏在一样的地方,为什么我们没发现有人藏着,单就你发现了?
大概是这一人一鸟的视线太过强烈,盯得一直淡定自若的贺兰敏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摸了摸鼻子,道:
“因为味道。他们过来时,我闻到三股味道一起朝这边来的。我刚才到这里的时候留意过,王宫巡夜的侍卫大概是三刻钟巡一次,算起来现在时间差不多也要到这地方来的。”
就像要印证他的说法似的,纷乱无章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听得出是一大票人正在往这边跑过来的。
看着贺兰敏之那微微不好意思的样子,程诺想到正哀号连连的查普森,这家伙竟然连这种细节都留意了,那是不是代表他从一开始就打着算计查普森的心思,就算没有发生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他都会想方设法叫暗处的查普森被发现?
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
程诺在心里暗暗警示自己,以后跟这男人对上绝对要保持万二分的小心。
外面传来侍卫长霍森的声音,他带着巡夜的侍卫队在花园的小径上便止了步,朝着赛尔德的怒骂与查普森的惨叫,还有拳打脚路踢等声音不断传出的林荫暗处朗声道:
“陛下,我是霍森,刚才接到巡夜队员的紧急报告,说这里有尖叫声传出,所以我们赶过来看看,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听到霍森的说辞,树后的程诺面带疑惑地看了贺兰敏之一眼,这说辞明显和他说的相驳。
贺兰敏之见她那付疑惑的样子,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因为他就是那个跟踪他们,躲在一旁偷看的人。我认得他身上的味道。”
程诺听到他的解释,不由得一怔。她对霍森的印象仅止于今天晚上,赛尔德让他代为“保管”乌鸦,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付毕恭毕敬、尽职尽责的模样。看得出赛尔德很信任他,却不知他跟踪偷窥赛尔德与白雪的一举一动又是为了什么?
这王宫里的人跟事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倘若她真迫不得已得暂时待在这,还真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可!
那厢赛尔德依旧怒气滔天,连话里都带着四溅的火星道:“你带几个人带来,把这不知死活的混蛋给我拖出来!”
“是!”霍森一挥手,侍卫之中四个身材比较彪壮便跟在他身后,一同走进林荫暗处。
不一会,那四个彪壮的侍卫将像死狗一样奄奄一息的查普森拖了出来,赛尔德抱着衣衫被撕得破破烂烂的白雪随后走了出来,怒火烧得他的脸色涨红,他对跟在他身后的霍森沉声道:
“把他丢进王宫的地牢好好看管着,等我过去处理。不许对外泄露半点消息。”
“是!”霍森颔首领命,带着侍卫架着查普森快步离开。
待到霍森与侍卫们都已经离开,赛尔德才眼神复杂地看了缩在他怀里,无声哭泣的白雪一眼,抱着她沿来时的路返回。
侧耳倾听着外头的动静,直到确定外面的人都走光了,程诺才冷冷对贺兰敏之道:
“现在该我们来算算帐了。”
贺兰敏之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怀里乌鸦,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觉得现在适合谈我们的话么?”
乌鸦被他瞅得心下一惊,明白这个男人已经看穿他并不是真正的禽鸟,本来他也想借机这两人之间什么恩怨,若是仇敌,说不定他可以找机会跟这男人联手,反击那女人一番,却没想到这男人突然提来这么一句,让他的希望破灭,看来想找他当盟友这条路行不通。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环境下适合我们谈话?”程诺本来防着乌鸦,刚刚故意那么说只是借机引个话头,就是贺兰敏之不说,她也会提另找地方,只是没想到他倒是挺上道的,还晓得避人耳目这一说法。
但这也表明了他知道他手上头这只乌鸦与众不同,而且与她并不是同一站线的,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观察力十分入微,看来以后在他面前有任何动作都须小心谨慎,以免被他抓住什么马脚反被他所制。
程诺在心中再一次暗暗告诫自己,嘴角却是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淡笑,慢吞吞地说道:“不如……就今晚的午夜之后,在你房里,我们好、好、谈,怎么样?”
贺兰敏之没有吭声,抬起手指了指仍架在他颈间的黑色利刃。
程诺很从善如流地将戾气化成的黑色利刃收回。就在刃尖离开贺兰敏之颈侧之际,程诺的手突然一偏,刃尖在离贺兰敏之颈动脉只有0.5毫米的地方,划开了一道极浅极细微的伤口,同一时间,一缕戾气像小蛇一般钻进贺兰敏之体内,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突然如其来的剧痛,让全无防备的贺兰敏之忍不住闷哼出声,原本白晳的脸瞬间变成了略带病色的苍白,差点把他抱着的乌鸦掉到地上去。
不过乌鸦此时倒对他这番举动不以为忤,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原来看到别人受到自己所受过的痛苦时,心理果然是会平衡些的。
“抱歉,手滑。”程诺说的毫不歉疚,比起因他那一时多管闲事之故,三番两次差点被害得魂飞魄散的自己而言,她下这手绝对算是轻的了。那一缕戾气是由她生出,即使留在他身体,也是为她所控,如此一来,无论贺兰敏之在什么地方,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应到他的所在。而且,他若有轻举妄动,她也多多少少能有所察觉,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的处境,有了这层保障,她比较能安心转身离开。
贺兰敏之对她这番举动不置可否,只在是程诺伸过手来,想从他怀里接过乌鸦时,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你的手……”
一直闷不吭声装哑巴的乌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丽缇亚”之前环抱着贺兰敏之腰部的那只手,此时正有些不自然的身侧。难怪他之前一直觉得那只手看起来怪怪的,很不自然,这情况看来,她这只手明显是脱臼了。
“脱臼了。”程诺答得云淡风轻。她当时趁贺兰敏之伸手接住乌鸦,出手攻击贺兰敏之本就需要极快的速度,这种速度若是以她本来鬼魂之身的轻便倒也不难做到,可问题就出在她此时是附在丽缇亚的身上,为了不失时机,她硬是催动着周身所有能用的能量,将这身体带动起来。
只是丽缇亚的肉体强度,承受不住过她过于猛烈的动作,势必会有所损伤,好在只是脱臼而已,安回去也就没什么了,反正她只是附身而已,根本不会感觉到疼痛。
于是,乌鸦和贺兰敏之在眼睁睁地看着她,面不改色地将脱臼的手肘安回原位,并甩了甩手,看看是否行动自如之后,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
见程诺的手已经复原,贺兰敏之才将乌鸦交回到她手中,先行一步踏出树后。程诺撇撇嘴角,对他的识相感到十分满意。
只是两人甫走上小径,便闻到一阵甜腻的脂粉香味扑面而来。杜蕾丝“公主”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
“敏之啊,我的小心肝哟,人家找了你一个晚上了哪!”紧随着声音朝贺兰敏之扑过来的,是甩着头发,把腰扭得跟风中柳条似的杜蕾丝“公主”。
杜蕾丝的声音较为低哑,若是用平常的口气说话倒也没有什么,偏此时她用的是这种甜得发腻又含娇带嗲的声调,程诺和乌鸦顿时觉得自己像被人强行灌下了一大沙包的甜品似的,腻得胃里波涛汹涌。
当事人贺兰敏之十分淡定,他纹风不动地看着已经快扑到他跟前的壮硕身影,但就在杜蕾丝“公主”将要碰到他时,他突然朝一旁侧过了身子,于是跟丽缇亚的身形比起来,庞大得就跟熊一样的杜蕾丝刹不住脚步,只能继续朝站在他身后的程诺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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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深宫魅影
程诺顿时眼前一花,贺兰敏之的背影便消失在她面前,取而代之的是杜蕾丝迎面而来的身影,心下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迅速向后退了两三步,跟杜蕾丝错开些许距离之后,才依样画葫芦地往旁边闪开身子。
就在她闪身之际,杜蕾丝一脚踩上了自己过长的裙摆,一个踉跄,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摔倒地草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公主殿下”该不会是磕到头晕过去了吧?
看着杜蕾丝头朝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程诺对着贺兰敏之挑了挑眉,她倒想看他这下该怎么办!
贺兰敏之显然并不与她作同种想法,他淡漠地看了还趴在地上的人一眼,对着程诺颔首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打算迈开步子自行离去。
“等等!”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原本还把头埋在地上的杜蕾丝连忙挣扎着撑起身子,也不管还有程诺在场,就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哀怨地瞅着贺兰敏之,眼泪要掉不掉地在眼眶中打滚,控诉道,“敏之,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扶都不扶人家一把!”
说实话,杜蕾丝这泫然欲泣的表情用得恰到好处,眼里哀怨的意味,眼眶泛红的程度和泪珠子几欲滴落的状态,皆把握得十分准确。这表情换成任何一个娇弱一点的女人做来,都能体现出楚楚可怜的味道,叫人忍不住想怜惜她,但是若是以杜蕾丝这壮硕的身形,和“她”略显刚硬的五官来做出这表情,实在是有点……
惨不忍睹!
贺兰敏之停下脚步回头,淡淡地道:“你要喜欢继续趴着就请自便,我要回去睡觉了。”
啧啧,这口气这神情,简直让人忍不住想给他一拳!程诺在心里腹诽道,她本来是想走的,可眼看着这杜蕾丝“公主”摆明把自己当成透明的,她倒也不急着走了。一般情况下,争吵都是伴随着冲突而来,而不小心说漏嘴泄露秘密,通常都是盛怒的人失去理智时的产物。
她在坐等杜蕾丝“公主”的雄起。
可惜她期待的争吵并没有发生。
听完贺兰敏之的话,杜蕾丝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因为他终于理“她”了还沾沾自喜,马上屁颠屁颠地从草地上爬起来,朝贺兰敏之跑了过去。“好,那我们回去睡觉!”
是她不纯洁么?她怎么觉得这杜蕾丝“公主”的话里有歧义呢?程诺摩挲着下巴想道。
贺兰敏之移过视线,便看到她那付若有所思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从她来回不断地打量着他和杜蕾丝的举动,他就猜到她所想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他想知道的。
杜蕾丝顺着贺兰敏之的目光看去,像是才发现程诺的存在似的,有些惊讶地看着程诺,问道:“怎么……丽缇亚小姐会跟敏之在一起呢?”
“偶遇。我习惯休息前散散步,没想到在这里遇上贺兰先生。”程诺看也不看贺兰敏之一眼,言简意赅地答道。她已经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便是杜蕾丝再追问,也能把谎圆得圆圆满满。
被人家当成情敌是件蛋疼的事,被一个男人当成情敌是件双倍蛋疼的事,程诺自认没有蛋,所以还是把误解扼杀在摇篮里的好。
“原来是这样!那么祝您有个好梦,我们就先走了!”杜蕾丝掩嘴笑得花枝乱颤,一付急着想把贺兰敏之拖走的样子。
“也祝你们好梦!”程诺笑得温和可亲地对杜蕾丝和贺兰敏之挥了挥手。
“你的宠物很特别,不过最好别让教廷的人看到。”贺兰敏之撇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怀里的乌鸦一眼,才跟杜蕾丝慢慢离去。
直到他们走得不见人影,程诺低头看向怀里的乌鸦,却发现这家伙竟然在、发、呆!
程诺十分好奇它在想些什么,能想得那么入神,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点,所以程诺干脆抱着乌鸦慢悠悠地往寝宫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思索着贺兰敏之临走时丢下的话语。
这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这话,难道他瞧出这是只乌鸦精了?不过乌鸦跟教廷到底有什么瓜葛呢?
或许该找个机会试探这乌鸦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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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程诺已经回到寝房门前,她正要推门进去时,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凭空出现在走廊的末端,远远地跑了过来。
这王宫里不就只有白雪一个小孩子吗?这个小女孩从哪冒出来的?看着离她越来越的小女孩,程诺反射性的戒备起来,一边疑惑地想着。
小女孩越跑越近,身影也越来越清晰,程诺看着她,眉头皱了起来。这孩子的身影怎么看起来比她还虚薄,就跟快消失了似的?难道她也是鬼?
不,不是,空气中没有阴气的味道,代表了这小女孩并不是鬼,那“她”是什么东西?
程诺看着那抹越来越接近的小小身影,戾气已经聚集在她的掌心,这时那“小女孩”倒像是没看到她似的,一溜烟地从她身边跑过,向另一端跑过去。只是程诺在看到她的脸时,不由得一怔――
刚刚跑过去的小女孩,居然长得跟白雪有八、九分的相似?
一直处于恍神状况的乌鸦一回过神,看到了便是“小女孩”跑过去的背影,见程诺一付疑惑的表情,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道:“那不是真人,只是虚影。储能水晶除了能提供能量,在一定的条件下也有储存影象的功能,不过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储存在储能水晶里的影象才会重现出来。”
程诺又是一怔,抬头看向安装在走廊上照明的棱型水晶,倒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还有相当摄影机的作用!这么说来,那个小女孩是几年前的白雪吗?
这时那酷似白雪的“小女孩”在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她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程诺知道那个房是女主人房,丽缇亚与赛尔德成婚后,将会搬到那房间里面住。这时,赛尔德的身影也凭空出现在“小女孩”之前出现的地方,只消一眼,程诺便发现,那也只是个和“小女孩”一样的虚影,并非真人。
只见虚影的赛尔德眉头紧锁,走伐有些迟疑,却还是朝那女主人房走了过去。
程诺想起似乎还在项链里时,就听说过前王后是三年前过去的,那岂不是白雪六七岁大的时候么?又想起了适才在后花园之中,白雪与赛尔德之间的对话,心下暗忖,前王后去世这事,只怕内里暗藏着什么玄机!当下也不假思索,跟在那两个虚影的身后来到女主人房前,轻轻地推开房门。
她推开房门,房间里照明用的棱型水晶散发出幽暗的光,但程诺却觉得房间里突然“亮”了起来,似梦似幻的场景出现在她眼前,就像在播电影一样――
程诺“看”到一个跟白雪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虚弱地躺地天鹅绒铺就的大床上,双肩被看起来情绪有些不稳的赛尔德紧紧攥住,大力地摇晃了几下,六七岁年纪的白雪站在她旁边,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鄙夷以及……一抹不自知的快意!
赛尔德嘴巴一张一阖,似乎是在咆哮床上的女人,只是任他喊得再大声,程诺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切就像一场默剧,程诺看到床上的女人张了张口,似乎是在辩解着什么,只是她这番举动不但没起到什么效果,反而直接触怒了赛尔德。
程诺看到赛尔德突然扬手给了床上的女人一巴掌,女人的脸被重重地甩到了另一边,赛尔德红着眼,扑上去扼住女人的脖子,嘴里不断地重复地说着一句话,手却越收越紧,女人伸手试图掰开赛尔德强加在她颈间的桎梏,奈何两人之间的力气根本无法对抗,她挣扎着,双腿不断在床上乱蹬,慢慢地,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扭动身体和蹬腿的动作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待到赛尔德发现她的情况不对时,女人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瞠得浑圆的双目像是要跳出眼眶似的,直勾勾的看着赛尔德。
自始至终,白雪都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了赛尔德将女人活活扼死的整个过程,嘴角弯起一个满是快意的微笑!
倏地,程诺眼前的一切黑了下来,就像电影完结了一样,眼前她“看”到的所有场景一瞬间全部消失,这时程诺才注意到,空气中飘浮着一丝她熟悉的,若有似无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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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深宫魅影
这股能量波动虽然薄稀,但却异常熟悉。程诺只稍做辨识,便知道又是那面镜子有所动作之后,残留下来的。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她的心头,她关上王后寝室的房门,三步并做两步走回丽缇亚的房间。
一踏进房门,程诺与乌鸦便不约而同地察觉到,房内的情况不对――虽然一切看起来跟离开时没两样,但房间中里尚留着的能量波动,远比外头还要稍微强烈些。
程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随手将乌鸦丢到床上,快步走到藏着镜子的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果然已经没有了那面镜子的踪影。
看着空空如也的木柜,程诺的眼神一冷,脸色越发阴沉。
是她疏忽了!
她以为没人敢随便进这房间,这镜子又没长腿自己跑不掉,就算把它放在房间里,等她回来再毁了也不迟,却忘了那镜子有诱导别人,让别人乖乖照着它意愿行事的本事!
回想起来,那诡异玩意从一开始,就不断地对丽缇亚这么做――先是诱导她将它从薇薇安的房子中带出,又让她把它从森林带到王宫,今日不知又打的什么鬼主意,可惜被她及时识破。想来可能就在那时候,它也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所以才趁着她不在的时候,不知引诱了什么人,将它从这房间中带出去。
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它带走的,又把它藏到了什么地方。至于现在,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想做什么,最终目的为何,这些程诺不知道也无人猜测,若它只是求去还好,万一这玩意要是有心算计她,敌暗我明只怕会防不胜防。
看来还是快点去会一会那贺兰敏之吧!她原本附身在丽缇亚身上,只是打着借这个身体之便,接近薇薇安,探一探传送魔法阵能不能开启她返回原世界的路,现在既然遇上贺兰敏之,她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打探打探情况,若他有办法可以回去,那她也就不必再附身于丽缇亚的尸身上,那样诸如什么赛尔德杀妻,什么教廷要犯之类的蛋疼事,也就跟她扯不上关系了。
程诺估摸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午夜时分,这个时间正好是私相授受的大好时机,不过在她动身之前,她得先解决一个麻烦――
乌鸦!
又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的乌鸦,自被她丢到床上便一直用一双快喷火的鸟眼瞪着她,此时程诺的视线移过来,正好与他对了个正着,看着笼罩在低气压带下的乌鸦,程诺不禁笑了起来。
乌鸦虽然跟程诺认识、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天,但一连串的惨痛教训已让他明白,看到程诺的笑脸,很多时候并不代表她很开心,而是――
她在算计!
这会又见她对自己笑,乌鸦马上就想到她不久前才拿自己当幌子,跟贺兰敏之玩起声东击西的事,一面在心里咬牙切齿,一面暗自戒备,以防她又出什么阴谋诡计来暗算他。
哪知程诺只是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随口闲聊般地问道:
“你还想毁尸灭迹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满是防备之意。之前还用这事拿他开涮,现在旧事重提,这女人又想干什么?
程诺对他的沉默并不以为意,在他防备的注视下,慢斯条理地将乌鸦身上捆得严实的绷带拆下来。
突然重获自由,乌鸦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反常为妖啊!他虽然不知道程诺想对他做什么,但也明白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了他――
她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他还没想完,就看到程诺的手朝他的头这方向伸了过来。乌鸦心中一惊,连忙一个“乌鸦打滚”,往后滚开避开程诺的手之后,他才记起那束缚在自己身上的绷带与能量已经没了,连忙催动能量变为人身。
轻烟过后,一身黑色装扮,发黑如墨的俊美男人突然出现,他眼神森冷,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程诺,手腕翻转,一把刻着恶鬼脸谱、泛然血色光芒的钩镰刀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
程诺“啧”了一声,视线划过他手中隐隐泛着煞气的钩镰刀,心道这乌鸦看来不是那种修练成精的妖怪,而是别的什么吧!不过……还是傻鸟的时候可爱些。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还想毁尸灭迹的话,我可以给你机会。”她淡淡一笑,也不管用狐疑目光看着她的乌鸦,便放松身体仰面躺倒在床上,“只要我回不来了,这具身体就随便你怎么处理了。”
乌鸦皱了皱眉,想起她之前跟贺兰敏之定下的约会,她是打算以真身去赴那个约会么?啧啧,听起来这约会是有去无回啊!这又与他何干!
“我想,”乌鸦冷笑起来,道,“我似乎不必等到你回不来的时候呢!像现在动手的话,你认为你能跑得掉么?”
之前是他一时大意,才吃了她的大亏,要不她怎么能奈何得了化为人身的自己!
说完,他已挥动手中的钩镰刀,闪着寒光的刀锋朝摊平躺倒,摆出一付任君蹂躏的程诺划下来――
就在刀锋将要碰到程诺,她忽然睁开眼,玩味地笑了起来。“小乌鸦啊,你真可爱。你怎么会以为我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就把你放了呢?”
“……”乌鸦的动作因她那抹“你很傻很天真”的眼神而顿了一下,接着他听到离床不远处的软榻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那张木制软榻竟无缘无故崩裂,变成残渣木屑堆在原地,随后,乌鸦看到一丝黑色能量从那堆残渣木屑中窜起,围绕到程诺抬起的手指尖上。
她弯了弯手指,乌鸦马上发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紧紧攥住,越收越紧,就像一刀一刀地割在他心上,疼得他几乎没法站稳。
程诺很认真地看着他,道:“懂了吗?你身体里还留着我的东西里。只要我想,在你的刀锋碰到我之前,你就会变得跟那张软榻一样。”
他明白自己身体里残留着一股亡灵的能量,却一直自认为亡灵之能动不了他,所以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还是着了她的道!
乌鸦愤恨地看着她,久久才道:“懂了。”
程诺嘴角勾起满意的浅笑,闭上眼睛将充斥在丽缇亚体内的戾气回归己身……
乌鸦看着“丽缇亚”的脸色突然慢慢地沉了下去,沉沉死气笼罩在她苍白泛青的脸上,没有起伏的胸口,变得僵硬的四肢,处处都表明他眼皮底下的女人是具尸体。
一股淡淡的黑雾从尸体中渗出来,开始像一件薄薄地被单完全覆盖在尸体上,接着“被单”渐渐升高,在空中迅速发凝结成一道虚薄的人影。
这是乌鸦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程诺。
女子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与他一般黑发黑眸,但她的五官一看便是异族,模样长得很是一般,是跟丽缇亚一比就被甩出几条街的那种。但她身上却有一种淡漠坚韧的气势,叫人移不开眼。
这女人看起来跟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亡灵并没有两样,甚至他此时可以明显看出她已经虚薄得几近消亡,应该是受了极重的损伤。但是如果他现在动手把她斩除,他的下场真的会如那张软榻一般。
啧,这种受制于人,而且还是明显弱于自己的人的感觉真不爽!
程诺没有注意到乌鸦复杂的眼光,她闭着眼,专心地感受着她留在贺兰敏之体内的戾气所在。
半晌之后她才睁开眼睛,笑咪咪地对乌鸦道: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留在你身体里的能量就会消失,那时你想对这具身体做些什么都随你,但是在这之前可请你好好保护好这具身体哦!要是我回来它有什么损伤,我就只能在你身上慢慢讨回来了!”
程诺说完,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在房间之中。
乌鸦一怔,看着床上的尸体,心里想道:
这才是她放他自由的最终目的吧!根本就不是给他毁尸灭迹的机会,而是要他为她保护丽缇亚的身体吧!
这可恶的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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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失踪的孩子们
皓月当空,贺兰敏之坐在窗台上面,闭着眼睛微仰起头沐浴在月色之中。
皎洁如银的月光落在他颈侧蔷薇与荆棘交缠的纹身上,那含苞待放的黑色蔷薇花骨瞬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竟慢慢地开始绽放!顷刻之间,一股馥郁醉人的香气竟从他身上渗透而出,隐隐扩散开去的迹象。
贺兰敏之微皱起眉头,抬手往颈侧的纹身打出一道封印法诀,瞬间他颈侧的蔷薇花骨,竟像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养份般迅速凋谢,那股迷醉人心的香气,也像是突然被堵住了流出口似的,渐渐淡了下去,只剩下几缕几不可闻的余香,弥漫在空气中。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他感到身体里那股被植进来的戾气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心下明了来者必是程诺无误。
用这种方式宣示自己的到来,这女人还真是……
贺兰敏之摇了摇头,利落地从窗台上跳下,打开房门他便微微一僵――
杜蕾丝正站在他房门口,含羞带怯地看着他,而黑发如瀑、血衣似染,被淡淡的黑色戾气缠绕在身上的程诺,正骑在杜蕾丝的肩膀上,笑咪咪地朝他摆了摆手,无声地说了个“hi”。
看着她饶来兴味的眼神不住地在自己和杜蕾丝之间回转,贺兰敏之突然有种想叹气的冲动。他抬眼看向程诺,用眼神示意她下来。
浑然不觉有异的杜蕾丝看贺兰敏之一直盯着“她”的头顶,不禁喜不自胜地道:“敏之,你也觉得我今晚的发型不好看对吧?所以我是特地来让你帮我参考参考,明天赛尔德国王与丽缇亚小姐的婚礼,我戴什么样的发型好呢?”
“她”边说边疾步踏入房中,这时程诺和贺兰敏之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拎着个小箱子。杜蕾丝兴冲冲地将小箱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打开。
程诺倒是很好奇那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因为她发现贺兰敏之看到杜蕾丝手上拎着的箱子时,眼神变得有点古怪。
她老神在在地骑在杜蕾丝的肩膀上往下探过头,这时箱盖已经掀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层粉色的丝绒,杜蕾丝轻轻地将丝绒揭开,程诺瞬间便将小箱子里装的东西尽收眼底。
那箱子里装的竟是各式各样的假发?!
程诺的眼神瞬间也变得古怪起来,她回头看了贺兰敏之一眼,贺兰敏之对上她异样的眼光,无奈地伸手摸了摸鼻子。
“敏之敏之,你看我明天是长发好呢,还是短发好?”杜蕾丝兴冲冲地望着贺兰敏之问道,说着她伸手按在自己的头发上,往下一抓――
骑在她脖子上的程诺有点斯巴达了,这丫的居然是个光头!
而且也是光得很彻底的那种!
在照明水晶光线的照射下,简直可以拿来当镜子用了!
男扮女装、光头、还貌似对贺兰敏之的态度很是暧昧……
程诺看向贺兰敏之的目光更加古怪,直把一向淡定自若的贺兰敏之看得有点恼火起来。
这厢杜蕾丝依旧仍是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见贺兰敏之看了眼“她”的光头便移开视线,一声不吭,杜蕾丝的心里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她”正要开口,突然,一阵冷气从“她”光鉴照人的头顶上拂过,激起阵阵寒寒。
“敏、敏之,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房间有点冷啊?”杜蕾丝狐疑地捂着冒出鸡皮疙瘩的头,问道。
贺兰敏之瞥了一眼正对着“她”的光头做试验,看能不能照出自己样子的程诺,淡淡地道:
“有个幽灵正骑在你肩膀上对着你的头呵冷气。”
厉鬼本身含着极大的怨气和戾气,一出现自然使环境变得阴寒,也亏得杜蕾丝神经粗,现在才感觉到寒气。
杜蕾丝一听,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子弹跳开来,就要往贺兰敏之的身上扑过去。就在“她”快要碰到贺兰敏之的身体时,贺兰敏之再度出声:
“不用过来,那幽灵已经被你吓跑到我肩上来了。”
杜蕾丝闻言,马上便一个急刹车,又退了回去,一脸惧色地打量着他的肩膀,仿佛那上面有着什么可怕的噬人猛兽似的。
依旧稳稳当当地骑在杜蕾丝肩膀上的程诺,见此情景嘴角一抽,突然便冲着杜蕾丝光洁明亮的头顶呵了口寒气,杜蕾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冷颤,战战兢兢地看着四周,结结巴巴地问道:
“敏、敏之,为、为什么我还是觉、觉得头顶很冷?”
程诺满意地扬起嘴角,她倒要看看他这回怎么解释!
只见贺兰敏正一本正经地回道:
“因为你假发掉了。”
“是、是哦!”杜蕾丝恍然大悟地摸了摸头顶,呵呵地傻笑起来。瞬间又原地满血复活,又开始兴致勃勃挑拣起假发来。
程诺有些不耐起来,她来这可不是看这酷爱男扮女装的光头佬挑假发的!
贺兰敏之看着已经开始磨牙的程诺,心里莫名觉得好笑,面上却依旧淡淡的,道:
“姑娘,椅子坐起来会舒服,你还是不要再骑在他肩上好些吧?”
居然有人二到这种“拿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的境界!
程诺听得嘴角一阵抽搐,杜蕾丝则是直接炸毛起来,“她”跳大神似的又蹦又跳地大吼大叫:“在哪!在哪!”
贺兰敏之也不回答,直接打出一道法诀。程诺心下一惊,这丫的居然又偷袭!
她手指一动,就要激活他体内那一道戾气,却不料那道法诀竟是直接打入杜蕾丝体内,杜蕾丝瞬间像是石化了一般,呆怔怔地盯着“她”的胸前――
只见一双白得几近透明的玉腿,戏剧性地出现在“她”胸前的位置!
时间像是突然之间静止了一样,杜蕾丝呆呆地看了看那双腿,又抬头看了看贺兰敏之,然后竟是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贺兰敏之看了眼昏过去的杜蕾丝,竟哀怨地瞥了程诺一眼,吓得程诺打了个寒颤,但见他稍一用力,便将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杜蕾丝打横抱起,径自丢到床上,才走回到程诺身前,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开门见山地道:
“我知道因为之前封印你的事,姑娘心中必定耿耿于怀,不过在解决旧仇之前,我想问一下姑娘,”贺兰敏之盯着程诺,眼神锐利得似乎可以穿透人心,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想回去吗?”
程诺看着光线照耀下的贺兰敏之,因严肃的表情而意外显得更加魅惑的脸,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与此同时,微凉的夜风悄悄地吹拂过雷登王国境内,离边界森林三十多里开外的小镇。
小镇入口的门紧紧关闭着,街道上静悄悄的,微暗的路灯光线打在石板铺成的马路上,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经过了忙碌的一天,绝大部分的人们已经早早进入了梦乡,聚集在暗巷之中的小酒馆里赌|客们、喝醉了酒的酒鬼,还有躲在暗处或角落里的流莺,与找乐子的嫖|客们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了一块,各种各样喧嚣的声音汇集在一块,成了这小镇里唯一的热闹所在。
午夜,镇中心耸立的钟楼发出沉闷的钟声,响彻整个小镇。
“当当当当……”十二下过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突然出现在小镇入口的道路上。
他从腰间取出一根笛子,放到嘴边吹奏起来。轻缓柔和的音符在风中跃动起舞,随着夜风钻进小镇中的每个角落,回响在人们的耳边,就像母亲在轻轻哼唱着催眠曲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在甜梦乡中越陷越深。就连正在小酒馆里或寻欢作乐,或赌意盎然的人们,也经不住突然疯狂袭来的浓烈倦意,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片刻之后,笛声停了下来,小镇静得就像死了一样。
这时,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又重新吹奏起了新的曲子,欢快的曲调与方才截然相反,当音乐重新响起时,离镇门口最近铁匠家,原本睡得正酣的儿子突然睁开了眼睛,接着是他妹妹,再接着是裁缝家的孩子……
一个又一个,睁开眼睛的孩子们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住了神智,睁着的眼眸里看不见一丝清明。他们迷迷糊糊地下床,打开家门,像是受到什么召唤般,一个个聚集到小镇入口处。
眼见镇上所有的孩子都已经聚在这里,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并没有停止吹奏。在他的笛声中,小镇的大门自己缓缓打开,他转身走出大门,小镇里的孩子们一个个地跟在他的身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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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失踪的孩子们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程诺慢慢地敛起嘴角的笑纹,脸上神色变得晦暗不明,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缓缓地问道。
她心中自是巴不得能马上回去,但在未摸清贺兰敏之意图之前,她并不急着表露出来。虽然此时看起来是她占着优势,但她心里通透得很,早先在花园之中,她之所以能把戾气放进贺兰敏之体内,跟他的故意纵容有很大关系。
从两人初次对上手时,程诺心里就很清楚,贺兰敏之若真要叫她魂飞魄散,绝对是小菜一碟,全盛时期尚且不是他对手,何况此时这么虚弱的自己!
让她成功得手,的确最大程度地表现出他的善意,但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报仇心切,顺手就把他给撕了么?!还是他早已料到自己不会那么做?
程诺思及此,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打从心底讨厌这种好像被人看透的感觉。
贺兰敏之定定地看着她,道:“若是可以,我希望姑娘能跟我一块回去。”
程诺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道:“然后又被你封印在什么玩意儿里面永远见不得天日?”
贺兰敏之听她这么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
“其实之前伤了姑娘,实非我本意……”虽说山门有律明令门下弟子,不得在无雇主无酬劳的情况下插手自己不该管的事,但那时候她一付狰狞厉鬼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还有那被她追杀的男人又跟他是同行,在情在理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被她杀了吧!
他设下结界只是想困住她,救那男子一命,哪知这女鬼却忒得凶猛,竟不惧形神俱灭的危险穿过结界,那时才发现这个厉鬼并不是那种湮灭神智、毫无目的只是一味怨恨所主宰而嗜杀的怨灵,倒像是惨死异国他乡的飘零怨魂,他才会动了想将她带回山门渡化的念头,不过伤了她总是事实……
程诺闻言眉头轻挑,不禁邪笑起来:“你倒是知道得挺明白,那你说说,害得我成现在这付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贺兰敏之很认真地考虑了半晌,才试探似的问道:“免费渡化你?”
难不成你还想收钱?
程诺立马给了他一个白眼,瞪得贺兰敏之又是讪讪一笑,道:“不然我现在也拿不出元宝蜡烛来给你赔罪啊!”
无辜的语气听得程诺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突然很想剖开他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他体内可还有她留下的一丝戾气啊!旧怨还没解决,就这么逼不及待地想给自己拉新的仇恨,真不怕她旧恨添新仇,一时忍不住把他给撕了么?
思及此,程诺不禁冷笑连连。“元宝蜡烛能让我回到完整无损么?要是伤了别人拿元宝蜡烛就能赔罪,你倒是让我试试看啊!”
贺兰敏之闻言沉默了下来,垂眸思索了许久,才道:“我可以帮你恢复如初,并且保证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对你动手。”
程诺挑眉看他,静待他的下文。从她多年人生的宝贵经验来看,越是丰厚的报酬,其完成条件的难度往往是报酬的好几倍。
“只要你愿意同我一起回去。”贺兰敏之淡淡地说道。
程诺闻言狐疑地看着他,根本就不信条件就这么简单。
贺兰敏之见她犹疑不决的表情,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道:“实不相瞒,要回去这件事,单靠我一个人做不到,我需要你的帮助。难道你没发现我跟之前有些不同么?”
程诺打量了他一眼,道:
“变成妖孽了。”特别是他颈侧那些交缠纠结的蔷薇与荆棘纹身,更加让人觉得这男人是活脱脱的妖精化身,专门来蛊惑人心的。
“我的修为被封印了四分之三。”贺兰敏之垂眸看着自己修长的双手,似是不在意地道,“在我解开身上的封印之前,我需要你帮我。”
“……我的情况跟你半斤八两,我能帮你什么。”程诺对他的话颇不以为然。
只见贺兰敏之的表情倏得变得一本正经,道:
“保护我的贞|操!”
程诺:“……”
她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家伙是来搞笑的!
想想被赛尔德关到王宫地牢的查普森吧!这丫的到底哪点需要她保护他的贞|操了?!
程诺很想大吼,可对上贺兰敏之认真到几近无辜纯洁的眼神……她默默地在心里抹一把汗,问道:
“你知道回去的办法?”
“知道。我们乘坐的飞机被时空乱流冲毁,所以我们才会掉到这个地方。要回去就得想办法打开时空通道,单凭我的修为是打不开的,需要借助点东西……”
贺兰敏之说着,眼神移到床上被晕昏的杜蕾丝身上,程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狐疑地问道:
“他?”
这时,王宫之中的钟楼敲响了午夜的钟声。
钟声就像解开魔法的咒语,只见床上的杜蕾丝发出一声低吟,悠悠转醒过来。
“她”慢慢地自床上爬起来,像是有点搞不清状况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边跳下床,活动活动筋骨,一边苦笑道:
“她又跑到你房间来了?”
低沉的嗓音没有矫揉造作的嗲音,听起来竟意外的悦耳,只是传到程诺耳中,却叫她心下一动,觉得这醒过来的杜蕾丝有些异样。
杜蕾丝的左手按在右肩上,动了动手臂,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满地问道:
“敏之,你这有同有我能穿的衣服?现在这一身看得我想吐。”
“我房里有客人,你最好回你自己的房间换。”
贺兰敏之的话引得杜蕾丝瞬间回头,这时“她”才像发现程诺的存在,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她”看了看程诺,又低头看看自己,复再度抬头看了眼程诺,表情瞬间变得异常纠结。
就在程诺以为“她”又被自己吓到时,杜蕾丝突然双手捂脸发出一声哀嚎――
“我没脸见人了!”一边嚎着一边像被人追杀似的,飞快地冲出贺兰敏之的房间。
这、这又是闹哪样啊?!怎么这杜蕾丝突然之间像换了个人似的?!
贺兰敏之倒像习以为常一般,对程诺挥了挥手,道:
“没事,他等会换好衣服就会过来了。”接着他话锋一转,“未请教姑娘贵姓大名?”
“……”程诺无语地看着他,再次有了想剖开他脑子看看他脑袋构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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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失踪的孩子们
想研究贺兰敏之脑构造的想法只是稍纵即逝,程诺并不欲再多做纠结。既然已决定与他合作,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又有何妨?
故而程诺大大方方地回答:“程诺。”
贺兰敏之点点头。“叫你程姑娘未免有些见外,不如我现在开始就叫你‘阿诺’可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阿诺”这两个字,阿诺史・瓦辛格肌肉虬结的身体使陡然浮现在程诺的脑海里,只是那脸变成了她的模样。三条黑线瞬间挂上程诺的额头。
“不用客气,你叫我程诺就可以了。”程诺闭上眼甩了甩头,将长着她脸的阿诺史・瓦辛格甩出脑海。
“可是――”
贺兰敏之正要说话,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了。程诺循声望去,表情瞬间变得有纠结起来――
站在门口的是一翩翩青年。他头戴着黑色帽子,一袭剪裁合身、做工华丽细致的黑色袍服将他的身形衬得硕长而伟岸。他的腰本就不细,一条手掌宽的火红色腰带将那壮实的腰束得更加结实。五官虽不若贺兰敏之那般魔魅勾人心魂,却也是难得的英俊之貌。
只是程诺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脑子反射性想到的却是他穿着女装,腰扭得似风中柳絮的模样。
来人正是刚才捂着脸跑出去的杜蕾丝!
杜蕾丝走进房中,反手将门关上,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程诺暗中打量着走过来的男人。浑然天成的贵族风范,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男性特有阳刚的味道,和杜蕾丝那种毫不扭捏的小女儿做态对比起来,完完全全的判若两人。
要在短时间内将性格转化得如此彻底,恐怕就是奥斯卡影帝也没这本事,难道眼前的人是双重人格?
而且此时她看起来跟道虚影并无二致,为什么这男人没有一丝惊讶害怕,反倒像已经习以为常一般呢?
“他是塔塔王子,杜蕾丝的哥哥,目前杜蕾丝跟他共用一个身体。”
“而且还不知道得共用多久呢!”贺兰敏之淡淡地说道,引得塔塔苦笑不已,他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嘟哝道,“而且为了满意她那特殊的爱好,我的头终年到头都长不了头发啊,伤脑筋!”
程诺装做没听到塔塔的嘟哝,心思全放在贺兰敏之话中透露的信息上。
杜蕾丝与他共用他的身体?这岂不意味着杜蕾丝跟自己一样是魂体状态?那就难怪他看到自己很是习以为常了。只是不知道杜蕾丝是生魂离体,还是跟她一样,已经是死人了呢?而且这事又与她何干?
程诺挑眉看向贺兰敏之。
“塔塔希望我们能帮他找回杜蕾丝的身体。事成之后他会把我们需要的东西交给我们。”
塔塔王子是个聪明人,听到贺兰敏之三下两言就把他的事情告诉了程诺,便猜到程诺怕是与贺兰敏之是一路的,当下也不隐瞒,将事情始末将程诺娓娓道来:
“这件事情得从半个多月前说起。杜蕾丝是我最小的妹妹,也是我父王唯一的女儿,我父王对她自小就十分宠溺。基本上她要什么就会给什么。”
“半个月前,她突然做了个梦,醒来之来便缠着我父王,要他送给她一个纯金打造的小球,并得在球心里面放上她的头发和指甲,放到月神神殿去。说是月神在梦中要求她这么做的。我父王拗不过她,便令人给她打了一个。”
“可就在把金球送到月神神殿的那天,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跑出去玩的时候,竟不小心把金球掉到了森林中的一个水塘里去了。回来的时候哭得很凄惨,我父王还安慰她说再给她打一个,没想到大半夜的,她居然自己偷偷跑出王宫!”
“等到我们找回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只青蛙!”塔塔说到这,表情变得十分愤懑,“她说梦里有人告诉她,他能帮她找回金球,所以才半夜跑回到金球掉进去的水塘那。一只青蛙从水塘里跳出来,告诉她,只要她肯吻它一下,它便帮她捞回金球。”
“……”程诺很是无语地看着塔塔,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情节听起来忒地耳熟呢?
“她听了之后,便去吻了那只青蛙,那青蛙突然披它的皮脱了下来,将她包进皮里面,她吓晕了过去,反正等她醒过来时,她自己已经变成了青蛙,还被困在了沼泽里面。直到她学会怎么样用那付青蛙的身体跳跃出来,才能跑回王宫。”说到这,塔塔揉了揉太阳穴,道,“反正我是无法想象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那她怎么会跟你共用一个身体?”照塔塔这么说,杜蕾丝应该是被魔法变成一只青蛙才是,只要解除了魔法,不就能够变回来了么?为什么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听到程诺的话,塔塔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
“她回来之后,我们马上把她送到月神神殿,请大神官解除她身上的魔法,但大神官发现,杜蕾丝其实是灵魂被封印在那个青蛙躯壳里面,而不是整个人变成青蛙的!大神官说这种情况他无能为力,杜蕾丝只能以青蛙的身体终此一生了。”
听到这,程诺终于讶然起来,她求证似的看向贺兰敏之,只见贺兰敏之的神情变得凝重,缓缓地道:
“是夺舍。”
果然!
贺兰敏之的话印证了程诺的猜测,她的神情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
夺舍,跟借尸还魂可不一样,夺舍可是指魂体自主夺取活人的身体还阳。所以它的操作要求十分高。
夺舍的这个“舍”,指的就是活人的身体。就跟一山不能容二虎一样,一般情况下,一个身体也容不下两个灵魂,故而被夺了“舍”的魂魄通常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被夺他“舍”的魂体吞噬,另一个则是生魂被驱逐出体外,下场基本上也是被其他的魂体所吞噬进补。
像杜蕾丝这种恰好旁边还有个动物身体,可以暂时装载她的灵魂这种事情,实在是绝无仅有,只能说她的运气太好了。
塔塔见贺兰敏之与程诺皆变得阴沉的脸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还好我们遇到贺兰。只要我们找到杜蕾丝的身体,把她的灵魂放回到她自己的身内,我就会把你们需要的东西送给你们。”
听到塔塔这番话语,程诺心中已经明白,杜蕾丝能脱离青蛙躯壳,与塔塔共用一个身体,只怕也是这男人的杰作。不过……
“你要我保护你的贞|操又是怎么回事?”对于贺兰敏之这个借口,她压根就不信!
“嘿嘿,”听到她的话,塔塔突然暧昧地笑了起来,“你有所不知呢,美丽的小姐,贺兰他啊,被教廷看上了,说他是他们主神的孩子,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带回教廷去,献给他们的主神。哈哈哈!”
贺兰敏之冷冷地看了大笑不已的塔塔一眼,塔塔被他这一瞥,突然打了个寒颤,连忙敛起笑容。
塔塔的话让程诺蓦地想到早先花园中时,查普森对贺兰敏之说的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多多少少也有点相信。只是以她现在的样子,怎么保护他的贞|操!
“你就继续待在那位王后的身体里吧。”贺兰敏之沉吟了一下,道,“我们这一路过来,发现似乎雷登境界似乎有人正在蓄意地捕捉亡灵,在王城这一块动作更是十分频繁。你若常以魂体现身,难免会有意外的时候。”
捕捉亡灵么?
程诺抚额,如此说来,她暂时还是离不得丽缇亚的尸体了。
“好吧……”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抬头看向贺兰敏之的脸,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地道,“我想赛尔德应该不会反对,我婚后保有像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情夫的。嘿嘿。”
程诺说着,突然伸手擒住了贺兰敏之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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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失踪的孩子们
chapter34
对于程诺把手伸过来的动作,贺兰敏之并不以为意。
其实两人皆是心知肚明,以程诺此时的魂体状态,根本无法碰触到任何实体。所以她伸手去擒贺兰敏之的下巴这动作,也就做做样子罢了。
可当寒冰似的手指毫无意外地捏住他的下巴,这一看似极其普通的动作,却叫贺兰敏之与程诺不约而同地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能碰到他?
程诺心中一惊,抬眼看向下巴正捏在她手里的贺兰敏之,只见对方眼中有着跟自己相同的讶异。看来他也不清楚怎么会发现这样的事。
迄今为止还从没听说过,鬼魂有能在没凝化成实体的状态下,便碰触到实物的情况发生,这是不是代表着她“进化”了?
这可是见证奇迹的瞬间啊!
程诺囧囧有神地想道。
有多久没用自己的“身体”感受过外界了?感受到手指上传递过来的,不似幻觉的温热触感,她的手指便下意识地便加了点劲,想继续体验人体温度这种久违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她的手指却瞬间穿过贺兰敏之的下巴!
果然奇迹的发生只有一瞬间么?
程诺失望地看着自己消失在贺兰敏之下巴处的手,她还以为自己“进化”了呢!
贺兰敏之也正垂眸看着她,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她还打算把手往他下巴里搁多久?
坐在中间的塔塔此时心里千分疑惑、万分纠结。从刚才程诺的只字片语,他便猜到她应该是雷登王国的新王后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赛尔德国王为什么会想娶一个女性亡灵当王后,而且这新王后长得还不如杜蕾丝漂亮呢,外头怎么就传得她跟天仙似的?
他看了兀自注视对方的两人一眼,虽然不愿去管他们的闲事,但是一想到就算找回杜蕾丝的身体,还是得依仗贺兰敏之那一手闻所未闻的魔法,才能让暂时待在他身体里的杜蕾丝回归己身,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正在深情对视的两个人。
“咳,”塔塔轻咳了两声,成功地引得程诺与贺兰敏之向他看来,他才语重心长地道:“如果我的王妃,胆敢背着我在外面找情夫,我绝对会先杀了她,再把她的情夫碎尸万段!我想我尚且如此,就更别说有着‘雄狮’之称的雷登国王了。”
他的言下之意十分清楚,是在告诉程诺:你还是赶快打消这个念头吧!
不过显然程诺与贺兰敏之早就已经把“情夫”这话题置之脑后了,所以塔塔这话一出口,便引得两人不约而同对他投以异样的眼神。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塔塔疑惑地问道,眼神在程诺与贺兰敏之之间来回打转。
“不,没有。”程诺收回手,习惯性地摩挲着下巴,道,“我觉得你提的这个意见挺不错的。”
塔塔大囧,这哪是他提的意见,这明明是姑奶奶你自己说出来的好不好!
为什么有人会在明知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仍旧要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举动呢?
塔塔郁闷地看了程诺一眼,随即恍然大悟,她都已经是亡灵了,哪里还会怕死啊!他一开始以为她跟贺兰是伙伴,但现在看来这一人一鬼的关系倒是十分蹊跷,若是换成他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希望伙伴死的。
想到这,塔塔突然严肃地看着程诺和贺兰敏之,问道:“其实,你们俩真正的关系是相爱相杀吧!”
程诺和贺兰敏之再度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过来,那种森冷的目光,看得塔塔一阵悚然,他试探式地问道:
“难道我说中了?”
“不,”贺兰敏之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用一种与表情很不相符的诧异语气,缓缓地道:“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会有这种不靠谱的想法。”
“……”
塔塔脸色一黑,顿了一下便决定对贺兰敏之欠抽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在心里暗暗咬牙,以后他绝不在这两人面前开什么口了!
绝不!
◇◇◇◇◇◇◇◇◇◇◇◇◇◇◇◇◇◇◇◇◇◇◇◇◇◇◇◇◇◇◇◇◇◇◇◇◇◇◇◇◇◇◇◇
又在贺兰敏之那儿待了一会,程诺便迅速按原路返回丽缇亚的房间。
她人甫踏入房间,马上便察觉到房中多了一股不算陌生的气息,显了身形四下一探,丽缇亚的尸体正好好地躺在床上,乌鸦却不见踪迹,还有一个庞大的人形物体横桓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那股突兀出现的气息便是源自地毯上的人形物体。
借着月光,程诺认出了地毯上躺着的人正是赛尔德,只见他眉头微皱,表情带着些微的痛苦,显然是被人打昏在这房里的。
她不禁一阵纳闷,也不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乌鸦不见了,反倒是赛尔德在她房间被人打昏呢?
难道是赛尔德过来找丽缇亚,一踏进房间便被乌鸦给打昏了?那乌鸦跑哪去了?
程诺皱眉,闭眼感应她留在乌鸦身体里的那抹戾气所在,却发现她与那戾气之间的联系变得隐隐约约,像被什么东西阻断了一般。
那戾气本就由她而生,自是为她所控,把它植在活物的体内,就像硬生生地给对方绑上一个摇控炸弹,她自己便是那炸弹的摇控器,这也是她压制住乌鸦跟贺兰敏之的手段,现在乌鸦身上那丝戾气与她之间的联系被阻断,就等于绑在他身上的摇控炸弹失去了接受信号的功能,想到乌鸦一直心心念念要将她现在的“必需品”——丽缇亚的尸身毁尸灭迹,还有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便不由得让她生出受到严重的危机感来。
越过地上的赛尔德,程诺连忙上前将丽缇亚的尸身,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见那尸身还完整无缺地躺在那,没缺胳膊少腿,这才堪堪地松了口气。虽不知乌鸦为什么没有动她就离开,但只稍微一想,若是赛尔德真是被乌鸦打昏的,待会他要一醒过来,“丽缇亚”只怕麻烦会不小。
毕竟白天才发生了后花园那档子事,晚上房间里又突然冒出个陌生男人,她自己完好无损,赛尔德反被打昏,让人怎么想都会觉得事有蹊跷。
不知道赛尔德有没有看到乌鸦?她希望没有,但世事难料,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程诺一边将自己附着进丽缇亚的尸身,一边分神地想道。待到她的魂体完全附着到尸体身上,程诺才试着睁开眼睛。
睁眼的瞬间,程诺还是有点不适合。做鬼做久了,已经习惯了那种几近无重力的漂浮状态,附进人身感觉就跟穿了件笨重的盔甲一般。她动了动手脚,翻了个身,便又闭上眼睛,回想着不久前塔塔与贺兰敏之给她科普的,有关于这世界的一切。
至于地上还昏着的赛尔德,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的程诺,已经下意识地忽略他的存在了。以至于待到赛尔德悠悠转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时分了。
他睁开眼的第一个的感觉便是浑身酸痛不堪,就跟被一大队人马从身上踩过去一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赫然发现自己竟在丽缇亚房间里的地毯上过了一夜。赛尔德不禁一怔,甩了甩尚且昏昏沉沉的脑袋,昨夜发生的事情突然闪现在他脑海!
他记起自己昨夜急冲冲地来找丽缇亚,要通知她婚礼将延迟到两天后举行,哪知一踏进房门,却看到丽缇亚直挺挺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口看起来似乎没有丝毫起伏!
他心中一惊,便要疾步向上探视,哪知他才有所动作,身后便传来了异动——一个黑衣黑发的俊美男子陡然出现在他身后,趁他不备竟将一手刀袭向他的后颈!
赛尔德只记得当时自己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现下回想起来,背后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若昨夜那男子旨在杀他,只怕他此时早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这个突然出现在丽缇亚房间之中的神秘男子到底是谁?丽缇亚与他有什么关系吗?还有丽缇亚……
对了,丽缇亚!
赛尔德想到此,也顾不得身体不断传来的酸麻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床的方向走过去,查看丽缇亚的情况。
此时的“丽缇亚”看起来睡得正香,胸口轻浅的起伏昭示着她并无异样,难道昨天是他出现幻觉了?不!不可能!
后颈上传来的痛楚在在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赛尔德越想越觉得昨夜的一切十分蹊跷,看向“丽缇亚”的眼神也变得惊疑未定。
“唔……”像是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丽缇亚”发出一声轻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红茶色泽的美丽眼眸对上赛尔德的脸时,充满了惊讶而欣喜。床上的少女伸手便要去拉伟岸男子的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避开。
“那个男人是谁?”赛尔德看着她,冷冰冰地问道。
听到他这句话,程诺心里一“咯噔”,明白他必然与乌鸦打上照面了。再稍微一想,便不难猜到乌鸦打着什么主意。
那小王八蛋怕是想要借刀杀人吧!
在心里把乌鸦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问候了一遍,表面上她却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问道:
“什么男人啊?我突然觉得好累,一回来就睡到现在,看到的男人就只有你啊!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赛尔德冷冷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怎么奈他那心思,程诺早已摸了个一清二楚。要装傻谁不会,但是要装得像装得真,这就绝对是门技术活了。
好在程诺对这门技术活掌握得炉火臻青,赛尔德盯了她半晌,一丝蛛丝马迹也没抓到。
许久许久,久到程诺打算用起“一哭二闹三上吊”时,赛尔德突然放柔了面部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看来你这个房间不太安全。反正婚礼明天就举行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搬进我的寝宫来住吧!”
早点把婚礼办了,然后早点把白雪送到别处吧!她是他唯一的宝贝啊!所以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看着赛尔德明显心事重重的脸,程诺温驯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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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失踪的孩子们
男人轻轻解开门上的大锁,推开房门。阳光随着他开门的动作,照进被黑暗笼罩的房间,房内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瞬间被涌入的光明打破。
男人大步地跨入房内,轻车熟路地在房间内的家具与摆设间穿梭,借着门口透过来的光线,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在房中各不断梭巡了几个来回之后,终于在靠近窗户的墙角里,找到了那个双手抱膝,头埋在曲起双膝之间,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小小人儿。
看着面前这小团儿身体,男人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似的,疼得难受。他暗叹了口气,走到小人儿面前,蹲下身子放柔声音问道:“我的小公主啊,怎么灯不开,东西也不吃呢?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你的身子怎么支撑得了?”
听到他无奈心疼的话语,白雪抬起头,珍珠般的泪滴自美丽的小脸上滚下,哭得通红的眼睛茫然地看着面盯着面前的男人,待到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茫然顿时变成了委屈,从未止住的泪意瞬间又疯狂地涌了上来。
男人看着白雪不断滴落的泪水,抿了抿坚毅的薄唇,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以宛若蝴蝶轻吻般的手劲抹去她脸上纵横的泪水。正当他欲收回手时,白雪突然紧紧攥住他的手,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他、我父王他有没有来看我?”
她大概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之中蕴藏着多少的希冀吧!
男人心中满是苦涩。他静默了许久,才道:
“没有。今天是婚礼举行的日子……”何况你做出那样的事情,国王就算有空暇时间,只怕也不会过来看你吧……
“什么!”他不要她了吗?他还是决定要娶那个女人吗?
听到男人的话,白雪心中又酸又疼,当下顾不得其实,便急冲冲想要从地板上站起来。她已经两天滴水未沾,这一动作又用力过猛,当下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连站都没法站稳,小小的身子一摇晃,便向前倒去。
男人见状连忙长臂一伸,将白雪摇摇欲坠的身子捞进自己怀中。
“你放开我!我命令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父王!”
白雪在他怀中又哭又叫,兀自挣扎不休,激得男人眼眸一黯,难得严厉地道:
“你要过去干什么?公主啊!国王陛下已经决定在婚礼之后,将你送到你的外公那去了!”
白雪被男人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呆愣当场,丝毫未曾注意到男人语气里那丝歇力压抑的痛苦,赛尔德要将她送走的消息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要送我走吗?”白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喃喃自语道,“他居然要送我走?不!我不想走啊,这才是我的家啊!为什么要我离开我的父亲?我已经没有母亲了,难道要让我连父亲也失去吗?”
听到她的话,男人的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抬眼便看着她茫然无助的模样,鼻子忍不住一酸,正欲开口,手臂便传来痛感。原来是白雪的小手紧紧抓着他强健的手臂,纤细的手指因紧张而泛起了浅浅的白色,她看着他,就像看着最后那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湛蓝的大眼充满哀求:
“求求你,求求你别让我父王把我送走,我只能求你了,帮帮我!”
男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那双似曾相识的宝蓝石眼眸让他不由得一阵恍惚,深藏在记忆里那些充满幸福的片段瞬间被翻出来,在他眼前纷飞。
静默了许久,他叹了口气,酸涩难当地道:
“好,我不会让你被送走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听到他保证的话语,白雪终于破涕为笑,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着男人的颈项,将头埋在他的颈窝,紧紧地拥抱着他。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终于泛起了一丝得逞的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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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忒斯神殿,位于雷登王国王城的西北方,整座神殿依着有着“天屏障”美称的克乌米山而建,供奉的是雷登世世代代的守护神――狩猎女神塞尔忒斯,是王室祭祀、祈福等等的重要场所。虽然经过许多代雷登国王的修缮与扩建,这座神殿更显蓬勃大气,但是除了节日以外的时间,神殿里都十分平静的。
但是今天不同!今天雷登国王迎娶新王后的婚礼,一大早整座塞尔忒斯神殿便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雷登本国的子民,还有许多从邻近国家慕名而来,为了一睹新王后那传说中如同天人般美貌似的人们。
因为观礼的人多,相对来说保护国王与新王后的任务便更加严峻。为了预防刺客趁机隐藏在观参的人潮之中,伺机对国王发起刺杀行动,几乎整个雷登王室的侍卫队,皆被分派为明暗两队,一派负责明面上的保卫,一派负责暗地里监视保护,以防突发情况发生。神殿之中三大祭司手下,三十五个精英魔法师被分别安排在各个易守难攻的角落戒备,随时随地听候调配。
终于,在众人翘首以待的目光下,雷登王国赛尔德与那新王后的车驾,缓缓向着神殿的方向行驶了过来。
当车驾停下,高头大马、英俊伟岸的国王赛尔德一马当先踏下车驾,他如刀斧雕刻而成的面容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对着车上还没下来的女子,温柔地伸出手。
只见一只如皑皑白雪般白净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放在赛尔德伸过来的手上,扶着他的手,轻缓地步下车驾。
在手伸出来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看着走下马上的女子。
长及腰际的蓬松长发轻轻挽起,一袭白色轻纱用镶嵌着红宝色的纯金小夹子别在发上,纯金打造的后冠上,镶嵌着三颗鸽子蛋大小宝石,金银混制的长流苏耳坠,从耳垂一直垂到胸前。
剪裁合身、绣着金色花纹的白色礼服,完美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材,高高的荷叶边立领从锁骨处呈小“v”字型展开,使女子浑圆高耸的风光变得若隐若现,从胸下开始,礼服便变得紧贴着腰部曲线,使女子原本十分纤细的腰肢,看起来更是不堪一握。
轻薄而细腻的脂粉均匀地轻拍到她脸上,使得原本苍白中已然隐隐蒙上一层灰青的脸色,红晕轻染的双颊,如朝露般润泽的双唇,这张脸瞬间便变得明艳起来。
果然是传说中令人惊为天人的美貌啊!
在场已有不少男人开始艳羡起国王的好运起来,虽然美丽的女子不少见,但是能美成这样,有着只消一眼便让人惊为天人的容貌,还有着一付曲线窈窕的身体的女子,可不常。
程诺微微垂眸,对四面八方投过来那些饱含了各种意味的视线视若无睹,轻扶着赛尔德的手,沿着长长的阶梯,慢慢地向神殿大殿的方向走去。
一边按照大祭司的指示进行成婚仪式,程诺一边在分神地梳理着近期得到的情报。
没想到还是得走到这一步……
虽然早在初见查普森之时,她就有种预感,自己接收了丽缇亚的尸体,只怕连她成为王后的命运都得继承,但她心底却是十分排斥这种情况,一想到自己“穿”着丽缇亚的尸身嫁给赛尔德,她总会有种鲜花插到牛粪上的错觉。
可是现下再排斥也不得不为之了――她需要个“靠山”,一个足以自保,顺便保护贺兰敏之的……贞|操的身份。
这几天她寻了机会,到王宫之外到底逛了一圈,果不其然发现这王城之中的阴气竟到了若有似无的地步!
每个地方都会死人,每个死过人的地方都会有鬼飘荡,经过“大鱼吃小鱼”法则淘汰过后,通常残留下来的鬼魂越强大,其散发出来的阴森寒气便会越强烈。偌大的王城之中,鬼气竟趋近于无这种情况,明显地不对劲。
她这才完全相信贺兰敏之之前说的,有人在大肆捕捉亡灵。但真正让蜗居于丽缇亚尸身内的她,决定与赛尔德结婚的原因,却是源于塔塔的人带回来的消息――
关于丽缇亚身世的消息,同时也是令她一想到就深感头痛的消息!
“礼成!”
程诺心思翻转间,倏地几滴清水轻轻地泼到她的发上,令她蓦然回神,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仪式已经完成。
赛尔德笑着,在她颊上印上一吻,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国家的王后!”
程诺温驯地点了点头,表露出来那付欣喜若狂的神情恰到好处。
她要的就是这个身份啊……唉!
就在赛尔德要同他一样跪在大祭司面前的程诺扶起来时,侍卫长霍森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恭谨地对着赛尔德和程诺行过礼后,他上前在赛尔德的耳边悄悄地嘀咕了几句,便见赛尔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最后竟连脸色也起了变化。
静静跪在一旁的程诺,依稀地听到了霍森细微的话语中,有着“幼童失踪……三百名左右”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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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诡计丛生
听完霍森低声带来的消息,赛尔德的脸阴沉的犹如倾盆暴雨来临前的盖顶乌云,他思吟了片刻,沉声道:
“下令事发领地的贵族,赶快派人搜寻失踪的孩子,还有,好好调查一下,邻近国家之中,有没有相同的情况发生。”
“是!”霍森低声应道,“陛下,还有一件事……”
赛尔德的眉头拧了起来,道:“有事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听到这话,霍森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担忧,道,“刚才,侍女去给公主殿下送午餐时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听到事关白雪,赛尔德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他刷地一下站起身子,揪住霍森的衣领,连声询问,“快说,白雪出什么事了?”
霍森被他这么用力一攥,只觉得喉头一窒,差点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挤出一口气,他赶紧把哽在喉咙的话吐出来:“发现公主殿下不见了!”
程诺在一旁听得分明,脸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纳闷,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又想搞什么鬼!
也不知道那夜赛尔德将白雪带回去之后,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事,只知从那夜开始,赛尔德便将白雪锁在她的房间之中,不去看她也不放她出来。
此时白雪失踪这事,在程诺看来,倒更像是有人将她救了出去。以她能在后花园随意安排个人弄死丽缇亚,还带赛尔德来抓奸的本事,除非白雪愿意自己乖乖被囚禁着,不然说没人救她出去,程诺还真不相信。
打从白雪一出现,程诺便敏锐地察觉她似乎哪里很不对劲,直到那天晚上在花园里,听到她对赛尔德说的那近似表白话语,以及赛尔德之后那惊愤的表现,程诺才恍然大悟,原来白雪竟对她父王抱着男女之情。
虽然不明白才十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早熟,而且心机竟然还如此深沉,但是若是将她当成一个脑子灵光的成年女人来看的话,程诺并不认为,白雪会这么轻易就让“丽缇亚”嫁给她深爱的父王,她恐怕还有什么后着,自己须多加小心才是。
赛尔德一听到霍森战战兢兢的报告,脸色一下子黑得足以与焦炭媲美,当下也顾不得还跪在一旁的程诺,拎着霍森的衣领转身便往外跑。
所有观礼的人都因他这举动呆愣当场,这婚礼才结束,新娘还没站起来,新郎拎着个男人往外跑是要闹哪样啊!
手上还拿着圣水的大祭司尴尬地看着还跪在原地的程诺,连忙扯出个僵硬地笑脸,道:“王后阁下,您可以站起来了!”
程诺点了点头,慢慢地站起来,目送着赛尔德已经即将走出大殿门口的背影,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倏地,□陡生――
赛尔德左脚刚踏出神殿大门,突然感觉到一阵气流涌动,只见两个偌大的火球凭空出现在他头顶上空,对着他所在的方位狠狠地砸了下来!赛尔德瞳孔一缩,连连往后跃退了好几步,试图避过破空而来的火球,这时几道水龙从神殿四周的隐蔽角落中呼啸而至,瞬间与那两个来势汹汹的火球撞作一块,只听见“砰砰”两声闷响,火球与水龙一同在空中爆开,一时之间,整个神殿大门口里里外外,被一大片迷蒙的雾气所笼罩。
观礼的人群因这突发巨变而骚动起来,人们惊叫连连,忙不迭四下逃开,一时之间因失足被踩伤或踩死的民众不计其数。
“有刺客!保护国王陛下!”
随着一直负责场外警卫的副侍卫长一声大喝,侍卫们手持重剑蜂拥而至,奈何水雾茫茫,能见度太低,还未分辨出方向,便见几道动作矫健的灰影陡然闪现在雾气之中,“刷刷刷”几下过来,地上便倒下了不少侍卫。
赛尔德面上一寒,飞快地丢开手上的霍森,反射性地把手伸向腰间,这才恍然想起他今天的装扮并未配上武器,只能连连后退,退入神殿之内,这时寒光烁烁的匕首冲着他面门招呼过来!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自人群中跃出,在匕首即将刺入赛尔德身体之际,硬生生地横插在赛尔德与刺客之间,白色的光影打在对方持着匕首的手腕,一条血线出现在那手腕之上,眨眼便扩大成一条一公分多宽的血痕,那刺客尚未感觉到痛感,便发现自己的手突然之间失去了力气,连匕首都握不住,他还没来得及感到惊惧,马上被便一脚狠狠地踢飞出去。
经历过诸多生死战役的赛尔德,甫方死里逃生,便已经镇定下来,而千钧一发将他救下的白色身影,此时已经跟另外两个,从侍卫们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的刺客缠斗在了一起。只见那人身影翩若惊鸿,手上持着细薄如蝉翼的奇怪武器,身形犹似鬼魅,动作都像舞者般轻盈,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两个刺客便已与方才那个被他踢出去的一样,被挑断了持武器的手的手筋,并挨了那人一脚,狠狠地飞了出去,砸到神殿的柱子上。
这时外边的战况也已经平息下来,赛尔德心中松了口气,这才打量起那出手援救之人。没想到这人竟是安德鲁王国的公主身边那魔魅勾人的异族男子。那男子神情淡然,呼吸平稳,一点也不像刚刚动过手的人,他手中那奇怪的武器被他那么扬手一抖,便服服贴贴地回到他的腰上,宛若腰带一般。
对方回过身,并没有要对赛尔德行礼的意思,赛尔德也不以为忤,对上对方淡然的面容,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道:
“谢谢阁下出手相救。”
“没什么。”那男子摇了摇头,视线不经意间越过赛尔德,看到被吓得一脸苍白的王后时,竟露出一付不敢置信的表情。
“敏之?”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赛尔德心下一怔,不由得狐疑地回头,只见他的新娘苍白得犹如白纸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惊愕欣喜的神情,提着裙角向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那男子脸上的惊诧也因见到王后而变得十分欢喜,只是他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瞬间脸上的惊诧跟喜悦已经被他完全地收敛起来,换成一付恭谨的模样,对着跑到他们身边来的王后躬身行礼,道:
“贺兰敏之见过小姐!”
赛尔德看着躬身的贺兰敏之,还有已经喜极而泣的王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口气淡淡地问道:
“丽缇亚,你认识这位先生吗?”
“嗯!”程诺抬头看向他,像是刚刚发现自己的失态似的,连忙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开心地道,“他是我的侍卫,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那时在边界森林里,要不是他拦着那些强盗,我大概早就已经……”
程诺说着,眼泪又抑不住地滴下,赛尔德连忙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别怕,已经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听到他话,程诺破涕为笑,道:“是啊,没想到敏之也还活着,赛尔德,就让敏之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好吗?”
赛尔德没有回答,只是眼睛不留痕迹地在贺兰敏之与程诺的身上打了个转,复又笑了起来,道:
“好的。有这么个高手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我也放心些。”
话虽如此,他心里对着贺兰敏之与程诺的关系却是十分怀疑,既然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将这男人留下也没什么,他倒要看看,他的新娘与这魔魅男子是否当真只是主人与护卫的关系,如果她敢欺骗他……
赛尔德放在身侧的手蓦地收紧,很快又放松下来,对贺兰敏之道:“只是不知道贺兰先生是否还愿意留在我的王后身边。”
贺兰敏之淡淡地看了一眼,道:“保护小姐是我毕生的职责。”
赛尔德笑了起来。“很好,那我的王后就交给你了。”
“赛尔德,”看着他很是放心的笑容,程诺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手,问道,“你刚才行色匆匆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这一句话,赛尔德的脸色便回复阴沉,心中更是忧虑重重,他拍了拍程诺的肩膀,道:“你自己回王宫,我还有事,先去处理。”
说完也不待程诺有所反应,向霍森三言两语交代过后,赛尔德便带着一大队侍卫匆匆离去。
程诺看着他跨马疾驰的背影,心中松了口气,今天这场戏,总算是落幕了,只是……
这白雪会藏到哪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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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诡计丛生
是夜,本该热闹喧腾的王宫却被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一天之中竟接连发生刺客行刺、公主失踪这两宗大事,雷登国王赛尔德的脸色黑得就像刚从灶底爬出来似的。国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最直接表现出来的结果便是整个王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无论本国的子民,还是他国前来观礼的贵宾,无一不似如履薄冰般战战兢兢。
国王的书房之中灯火通明,霍森推开书房的门,第一眼便看到正对着他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画像。画像上是比现在要年轻得多的赛尔德,他穿着铠甲站在一张椅子后面,年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喜悦的笑容。他身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红色礼服、年轻美丽的女人,女人的长相与白雪有着几分相似,她嘴角含笑,目光温和地看着前方,一只手与赛尔德的手紧紧握作一处。
这是赛尔德与他的前王后纱纱的画像。画像下方,赛尔德静静在坐在偌大的石制书桌之后,左手托着下巴,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石制书桌。他快步走到书桌前面,一脸肃然地对赛尔德行了个礼,垂着头,低沉的话语自他喉间发出:
“属下已经告知王后公主失踪的事,还有您晚上不会过去歇息的消息。”
“唔,”赛尔德敲着书桌的手顿了一下,“王后怎么说?”
霍森道:“王后说请您务必以自身的安全与公主的下落为重,不必为她担心,并且让属下转告您要注意休息。”
赛尔德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问道:“王后当时的神情和语气怎么样?”
他这问题着实叫霍森一愣,回忆了片刻才道:“王后的脸色很差,听说公主失踪时她很担忧,也很着急。”
赛尔德没有说话,只是敲着书桌的手指频率明显加快了不少。
他在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后花园里那具男尸到现在还没法确定他的身份,只能确定他本来就不是王宫里面的人,这点让赛尔德份外恼火,什么时候他的王宫防卫竟然变得这么差,都能让人随随便便钻进了来!?
可惜他赶到时,人都已经死了,根本无从得知那男人到底混进王宫的目的为何,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至于那个向他告密的侍女,也在被侍卫们拿下的时候,毫无预兆的猝死,线索一下子被切了个干干净净,这让人想调查都无从下手。
接着舞会时那教廷主教查普森的咄咄逼人,丽缇亚的身份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还有今天的刺杀,那名跟在安德鲁王国公主身边的异族男子及时出手相救,到底是路见不平,还是早就已经算计好的?
若这场刺杀是他们设的局,他们的目的何在?丽缇亚有没有掺与在其中?还有白雪的失踪……白雪的失踪会不会跟丽缇亚有关?
“霍森,你去拷问查普森,弄清楚阿比斯公国那个要犯丽缇亚・安德鲁的家乡之后,派人过去那边查探一下,如果能找到那个要犯的画像,那就再好不过。”赛尔德平静地下着命令,内心却因为这个可能性而翻腾不已。
虽然白雪对他做下那样的事情,但是她还是他唯一的孩子啊!妻子没了还可以再娶,但白雪只有一个,那是他跟他亡妻纱纱的孩子!
唯一的孩子!
他不能失去她!
霍森依旧是那付肃然的神色,对赛尔德下的命令只有绝对的服从,而完全没有任何的疑问。
“还有,派人暗中监视王后带来的那个侍卫。”
“是!”霍森躬身退下,偌大的书房之中又只剩下赛尔德,他回过头,呆呆地看着身后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巨幅画像,像中与白雪几分相似的美丽女人,看着她依旧噙着优雅美丽的笑容、温柔的目光,一抹沉痛怨恨悄然浮上他的眼眸,深沉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丽缇亚、丽缇亚,你千万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啊……
赛尔德口中默默念着的丽缇亚,此时正毫无生命体征地静躺在床上,而占着丽缇亚尸身的程诺,正浮在塔塔房间的半空中,一手中捧着十几颗弹珠大小、颜色各异的晶体,另一只手将这些晶体一颗接一颗地送嘴里送,吃得既悠闲,又惬意。
房间之中,塔塔与贺兰敏之各自占据了一张椅子,一个呆呆地看着程诺吃东西,一个静静地喝着水,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下。
好不容易程诺啃完了手中所有的晶体,舒服得地打了个嗝,顺便让塔塔也回过神来。他一脸不敢置信地指着一脸意犹未尽的程诺,冲着贺兰敏之问道:
“你刚刚说她吃的那叫什么?”
贺兰敏之十分合作地回答道:“魂珠。”
“就、就是用人的灵魂做、做的?”塔塔有点结巴地问道。
贺兰敏之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给他肯定的答案,塔塔陡然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大吼出声:
“你居然把人的灵魂给她吃??”
“确切的说,是死人的灵魂,亡灵。”贺兰敏之慢悠悠地纠正道。
“……”死人的灵魂不也是人的灵魂吗?塔塔觉得自己快给这一人一亡灵气傻了。
那是人的灵魂啊!是上天给予人的恩赐,是肉体的主宰,是人一切精神、意志、思想的所在,是魔鬼垂涎三尺的宝物啊!他怎么能、怎么能……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魔法师的数量虽然不少,但他们主要还是以控制各种自然属性与魔法元素为主,只有教廷或各国神殿培养出来的神职人员,他们擅用光明魔法,能察觉到灵魂这些超自然物种的所在,并引导他们前往该去的地方。
虽然贺兰敏之对他自己的事情从不多作透露,但从出手将杜蕾丝的灵魂从青蛙身体里释放出来,又用诡异的法子放进他身体里的事情上,塔塔一直以为他是哪个国家流落在外的神职人员,而且至少得是高等神官级别的人物。
可是此时他却对自己之前的判定产生了严重的挫败感。
哪个国家的神职人员会把人的灵魂整成奇奇怪怪的小珠子,当成零嘴给亡灵投食啊?啊!?还有这个女亡灵,他一开始还在纳闷,怎么雷登的国王会娶一个亡灵为新王后,今天他死死压制着不让杜蕾丝主导身体,还牺牲形象男扮女装去参礼才恍然大悟,这亡灵居然是附在一个美丽女子的身上的!
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他们所说的,那啥劳子“夺舍”?但是有哪个传说的亡灵会吃人的灵魂的?
这亡灵其实是魔鬼化身的才对吧!
老天啊!他到底跟什么玩意结成伙伴了啊?
对于塔塔抚额□的模样,贺兰敏之和程诺有志一同地视若无睹。塔塔对灵魂的理解只是基于传说层片,他俩却是基于现实层面。鬼魂的世界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美好,而是跟海底生存法则一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优胜劣汰,强者生存!
不过关于这点,两人也无意多说,反正等塔塔自己死了自然就会明白了。只是基于合作关系上,程诺还是觉得她有必要提醒塔塔一下,于是她凉凉地道:
“不要忘了,第一,我吃是的亡灵。第二,那些人之所以会变成亡灵,最后被我吃的主要原因,是你。”
听到程诺的话,塔塔的脸刷地一下,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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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诡计丛生
“可那是人的灵魂啊!”
瞥了一眼还是一脸不满的塔塔,程诺倏地冷哼出声,道:“难道你为达目的而杀人,还比我吃亡灵高尚不成?”
程诺此言一出,塔塔的脸色一下子绿得可以跟菠菜媲美了,想要反驳她,偏又无从下口,最终只能悻悻地闭上嘴。
没错,程诺刚刚吃的那些亡灵,就是白天行刺事件中,那些当场毙命的侍卫和刺客。这些人虽不是他亲手所杀,但是他们的死,却也与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就像被什么堵着似的,很想发泄一下。
脑子里翻来复去地纠结着,搞到最后,连塔塔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了。
程诺皱眉头了他一眼,突然转过头看向贺兰敏之,道:“他需要冷静。”
正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水的贺兰敏之抬头,道:“别想打拿我这杯水泼他的主意。”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塔塔的目光迅速转向贺兰敏之,死死地盯着他手上还装着半杯水的长杯,表情如临大敌。
程诺的手习惯性地摩挲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道:“那你把他打昏。”
贺兰敏之十分听话,一手并指成刀状就要朝塔塔的后颈劈下去,塔塔连声喝道:“住手!贺兰,我是安德鲁王国的王子!你敢下手!”
“我现在是她的侍卫。”贺兰敏之淡淡地道,言下之意是程诺让他动手的,要报冤报仇找那个下令的去。
迎着塔塔投过来的白眼,程诺笑咪咪地打了个响指,提议道:
“要不先把他打昏,再用你手上那杯水泼醒他。”
贺兰敏之、塔塔:“……”
经过这么一打岔,塔塔倒是还真的冷静了不少。
按照他们原本商定的计划,制造出事端来,主是为了让贺兰敏之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程诺身边。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成,而且那些行刺的刺客本身就不是他的人,从根本上说,这些人死不死对他都没什么损害。他的做的,与程诺、贺兰敏之的行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是让活人变死人,一个是让死人死成透心凉罢了。
严格上说,他还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这两人。。
这时,一只手掌大小、通身翠绿羽毛的美丽鸟儿,突然停在塔塔房间的窗沿上,引起房中三人的注意,只见它静静地站在那儿,鸟眼精准无误地看着塔塔。
塔塔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快步朝那鸟儿走过去。那鸟儿很是奇怪,见他过来也没害怕飞开,塔塔长臂一伸,便把这只鸟儿抄在手中。只见他拇指在鸟儿胸前轻轻一压,那只鸟就像鹧鸪吐鱼似的,把一根大概五公分长短的细小管子从鸟喙里吐了出来。
这种鸟是信雀,是这个世界特有的送信工具,只要在身上带着引路香,无论距离多远,这种个头看似不大的鸟儿都能准确地找到带着引路香的人。而它吐出来的那条小圆柱管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张传递消息用的魔法卷轴。这魔法卷轴得用专用的魔法才能打开。
这种玩意儿的保密度,比程诺记忆中的所有东西通讯设备都要高,因为一旦信雀在送信的途中死亡,或是没有专用的魔法打开,那么这份魔法卷轴便会瞬间抹去上面记载的所有消息。
程诺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第一次看到的那只信雀比这只要稍微大一些,当时它带来的是,塔塔安插在阿比斯的眼线调查到的,关于丽缇亚身份的消息。
一想到这事,程诺的眼神便冷上几分。
也不知道塔塔那手下是怎么查的,这份资料详细得惊人。丽缇亚的确就是查普森口中的阿比斯公国要犯――丽缇亚・安德尔。
安德尔在阿比斯公国是个赫赫有名的家族。她是阿比斯公国开国至今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以平民之身,跻身到贵族阶层,并且传承到今天的家族。她也是阿比斯公国唯一的将门世家,这个家族的人无论男女,仿佛天生就都有着成为高级战士或高级魔法师的天赋,这些人曾一次次在阿比斯公国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看到这里程诺不禁心生疑惑。在她看来,会出现一整个家族都是天生当战士,或魔法师的材料这种情况,绝大部分因素应该是取决于遗传因子――
现在她大致也知道这个世界与地球有很大区别的,虽然环境上大致无异,但是与当今的地球相比起来,这里的生产力水平很是低下,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但是这里的人绝大部分人天生体内便带着魔法元素,魔法元素的多寡决定着他们走的是什么路线。一个高级魔法师所爆发出来的杀伤力,并不会输给地球上的大型热武器所带来的破坏力。
可生长在这么一个家族里,丽缇亚怎么会弱成这样?
程诺不知道那所谓的魔法元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在了解到这里的人身体内居然有这种玩意存在的当晚,她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仔仔细细地将丽缇亚的尸体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查探了一番,却发现这具身体与平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丽缇亚只是个普通人?
就算丽缇亚只是个普通人,那安德尔家族的其他人呢?
那份资料表明,安德尔家族在七年之前突然被夺了勋,而后这个家族的所有成员,在一夜之间全部自阿比斯公国境内失踪。当时安德鲁王国的军队,曾在围剿从边界森林流窜出来的强盗身上,搜出过属于安德尔家族特有的物件,如果猜测无误的话,只怕除了丽缇亚以外,其他安德尔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已不在人世。
每每思及,程诺仍不由得暗自感到心惊,要在一夜之间抹杀掉一个家族或许不难,但若这个家族是一个将门世家,家族成员基本上都是战士或魔法师,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单说一个家族里,那么多个魔法师所带来的破坏力,若是双方交起手来,怎么可能没闹出点大动静来?
这不合常理!
到底是什么人或集团能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整个安德尔家族的人全杀了?
这时塔塔把鸟放回窗口,小心翼翼地把用传消息用的魔法卷轴从那圆柱小管子中抽出来。只见他闭目凝神了一会,那张长短不过五公分,被卷成牙签粗细的魔油卷轴便像瞬间被放大似的,变成一张a4纸大小的羊皮卷子。
塔塔地将羊皮卷上面的内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下来,待到将卷子上的内容完全看完,他的脸色已经黑得可以跟包青天攀亲戚了。
“本来还打算跟你一道去找杜蕾丝的身体,不过现在国里出大事了,我必须明天赶回去。杜蕾丝的身体还得麻烦你们先去找了。”
贺兰敏之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是多嘴八卦之人,既然答应塔塔会帮他们找杜蕾丝的身体,那么他便会做到。
“还有,”塔塔看向程诺,道,“你要我查的资料,也在这里面,你可以自己去看一下。”
程诺点了点头。“好。”
他并没有直接把羊皮卷给程诺,只为没有凝成实体的程诺碰不到任何实物,所以他反手将羊皮卷递给贺兰敏之,贺兰敏之将羊皮卷接在手中,在上面打上一道法诀,只见他手中那张羊皮卷竟自己燃烧起来,幽蓝色的火焰上窜下跳,却没有沾到他肌肤半点,仿佛两者之间被什么隔开了似的。
不一会便被那卷子化为灰烬,贺兰敏之手腕一抖,那张被烧毁的羊皮卷赫然出现在程诺手中!
程诺接过羊皮卷,突然想起婚礼仪式上霍森突然向赛尔德汇报的消息,脑子里倏地一道闪光划过,她抬眼看向塔塔,道: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急冲冲地赶回去吗?”
塔塔一怔,从初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这女亡灵并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之辈,此时怎么会打探起这事来?虽然他平时的做事风格看似大大咧咧,但只要是亲近之人便知道,他其实比较喜欢用粗枝大叶的行为,来隐藏心细如发的本质。
虽说他与程诺、贺兰敏之是合作关系,但并不代表他就完全地信任对方,对于牵涉到国家的大事,他更不会含糊。
只是程诺下一句话,却让他陡然大惊:
“安德鲁王国境内是不是出现幼童失踪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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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诡计丛生
塔塔惊异之下,不禁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他便察觉自己失言,可又收不回来了,只能双目如箭直逼向程诺,面上依旧是一副阴沉脸色,心中却是惊诧万分。
幼童失踪这个消息正是记载在那卷羊皮卷传过来的。只是这消息却不是光明正大地写上,而是用安德鲁王国情报专属的密语方式,将消息夹杂在调查来的资料当中,只有用专用的解密方式才能看得出来,这种置密与解密的手法,知道的人为数不多。这女亡灵还打开都没打开过那羊皮卷,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这个女亡灵让他由衷地感到危险。
上次她看完自己眼线送上来的,关于安德尔家的资料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让自己去对丽缇亚的生平、安德尔家族与教廷之间的关系,还有教廷的资料等等情报,再做一次巨细靡遗的调查。
若是调查丽缇亚的生平他还能理解,但教廷与安德尔家族这二者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她竟能突然把它们联系到一块,这就不得不让人吃惊了。虽然刚才只是匆匆瞥了眼那资料,但是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令他十分惊心,这女亡灵是怎么想到的?
“猜的。”
程诺没说谎,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跟塔塔又只是合作关系,还没好到关心他的国家大事的份上。会突然那么问,只因她突然想到白天霍森急报的事罢了。又恰好塔塔一看到那消息便出现凝重的表情,不由得令她将两者联想到了一块,故而才有此一问罢了。现在想来她刚刚那脱口而出的问话实在孟浪,只怕塔塔还以为她是在故意打探情报呢。
不过塔塔这一回答,倒让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一个地方在很短时间内,会忽然发生大量幼童失踪这样的情况纯属罕见,只消稍做推想,便会发现其中必有诡谲之处。
一旁本只是静静喝水的贺兰敏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你最好派人也查查,其他的国家有没有发生相同的情况。再看看那些发现失踪幼童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线索。”
塔塔苦笑,道:“手底下的人已经去查了。只是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事实上,五十多年前的阿比斯公国,也曾一度发生过同样的情况。”
“又跟阿比斯公国扯上关系?”程诺眉头轻蹙,这个阿比斯公国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想到这,她不由得看向手中那份羊皮卷子。让塔塔做这个调查,她心中是有所考量的。从那夜花园中,查普森被贺兰敏之三言两语逼得恼羞成怒时曾说过,只要他将丽缇亚带回教廷,身份地位都会有很大程度地提高。再联系到整个安德尔家族的湮灭,都会让程诺下意识地猜测,在这次世家覆灭的事件中,教廷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现在她的处境实在太被动了,她可不想一直处在这种被打而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中。所以她必须明白,自己的对手到底有哪些,实力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该采取什么对策。
思忖间,她已经听到贺兰敏之开口道:“这事跟教廷有关么?把情况具体说一下。”
教廷?
程诺循声望去,便看到贺兰敏之正一脸若有所思地表情。
难道这家伙想到了什么?
塔塔也是一怔。他毕竟是一国王储,虽然五十多年前阿比斯发生那宗事时,他还没有出生,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曾听上一辈说过。他本来也没作多想,但贺兰敏之和程诺的话,就像一道闪光划过他脑海,下意识便将那些听说过的故事,在脑海里细细地捋了一遍,哪知整个事件梳理下来,竟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对程诺和贺兰敏之更是惊骇交加,一时间竟弄不清他们刚才的话到底是无心之语,还是有心在对他暗示什么。
他定了定神,发现程诺与贺兰敏之正看着他,心里也想听听他们对那宗事是怎么个看法,当下也不敷衍,便将他知道的事情娓娓道出:
“这事在很久以前,我父王偶然间曾提起过。她手上那份卷子,”他指了一下程诺手上的羊皮卷,道,“也记载过这事。教廷基本上就是因为这事,才在阿比斯站稳脚跟,并得到了几乎全阿比斯贵族与平民的拥护与追随。”
“五十多年前,阿比斯曾发生过很多起一夜之间,一个或好几个村庄里所有的孩子同时失踪的事情,都是大人们早上起来,才发现自己家里的孩子突然不见了踪影。后来这种情况接二连三地发生,一直从村庄蔓延到城市。最高峰时一个晚上能有五百多,将近六百个孩子同时失踪……”
程诺将皱了皱眉,与贺兰敏之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惊骇。要一次性带走那么多孩子,总归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真能带得走,要找个地方把人藏起来也不是个容易解决的问题啊!而且……
贺兰敏之出声问道:“孩子的父母没有察觉?”
塔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是没有察觉。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上。据我父王说,当时事情一发生的时候,马上就引起人们的恐慌,甚至引起了阿比斯周边各国的注意。很多高级魔法师跟战士都自发地涌入阿比斯各个地区,帮助当地的人民守卫那些孩子。不论是城市还是村庄,昼夜都有人在巡逻。到了晚上,有孩子的人家甚至会将自家门窗封死,将孩子跟自己绑作一处,可是天亮之后孩子照样会不见,而且……”
塔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骇色,道:“人们起来时发现,那些封死的门窗早已被撬开,可他们竟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这就等于是说,那些孩子完全是在自家大人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不翼而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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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诡计丛生
“一到夜里,不管是贵族子弟还是平民家的孩子,都一样失踪。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据说到阿比斯公国终于把形势控制住时,已经没出事的城市跟村庄也只剩下寥寥几处。才半个多月时间,全国就有三分之二的孩子失踪,阿比斯的老国王束手无策,就连出动神殿的神官们,也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公开招募能人异事来保护那些剩下的孩子,可惜没有人去响应过。使用地毯式搜索也找不到那些失踪的孩子,所有人都无计可施。”
“阿比斯境内人心惶惶,民间流传着是阿比斯的君王治国不利,又犯下过错,让神怪罪下来,神不想让那些纯洁的孩子被昏庸的君王所统治,所以才把他们带走。最终□终于爆发了!”塔塔讲得很详细,“就在那时候,教廷的大主教阿法拉,带着他的十字圣卫队,某天夜里路过阿比斯最繁华的城市乌尔城时,遇到了一队奇怪的军队与他们。那队军队押着好几百个孩子,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回忆是否有所遗漏。片刻之后,他才继续道:
“他们一路上常常听到阿比斯境内孩童失踪的事,阿法拉大主教又注意到,那些孩子像被人操控的傀儡一样,两眼无神,看起来没有一点自我意识。所以他就让十字圣卫队的队长带人追上去,又派人赶去乌尔城查探情况,确定乌尔城的孩子都不见了之后,他们就赶紧把那几百个孩子救了下来。”
说到这里,塔塔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古怪起来,道:
“你们猜,那些带走幼童的是谁?”
“阿比斯神殿的人。”贺兰敏之神情很是淡然,但口气却是十分笃定。
他的话一出口,便引得塔塔惊奇一视,问道:“你怎么知道?!”
贺兰敏之淡淡地笑道:“瞎猜的。”
塔塔撇撇嘴,明显不信贺兰敏之的说辞,一抬眼却发现程诺的嘴角竟也勾着个诡笑,便猜测他们是不是跟自己当时一样,认为这是宗典型的夺权戏码。
毕竟像这种先制造事端,再利用舆论与民心,接着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解决事端,而且把对手揪设个套,来个人脏俱获,连消带打整得对方就是想翻身也没的翻,而自己民心所向,得了民众的拥护和追随的手段他也算用得炉火纯青,但是后来一想,便觉得不太可能……
程诺见他沉吟了半晌,也不吭声,便明白他已经想到其中的深意,不过她对教廷现在有莫大地兴趣去了解,见塔塔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个角落去,干脆开口追问道:
“接着呢?”不知道为什么,程诺下意识就觉得,无论什么事,只要有教廷掺和,就绝对不是好事!
自己占着丽缇亚的身体,以后大概免不了还会跟教廷打“交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多了解点与对手相关的东西,终归有备无患。
听到程诺的声音,塔塔这才回神,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地道:
“后来那队奇怪的军队,把小孩子带到了阿比斯公国的神殿里去!消息一传开,神殿就被人们围了起来。教廷的十字圣卫队,与神殿里的神职人员的战斗结束之后,人们在神殿里四处搜寻失踪的小孩子,最终被神迹带领到神殿禁地里,发现了一个偌大的石台,石台上缝着魔法阵,旁边是一个蓄满血液的池子,无数失去四肢跟头颅的躯干漂浮在血池里,而那些头颅和四肢,都被堆在了魔法阵上……”
听到这里,程诺的脸色微变,听塔塔讲到这,可以预料到那些失踪的孩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塔塔接着便道:
“不说你们也猜到了吧!那些被掳来的孩子,基本都被砍下头颅,把全身血液倒入血池里,再斩四肢堆放在魔法阵上。只剩下一小部分被囚禁在禁地后的石窖里,等到被人救出来时,都是已经被吓傻了的。这一发现引发了众怒,神殿的人员皆被处死,其中包括五个大神官。而那些吓傻了的孩子,都被教廷收养了。从那次事情之后,原本备受排斥的教廷开始混得风生水起,阿比斯的人们越来越拥护教廷。”
塔塔吁了口气。“从那事之后,教廷不断坐大,可王室却日渐式微,到现在已经能算是人存实亡了。最终就表面上国王仍是一国之主,但真正说话下令的,却是教廷。”
程诺点了点头。只是心底依旧纳闷,从那晚舞会上,查普森跟那王子的入场顺序,她就已经猜到阿比斯公国其实是神权最高,而且就算信仰的力量是很强大,但是这未免也强大得太离谱了吧!能在短短五十年光景间,从一个备受排斥的异端教会,一跃变成可以左右国家走向的“国教”,这其中必有猫腻!
只是她想不通,如果教廷想要权势,直接夺了君主的位置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举?还是她漏掉了什么?
这时,贺兰敏之都皱起了眉头,问道:“当时有魔法师看过那魔法阵吗?那个魔法阵是做什么用的?”
塔塔倒是有问必答,道:“有不少魔法师看过,但没人知道那个魔法阵是干什么用的。总之明天我就回去,杜蕾丝的身体就拜托两位了。有什么需要支援,与随时与我联系。”
程诺只是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出来也好一会了,这次可没人帮她看尸体,万一出什么问题――比如说不去王后寝宫歇息的赛尔德突然驾临,那可就麻烦了。而且之后一口气吞了那么多魂珠,总得找个地方好好消化消化才成。
当下便告跟塔塔告了别,正准备闪身回去,哪知贺兰敏之却开口道:
“身为王后阁下的贴身侍卫,你走到哪我必须得跟到哪,所以……”他瞥了程诺一眼,才继续道,“我跟你一起走。”
程诺不禁一怔,心道这小子又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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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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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风凉。
国王大婚之后,“寻回旧主”的贺兰敏之便被安顿在这里。一般情况下,四个高等侍卫住在同一间居所里,但为讨好新上任的女主人,王宫的大管家硬是给了贺兰敏之很高的待遇――一间环境优美的单人宿舍。
此时刚从塔塔房中出来的贺兰敏之,宛若身处无人之境般,在王宫里迅速穿行。程诺学无尾熊抱树状,“趴”在贺兰敏之背上,悠哉悠哉地享受着西北风拂面过的快|感。一路避过巡夜的侍卫,眼看着就要到达他现住的房间时,贺兰敏之突然停住脚步。
程诺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他房间附近那些粗干茂盛的树木一遍之后,才淡淡地道:“左右两边的树上都藏了人。”
她说着,松开了缠在贺兰敏之身上的手脚,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那几棵藏了人的大树扑了过去。
无声无息间,死神轻轻挥舞着镰刀,在黑暗中静静地收割着生命。
片刻之后,贺兰敏之出现在他那间房的房门口,轻轻推门而入,程诺已经在他的房间中,而树下,则多了六具温热的尸体。
程诺把玩着新到手魂珠,突然淡淡地笑道:“看不出来,圣人也是会杀人的啊……”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杀神,动起手来杀个人就跟切白菜似的。想当初这丫的见她追杀那教士,二话不说就把她给封印了,现在到这里他反倒是大开杀戒,真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程诺很明白“攘外必先安内”这话的含意,既然两人现在算是同伴,她也不介意暂时放下之前的深仇大恨,不过话语间膈应膈应这丫的,她还是很乐意做的。
贺兰敏之见她这么说,也不恼火,只是淡淡地道:“规则不同,正当防卫罢了。”
程诺一直被封在项链里,对这个世界尚不了解,他却是一路走过来的,很是明白这个世界的危险性――这个世界并没有武器管制这回事,而且各个大小国家之间时不时便会爆发冲突,大小争端不断、再加上任何社会里总有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视律法于不顾的犯罪者……
林林总总的原因,使得“弱肉强食,实力为尊”这一法则为世人所奉行。
在这种地方行走,稍微不小心,便会有生命危险。他可还想活着回地球呢,但凡威胁到自己人身安全的,先发制人总好过后发被人制,大不了事后多念几遍《往生咒》当补偿就是了。
从某个方面来讲,贺兰敏之跟程诺其实是同一种人。所以当贺兰敏之这话一出口,程诺心下倒是挺赞同的,她将一颗魂珠丢进口中,道:
“那些人是侍卫。”刚才她动手时,曾对那些人的衣着打扮上多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些人穿的是王宫里面的衣服,其中还有一个,她前几天在后花园里还曾见过一面。
这些侍卫想做什么?
虽然贺兰敏之这小子长得是挺不错,若这些人看上了他的美色,也应该是直接动手,群起而压之才对,这么偷偷摸摸,自以为隐蔽地躲在树上偷窥,看起来倒更像是在监视他!
她相信若没有赛尔德的授意,这些人不会出现在这里。赛尔德应该是对贺兰敏之的身份起疑心了吧!
她不知道赛尔德之前是抱着什么想法要娶丽缇亚,但她发现,自乌鸦把他打昏那日起,赛尔德明显对“丽缇亚”存着一些猜疑和戒备。虽然让她搬到他的寝宫,但是赛尔德这两天晚上,却从未踏足房间一步。
这让程诺疑惑之余,又暗暗松了口气。倘若赛尔德真要与她睡到一块,她还真怕自己当下就一时手滑,把他的头给拧下来了。今夜早先霍森传报赛尔德不会到王后的寝室过夜,她还以为是因为白雪还有幼童的失踪这两件棘手的事,让他暂时没有兴致,但外面那些倒霉蛋的出现,让她又隐隐约约地摸到了一点。
这位有着杀妻“前科”的国王啊,大概是离不开丽缇亚的肉身,又怀疑丽缇亚的身份。再加上贺兰敏之原本是邻国公主身边的人,又跟她搭上了边。他想弄清楚她与贺兰敏之到底是什么关系,才大大方方地同意让贺兰敏之跟在她身边,以便就近观察吧!
只怕这位国王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一旦她与贺兰敏之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他就要再度变成鳏夫了!
看她一颗接一颗地把魂珠往嘴里丢,贺兰敏之眉头轻蹙了起来,道:
“明天把那项链给我,我往上面加道法诀,以后每天晚上它会自动吸收自然精魄,再把那些精魄引为己用,再过几天就能恢复过来了。但是以后你还是少吃点鬼魂吧,对你自己无益的。”
吞噬同类吸收其力量是鬼魂恢复或提高自身实力的最佳法门,越是怨气深厚的凶悍亡魂其中蕴含的能量就越大。只是能量能被吸收,怨气却是不能,它只能从变成“补品”的鬼魂身上,转移到“进补者”的身上。若长久下去,吞噬着同类的鬼也会在不知不觉被这些怨气所主宰,变成怨天尤人,一味以嗜杀泄愤的厉鬼。
以他现在的实力,急需一个强大的伙伴,所以让程诺毫无隐患地恢复实力是绝对必要的,这样才不会出现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这种叫人脑壳疼的状况。
“可以。”
见程诺很配合地点头,贺兰敏之摸了摸鼻子,道:“那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这话一出,程诺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
“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个?”之前在塔塔那跟着她一道出来,一出门就跟说有事要告诉她,把她拐到这来的就是为了说这个?
开玩笑吧!
贺兰敏之摸着鼻子的手顿了下,抬头望天不语。
这下程诺真确定了,这丫的要说的还真就是这个!
可这个在哪说不行,还偏得到他房间说?
这二货脑没抽吧?
迎着程诺冷怒的眼神,贺兰敏之就是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她。
见他一声不吭地默认,程诺深呼吸了好几下,慢慢地敛下怒意,闭目快速运行周身戾气,迅速将吞噬下去魂体吸收了些许之后,她才再度睁开眼睛,轻飘飘地来到贺兰敏之的身上,和善地笑地说道:
“小敏啊……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我来帮你松松筋骨吧!”她很乐意帮他一根一根慢、慢、松!
她的话音刚落,贺兰敏之的脸色便倏地一白――如蚁噬骨的痛楚瞬间席卷他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卡文又出门,明天晚上还有一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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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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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贺兰敏之只觉得四肢百骸一阵冰寒刺骨,瞬间身体骨头就像被一群大象狠狠地踩踏而过,又像被成千上万只食人蚁不断啃噬般,毫无防备的剧烈痛楚铺天盖地而来,他便心知是程诺催动埋在他体内那股子阴寒戾气了。
暗地里咬牙关抑制住几欲脱口而出的呻|吟,贺兰敏之心知自己这下把这女人给得罪狠了。不过居然一声不吭就下狠手,这女人还真是只不折不扣的母老虎呢!
看来以后得小心点,这老虎的屁股可不能随便摸!
贺兰敏之苦中作乐地想道,不过这些话他也就只能在心底想想,若真当程诺的面说出来,他今天绝不只是疼一疼就能了解这么简单了。
好在程诺只是打算出口恶气,也不是真想让他疼死在这里。故而那剧痛来势汹汹,只是眨眼间便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既然主人下逐客令了,程诺也无意再留在他房间里,既然塔塔已经把她要的资料弄来了,她还是先抓紧时间仔细研究研究才好。
抬头看了一眼贺兰敏之苍白的脸色,程诺淡淡地道:
“唔,很晚了,我回去了。外面那些尸体就交给你处理吧!记得明天早点过来‘伺候’本王后啊,亲爱的侍卫。”
听她特别咬紧了“伺候”这词,贺兰敏之只能无奈苦笑地应道:“是,我的王后大人。”
程诺摆了摆手,身影瞬间消失在房间之中。程诺离开之后,贺兰敏之动作迅速地关好门窗,并突然往自己的颈侧打出一道法诀,这时,午夜的钟声一下接着一下,响彻着王宫的每个角落。
随着钟声的敲响,贺兰敏之颈侧那含苞待放的蔷薇与荆棘纠缠作一块的黑色纹身,竟像突然间诡异地“活”了过来――
蔷薇花苞慢慢地开始绽放,那些与花苞纠缠在一起的荆棘也慢慢地开始向周围蔓延开去,一股浓香馥郁、甜腻诱人的香味四下扩散开来!
贺兰敏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手势快速翻转,法诀连二接三地印在自己的颈侧那片诡异的纹身上,每道法诀打上去,那花苞与荆棘就被硬生生地抑住了生长的步伐,不断地在原地扭动摇摆,就像两股力量在不断地进行对抗,一方想要破土而出,另一方则是竭力要将对方打压下去。
片刻之后,法诀的力量与那片诡异的黑色纹身之间的较量已经显出了结果,加上去的法诀明显已经压抑不住那片纹身,贺兰敏之迅速咬破指尖,以从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在那片纹身上写上古文禁制。
当手指勾下禁制的最后一笔,贺兰敏之几乎脱力跌坐在地上。纠结作一处,正欲绽放的花苞与荆棘,此时就像被狂风骤雨狠狠摧残过后的残花败柳,瞬间化作黑灰从他颈侧飘落。只是那黑灰飘落过后,一片同样的黑色纹身又浮上了他的颈侧。
总算捱过去了!
贺兰敏之抹了把脸,脸上疲惫之色尽显,黑眸却倏地变得冰寒。
才短短几天时间,他的法诀就已经明显压抑不住身上这道既奇怪、又危险的封印了,看来得赶快把这玩样从身体里摘除才成!否则一旦与那些人对上,就算加上程诺,自己这一方估计也毫无胜算哪!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树下那些尸体解决掉。
待到房中那股浓郁的甜香完全消弥殆尽,贺兰敏之才打开房间,向侍卫长霍森的居所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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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王宫地牢
昏暗的光线洒落在厚实的石板路上,潮湿发霉特有的异味随着空气充斥着地牢的每个角落。半长不短的通道尽头,是刑讯室。刑讯室门口只有两个身型彪壮的侍卫,铁塔般伫立那里把守。
刑讯室正中那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问器具。左边的墙上,几付铁镣连着粗大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牢牢镶嵌在墙壁里面。
此时刑讯室中,只有一个五官已经严重变形,浑身伤痕累累、血痕模糊的中年男子被关在里面,他的双腕被墙上的铁镣紧紧铐住,只是这人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他全身的重量,与其说是被铐在那里,倒不如说是被吊在那。
一个巴掌大小的银白光团忽然凭空出现,它静静地漂浮在这个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完好皮肉的男人面前,大概五、六米远的地方,好半晌之后,一个带着轻蔑意味的冷漠声音突然在刑讯室中响起:
“啧啧啧,查普森,你这付模样看起来可真不是一般两般的狼狈呢!”
被“吊”在墙上的人正是前些天夜里,在花园之中赛尔德打得像死狗一般的查普森。听到这个突然冒出的声音,查普森竭力撑开肿大的眼皮,在看清眼前那个银白光团时,原本奄奄一息的他像突然间被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地叫了起来:
“大人!大人!您终于来救我了!”
终于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哼,等大人将他救出去,养好了伤,他一定也要让这该死的雷登国王,和他那侍卫长也尝尝被各种刑具“伺侍”的滋味!
被他唤作“大人”的银白光团依旧漂浮在空中一动不动,那声音清楚地自光团之中发出来,问道:
“据雷尔斯王子的回报,那丽缇亚・安德尔已经成了雷登的王后?还有贺兰敏之正在跟在安德鲁的公主身边?”
对于银白光团的问题,查普森虽是气若游丝,却也不敢隐瞒。他强提着一口气,勉强让自己把话说得顺当一些:
“是的,大人。属下刚踏入雷登境内时,前段时间那颗大主教交给属下的识魂水晶球,突然有了异动。属下就知道这个丽缇亚・安德尔藏了这么多年,终于露面了。虽然找到她时,她的身份已经是雷登的未来王后,属下本来是打算把她拿下带回教廷,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能将她肩上的神殿纹案给弄没了!属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趁其不备时把她掳走,没想到这雷登王国竟下趁属下不备,带人袭击了属下……”
查普森这话说得不尽不实,他深知那贺兰敏之可是教尊阁下要的人,若是让教尊阁下知道他打着贺兰敏之的主意,只怕自己现在就得血溅当场了,自然更不敢将那晚的真实情况据实以报。一想到落在赛尔德手上,这几天的不断饱受折磨,可那铐着自己的铁镣又是用魔法封印打造的,他反抗不能只得默默承受的悲惨际遇,查普森不禁悲从中来,几欲痛哭出声道:
“大人,您要为属下报仇啊!”
作者有话要说:唔,慢是慢了点,但终于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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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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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被贺兰敏之敲门从甜梦乡中唤醒的霍森,此刻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并排躺着的六具尸体,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偏偏让他脸色难看的罪魁祸首还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问道:
“侍卫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啊!”
废话,看到被自己派出去执行监视任务的精英,还没过几个钟头,居然就全变成直挺挺的尸体摆在自己面前,谁的脸色能好看得起来!
偏偏他还不能发作,只得故作淡漠地道:“唔,劳你关心了,贺兰侍卫。我这人有起床气,一会就好。”
贺兰敏之点了点头,不再对他的脸色多作评论,直接切入正题道:
“贺兰初来乍到,对王宫里的一切也不熟悉。只是晚上发现这六个人躲在离我居所不远的地方,鬼鬼祟祟也不知道想做些什么。问了也不答应便想动手,为了国王与王后的安全,我只有出手将这几个不肯透露身份的不明人士给解决了。不知侍卫长认不认得这些人?”
“不,不认得。”霍森摇摇头,道。
他除了说不认得,还能说什么?别看这小子一付询问的口气,说起话来却是极狡诈,三言两言便把话路全封死了。他能说认得吗?他能说这是他的人吗?他要说了,这小子马上再来一句,问他们为什么会在他居所外面鬼鬼祟祟,这要他怎么答?
还不如认个倒霉,直接说不认得,把尸体处理掉算了。
不过从这件事上,倒可以看出,这个据说以前就跟在王后身边的家伙是个狠茬,又端的很是狡猾,果然得多加注意,只是以后要监视他,可得小心行事才行了。
贺兰敏之才不管霍森心中怎么想他,既然程诺说这些人是王宫的侍卫,那这些人出现在他居所周围的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既然霍森一口咬定这些人他不认识,他也不去纠结,只是淡淡地道:
“那看来是外面混进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想做什么,不过今天才发生了刺杀国王的事件……唔,还好是出现在我居所那,若是被他们潜入到国王陛下的寝殿,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哪!”
贺兰敏之的口气很平淡,完全是就事论事的腔调,听到霍森耳里却是字字殊心,这小子不是暗指他失职让刺客潜进王宫吗!偏偏他现在又辩驳不得,只能打落牙齿含血吞。
“可惜贺兰侍卫是王后阁下的专属侍卫,不然有贺兰侍卫这般的身手加入王宫的侍卫队,那想必王宫一定是安全无虞的吧!”
霍森虽是故作平静,却架不住心中的怒火中烧,于是一出口,便是火星四溅。引得贺兰敏之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侍卫长的境界也忒低了吧!才吃了这么小的闷亏,他就摆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火大模样来。
唉,心思真真好摸索啊!
不过见他这么说,这几具尸体的事情也就解决了,本来嘛,他早就已经打定主意,无论霍森怎么说,他都会把事情的重点兜到保卫王宫安全与正当防卫上。
话虽如此,贺兰敏之也不是那种乖乖任人挖苦的人,当下他摆了摆手,说道:
“侍卫长不必觉得可惜,你们的职责是保卫王宫,我的职责是保护王后是我的职责。我们各有各的分工,你也不用太过在意。”
这话说的,好像王宫里面已经没有高手,非他也加入侍卫队,才能确保王宫的安全似的,霍森一听之下,几乎想一口血喷到他身上,他愤恨地瞪了贺兰敏之一眼,咬牙切齿地道:“那是自然!”
事情既然解决,贺兰敏之也无意再逗留,便向霍森告辞道:“那么这几个潜入王宫的人就交给侍卫长大人处理了,我先去休息了。”
霍森此时也不愿看到他,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贺兰敏之很干脆地转身回身,只是刚走不到两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某个方向。那个方向,正是王宫地牢的所在。
而此时王宫地牢之中,那冷漠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查普森的哀号,带着些许不耐烦地训斥道:
“教廷当然会为你报仇,现在先说正事。贺兰敏之又是怎么回事?”
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不悦,查普森瞬间噤若寒蝉,嚅嚅地道:
“属下、属下也是在那天晚上才发现,那突然便自神殿之中消声匿迹的贺兰敏之,竟与安德鲁王国的公主在、在一块。属下曾劝过他回教廷,只是他、他不愿意回来……”
他本是怕贺兰敏之跟他清算那意图调戏之罪,很想在教廷与贺兰敏之之间掺把沙子,但转念一想,若贺兰敏之真的回到教廷,他的谎话一旦被拆穿,到时候的下场绝对是生不如死。一想到教廷刑殿里那些比这王宫地牢更加恐怖万分的惩罚手段,查普森乖乖收起心思,只希望到时能抢在贺兰敏之回教廷的前头,向他求饶了。
听他说完,那冷漠声音不以为意地道:“唔,没什么,有他的下落就好。只要时间一到,他就算不想回来,也得乖乖地回来。”
见那声音这般说法,查普森心头一定,方才强撑起来的精神一下子便松懈下来,整个人顿时变得萎靡不堪,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
不过见那银白光团似乎没有想把他放下来的打算,他不由得又焦急地道:
“那……大、大人,属下、属下怎么办?”总得先把他放下来,救他出去吧?
那银白光团仍旧没有动作,查普森只得再次试探式地开口问道:
“大、大人?”
那银白光团只是一动不动地浮在那里,虽然看不到银白光团里有什么东西,但查普森本能地觉得一条毒蛇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安的预感瞬间从脊椎窜上他的脑门,查普森的呼唤变得急促起来。
这时,那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
“查普森,你放心吧,教廷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不过……”那声音突然间扬高了起来,“为了教廷,只能委屈你了。”
就在这一瞬间,查普森明白过来那银白光团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五指如鹰爪般细长尖锐的手,从那巴掌大小的银白光团里伸了出来,没有将他开膛破肚,却能直直地戳进他的胸口,穿过肋骨,像抓小鸟般,握住他正微弱搏跳中的心脏。
查普森瞠大了眼,惊恐万分地看着这只从银白光团中伸出来的手,下一秒,手掌瞬间发力,只听到“啪”的一声,类似气球被戳爆似的轻响,查普森的心脏竟在那只手中被捏爆!
那只手缓缓地收了回来,五指依旧苍白如雪,看不到半点血污。
直到整只手收回到银白光团之后,那个冷漠的声音才轻哼一声,银白光团便像来时那凭空消失在刑讯室中。
随着那光团的消失,一道隔音魔法结界也随即消失,门口站着的那两铁塔般的侍卫,依旧稳如泰山地站在那里,半点也没察觉到刑讯室中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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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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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森推开书房的大门,赛尔德的后背正好对向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对着墙上画着前王后的巨幅画像发呆。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一抹痛苦之色飞快地自他眸中划过,只是他马上又低下头,敛起眸中的情绪,快步走到石制书桌之前,对赛尔德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道:
“陛下,公主现在还没有消息,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在王城以及周边仔细搜索了,安排在附近国家中的眼线,属下也已经下令让他们暗中留意公主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请您不要担心。还有……”
赛尔德回过头,因一夜未睡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淡漠地扫过霍森年轻的脸庞,道:
“还有什么事,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霍森垂下脸,道,“今天早上地牢的守卫前来禀报,说是查普森突然猝死。”
直到现在,听到查普森这个名字,赛尔德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白雪被他抱在怀中上下其手的情景,胸中怒火再度翻腾起来,他不悦地呵斥道:
“这种事不用告诉我,你去把尸体处理掉就可以了。”
“是!”霍森顺从地答应着,又道:“陛下,还有一事。阿比斯公国的雷尔斯王子前来辞行。”
赛尔德摆摆手。“知道了,带他到议政厅吧。”
“是!属下告退。”霍森恭谨地对赛尔德再行了一个礼,直起身子转身踏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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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尔斯静静地跟在霍森的身后,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廊道。
前几天查普森失踪后,他便第一时间把查普森失踪、丽缇亚与贺兰敏之出现这几件事,用信雀报告到教廷上去。直到昨天半夜,他才收到从教廷飞回来的信雀,却是带来大主教的命令,让他什么都不要管,直接返回阿比斯公国。
王室势力日渐衰落,想自己贵为一国王子,却连教廷小小的主教都可以随意对他呼来唤去,雷尔斯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连银牙都给咬碎了。
一恍神,前面带路的霍森身影拐了个弯,身影此时完全看不到了,雷尔斯连忙快步跟上,却在拐弯处怔了一下――
远远的,一个衣着华美、雍容华贵的女子,带着个身形修长、容貌勾人心魄的魔魅男子正迎面慢慢朝着他们走过来,霍森对那女子躬身行了个宫庭礼,道:
“见过王后阁下。”
来人正是程诺与贺兰敏之。
对着霍森微微扬了扬手,程诺略带傲慢地问道:
“霍森,你这是要去哪呢?”
霍森的眼睛扫过她身旁的贺兰敏之,额际的青筋陡然勃跳起来。
一看到这男人,霍森就想起昨天晚上那六个精英的尸体并排躺在他面前的情景。竭力按捺下想把贺兰敏之给撕了的冲动,霍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他深吸了一口气,道:
“回王后,雷尔斯王子已经打算启程返国,属下奉国王陛下的命令,来请雷尔斯王子过来一叙。”霍森说着,朝一旁侧开了身体,让程诺可以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雷尔斯,“这位就是雷尔斯王子。”
雷尔斯走上前,微微弯了下腰,执起程诺的手轻轻印下一吻,道:
“你好,美丽的王后阁下。”
程诺抽回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不悦。
从塔塔带来的资料中,程诺大致了解了丽缇亚与教廷之间的恩恩怨怨。
虽然丽缇亚的父亲是安德尔家族的族长,也是个高级魔法师,可她却丝毫没有遗传到她父亲的能力。她是安德尔家族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个“废柴”。可就是九年前,掌控着阿比斯政权的教廷大主教杜雷泽,却突然踏入安德尔家族的大门,告诉她的父母,丽缇亚这“废柴”是侍神圣女的转世,他们要将她带回教廷。
当时丽缇亚母亲十分强势,不允许教廷的人带走丽缇亚。在丽缇亚父母的强力反对下,教廷掳人的行动并未能够成功,大主教杜雷泽愤然离去。
一年之后,阿比斯突然发生了好几起青年男子被剜心吸血惨案,最后被查出,竟然是女巫们为了炼制秘药,而犯下这种恶行。接着,丽缇亚的母亲因为女巫的身份被揭穿,而被人家抓了起来,同一时间,安德尔家族中所有的人,都因为庇护邪恶女巫的罪名,被夺了爵位与功勋,并派了军队将他们牢牢地看管了起来。
因为是由教廷主管此事,丽缇亚为了救回她的母亲去了教廷,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从教廷里面出来,只是不久之后,教廷突然又出了悬赏,要活抓从教廷中逃出叛离阿比斯的丽缇亚。
当时她在教廷之中发生过些什么事,除了她本人之外没人知晓,但是在她逃出教廷的前一天,她的母亲便被绑在木桩之上活活烧死!
与丽缇亚一同失踪的,还有被牢牢看管着的安德尔家族的族人们。他们自那之后便消声匿迹,从未再出现在人们眼前。
在程诺看来,那几起青年男子被剜心吸血的惨案,发生得未免有些巧,巧得就像个设好了的局,只为引得某些人入瓮罢了。再后来那些安德尔家族的人被看管起来,怕是在当时那些就已经凶多吉少了吧!不过她对丽缇亚如何从教廷里面逃出来这回事倒是有点好奇,更让她好奇的是,不知丽缇亚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会让教廷如此穷追不舍。
她记得这王子跟查普森是一道的,查普森极欲将丽缇亚抓回教廷领功,想来这个王子的目的也是相去不远,思及此,程诺心中暗自防备起来。
目光在她和贺兰敏之之间不留痕迹地打了个转之后,雷尔斯嘴角勾起一个无奈而歉疚的微笑,道:“请容许我为我国查普森主教几天前对您的冒犯,我代他向您道歉,请不要因为他的无礼之举,而破坏了我们两国之间的交情。”
“哦?如果是王子殿下被人那么当众侮辱,您还原谅他,那可真是大度啊!”雷尔斯说得很诚挚,但程诺却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却猜不出他的用意是什么。心思一转,她干脆把话说得尖酸刻薄,看看能不能从雷尔斯嘴里激出点什么来。
听到她的话,雷尔斯苦笑起来,道:“的确,如果换成是我,我会比王后阁下更生气。只是实在是王后阁下与我国那位要犯,长得却是有几分相似。”
“当时她从我国出逃时,还是个小女孩。七年时间过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不过她的年纪与您倒很是相当。也无怪乎查普森主教会弄错,唉……”雷尔斯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还请您原谅。”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为查普森辨解,只是落到不同的人耳中,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来。
霍森依旧静立在一旁,默不吭声。只是听到雷尔斯这般话语,他飞快垂下头,掩饰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精光。
程诺却只是淡淡地道:
“既然是误会,也该是由那查普森主教来向我赔礼道歉,王子可以放心,我虽然恼恨贵国来使的失礼,但一码总归是一码,我不会将查普森主教的冒犯加诸到你的头上的。”作为你这么隐晦在对我提醒的回报。
雷尔斯释然地笑了笑,再次在程诺手背上印上一记轻吻,道:“王后阁下真是宽容大度。过几天我将在王宫中举办个小小的舞会,我代表阿比斯公国,诚挚地邀请你来参加。希望您能拨冗前往。”
对各种装腔作势的举动运用得纯火纯青的程诺,傲慢地抬起下巴,点了点头,道:“感谢您的邀请。”
“这是我的荣幸。”雷尔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介时恭候您的到来。”
程诺点了点头,就要离开,这时霍森突然开口问道:
“王后阁下,您这是要外出吗?”
“不,只是在房间里待得烦闷了,出来透透气罢了。”程诺听出了他口气中的试探意味,于是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不悦起来,“难道我的一举一动还得向霍森侍卫长你报备吗?”
她心知这人是赛尔德的眼线,贺兰敏之也确认了昨天晚上被她当成“宵夜”的那六个人,是他派过去的,一想到这人想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必与他假以辞色,她自然就更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霍森听出她口气的责问意味,连忙否认道: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说,如果您要外出的话,属下便赶紧安排人手保护您的安全。”
“不用麻烦了。雷尔斯王子是贵宾,你可不要怠慢了。国王陛下还在等着你们呢。”程诺摆了摆手,道。
“是!”霍森见状,也不再逗留,向程诺告了退,才带着雷尔斯王子离开。
雷尔斯朝程诺笑了笑,跟在霍森身后向前走了几步,在经过贺兰敏之身边时,突然又顿了一下,道:
“您身上的纹身很特别啊!我好像曾在哪个大巫家族的徽章上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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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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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霍森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发现雷尔斯又停在那里,他无奈地回头看了站成“品”字形的程诺三人一眼,便停下脚步,在那里等着。
雷尔斯对霍森报以歉意一笑,却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贺兰敏之和程诺才能听到的音量,叹息道:
“不知道您身上的纹身是怎么来的呢?据说女巫的秘法都是很邪恶的。您一定很痛苦吧……”
雷尔斯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注意着贺兰敏之的反应,却发现贺兰敏之最大的反应就是没反应。他连看都不看雷尔斯一眼,更别提开口说话了。对他的反应,雷尔斯也不以为意,他回头对程诺优雅一笑,便赶紧快步跟上霍森的步伐。
直到雷尔斯与霍森的身影已经远得看不见了,程诺才开始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贺兰敏之又回头看了下雷尔斯离去的方向,轻蹙了下眉头,跟在程诺的背后缓缓踱步到花园之中。
倏地,走在前面的程诺放缓了脚步,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他欠你钱?”
贺兰敏之摇了摇头。“没有。”
程诺说得含糊,贺兰敏之却很是明了,她口中的这个“他”指的就是雷尔斯。
程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又问道:“那是你调戏了他老婆?”
贺兰敏之一怔,紧接着便怒瞪了她一眼,道:“没有!”
程诺习惯性摩挲着下巴,道:“这可就奇怪了。这个雷尔斯王子做事的风格很是出人意料啊!”
“野心勃勃。”
贺兰敏之给雷尔斯下了个很精确的评语,惹得程诺轻轻一笑。
“呵呵,有趣,有趣!”
的确,她也在雷尔斯的眼中看到勃发的野心,就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野兽,无时无刻不在伺机而动。
想来也是,雷尔斯虽说是个王子,但在阿比斯这种神权凌驾于王权之上的国家中,王子的地位还没有像查普森这样的中层神职人员高。这是稍微有点野心的人都接受不了的。也就无怪于雷尔斯借着为查普森的无礼冒犯,向她道歉的名义来跟她拉亲近了。
所以刚刚他一径地向她示好。而他刚刚当着霍森的面说出来的话,表面上听起来是挺像是为了查普森的冒犯,而对她表示歉意,但若是将他的话再拆开细细品味一番,就会发现他这短短的三言两语之间,囊括的不外乎以下这几个讯息――
第一,教廷有专门的一套能识别人的法子,要不然就算同一个人,七年前与七年后的变化也是巨大,查普森又怎么能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一口咬定她是丽缇亚・安德尔?
第二,教廷找了丽缇亚七年,已经现在有了她的消息,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他在向她示警!
第三,在程诺看来,雷尔斯最后的邀请,与其说是邀请她参加舞会,倒不如说是在向她发出结盟的意向。
毕竟她现在可是雷登王国的王后,而雷登王国是这片名为“星辰之海”的大陆上,少数几个不被教廷势力所掌控的强大国家之一。
最后,他似乎知道贺兰敏之身上那片黑色纹身的来历,还给出了很明显的暗示!
话说回来,程诺是记得初次遇上贺兰敏之时,那张白净隽秀的俊脸上,是没有那些诡谲的纹身的。难道这玩意儿跟他的修为封印一事有关?
程诺眯了眯眼睛,看来她这个合作伙伴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呢!
她记得贺兰敏之曾经说过,他们要回去,除了需要一些必需的道具,也有必须让他恢复原来的修为。
至于他的修为为什么会被封印;被什么人给封印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直至与她重逢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会跟教廷扯上关系等等问题,贺兰敏之都未曾对她提起过,而她对别人的隐私向来没什么好奇心,便也没有打听过他的事。
现在看来事关归途,她就算不好奇,也得被迫好奇一把了!只是该用什么办法呢?
静静跟在程诺身后的贺兰敏之,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驻足,迅速而警戒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周围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心里不禁很是纳闷,搞不清楚这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是打哪冒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中庭,程诺突然低头检视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这两天不断地吞噬、吸收死灵,让她之前所受的创伤有了很大程度的恢复,只是这样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于是她开口问道:“我还要几天才能恢复?”
“三天。”贺兰敏之不假思索地给她一个肯定的回复。
身上这鬼纹身发作起来一次比一次严重,他也快撑不下去了。他甫到这世界时,跟教廷的人交过手,对教廷的那些子乱七八糟魔法,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教廷那些人的身体里面,多多少少都蕴含着对抗黑暗面的光明元素,程诺若是全盛时期,与他们对上倒也不一定会吃上什么亏,但若是现在这种状态……
那还是算了吧,遇上了就只能被当成靶子而已。
所以三天之内,他是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让程诺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的!这样他才能放心带她出去,寻找解决掉这鬼纹身的法子。
想到这,贺兰敏之突然笑了起来,道:“没想到雷尔斯王子的邀请来的真是凑巧,这一下,你倒也不用找什么借口,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王宫了。”
程诺闻言挑眉。“你觉不觉得,你应该跟我坦白点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贺兰敏之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程诺直接无视他那纯洁的表情,开口就直中红心。“你的纹身。”
“教廷的杰作。”贺兰敏之倒是挺配合的,马上便回答道,“它就是那个封住我物修为的封印。”
“可那个小王子跟你说的话,不像是在说谎。”程诺皱了皱眉,自己对雷尔斯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留意,他对贺兰敏之说出那些话时,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是十分坦然。
贺兰敏之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谎。这封印虽然是教廷搞出来的,但根据我的调查,它最开始却是源自女巫的秘法。”
雷尔斯口中的大巫家族,其实是女巫之中一个被人称为“黑寡妇”的家族,这个家族的徽章,就是蔷薇与荆棘纠结交缠的图案,与贺兰敏之身上那个诡异的黑色纹身极为相似。
相传这个家族的全部成员,都是女性。这些女子们可以与男性相恋,但是当她们怀孕之后,那些与她们相恋的男人,就会离奇死亡,而她们所生下的孩子,无一例外都是女孩。
可是这个家族已经在很久很久以前便被湮灭在历史之中,贺兰敏之也是借助了一些力量,才堪堪查到一些关于这个家族的事迹。
却不知教廷是怎么弄到“黑寡妇”家族的秘法,还将它运用开来的。
女巫家族么?
程诺突然想到丽缇亚那被活活烧死的母亲,还有她居住在边界森林里的姨母薇薇安。一个想法浮上程诺心头,她突然笑了起来,道:“或许我们可以去边界森林碰碰运气。”
贺兰敏之抬头看向她,正要说话,却见霍森一脸形色匆匆地飞奔过来,在路过他们身边时,连忙向程诺躬身行礼。
见人家礼数十足,程诺即使端着架子,也还是依着礼仪开口询问道:
“霍森,你这么着急着,是要去哪?有了公主的消息么?”
“回王后,还没有关于公主的消息。是陛下下令让属下去处理别的事。如果王后阁下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行告退了。”既然气喘吁吁,霍森依旧不亢不卑地答道。
“我没有别的吩咐,你还是赶快去办国王陛下交代的事吧!”程诺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霍森会意,又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看着霍森远去的背影,程诺与贺兰敏之对视了一眼,心中皆不由而同地想道:
会这么紧急的,除了寻找白雪,那就只有失踪孩子的事了吧!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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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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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德看着石制桌子上并排摆放着的几卷羊皮卷,两条眉毛快拧成了个死结。
这些羊皮卷是来自雷登国境的几处城镇、村庄的加急快报。羊皮卷中阐述的都是同一个情况――这些城镇、村庄中所有的幼童,皆尽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光是这张卷羊皮卷,汇报上来的失踪人数就已经高达二百二十四名!
这个数字着实令人触目惊心,赛尔德不敢想像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将在雷登境内引发多大的恐慌。像这样的消息,在各个城镇与村庄之间,传开的速度更是飞快。估计再过不久,整个雷登王国境内的子民都会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身为一个国家的掌控者,赛尔德十分清楚“民安国之定”的道理,像这种形势下,如果有强敌来犯,绝对能打雷登王国打个措手不及。为此他急忙下令霍森去将大臣们召集到议政厅,商议各种情况的应急方案。
除此之外,赛尔德心中最为担忧的,还是白雪的下落。
他去看过白雪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异样,门窗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根据那个过来报告的侍女的说法,她去给白雪送饭时,那门锁还好好地锁在房门之上,但是她打开房门,却发现原本被他禁足在房间中里的白雪,竟凭空消失了!
他狠狠地惩罚了那个侍女――原因无他,只因那门的钥匙一直都是他自己带在身上,在用餐时间,他才会解下来交给这个专门给白雪送餐的侍女。总共接触钥匙的也就赛尔德自己和这侍女二人,现今堂堂的公主失踪,她岂能脱得了干系!
也唯有这样,赛尔德才能说服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把白雪的失踪跟这些个幼童失踪的事件联系到一块。虽然不愿承认,但只怕这次事件,却是几十年前阿比斯公国那场大灾难的翻版!
当年阿比斯公国那宗幼童失踪的事件,可以说是一个国家的转折点,一个国家统治者无能,直接导致统治权丧失的象征。因此常常被其他国家当作反面教材,来教育自己国家的王储们。
但在当年,雷登王室与阿比斯王室,还存在着姻亲关系,所以对那宗事件,雷登王室这边还是比其他国家多了解了一点内|幕――阿比斯公国,当年十岁大的小公主阿芬彩儿,也是在事件在阿比斯国境初现苗头时,突然于王宫之中消失无踪,直至事件被解决时,她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位失踪的小公主,正是由雷登王室嫁过去的王后所生,更巧合的一点是,小公主与白雪是同一天生日!
除了时间地点不同,这两个情况何其相似!
一想到白雪有可能跟那位小公主一样,再也找不回来,赛尔德的脸色就沉得可以滴出墨来。
不!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白雪是他的女儿!她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赛尔德突然“霍”地站了起来,一拳重重地砸在石制书桌之上,只听见“砰”的一声,石桌竟硬生生地被他砸出了个坑来,而赛尔德却毫发未伤!
看也不看那桌子一眼,赛尔德转身踏出书房大门,往议政厅的方向疾步而行。
方走了一小段路程,他远远便看到一袭娉婷身影,与那身形修长的男子一前一后缓缓而来。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他的新婚妻子“丽缇亚”,还有她那贴身侍卫贺兰敏之。
赛尔德的眉头下意识便皱得更紧,因为他发现,光是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缓步前行的窈窕女体,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
那一股子突生的热流,竟不受控制地向小腹蜂拥而去!
明明国家大事当前,他本该是无暇风花雪月,可只要看到这个女人,他就发现他的视线会不由自主地移向她美丽的脸庞,飘向她高耸的胸部和纤细的蜂腰,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她在自己身下娇喘呻|吟的妩媚模样,想到自己深深埋入她体内,和在她温软的身上驰骋的快感……
察觉到身体的变化,赛尔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急忙敛起脑中各种浮想联翩。饶他向来对自己的自制力引以为傲,此时却连让自己的视线自丽缇亚的身体上移开都办不到!
明明大事当前,他此时却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只想把她拖到随便一处地方,狠狠地蹂躏、占有她!
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
赛尔德在心里狠狠地啐了自己一口,心中暗忖,看来这段时间不能让他的新王后留在自己身边了,否则只要一看到她,自己满脑子就只剩下把她往床上拉的念头,那还了得?
赛尔德心中很是纠结,程诺也好不到哪去。如果她早知道赛尔德在这里出现,她是绝对不会走这条路来触自己霉头的。
丽缇亚曾往自己身体抹了东西,让赛尔德为她的身体深深着迷,无法离弃这件事情程诺是知道的,赛尔德“发作”起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就将丽缇亚往床上拖,然后两人各种妖精打架翻云覆雨的场面,她也是见识过的,所以她也是很注意避免与赛尔德面对面碰上的情况。
只是待到她看到赛尔德的身影时,再扭头转身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慢慢走过去。
再走近点时,看到赛尔德脸色铁青,眼中两团欲|火却烧得正旺色,程诺的嘴角不禁抽了两下,一面不动声色地冲赛尔德迎上去,一面却将一只手伸到身后,贺兰敏之打了个手势,让他伺机而动。
她虽然对自己的自制力有信心。但万一赛尔德真要将她往床上拖的话,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下手没个轻重,万一一时手误,把人给整死了,那她这王后的身份,也就没意义了!
他现在若是死了,大臣们多半会拥立王室中的其他人登位,她暂时靠着的山也必是轰然而倒。
只要她还是雷登的王后一天,教廷就不敢在明面上对她和贺兰敏之出手。所以赛尔德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死!
心思飞转间,程诺已经领着贺兰敏之来到赛尔德的身前。她低垂头,微微一曲膝,轻声道:
“早上好,陛下。”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赛尔德虽然压抑着自己想伸手搂住她腰肢的冲动,但是双手仍不由自主地捏上她的柔荑,柔声说道。
在赛尔德握住程诺双手的瞬间,贺兰敏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视线扫过两人握作一块的手,①38看書网地闪过一抹异色。
程诺也瞥了一下被赛尔德紧紧握住的手,当下也不好抽回来,只能在心中默道:我跟你没那么熟。但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婉地笑容,道:“嗯。白雪有消息了吗?”
赛尔德别开眼,不去看她的笑容。“还没有。但是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呢?”程诺摆出一副温驯的模样,静静地等着赛尔德的下文。
“本来我们结婚之后,我应该带着你在国内较大的城市走一遭,接受子民们的膜拜。本来这事便拖不得,但现在国中出了大事,我又抽不开身。只能让你自己走这一趟。你愿意吗?”
赛尔德口气淡淡地问道,眼睛紧紧地盯着程诺的脸,连一丝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疲劳用眼的后果就是眼珠充血,被警告说不能过度用眼了。唔,这就是熬夜的坏榜样,各位亲可不要学俺啊!
耽误了更新,不好意思哈!
唔,不知不觉世界末日就过去了,嘿嘿,各位亲们,咱们又度过了一个世界末日,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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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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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尔德说的确是实话。
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国家,国王迎娶王后都是件头等的大事。国王与王后成婚之后,国王会携同王后去巡视整个国家,接受子民们的朝拜与祝福。
这是一个自很早以前便流传下来的规矩。其目的是为了彰显国王对王后爱重与支持,证明王后在这个国家之中,与国王一样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如若国王有朝一日遭遇不测,而王储尚且年幼,王后可肩负起主导国家大政的责任!
曾经在动荡不安的时期,出现过许多国家的国王战死之后,不但没有出现争权夺位的现象,反而由骁勇善战的王后,带着兵将亲自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的事迹。
赛尔德倒没有想过,要让眼前一付温婉驯良、连蚂蚁都捏不死的柔弱女子去上阵杀敌。他的本意就只是不想让她待在自己附近,影响到他而已。
赛尔德发现自己对丽缇亚的身体,简直就跟上了瘾似的。只要一看到她,自己的脑子里就只有做那种事的念头,若是安宁时期也就算了,可是在现在这种事件频发的时候,他不允许自己沉耽于美色之中。虽然他能压抑自己的“性|致勃勃”,但是这样未免太过耗费心神,还不如暂时把她送走了事。
“啊?”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程诺不由得一怔,早先她还跟贺兰敏之计划着,三天之后她恢复过来,便以雷尔斯的邀请为借口出宫,倒没想到在这当口遇上了赛尔德,更没想到他还自己提出让她出宫!
程诺想了想,抬头正欲开口,却正巧捕捉到赛尔德有意无意向她身后瞥去的视线,当下便警觉起来。只是她脸上却是一付眉头轻皱,带着些许不悦的模样,语带嗔怪地说道:
“我自己一个人出去不太妥当吧,现在白雪下落不明,我也没有出去的心情。要不把这件事情延后吧,待到找回白雪我们再做决定,好不好?”
赛尔德也知道让她一个人出巡,的确有些不妥,只是他觉得不妥的原因,不是因为没有国王的陪同,子民会对王后的地位产生怀疑,而是来自跟在程诺后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这名男子的身手自己也见识过,有他在,自己再安排一些精英侍卫跟在丽缇亚身边,安全问题倒也无虞。只是他心中思量的却是另一个问题,那就是――
这个男子不但气质淡漠强势,而且样貌长得也太好了,被那双淡然的黑眸无意间轻轻瞥过,自己这个大男人都会情不自禁心跳加速,更何况是女人!
把这么个男人放在自己女人身边,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偏偏这贺兰敏之一直以来都是跟在丽缇亚的身边,一想到这两人总是朝夕相对,赛尔德心里便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不过此时听到程诺把白雪的下落放在她自己的地位之前,赛尔德心里还有有些高兴的。他故作不悦地瞪了程诺一眼,一只手却抚上她的长发,道:
“礼不可废。白雪的下落很重要,这件事也不能落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做好安排的。”
暗地里留意着他脸色的变化,连极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的程诺,此时已经确定他这话是实话,也不再多作废话,只是脸上仍旧是一付不情愿的表情。
殊不知这身体光是樱唇微嘟的模样,竟也勾得赛尔德心头火起,一想到眼前的女人这一趟出去,只怕没有一到两个月是回不来的,他原本正轻抚着程诺长发的手,便下意识便移到了她的腰间。
察觉到他的变化,程诺心中暗叫不妙。这时,赛尔德的视线瞥过贺兰敏之,用已经变得有些变得有些粗戛的声音开口道:
“贺兰侍卫,你先退下吧。”他说话间,已经长臂一伸,一把将程诺纳在了自己怀里。
话中之意不须多言,光靠行动就已经表达得一清二楚,贺兰敏之又怎会看不明白。当下他便轻轻一颔首,看也不看程诺一眼,一个闪身便消声匿迹了。
贺兰敏之这举动当下便把程诺气了个牙痒痒,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便感觉到耳廓一阵濡湿――赛尔德的舌头如同软蛇一般,不由分说地挑逗开来,又是轻舔,又是细碎吻啃,耳垂在他唇齿之间逗留,他温热的呼吸喷吐在程诺的耳鬓之间,激起她阵阵颤栗。
赛尔德感觉到怀里的身躯一阵轻抖,满意地扬起嘴角的同时,细碎的吻沿着她优美的颈侧慢慢滑下,一路吻舔。
他只道是激起了怀中人的反应,却不是他激起的是程诺临死前的记忆!
晦暗潮湿的下水道、男人粗戛的喘息、血液般有的铁锈般的味道,还有逐渐冰冷的身体,以及心中压抑不住的滔天恨意与怨气……
程诺垂眸,看着正埋在自己颈间的头颅,就跟看着无生命物体似的。黑色的戾气自丽缇亚的身体中逸出,迅速地凝结在她指掌之间……
同时,赛尔德突然打了个寒颤,脑子的热度稍稍褪去了几分,他这时才感觉到不妥。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就像转眼之间从炎日灼灼变成了冰天雪地一般!
也就在此时,程诺的手轻轻往上一送,看似要去抵住赛尔德的胸膛,实际上却是要将手上已经凝结成刃的戾气刺进赛尔德的胸膛。
“住手!”
贺兰敏之急切的声音却在这当口忽地冒出来,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却能让程诺听得清清楚楚,他说道:
“不要杀人。”
紧接着程诺便觉得身体一轻,定睛一看――赛尔德已经被丢在地上。
原来贺兰敏之出声的同时,人也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赛尔德的身后,一指戳在赛尔德后颈正中的一处地方,赛尔德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不省人事了。
把人家一国之君随手丢到地上之后,贺兰敏之拍了拍手,看了程诺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
啪――
关切的问候和耳光的声音同时响起,把贺兰敏之未出口的“了”字也一并打回了肚子里,他那张隽秀细致的脸上顿时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子。
程诺并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明明面无表情,却让贺兰敏之清楚地感觉她身体里正在闷烧着的怒火。
唉,没想到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甩巴掌,心头涌现的情绪却不是气闷,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这叫贺兰敏之分外困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说什么?说他只是伺机而动,不会放她一个人被吃豆腐吗?在他印象里,程诺明明是个很冷静,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为什么刚刚会失控?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晚了。可是连沉默也没能维持太久,程诺很快就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径自离开。
程诺的举动,让贺兰敏之突然有点难受,被人甩了巴掌还会觉得难受,难不成自己还是个受虐体?
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贺兰敏之弯身扛起被倒在地上赛尔德。程诺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还是得善善后的。
只是……
贺兰敏之看了程诺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眼,下意识地抿了下薄薄的嘴唇,才转身扛着赛尔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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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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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
耸立在王城城中心广场处的钟楼上,笨重的大钟突然被大力地敲响。原本停驻在钟楼屋顶上休憩的鸟儿们,被这骤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四下飞散。
从今天开始,新王后便要巡视雷登全国的旅程。
王城之中,昨天便已经接到消息的人们,此时都不约而同地聚集作一块,自发地站在连接王宫与城门的马路两侧,不多时道路两旁便汇成了两条黑压压的人流,人们不时交头接耳地小声交流上两句,不时又向着王宫的方向张望,翘首以待出行队伍的到来。
又过了一会,王家骑士卫队的骑士们,骑着黑色骏马,身穿银亮色泽的骑士轻甲、腰间配着长剑,手中持着长枪的身影,便出现在道路两旁人们的眼中。紧跟在骑士卫队身后的,是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神情肃然的王家侍卫队。与骑士卫队的统一装备的重装上阵不同的是,侍卫队前半部份的队员皆是剑士,后半部份的成员则是由魔法师组成。
随着王家出行队伍的出现,原来立在道路两旁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跪□子,朝着队伍之中那辆四面环空的黄金马车虔诚地行礼。
这辆黄金马车缓缓地走侍卫队的后面,赛尔德与程诺正端坐其中。赛尔德将程诺的手握在掌中,脸上带着亲和力十足的微笑,对着沿路两旁正对着马车行礼的臣民们挥手致意。
虽然赛尔德只是往下面各城市下了王后巡视的通告,并不会陪她走这一趟,但王城是总是王后出行的第一站,他是必须一同出来露个面的。
身边的女人虽仍是一付温柔的笑脸,但赛尔德侧过头,还是可以发现她笑脸之下的紧张情绪,当下不由得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心,这只被他握在掌心里的小手,无论他握多久,都依旧是冷冰冰的。怎么也温暖不起来的温度,令赛尔德不禁眉心轻皱,似是关切地问道:
“你的手很冷,是身体不舒服吗?”
程诺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是一想到得很长时间看不到你,心里就有种很慌乱的感觉。”
她这句话令赛尔德不由得愉悦地轻笑出声,突然很想捏捏身边这女人的小脸,再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只是在臣民们的面前,又不好做出太孟浪的举动,当下只能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道: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白雪到现在还没找到,你留在我身边,反而会受到冷落,倒不如借这个时机出去走走,让我们的臣民们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后。等你回来,事情大概也能解决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再好好地陪你,嗯?”
“嗯。”程诺顺从地点了点头,“这次我出去,你可要好好地照顾你自己,早点把白雪找回来……这么小孩子,呜……”她说着,抽出一方丝帕轻轻拭了几下眼角,脸上神情很是落寞悲凄,哽咽道,“要是白雪早点说出她的担忧,我就是拼着让你生气,也不愿在她不安的时候跟你结婚……”
听到程诺提起白雪,再看到她蹙眉轻泣的模样,赛尔德的心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低泣的模樣,竟突然跟那一夜白雪受伤的神情意外地重叠到了一块。
那一夜刻意遗忘的记忆又突然涌上他的脑海,嘴唇上也传来若有似无的软糯感,使得他的心情当下便变有些不悦,不由得轻声打断她道:
“不要说这种傻话,跟你结婚是我早就已经决定好的事,白雪只是一时没想通,她是我的女儿,现在也是你的女儿,你这个做母亲的,以后可要好好的教导她啊!”
程诺闻言止住了啜泣,低声道:“嗯,我会的!”
赛尔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回来之后我会好好陪你,到时候才好快点给我生个小王子。”
他这话一出口,便招来程诺娇羞的一瞪。赛尔德也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赛尔德这算得上反常的举止,程诺心中既是疑惑,又是惊奇。
前几天若不是贺兰敏之出现得及时,现在的赛尔德肯定就不是送她出巡,而躺在棺柩之中,让他的臣民瞻仰遗容了。也不知道贺兰敏之那家伙用的什么法子,竟能让完美地伪造出赛尔德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跌,撞到头的场面出来。
不仅如此,赛尔德醒来时居然还忘掉了要她独自出巡之后的所有记忆!
幸亏贺兰敏之的及时出手,也幸亏赛尔德没了之后的记忆,不然她铁定要功亏一篑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程诺心里好不容易才压下的,那段对于自己被杀的记忆,却因为这一宗事又被翻了出来。情绪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偏在赛尔德面前又非得虚以委蛇,这致使程诺一连几天下来,都没给过贺兰敏之好脸色看。
没想到她这一举动,反倒是让一直暗中留意她与贺兰敏之的互动的赛尔德,放下了大半的心。
队伍缓缓前行,马车前后都是王家侍卫队,以及王家骑士队的队伍。贺兰敏之与侍卫长霍森,还有另外两个副侍卫长一道,策马紧跟在黄金马车之后。
一边前进,贺兰敏之一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街道两旁的情景。倏地,他突然勒住缰绳,抬头望向街边一幢小楼的窗口。走在他身边的一个副侍卫长看他停了下来,眉头都皱了起来,也跟着勒住缰绳,顺着贺兰敏之的视线看去,却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他负责着王后此次出巡的全权事宜,在接到这任务时,侍卫长霍森就提醒过他,王后这个贴身侍卫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要他多加注意,多担待着些,别让他搞出什么妖娥子来。
他跟随霍森也好些年了,还从没见过他有过这样地吩咐,当下不由得对贺兰敏之的一举一动更加上心,此时一见他停下来,便开口问道:
“怎么不走了?”
贺兰敏之缓缓地收回视线。那个窗口虽然被窗帘挡得严实,但他仍能察觉到有人站在那窗帘后面,窥探着黄金马车里赛尔德与程诺的一举一动。
那里面是什么人呢?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才对着副侍卫长道:“没什么,走吧。”
副侍卫长见他这么说,便回过头继续策马前进,贺兰敏之又抬头看了那窗户一眼,才跟在副侍卫长的身后缓缓前进。
很快黄金马车便出了王城的大门,远远地便可以看到一个大约两百多人,骑着马的队伍,静静地驻足在距王城一百多米开外的地方。一股肃杀的气息自这支队伍散发出来。
他们身穿统一样式的皮甲,有些人腰间配着长剑,靴上插着匕首,有些人手持魔杖,还有些人肩上背着弓箭,只是所有人上半身皆罩在红色的斗篷帽子中,皮甲臂铠处纹着雷登王室的徽章。
看到王家的队伍出现,那支队伍中领头的一人策马朝王家队伍飞驰而来,转眼便到了王家卫队的跟前,那人一个翻身下马,站在队伍之前朝黄金马车的方向行了个礼,朗声道:
“王家卫队小红帽骑士团团长爱丽莎,前来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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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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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了新王后出巡,又恭迎回国王的大驾之后,王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规律中,有所不同的是,因为小红帽骑士团的出现,使得一时之间,王城街头巷尾人们交谈的重点,都是这个小红帽骑士团。
王城内街一个小酒馆里面,戴着一顶几乎遮住大半张脸轮廓的大毡帽的年轻男人,此时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朗姆酒,一边听着附近三个平民打扮的路人聊天。
“天啊!居然是小红帽骑士团!看来国王陛下很重视王后啊!”路人甲惊叹地说道。
虽说这小红帽骑士团与王家侍卫队、王家骑士队同是隶属王家卫队,但无论从人员资质、实力还是装备、地位上来说,侍卫队与骑士队之流,都是无法与这小红帽骑士团相提并论。
单从战斗力上来讲,如果说侍卫队与骑士队的战斗力是民|警等级的话,那么小红帽骑士团的战斗力最少就是特种部队级别的存在。
“想当年国王与过世的前王后出巡时,也出动了半个小红帽骑士团的人护送,这次新王后出巡便派出了整个骑士团,啧啧……”他说着便摇头晃脑的,似乎对此觉得很不可思议。
路人乙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道:“是啊,小红帽骑士团那些人,可是放到战场上也能以一顶仨的啊,有他们护着,王后阁下看来这一路安全无虞了!”
一直默默旁听的路人丙,这时候突然插上了嘴,道:“你们真以为国王陛下派小红帽骑士团出去,只是为了护送王后阁下吗?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他这话引得路人甲与路人乙同时回头看他,奇道:“你还知道什么内|幕不成?”
路人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我有个表侄子,是塞尔将军庄子里的园丁,这可是他无意中听塞尔将军那个在王家侍卫队当差的小少爷提到的。他听说这次小红帽骑士团出动,护送王后阁下出巡倒是次要,主要的是去执行任务了!”
路人甲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难道是去追查小孩子失踪那件事去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短短几天时间,雷登境内接连发生幼童失踪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发生的地方多是在国境边界区域,那些城镇、村庄离王城这块区域离得较远,那些个事情传到王城这边人们的耳中,感觉就跟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差不多,倒也没引起什么骚乱出来。
“这个,他倒没说,不过看来应该是这样没错。”路人丙一付知情人模样不断地点头道。
“说起失踪这事,我还听说,阿比斯公国来的主教在咱们王宫里不见了……”路人乙不满路人丙出了个风头,便又将话题转了开去。
年轻男子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付了酒钱之后,便起身离开小酒馆。
一出酒馆大门,年轻男子又将大毡帽的帽沿压低了几分,他低着头,小心地避开人多的地方,在王城的街道之中七拐八弯了很长一段路之后,离王城城门口不远的一幢楼房门口。
这幢楼房正是之前贺兰敏之觉得有人在窥探的房子,只见年轻男子四下张望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才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紧锁的大门。
他动作迅速地闪身进屋,把门反锁上之后,他走到窗边将拉紧的窗帘撩开一条小缝,静静地观察了一会街道,再次确定外面没有异常后,这年轻男人才转身上楼,一径走到临街的那个房间门口方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房门。
房间里传出稚嫩的童声:
“请进来吧。”
得到了回应,年轻男人才推开房门。
一进房便看到身穿白色洋装的女童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的景象。
看着眼前这小小的身影,男子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快步上前,站在小女孩的身边,低着头看着她那头乌檀木般黑发,柔声问道:
“在看什么?我的小公主。”
这小女孩正是自王宫中失踪的白雪。
听到这年轻男人的问话,她抬起头看着他,蓝宝石般的大眼睛里盈着了难以名状的哀伤。“父王真的派出小红帽骑士团去保护她吗?”
男人抿唇,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千方百计把她带出王宫,就是想把她带离那个可恨的男人。每次想到她那一夜在花园里做出那惊世骇俗的事情;听到她日日夜夜地念着那个人;看她因为那个人为了新欢,要把她送走的事而暗自落泪,他的心就像打翻了调料铺子般,五味杂陈。
虽然把她带出王宫,会让她失去往日的高贵的身份,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她,身为王室的公主,自她出生开始,她的人生早就注定不能由她自己主宰,而现在那男人又诱使她犯下那样的过错……
他只有把她带走,远离了那个男人,摆脱了那个身份,她才能自由自在、健康快乐地成长!
一想到这些,男人就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不知道男人此时心中正是百转千回的白雪,见他久久没有回应,便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我想回王宫了。我出来这么久,父王一定很担心的。我们回去吧!”
男人闻言身体一僵,随即按下心头的不悦。他蹲□子,看着白雪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那是我的家啊!我的父王在那里,我要回去!”
白雪答得理所当然,却令得男人脸色一沉。“你不怕陛下再把你送走吗?”
“不可能,”白雪极有信心地答道,“我这次不见,父王一定会很担心很害怕,这几天找不到我,又不断有小孩子不见,他一定很怕我也不见了。如果我现在回去,他绝对守在我的身边,又怎么会把我送走呢!”
白雪答得越肯定,男人的脸色越阴沉。
那个人抢走了“她”,又抢走白雪!
听她口口声声地叫着那人“父王”,看她这付坚定绝决的样子,男人的眼中下意识地流露出一丝恨意,多年来竭力压抑的愤恨与怒火,几乎被眼白雪这坚定的态度给点燃了。
他突然有种想封住白雪嘴巴,不用再听到她叫那人“父王”的冲动。
明明、明明自己才是……
“你要不送我回去,那我就自己回去!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父王说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话虽这么说,但对着男人突然变得凶狠的眼神,白雪不由自主地畏缩了一□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往门的方向移动,退离了男人身边之后,白雪才战战兢兢地道:
“我、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拔腿要跑,只是还没跑开两步,那男人已经一个箭步追上前,铁箍一般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胳膊,硬是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压抑着怒气道:“不行!你不能回去!”
“不要!我要回我父王身边!”白雪被他凶恶的表情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刷刷地往下掉,她挣扎着哭喊道:“你抓得我好疼,快放开我!他是我父亲,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到我家人那里!你是坏人!你放开我!好疼!呜呜呜……”
男人的愤怒登时她的眼泪惊得灰飞烟灭,脑子一清醒过来,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松开攫住她的大手,轻柔地擦拭着她的泪眼,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的。不要哭了……”
“乖,不要哭了,你要怎么罚我都行,不要哭了好吗?”
白雪也不答话,一个劲地委屈啜泣着。男人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得无以复加,却怎么也劝不住白雪的眼泪。看着泪眼朦胧的白雪,男人的眼眸一暗,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还是把真相告诉她吧!虽然她可能现在接受不了,但是长大了终究还是会明白的不是吗?忍耐了这么多年,看着她跟那个人相处了那么多年,听她叫那个人父亲……他已经再也忍不下去了!
男人在心中咬了咬牙,伸手把哭泣着的白雪轻轻环抱怀里,叹了口气,道:
“孩子,我想告诉你件事情,或许你现在觉得接受不了,但是以后长大了,你会明白的。”
白雪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将身体轻轻地往他身上靠了靠,她这举动让男人心下暗定,看来白雪还是愿意听他说的,只是自己接下去的话,一定会伤害到她吧!
他深呼了口气,一股作气地道:
“其实赛尔德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是……”
作者有话要说:月底了,又要开始忙了,俺会尽量争取日更的,如果实在不成。。也会两天一更。。先跟大家报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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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猎杀女巫(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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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把话说完,却突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接着痛楚而来的是深入骨髓寒冷,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戳了一刀,那一刀直接将他开膛破肚,把他的心脏挖出了来,丢开冰天雪地之中。
他跌坐在地上,低下头,惊骇万分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块泛着浅蓝色光芒,像是水晶碎片般晶莹剔透的东西,此时正插在他的胸口上!
浑身的力量突然之间全部消失,男人发现自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更逞论去拔胸口上的那块东西,他只能抬起头,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白雪已经止住眼泪,正冷冰冰看着他。
男人眼中闪过不敢置信,和几不可察的哀恸,嘴角却诡异地浮起一丝淡笑。
他不惧死,自从“她”死去之后,他早就已经不想活了,其实死在白雪的手里也好,只是他不甘心啊!
“其、其实,你是纱纱和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断地流失,男人拼命提着最后一口气,想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白雪冷笑地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
迎着男人震惊的眼神,她笑的极是快意地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是你跟那女人的女儿是吗?”
“可是!我亲爱的父亲啊!你心里面就只有一个女儿吗?”白雪慢慢地走近他,小手放在他胸口的那块东西上,将那东西狠狠地按了进去,才用带着恨意的声音对男人轻声道:“我不会让你死。活着,你们不能在一起,死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男人张着嘴,似乎有千言万语还没问出口,却只能任由黑暗侵袭了他的意识……
◇◇◇◇◇◇◇◇◇◇◇◇◇◇◇◇◇◇◇◇◇◇◇◇◇◇◇◇◇◇◇◇◇◇◇◇◇◇◇◇◇◇◇◇
在王城门口,赛尔德将程诺一行人的安全,交托到小红帽骑士团团长爱丽莎的手上之后,便由小红帽骑士团的先锋骑士们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其他的骑士团成员刚在最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与排列整齐的王家骑士队一道,簇拥着程诺乘坐的黄金马车紧随于他们身后,浩浩荡荡地向新王后出巡的第一站――由国王赛尔德的亲弟弟蓝登大公镇守的菲伦斯城出发。
贺兰敏之端正地坐在黑马上面,紧紧走在黄金马车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脸上虽然十分平静,但此时他的心情却是十分地纠结。
既然能从王宫顺利出来,当然要抓紧时间办正事才是,可是从那件事发生开始,直到现在,程诺根本就不跟他说话。
想想也是,若换成自己被一大老爷们那么对待,他的反应绝对要比程诺更强烈,大概当场就会把对方的皮给扒了吧!
这么一想,程诺这怒火还只能算小的了。所以那天把赛尔德“处理”了之后,他便马上去向程诺道了歉,可是程诺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开……
一想到那天突然抽过来的那一巴掌,他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疼呢!
唉,冷战什么的,真是叫人蛋疼啊!
他是很想打破眼前这僵局,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因为他还搞不明白程诺跟他冷战的原因啊!
无论他用什么办法,程诺就连个正眼都不甩给他,他又搞不明白程诺跟他冷战的原因,唉,到底该怎么办啊!
贺兰敏之无奈了,下意识就瞅向身旁的黄金马车,看着程诺在车窗中若隐若现的侧脸,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还在玄门道宗时,他那小师妹曾说过的话。
当时那小妞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
“唔,师兄,其实你出门在外,真不怕会吃亏。光凭你这付皮相,能抵挡住不被你勾搭的人真的不多。要是遇上什么难缠的,你直接就色|诱①38看書网到这里时的表情,简直是标准的老鸨样,“只要你别绷着个脸,笑一笑啊放放电什么的,别说对方是个女人了,就算对方是只母鸡,也会乖乖的跟你走的!”
说完,她拍了拍贺兰敏之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表示她所言非虚。然后……
然后?
然后她就因为她提的这馊主意,被贺兰敏之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使得从此很长一段时间,他那小师妹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再然后,这馊主意便被贺兰敏之沉封入记忆的海底永垂不朽去了,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难道真的要色|诱?
看着车内程诺冷然的人侧面,贺兰敏之十分认真地思考起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这时,前方的队伍行军的速度变慢了下来,贺兰敏之回过神,抬眼向前看去,只见道路两旁的树木变得越来越茂密,原本宽阔的大道变得狭窄了许多。
一名骑士从前方小红帽骑士团的队伍中,快速地策马朝黄金马车这边奔驰而来,停在与贺兰敏之一样,紧跟在黄金马车旁边的副侍卫长海德旁边,压低音量道:
“海德大人,前面再过去就是图林根森林了。团长大人派我过来向王后阁下禀报一下,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她已经下令队伍从森林边缘穿过去,请海德大人代为转达。”
虽然早就知道,要从王城到达菲伦斯城,必须穿过这个有着“诅咒之地”的称号的图林根森林,但乍一听到这名字时,副侍卫长海德的脸色还是下意识地白了一下。认真地听完骑士话中的内容后,他微一颔首,道:“知道了,我会向王后阁下禀报的,你先去知会一下爱丽莎团长,队伍将照她的命令前进。”
骑士收到海德的指示,当下便点了点头,又飞快地奔回前方。海德也策马靠近马车,隔着车窗将那骑士刚刚说过的话,又对着程诺重复了一遍。
程诺的眼睛从海德微微发白的脸上扫过,淡淡地道:
“知道了。”她说罢挥了挥手,示意海德退下,这一举一动之间,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舞会那晚,白雪才拿着这个“图林根森林”来威胁她,倒没想到才过不了多久,自己便是要打这里经过了。
能拿出来威胁人的,当然不会是什么旅游胜地了。虽然眼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仍处于几乎一大片空白的阶段,但程诺深深晓得,跟大自然比起来,人类的力量简直微不足道。这图林根森林乍看不起眼,谁能猜到里面蕴藏着多少令人防不胜防的杀机呢!
话说回来,若她所料无误,白雪此刻只怕已经回到她亲爱的父王身边了吧!
对于程诺来说,她倒是巴不得白雪回到王宫的。毕竟要对付明面上的敌人,可远比得处处防备着,担心对方在暗地里下绊子要轻松得多。
也不知道这雷登王室是不是基因突变,不然普通的十岁孩子哪能有那么狠毒的心肠,跟那么深沉的心计呢!
唔,就是不知她那亲爱的父王,是会把她留在身边,还是会送走呢?
程诺嘴角泛起一个冷笑,若是雷登王室传出父女逆伦的丑闻来,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这时,队伍已经缓然有序地在沿着图林根森林的边缘地带前进。
阳光透过树木繁茂的树叶,在地上形成斑驳的树影。举目望去,无处不在的细微灰尘在明亮的光线中翩然起舞,从队伍所在的地方向森林深处望去,远远的有几块地方,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争开怒放。
水流涌动的声响自森林深处传出,偶尔还有鸟儿欢快的叫声伴着昆虫的细鸣,在林中扩散。几缕似雾非雾的轻烟更将这片森林妆点得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样的景色的确很美,却总叫人觉得它美得有些诡异,更叫程诺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危机感,她的视线不经意地瞥过车窗,正好对上贺兰敏之投过来的眼神,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凝重的神色。
原本贺兰敏之正很认真的盘算着色|诱的成功机率有多大,但在进入这片森林之后,他跨下的骏马便突然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起来。动物对危险的直观感应往往比人类来得强烈,此时坐骑的变化虽不明显,却已经足以引起贺兰敏之的注意。
见到程诺终于肯用眼神跟他交流,贺兰敏之在心底终于松了口气,朝着程诺微一颔首,用眼神示意她要多加小心,便凝神戒备起来。
程诺与贺兰敏之暗中警戒着,护送王后出巡的王家卫队也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他们从小便是在这片森林传说的耳濡目染下长大,先辈们以血的教训告诫后来人,在这个看似美丽的地方若是稍有一个不慎,便会叫人死得尸骨无存。
所以不需要什么交代,所有人马在小红帽骑士团的先锋们开路之下,便以急行军的速度迅速沿着森林边缘穿行,连休息吃饭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在傍晚时分,才堪堪地走出森林。
当程诺乘坐的黄金马车驶出图林根森林的范围时,小红帽骑士团的团长爱丽莎便迎了上来,她策马来到马车旁边,恭敬地对程诺请示道:
“王后阁下,菲尔斯城距离此处尚有大半天的路程,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先找块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再继续上路呢?”
程诺探出头看了一下天色,只见太阳已渐渐西沉,当下也不反对,便道:
“可以,你去安排……”
“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突然传来,打断了程诺未竟的话语,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个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突然凭空冒了出来,重重地摔到马车旁边的地面上!
这人出现得太突然,直把正守在马车四周的王家侍卫、小红帽骑士团团员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好一些反应快的,连忙趁着那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把一把把长剑的剑尖对准了那人。
这时,有叫喊声从远远的前方传了过来:
“快追!一定要逮住那邪恶的东西!千万别叫那偷走孩子们的女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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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恩斯特夫人(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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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喊声而来的,是纷乱嘈杂的脚步声,程诺从马车里探出头,远远地便看到大约有四、五十个青壮男子正朝着这边冲过来。
被派出来护送王后出巡的王家卫队与小红帽骑士团的人马,原本走出森林时便分成两列停驻在道路两边,此时见这些人不但来势汹汹,手上似乎还拿着武器,也不用人吩咐,当下一个精瘦的身影从小红帽骑士团的人马中策马而出,挥动着手中的魔杖,顿时一道冰墙突然出现道路的中间,不偏不倚就挡在离双方人马皆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冰墙对着冲过来的人那一侧,竟还凝结出密密麻麻的一层冰刺!
朝程诺这边冲过来的那群人中,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手中握着弩弓,肩上背着箭囊的精壮男子。他身为弓箭手,眼力本就不错,此时冲在最前头,远远地便发现一堵冰墙突然横桓在道路中间,心中正暗暗惊诧之际,定睛一看,又看到冰墙上那层冰刺,惊诧马上变成了惊骇,登时头皮都麻了!
这人的血肉之躯要撞到这玩意儿上面去,那可绝对会被成马蜂窝的啊!
他连忙停下脚步,对后面还在朝这边狂奔而来的人们连声大喊:
“停!快停下,不要过来!快停下!”
弓箭手身后那一大票人,原本都是闷着头往前冲的,此时他突然这么一喊,众人皆不约而同地一愣,脑子虽然接受到了指令,可是很多人行动上还是慢了半拍。于是原本还狂奔的人,突然就变成了有人刹住脚步,有人却还在埋头冲刺,场面顿时一阵混乱,四、五十个大男人撞成一团,几乎全都互相撞倒在地上,跌成了叠罗汉状。
一时之间呼疼惨叫之声四起。
这时,使出冰墙术的那个魔法师策马而出,大声喝道:“前面是什么人,居然敢冲撞王后阁下的车驾!”
原本还在庆幸,跟着自己追赶过来的那些人中没有出现伤亡的弓箭手,听到“王后阁下”四个字时,刚额上刚擦干的冷汗登时又流了下来。他们这些平民,平日里一不小心挡着了贵族领主们的马车,都会惹来不小的麻烦,现在居然冲撞的还是王后的车驾,这下岂不是捅了马蜂窝了?!
他也顾不得拍掉身上的尘土,连忙上前,隔着那堵带刺的冰墙躬身行了个大礼,大声道:
“大人,我们恩斯特领地属下村庄的平民,刚刚是在追赶一个女巫,她一路朝这个方向逃过来,那邪恶的东西偷了我们的孩子们,我们是追着她过来的,并不知道前面是王后阁下的车驾啊!请王后阁下恕罪啊!”
距离虽远,但架不住那弓箭手的嗓门大,这一喊话就跟开了个扩音喇叭似的,一字不落地传进程诺的耳朵里。
女巫偷走孩子?那恩斯特领地又是什么地方?
程诺微微皱了下眉头,旋即推开门走出马车。
她一下车,身为贴身侍卫的贺兰敏之,便很是尽职尽责地翻身下马,快步站到落后她半步右的地方。副侍卫长海德也连忙跟上,与贺兰敏之一道紧随在程诺身后。只有小红帽骑士团的团长爱丽莎,依旧端坐在马上。不过却是上前了好几步,用马身挡在程诺前面。
又被人挡着,又被冰墙挡着,程诺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便掸了掸手,带着些许傲倨、些许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情况?”
海德虽说是副侍卫长,但在出城的时候,赛尔德便已经把护卫安全的大任交到了爱丽莎的手中,对他的安排则是管家的职务,所以程诺这一开口,他便走到程诺身前,将那弓箭手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程诺点了点头,问道:“怎么这里除了菲伦斯城,还有别的城市吗?”
反正丽缇亚本身便不是雷登的人,她就算不知道这些情况也很正常,所以程诺问得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见她发问,海德马上便答道:
“恩斯特领地距离是菲伦斯城五十多里的一块区域,其实包括一座城堡,一个庄园,还有庄园附近将近二十个的小村庄。恩斯特领地的领主是老国王陛下在世时,授于爵位的恩斯特伯爵夫人。庄园名义上是归菲伦斯城管辖,但其实上恩斯特夫人只有每年向菲伦斯城上缴一定的税收的义务,庄园里的其他事务就蓝登大公也无权管理。”
听完海德的话,程诺心里有了个底,简单地来说,这恩斯特伯爵夫人就是一方诸侯,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个什么来路,居然能让雷登的老国王给她封地授爵当个土皇帝。
这时爱丽莎调转马头,也不下马,只是在马上对着程诺侧了侧身,道:
“王后阁下,既然他们是追着那人而来,”她说着,伸手指了不远处还趴在地上,身上罩着黑色斗篷,正被侍卫们用剑指着的人,道,“属下认为不如就将这来路不明的人交给他们,打发他们离开,您意下如何?”
程诺闻言轻仰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瞅了马上的爱丽莎一眼,道:“既然爱丽莎团长都已经安排好了,又怎么需要问我意下如何呢?”
贺兰敏之静静地站在程诺身后,听到程诺这话,脸上虽依旧是一付淡漠表情,心中却是微笑起来。他心知程诺心中再怎么不喜这王后之位,却不是个会任人随意踩到她头上的人。
虽然一路上这小红帽骑士团的团长爱丽莎表现的中规中矩,但刚才程诺下车,海德都赶紧下马跟在她身后,爱丽莎却依旧端坐在马上。这样逾越了身份的举动作下来,可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程诺要不放在心上任随她去,只怕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新王后虽然身份高贵,却是个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表面上再怎么恭敬,私底下能怠慢还是会怠慢。
程诺或许不清楚,他却调查得很明白,本来这次出巡没有国王陪同,新王后在众人心目中便已经没有什么地位了,故而爱丽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贺兰敏之是一点都不意外的。若是程诺不出手,他也会帮她出出这个头,毕竟……
难得的消融冷战的机会嘛!
再说了,男人的职责不就是保护女人嘛!彼此之间又是伙伴,他也不能老让她自己在前面扛着啊!
不过现在程诺自己出手了,他就安心看戏好了,难得有人想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不好好欣赏欣赏多可惜啊!
一旁的海德心里也是一“咯噔”,暗道不好,王后阁下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爱丽莎团长啊!
王宫里面所有的人,都知道国王之所以会娶她为妻,也是因着这份难得的美色罢了,心下都对这个新王后只是表面恭敬而已。
他悄悄一抬眼,便瞥见程诺嘴角那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居然感到一股倍受压迫的危机感,然而也是这么一个笑容,却让眼前的女子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令他的心跳突然不由自主快了几分!
海德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向身前的女子。
爱丽莎自马上俯视着程诺,好一会才稍微压低音量,道:“王后阁下是在对属下的安排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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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恩斯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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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爱丽莎话里的不满,副侍卫长海德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悄悄打量了周围的小红帽骑士团团员一番,却发现他们虽然看着眼前这一幕,但脸上都是颇不以为然的神色。
对于国王陛下此次派小红帽骑士团全团护送的原因,他也是知道的。 骑士团这次出动,其实主要的任务是寻找前些天失踪的白雪公主,沿途若有闲暇,再顺便调查国内近期接二连三出现的幼童失踪案。
换句话说,护送王后出巡只是个幌子罢了,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国王陛下其实对王后并不看重。
别看爱丽莎只有二十六岁,却极具才华。她是雷登王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女的骑士团团长,小红帽骑士团在她的指挥操练之下,作战能力几乎可以和赛尔德国王麾下战无不胜的那只“雄狮”军队媲美!而且从在王城门口时,国王陛下下令让爱丽莎全权负责出巡队伍的事宜一事上,就可以看出,国王对爱丽莎的看重程度应该是在王后之上的,这也就怪不得爱丽莎对待新王后的态度如此轻慢了。
他有心想把话题叉开,只是人刚动了一下,程诺和爱丽莎的视线便不约而同地移到他身上,海德顿时只觉得巨大的压迫力如排山倒海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更逞论开口说话了。
见海德又缩了回去,程诺才收回视线,微仰起头自下而上地迎视爱丽莎,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作一处,气氛明显地压抑上了几分。
王家卫队的侍卫们也不是瞎子,这么明显的对峙怎么可能看不到!只是他们本来就没那个插嘴的资格,而有资格的海德却默不吭声了,当下众人便或眼观鼻、鼻观心,或将目光移向别处,对程诺与爱丽莎这一处很是有志一同地视而不见。
国王为什么会娶眼前这女人的原因,爱丽莎是老早就听说过的。对于以色侍人的人,她向来都瞧不起。此时见程诺久久不能答腔,她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了几分不耐之色,正想出口暗讽这新王后几句,却听到一声轻笑。
只见程诺以手轻掩着嘴角,刚才那一声轻笑,正是她发出来的。她看着爱丽莎的眼中目光流转,却是冰冷冷的意味,说道:“难道爱丽莎团长认为,我不能表达一下意见吗?若是爱丽莎团长认为我的意见不重要,那么要不要让我的丈夫来跟你讲讲呢?”
爱丽莎听得程诺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连忙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道:“请王后阁下不要误会,属下只是向您禀报一下关于突发事情的安排而已,您若认为属下做的不好,还请您提出来,属下好做改进。”
程诺不去看她,只是轻捋了捋垂下的发丝,道:“既然是我的丈夫都下令,命你负责整支队伍的安全,那对突发事件做出应变安排,就是在爱丽莎团长你的职责了。只要你尽到自己的本份,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众所周知,小红帽骑士团虽然隶属王家卫队,其实却更相当于国王的亲兵这样一个身份,赛尔德国王就是他们唯一的主子。所以程诺这一番话说得很明白――我都是王后,是你主人的妻子,是你的女主人。你这个骑士团团长,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话都被说到这份上了,爱丽莎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咽进肚子里暗自咬牙,正要开口,却发现程诺的目光已经自她的脸上移到她胯|下的骏马身上,笑咪咪的脸上很是意味深长。
爱丽莎当下便明白了,这是新王后在表达她的不满呢!如果自己再坐在马上跟她说话,等会说不定她又得给她什么难堪了。也罢,反正路还长着呢,有的是机会“回报”回来,又何必在这时间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家踩呢!
这么一想,爱丽莎便马上翻身从马上下来,对着程诺行了个大礼,闷声说道:“王后阁下说的是,属下一定会牢记王后阁下的教诲!”
此时周围除了贺兰敏之以外的其他人,也是不约而同的脸色一肃。
在场的人都不傻,新王后这一番话虽然是冲着爱丽莎而来,但实际上却是对着所有人说的。
之前他们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轻视这个王后,可转眼这个被他们轻视着的王后便把她的身份摆出来,告诉他们,若是胆敢做出轻慢她的举动来,那涉及的便是忠诚问题了,毕竟连女主人都敢不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光凭她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让一向自傲,除了国王陛下以外,还不曾向任何人行过大礼的爱丽莎,不得不对她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了,其他的人哪还敢无礼!
立在一旁的海德也是一阵冷汗。暗忖这新王后真是厉害,这一番话很是轻描淡写,却句句都站在理字上面,让人反驳不能。这是在敲打爱丽莎,却不乏有警示其他人的成份在其中,连爱丽莎都不得不在面上服软,别人想搞什么妖蛾子就更该掂量掂量了。短短的三言两语便连消带打的,叫所有人实实在在地吃了个瘪。
没有比这更打脸的了!
程诺的眼光往四周扫了一圈,见这一番敲山镇虎起了效果,当下便微微颔首,对识相摆出低姿态的爱丽莎笑道:“爱丽莎团长不必多礼。这件事有爱丽莎团长看着,我才能够放心。”
“能为您服务,是属下的荣幸!”爱丽莎顺势站直身子,道:“请王后阁下示下,您觉得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程诺看了那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一眼,那人自凭空摔下来至今,没有出过半点声音,若不是黑色斗篷底下的身体还在轻微抖动,简直就跟死物一样。
她沉吟了片刻,说道:“现在国家里接二连三地发生小孩子失踪的事情,既然我们遇上了线索,那就应该管一管了。让人把那群平民的首领带过来吧。”
雷尔斯说过,贺兰敏之身上那黑色纹身是源自女巫秘法,贺兰敏之又说这玩意儿是教廷为了封住他修为而做的手脚。
她一直认为无论是五十多年前阿比斯公国的幼童失踪案也好,现在安德鲁、雷登等国的小孩子失踪事件也罢,都跟教廷脱不了干系,可眼下却冒出一群人来说,那些小孩子失踪是女巫偷走的,那岂不是教廷与那名为“黑寡妇”的女巫家族真的有着什么关连?
说不定眼前这女巫会知道点关于贺兰敏之那身上的纹身的情况呢!
她本来是想跟贺兰敏之一块到边界森林去找丽缇亚那位姨母的,这下倒省事多了。
一听程诺这么说,海德便心道坏了,那些人自称是平民,可谁能证明他们说的是真的!万一要是刺客冒充的,想借机刺杀新王后,那可就糟了!
他急忙劝阻道:“王后阁下,您不能这么做……”
程诺摆了摆手,打断他道:“副侍卫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国王陛下正在因为这事焦头烂额呢,看到自己的丈夫那么烦恼,我的心里也很难受。难得有线索出现,我又怎么能视而不见!而且你们这么多人,还保护不了我不成?”
这一番话说下来,海德虽依旧顾虑重重,但却也反驳不能,只能求助似的往爱丽莎望去。爱丽莎却像看不到他求助的眼神似的,把脸转到了别的方向。
这次她倒是挺明白海德的顾虑,不过她早先已经吃过一次瘪了,见程诺又是这么个说法,更是不屑去劝阻了。事实上她倒挺希望那些平民是刺客假扮的,而且若是一个出手,能把这个摆着王后谱的女人吓个半死,那是最好不过了!
像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若是不给她吃吃苦头,她倒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哼!
程诺不动声色地将两人这一番互动尽收眼底,心中颇是不以为意,说道:“爱丽莎团长,派人把那群平民的首领带过来吧!”
“是!”
爱丽莎招了招手,便从小红帽骑士团中便有一名剑士装束的男子翻身下来,小跑过来,对着程诺和爱丽莎分别恭敬地行了个礼。
“去把那群平民的首领带过来。”
那名男子颔首听令,轻吹了一声口哨,他之前骑着的那匹棕马便自队伍中跑了出来。男子利落地翻身上马,飞快地赶到之前那个施放冰墙术的魔法师身边一阵耳语,那魔法师便大声对着冰墙另一边的弓箭手喊道:
“你把武器放下走过来。王后阁下要见你。”
弓箭手在那边静待了半天,一动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心中正暗道不妙,这时听到喊话,当下便连忙将背着的箭囊解下,又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将箭囊、匕首连同手中的弓弩一道放在地下。却见前面的冰墙依旧巍立在那儿,不由得想道,你让我这么走过去,岂不是要让我一头扎到那冰刺上边?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话虽如此,他却不敢不从。基本上所有的魔法师都使得出冰墙术,但是让冰墙上凝结出密密麻麻的冰刺,这种难度的技巧却只有中级以上的魔法师才能做到。自己一方都是些平民,人数虽然有四、五十人之多,但都只是空有蛮力而已。若人家中级魔法师一个大杀伤范围的火球术丢过来,估计就得全军覆灭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点,死就死吧!
那弓箭手一作如是想,便也不再犹豫,一个咬牙闭眼,便往那堵渗出层层寒气的冰墙猛地一头扎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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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恩斯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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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的痛楚没有传来,待到弓箭手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冰墙的另一边。只是方才他是闭着眼睛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他快撞上冰墙的时候,那堵冰墙竟诡异地出现一个扭曲了的口子,那弓箭手就是从这口子穿了过去,到达冰墙另一边的。
他定了定神,向前看去,两个身着同款皮甲的骑士,一个佩着长剑,一个手持魔杖,端坐在马上横桓在道路中间,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他们身后是两队骑兵,分别驻足于道路两侧,队列一直向图林根森林的出处口延伸过去。这些骑士其中部份人皆骑着黑色骏马,身穿银亮色泽的骑士轻甲,腰佩长剑,手持长枪,看起来份外抢眼。
而另一部份人皆是身着统一样式的皮甲,上半身皆罩在红色的斗篷帽子中,他们各自的武器不尽相同。其中有的佩着长剑、有的则拿着魔杖、还有跟他一样,手持弓弩、肩背箭囊的弓箭手,不过对方手中的弓弩可比他所见过的那些弓弩要精良得多,远程杀伤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待眼光移到这些人纹在皮甲臂铠处的王室徽章时,弓箭手心下一凛,他曾在菲伦斯城的城主蓝登大公的马车上见过这个王室徽章,而蓝登大公是国王陛下的亲弟弟!
看来真的是新王后出巡的队伍无误了。一想到这,他不由得诚惶诚恐。
这时立在路中间的那个佩着长剑的骑士,驾驭着棕色骏马走近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长臂一伸,便将他一把提到马上。他还没坐稳,那骏马便已经撒开腿朝图林根森林的方向一阵狂奔,害得他只能紧紧地搂着身前那剑士的腰。
不消片刻,棕马便已经跑到一辆黄金马车前方十多米处,那剑士勒紧缰绳,待马儿站稳了,又反手一拎,把他从马背上提了下来。脚一踏到实地,他便急忙躬着身子低着头,恭敬地站到一边,紧接着那剑士自己便翻身下马,朝黄金马车旁站着的几个人行了个礼,道:“报告王后阁下,爱丽莎大人,属下已经将人带到。”
一把略嫌冷漠的女声传来,对那剑士说道:“嗯,你退下吧。”
“是!”
那骑士答应一声,便牵着马回到那队列之中。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那里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要说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就在这时,另一个软糯糯,听起来就跟小猫用爪子正轻搔着自个心房似的的声音从那前方传来: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虽然年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很能在让人心痒痒的同时便吓得连忙打消遐想。
他连忙正了正颜色,答道:“回您的话,我的名字是罗列・汉格尔。是恩斯特领地属下第八村庄的平民。”
程诺打量了眼前衣服上还打着几个补丁,看起来有些拘谨的男人,又问道:“你说女巫偷走你们的孩子们,是怎么一回事,具体地跟我说一说。”
罗列听她这么说,心下已经隐隐猜测这问话的人应该就是他们的王后阁下,当下更是不敢隐瞒,跟倒豆子似的,把近期发生在他们第八村庄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第八村庄距离图林根森林只有几十里路,可以说是是离图林根森林最近的村庄了。以前的图林根森林但不是现在这种恐怖的光景,村民们祖祖辈辈主要靠着到图林根森林中打猎或采集为生,技艺传承下,也曾出过好几个高级弓箭手。
但是一百多年前这个他们赖以为生的森林突然发生异变,人们根本无法深入其中去捕猎或采集。很多人家迫于无奈,只能举家迁徙到别地方,结果原本有两百多户人家的的大村庄,缩水成了现今只有四十多户居民而已。好在村里的土地还算肥沃,大家平时就以耕种为生,也有很多年青人跟罗列一样,赶着路到距离远些的森林打猎或采集。
总的来说,大家的日子过得虽然有点苦,但也算顺遂。可就在半个多月前,这种安宁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变打破。
当时出事的是罗列的侄女玛纱・汉格尔。十六岁的玛纱是罗列哥哥的大女儿,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一个优秀的猎人。就在半个多月前,独自出去捕猎的玛纱竟一去不返!
一开始人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村里出去捕猎的猎人们偶尔也会因为收获不佳,在森林多待个一两天才回来,可是五天过去了,仍不见到玛纱回来的踪影,罗列哥哥一家这才慌了神,急忙组织了村里一干猎人,一同去那个森林寻找玛纱。一连找了好几天,最后他们只在森林的外围找到了玛纱的长弓,长弓已经断裂成了两截,被孤零零地遗弃在满是枯枝败叶的泥地上。
同时,就在他们离村的那几天里,村里有五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也突然在村庄附近失去踪影,而且无论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失踪的女孩子们。同样的事情不只发生在第八村庄,恩斯特领地里有好几个村庄的少女们,都在这段时间里突然接二连三地失踪!
大伙开始都以为有强盗或人口贩子匿藏在附近,急忙将事情上报给恩斯特领地的领主――恩斯特夫人。恩斯特夫人也派出了她的私人卫队,在领地里来回巡逻。人们也把少女藏在家中,封紧门窗不让她们踏出家门半步。但事情并未就此停止,从玛纱失踪,到现在总共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第八村庄里的剩下的少女们已经寥寥无几。
罗列唯一的女儿莉娜今年只有十二岁,是村里仅剩不多的女孩之一。罗列夫妇俩因为她而日夜担惊受怕,生怕一个眨眼,莉娜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于是罗列和他的妻子把莉娜反锁在屋子顶部的小阁间里,夜里的时候,罗列的妻子就会爬到小阁间里跟女儿一起睡觉,守在女儿的身边。
但是日防夜防,却防不过伸向他们女儿的邪恶之手!
就在两天前的傍晚时分,刚刚打猎归来的罗列,还有他正在厨房里煮着晚餐的妻子,突然听到自己女儿的呼救声!两人顿时大惊失色,罗列更是慌忙拎上弩弓箭囊就向小阁间冲上去。
可待他爬到小阁间入口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看到小阁间上那唯一一个仅止透气用的小窗户,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可以让人轻松出入的大洞。大洞旁边,一个身材娇小,通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正在将莉娜塞到“他”手中的啤酒瓶大小的空瓶子里去,此时莉娜的身体都已经被塞进去了,只有一只手还留在瓶口外面。隔着透明的玻璃瓶壁,罗列看到莉娜惊恐而痛苦的泪脸!
“不!住手!”罗列一边大喊,一边急忙用弩弓对准那个套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快放我女儿出来!”
回应他的叫喊的是,那人粗暴地将莉娜的手也塞进空瓶子里去的动作!
将莉娜完全塞入空瓶子之后,那人十分迅速地用软木塞塞住瓶口,转身就要走出那洞口。
“不!站住!”罗列又惊又怒,手指飞快地扣下弩弓的扳机。“咻”的一声,弩箭离弦而出,对着那人后背疾射而去!
那人根本不将罗列穿出的弩箭放在眼里,脚一提便踏出那破开的洞口,这时,罗列清楚地看到弩箭到达了那人的后背。罗列对自己的武器威力十分了解,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那枝箭绝对可以射穿对方的身体!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那枝去势汹汹的箭矢射中那人后背的瞬间,那人的后背上突然冒出一对巨大的,像蝙蝠翅膀般的棕黑色肉翅,正好与那箭头撞击个正着!
“当”的一声――
撞上那对肉翅的弩箭就像撞上了面铁壁铜墙,发出脆响的同时火星也四溅开来!
紧接着又是“当”的一声轻响――
那支弩箭毫无悬念地掉到了地上。
罗列急红了眼,当下就连忙挺身,想爬进小阁间去拦住那人。那人却扇动着背上那对巨大的肉翅,倏地腾空飞起!卷起一股巨大的气流,将小阁间里的物什吹了个东倒西歪。刚爬上去的罗列别说站稳身子了,就连想把眼睛睁大点也办不到,只能勉强眯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拿着装着他女儿的瓶子,自他家的屋顶上飞走……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罗列的眼睛也是情不自由地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想起现在生死未卜的女儿,若不是此时是在王后面前不能失礼,罗列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哭泣的冲动。
听到这里,程诺与贺兰敏之已经明白过来,这里的孩子失踪,与雷登王国其他的幼童失踪案件完全是两码事。在这块区域失踪的,全都是十多岁以上的少女们。而且除此之外,对于罗列所说的女巫掳人一说,程诺也是觉得疑点重重。
至少在她的认知当中,女巫的飞行方式应该是骑着扫帚,而不是从背后冒出两片巨大的肉翅飞走。倒是有另外一种生物挺符合“长着巨大的,蝙蝠翅膀式的棕黑色肉翅”这一说法的……
不过眼见着罗列的情况有些激动了,程诺也就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静待罗列的情绪平复下来,才出声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那些失踪的女孩子是被女巫掳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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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恩斯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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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对翅膀带起的风很大,把那人的斗篷也掀得翻开了一点。我亲眼看到那人斗篷下面,穿的是一件女巫袍服,以前也有女巫在我们村庄居住过,她们的装着跟打扮我们都记得很清楚,袍服的下摆纹着的那些诡异花纹,就跟那个抓走我女儿的人一模一样!”罗列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做梦也没想到,一直以为被他们这些平民尊敬爱戴的女巫,居然就是掳走他们女儿的罪魁祸首!
这个世界里没有“医生”这个职业的存在。担负起治病救人重任的,只有两个族群――
一个是各个国家的神殿所培养的祭司、神官之类人员。这些人无一不是操控光属性魔法的佼佼者,迅速恢复受创伤口的本事不在话下,但若要论起治疗各种疾病,他们则要比另一个族群的人差得多。
另一个族群的人,便是一直存在在各个国家之中,神秘诡异的巫者。传说她们能够预知天气,并且通晓自然,还能透过使用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制成许多奇怪的魔法药剂,能把冒犯她们的人变成动物,或不知不觉将其杀死。虽然有些女巫的行事比较诡异,却从未做出过无端残害平民的事情。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她们也会用她们所擅长的是用药草,来为人们治病疗伤,或是以向人们贩卖一些由她们自己制造的,各种稀奇古怪用途的药剂为生。
所以在很多地方,女巫们还是很受人们欢迎的。
正在罗列愤恨不已的当口,程诺再度开口问道: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若照着罗列之前的说法,那个背生双翅,能挡住弩箭击杀的“女巫”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就凭他们这些村民,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人家扇两下翅膀都能把他们吹得找不着北,又怎么可能被他们追赶到这份上!
这当中必有蹊跷!
“这就得感谢伟大的塞缪尔女神的庇佑!”
程诺正在静待他的下文,哪知罗列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感谢雷登那守护女神的话语出来,直接叫程诺郁闷了个不轻,敢情还是女神显灵了不成!
还好罗列紧接着说道:
“我们的领主大人――恩斯特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急忙去寻找能战胜邪恶女巫的勇士。阿比斯公国教廷的主教恰拉斯阁下,终于接受了领主大人的邀请,前来帮助我们战胜那邪恶的女巫。要不是他料到这可恶的东西今天有动作,并设下陷阱,我们还真追不上她呢!”
一听到“教廷”这个名字,程诺就知道,这些女孩子的失踪,绝对也跟这教廷脱不了干系了。只是不知道这恩斯特夫人又从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明明是雷登王国的贵族,却不去向自己国内的神殿神官求助,反而千里迢迢去请远在阿比斯公国的教廷主教支援。这种好比“佛教徒去世之后,不请和尚念经,反而让牧师来主持丧礼”的行为,着实耐人寻味啊!
“可是没想到这可恶的女巫逃跑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而且居然是往图林根森林这里逃,我们一路拼命狂追过来,就怕让她给跑了!没想到竟然冲撞到王后阁下您的车驾,还请您原谅我们不知情的冒犯……”
罗列一边诚惶诚恐地说着,一边偷偷地抬头,想观察一下王后阁下的脸色。哪知眼角的余光一瞥,便看到他们一路追捕着的那个女巫,此时正蜷缩在一辆华丽耀眼的黄金马车旁边,周围还有十来个人,正用银光闪闪的长剑指着她!
罗列这下又惊又喜,连忙又对着程诺等人行了个大礼,指着那地上的人急切地说道:“王后阁下,您实在太厉害了!我们原本还以为已经被她逃掉了,没想到这邪恶的东西竟是被您手下这些大人们所擒获!我们……我们……”
“先不急。”与罗列的急切对比起来,程诺的神情平淡得就像一波平静无纹的池水。她挥了挥手,打断已经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的罗列,问道,“你确定这个人就是你们所追捕的那个女巫?”
她看着地上那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看身形的确很娇小,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程诺下意识地侧了下脸,眼角的余光瞥见落后她半步的贺兰敏之脸上,也带着一个略微古怪的神情,看来他也是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了。
被程诺这么一问,罗列也不敢确定了。他踌躇了一会,说道:
“回王后阁下,应该就是她没错了,我们是一路不停,一直追着她到这边来的。而且恰拉斯主教在我们村落里设下了个魔法阵,那个想再度从我们村庄里偷走孩子的女巫,当时很不慎地就落在那魔法阵里面!我们趁着她被困住的时候,朝她射了好几箭,我记得只有三箭能射中她,其中一箭在左肩,一箭在腹部,还有一箭是在她大腿上的。您只要把她身上这件黑色斗篷掀开,绝对就能看到那些箭伤的!”
程诺点了点头,她身边的副侍卫长海德马上便会意地抽出长剑,走到那趴在地上,罩着黑色斗篷的人身前。
只听见“嘶啦”的声响,那件罩在人身上的黑色斗篷被海德一剑挑裂,斗篷下的人也随着海德的动作,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斗篷底下并不是什么女巫,而是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糟老头子。这糟老头子被粗大的绳子捆成得跟只大闸蟹似的,嘴巴也被块破布塞了满满的,此时正瞪大了眼睛,脸色涨成了猪肝颜色,满是茫然与惊恐蓝眼看着周围的人,鼻孔里喷出的空气吹得他鼻子下方那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程诺走上前两步,仔细地打量着这糟老头子,只见他穿着一身老旧的皮制衣服,衣服上粘满了泥土,看起来脏污不堪,他的腰间绑着一个兽皮缝制而成的大口袋,袋口没有扎紧,隐约可以看到口袋里装着许多闪闪发光的矿石。虽然从外表上就可以看得出他的身体极壮实,但他的身高却是跟十三、四岁的孩子差不多,若是站起来,大概还不到贺兰敏之胸口的高度。
而且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口!
这哪里是什么女巫!这明明就是一个矿工啊!而且还是个侏儒矿工!
众人将那糟老头子看了个分明,不由得皆是感到惊讶。这下罗列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冒犯到程诺这个王后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对着那糟老头子“上下其手”,把人家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确定这老头子真的不是女巫假扮的之后,罗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颓然跪倒在地上。
他还以为自己能抓住那邪恶的女巫,把女儿找回来,转眼之间这唯一的希望便被现实撕了个粉碎,骨肉分离却又无计可施的苦楚,让他的眼泪当场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着他这么个大男人默默痛哭的样子,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贺兰敏之皱了皱眉头,便看到程诺向他抛来的眼色。他微一颔首,走上前去弯腰拣起那件被海德一剑挑成两半的斗篷,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果然在那件斗篷上面找到三个因利物穿射而形成的窟窿,照位置一比划,果然正是如罗列所言的,一个是在肩膀的部位,一个是在腰腹的位置,还有一个在腿部。
他抬头,又与程诺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些窟窿证明了罗列所言非虚,但斗篷里这个老头子却是毫发未伤。难道是斗篷里的人被偷梁换柱了?
程诺在心里暗叹了口气,果然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一扯上教廷,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这时,罗列突然像发疯了似的,他“蹭”地一下便跳了起来,扑到那个老矿工的身上,拎着他的衣服将他提离地面,怒号道:“说!你们把我女儿藏到哪了!”
方才贺兰敏之有所动作时,其他人便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罗列更是目不转睛地看完贺兰敏之检查斗篷的全过程,当他看到斗篷上的那三个窟窿时,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当下更是怒不可遏。可怜那老矿工的嘴巴已经被破布塞得满满,被罗列这么一提,衣领勒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当下就两眼一翻,差点没窒息而死。
“把那老头给我救下来!”程诺见状,连忙大声喝道。
要不是她现在不是顶着个王后的身份,她早就自己动手了。如果这老头子就这么被罗列掐挂了,那还怎么弄清楚,他怎么出现在这斗篷里的?
爱丽莎、海德还有王家卫队的成员们也被罗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倒是贺兰敏之老神在在,一听到程诺的话,他便一个箭步上前,右手并指成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趁罗列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对着他的后颈劈下。
扑通两声――
老矿工和被贺兰敏之劈昏的罗列同时摔倒地上。
程诺冷冷地看了地上那个睁大眼,惊恐万状地瞪着他们的老矿工一眼,对海德与爱丽莎下令道:“把这些人都带上,然后你们找块地方,大家休整一下。”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到黄金马车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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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恩斯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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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帽骑士团这些人的效率很快,在程诺命令下达后没多久,他们便已经在离图林根森林几百米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块背风的大空地,紧接着,便开始动手安营扎寨了。一个多钟头过后,这一大片空地上就已经搭起了足够多的帐篷,营地的周遭也已经由小红帽骑士团中的魔法师们,设下了全方位防御魔法阵,以增加整个营地的安全系数。
在营地里最大的帐篷搭建好,并由之前那个使出冰墙术的魔法师迪奥,在帐篷周围设下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集攻、防、守于一体的冰属性魔法阵之后,程诺就在爱丽莎的率队护卫下,住入这个帐篷里面。
“去把那个老的男人带过来。”刚在帐篷正中的椅子上坐定,程诺便对着爱丽莎说道。
“是。”
早前才吃过程诺一次瘪,爱丽莎可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又被她拿住什么话柄。反正她爱折腾就随她去折腾,自己倒要看看这个新王后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
不到一会,魔法师迪奥一手只轻松地提着那个嘴巴还塞着破布的矮个子老矿工,跟在爱丽莎的身后走进帐篷。
“小红帽骑士团副团长迪奥,见过王后阁下。”
“唔唔唔唔……”
就在迪奥对程诺行礼问好的当口,被他提在手上这矮个子的老矿工也不甘寂寞地发出呜咽声,一下子便把帐篷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他这一路是被以怎么样的方式带过来,此时这糟老头子已经不仅止是衣服上粘满了泥,就连花白的头发跟那口长长的白胡子,都东一块西一块地沾满了尘土,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不堪。
程诺倒是发现这老矿工瞪眼的模样很是有趣,之前还是一副受惊吓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却像要怒火冲冠似的,只可惜他眼睛瞪得是很大,但眼底还是隐隐可以惶恐之色,底气很是不足,使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正在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直叫程诺莫名其妙地想笑。
“敏……迪奥,把他嘴上的破布拿开。”原本程诺想唤的是贺兰敏之的名,但是看到那块沾满着老矿工口水、很是破烂不堪的破布,贺兰敏之的名字下意识便在她的嘴里转了个弯,变成了迪奥。
唔,总觉得让老头子的口水沾染贺兰敏之的手指这种事……
很恶心!
既然这老矿工像是有话要说,程诺索性便来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她一声令下,迪奥便两指一拉,将老矿工嘴里那块破布掏了出来。这下子那老矿工就像被打开了门的水闸,一连串的叫嚣之词便如滔滔江水般一泄千里:
“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你们居然这么对待我这个伟大的矮人!你们、你们居然而把我丢来丢去!我一定要拿我的锤子狠狠地敲你们的脑袋!你们知道那多疼嘛!要不是我的身体那么健壮,早就被你们给弄散架了!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带着我的兄弟们来用锤子敲你们的脑袋!”
对于这种毫无威胁性与杀伤力的张牙舞爪,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很淡定地左耳进,右耳出。程诺更很淡定地听着他叫嚣完,才问道:“你说完了吗?”
自称是矮人的老矿工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很好。”程诺对着迪奥扬起下巴,“把他的嘴再给我堵上,跟马丢一块去。”
“是!”
没想到程诺会下这样的命令,更没想到迪奥居然说做就做,老矿工直接傻了眼,急忙大叫起来:“等、等等……”
迪奥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候,直接便将刚才拿下来,丢在地上的破布,重新塞进他的嘴巴里,将他的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向程诺告了退之后,迪奥便提着这老矿工大步流星地踏出帐篷大门,看样子是准备要照着程诺的命令,将这老头子跟那些坐骑丢一块去了。
爱丽莎看着迪奥离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还以为这新王后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呢,结果反倒是招来了一顿臭骂叫嚣,给自己添了个堵。瞧她对迪奥下的这么个命令,估计被这糟老头子气得不轻吧!
爱丽莎是个分得很清的人,虽然能看到这新王后吃瘪,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是王室的尊严怎么能让人随意贱踏!她得安排一下,让人好好“教育”那老头一下,让他知道,有些话,要看人说!
心中主意已定,爱丽莎也不多留,便向程诺告了退,甫方离去。
待到爱丽莎的身影远到看不见了,贺兰敏之才淡淡地道:“看到那小矮人这下会吃点苦头了。”
程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原则上她是不反对让那小矮人矿工受受罪的,越不用点技巧撬蚌壳,就越拿到里面的珍珠。只是这么打过照面的接触,她就明白,要从这胆小又强撑硬气的小矮人矿工嘴里掏出点东西来,就好就先让他吃吃苦头,威慑力越大,越能让他像倒豆子似的,把知道事情全说出来。
而且刚刚的环境也不适合发问,爱丽莎和迪奥这两个大活人待在这里,她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要问些什么问题。
想了想,程诺还是决定今天夜里就把那小矮人给搞定了。于是她挑了下眉角,笑得千娇百媚地着对贺兰敏之说道:
“帅哥,晚上有空的话,一起出去约约会?”
她说着,走到贺兰敏之面前,一只手轻抚上了贺兰敏之的俊脸,在他的肌肤上来回摩挲。
这段时间她一直对贺兰敏之不理不睬,对他的道歉示好也是视若无睹,有部份原因是因为被赛尔德那么一刺激,直接勾搭了她那段最恶劣最黑暗的记忆,让她一时之间情绪难以自抑;还有另一部份的原因,则是因为贺兰敏之看到那个令她觉得难堪愤恨的情景!
虽然了解他那是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可是程诺一想到赛尔德对自己上下其手时,他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就恨不得再往他那张俊脸甩上两巴掌!
真该叫他也尝尝那种不得不承受难堪的滋味!程诺一边愤愤地想着,一边抚在贺兰敏之脸上的手便顺势滑下,游走到他的颈侧。
贺兰敏之的脸上一红,一个闪身退到程诺的身后,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在不停地重复来回晃荡,那就是――
色|诱|色|诱|色|诱……
他这突如其来的脸红可叫程诺大吃一惊。
在她的认知当中,这丫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性格,可现在他居然会脸红?这世界简直太疯狂了!该不会是被自己轻薄他的举动气得脑充血了吧!
正在这两人彼此愣神的当口,副侍卫长海德已经来到了帐篷门口,片刻之后,程诺已经回身坐在椅子上,站在她身后的贺兰敏之脸上的红晕也已经渐渐消退。程诺才允许让海德进入帐篷里来。
待看到海德身后还领着两个穿着轻甲的骑士时,程诺当下便皱了眉头,不悦地问道:“副侍卫长,你这是想干什么?”
海德恭谨地行了个礼,道:“王后阁下,国王陛下怕您一路会旅途劳累,所以早早就安排好两名侍女跟在骑士队之中,可以在路上侍候您。”
他微微侧开身体,跟在他背后的两名骑士便马上取下头上戴着的兽面头盔,露出两张青春秀气的娇美脸庞来。
程诺看着面前这两个年纪看起来跟丽缇亚差不多的少女,对着海德轻挑了下眉头。她刚刚还在纳闷着,自己这堂堂的一国王后出巡,身边跟着的人,居然除了爱丽莎这个骑士团团长之外,其他人全部都是公的?!
这不科学啊!
结果原来是派了两个侍女安插在骑士队里面。
真不知道赛尔德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把人放到骑士队里,到底是想让这两个妹子去“伺候”那些骑士队侍卫,还是来侍候她。
海德没学过①38看書网似淡然的神色底下,在做着什么邪恶的感想,此时看到程诺挑眉,以为她在不悦自己现在才把人带过来,连忙解释道:
“王后阁下,她们原来是王宫里的侍女,后来陛下发现她俩极具剑士天赋,便将她们派到骑士队里去磨炼。这次您出巡,国王陛下担心你的安全,才将她们从骑士队中调出来,送到您身边伺候。”他说着,指着两人之中个子稍矮,有着一头亚麻色长卷发的少女,为程诺介绍道,“这个是蒂儿。今年十七岁,以前曾伺候过公主殿下。”
“蒂儿见过王后阁下。”蒂儿上前,对着程诺行了个礼。
海德的话引起了程诺的兴趣,她慢慢地踱上前两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名叫蒂儿的少女。
少女的身子套在轻甲中,看不出身材如何,脸蛋长得倒是挺不错的,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双颊浮现红晕的时候……
是的,程诺惊奇地发现,这少女竟突然之间无缘无故地脸红起来,看起来又不像是发烧了,倒更像是在害羞。正在这时,她发现蒂儿的目光正偷偷摸摸地自她身后的方向收回。
想到一直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贺兰敏之,程诺恍然大悟,心下暗自咬牙啐道:这个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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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恩斯特夫人
程诺猜对了,蒂儿脸红的原因正是来自贺兰敏之。她们两人这次出来,国王陛下曾暗中下令,要她们盯紧王后身边那个名叫贺兰敏之的贴身侍卫,若他对王后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便当场将他格杀!
故而借着刚才行礼的机会,她便不落痕迹地将站在王后身后的那个魔魅的美男子打量了一番,哪知竟好巧不巧地与那男子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迎着他淡漠又锐利的目光,她发现自己的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那人的眼神清透,端的又是高深莫测,似乎能看穿人心。刚刚那一对眼,就让她有种心思已经被他看穿的错觉。
她慌忙收回眼神,心中又惊又羞地退回原位。
海德倒像没发现在刚才三人之间的暗波涌动似的,又向程诺介绍起蒂儿身边那个身材高挑,神色冷漠中带着股难以言喻的艳丽的少女。“王后阁下,她是荷莲娜,也是十七岁。当初纱纱王后还没去世前,都是她在伺候的。”
听完海德对这两个少女的介绍,程诺已经无语了。
她开始怀疑其实赛尔德娶丽缇亚一定是为了折磨她!瞧他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跟过他亡妻和他女儿的侍女!
这哪是为了派来侍候他新婚妻子的?这分明是派来添堵的!如果丽缇亚还活着,光是郁闷就得郁闷死了,哪还用得着白雪动手!
海德的话音刚落,荷莲娜便是上前一步,分毫不差地站到跟蒂儿方才站的位置同一水平线的地方,低着头对着程诺行了个礼,恭谨地道:“荷莲娜见过王后阁下。”
与蒂儿不同的是,荷莲娜行完礼,便马上退回到原位站好,其间目不斜视,脸色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这样的行为举止倒叫程诺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两眼。
侍女已经带到跟前了,可新王后却没有任何指示,海德只得试探式地问道:“那么王后阁下,就让她们俩现在开始留在您身边伺候可好?”
程诺看了蒂儿和荷莲娜一眼,指着她们身上的轻甲对海德笑道:
“副侍卫长啊,我虽然很累,但让她们去换身衣服,再过来伺侍我的时间还是有的。难道你不觉得让她们穿成这样来做侍女的工作很不合适吗?”
“是,是属下疏忽了,属下这就让她们去换衣服,请您稍等一会。”
之前一路走来,海德已经习惯了这两人穿着轻甲的样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此时顺着程诺的指尖看去,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妥,不由得讪讪一笑,向程诺告了罪,便带着蒂儿与荷莲娜退了下去。
三人的身影走远之后,贺兰敏之突然一脸阴沉地开口道:“刚刚那女孩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好像在打我主意似的。”
程诺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这祸水样,就别说女人了,怕是男人也有不少是会打你主意的吧!”
“不会。”贺兰敏之很淡定地对她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表示绝对不会。
脸上虽然还是一付淡然的表情,但看到程诺瞪他,贺兰敏之的心里其实已经快乐开花了。
之前在路上时,她虽肯用眼神与他沟通,但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很明确地表示她不想跟他说话。可眼下她不但瞪他,还开口答了他的腔,这至少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两人之间的冷战局面,已经开始缓和过来了。这让贺兰敏之不禁在心中长吁了口气,要是两人僵持下去,他无计可施之下恐怕真的会用上色|诱这一招。
不过说到色|诱……
他倏地便忆起刚刚程诺冰冷的指尖在他脸上流落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是渗着阴寒之气的指尖,在滑过他肌肤之时却能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燥热。
程诺那举动也能算是色|诱吧!?
可程诺无缘无故的,色|诱自己干嘛?
真不知道如果当时海德三人没有突然出现,不知道程诺接下去会对他做些什么事……
停!不能再想了!
贺兰敏之连忙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些个胡思乱想统统甩出脑外,便又听到程诺轻哼一声,她说道:
“怎么不会!”要真不会的话,查普森又是怎么回事?她至今还记着那天晚上在后花园里,普森说的那些足以冻死她成千上万个鸡皮疙瘩的话呢!
贺兰敏之脸色一肃,道:
“真不会。”因为通常在别人刚对他有某种心思的之前,他便已经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好好地“教育”他们,胡思乱想真的不是件好事。
程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纠结这事情上。
她坐回到椅子上,放松地靠着椅背,道:“本来是打算趁着这趟出巡,带你到边界森林里去找丽缇亚的姨母的。她是个女巫,或许能知道你身上那封印的解除方法。”
贺兰敏之也坐与她相对的椅子上,拿起水瓶子正在给自己倒水,听到她这话,手顿了一下,摇头道:“就是你现在着的这身体的姨母?我们过去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贺兰敏之在原来的世界时,倒也认识几个女巫。就他所知,对方基本跟他一样,天天都在跟死灵打交道。虽然丽缇亚已经死了,但程诺占的毕竟是人家外甥女的尸体,一般人倒可以用“死而复生”来糊弄,可问题就出在薇薇安是女巫,又怎么可能不会发现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人!
穿着人家外甥女的尸体大大咧咧地去找人家,这不是膈应人家嘛!别的倒不怕,就怕人家恼怒起来,直接对程诺做点什么手脚,女巫的手段,往往让人胜不胜防。
他不想程诺出事。
程诺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并不了解,她虽是顾虑着自己在用人家外甥女尸体这事,可能会惹得对方不快,但是摆在眼前的,贺兰敏之身上那封印的事,更为重要。
之前两个人虽是处在冷战僵持的局面,但事情一码归一码,这事攸关她回家的大计,孰轻孰重程诺心里有数。
而且她后来才想到,当时那雷尔斯王子那话虽是对着贺兰敏之说,但未必不是在暗示些什么,因为丽缇亚的母亲本来就是个女巫,并且被教廷活活烧死。而贺兰敏之查到了封印术的来源,可是对他设下这封印的,却是教廷这个跟女巫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组织。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连呢?
这样一想,程诺干脆便将将当初在边界森林时,丽缇亚偷跑出去寻找赛尔德,会说人话的乌鸦阻止她的事,还有之后那只小乌鸦受薇薇安所托,要将丽缇亚的尸体毁尸灭迹的事,细细地说给贺兰敏之听。
末了,她蹙眉道:“当时薇薇安出外,我没有见过她跟丽缇亚相处的情况。不过那只乌鸦在丽缇亚正要出门时,掐时掐点的出现,倒是可以看出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丽缇亚。如果说她与丽缇亚之间处得不好,甚至是有仇怨,那她大可在边界森林的时候就把丽缇亚弄死。”
在程诺看来,丽缇亚是有点小聪明,但脑子还是不够灵光。她会用小聪明去揣摩赛尔德的心理,却察觉不出白雪对她的虚以委蛇。可以说她会落入白雪设下的陷阱,最后导致自己身死,很大的原因是出在她自己本身。
所以像她这样的性格,作为女巫的薇薇安想弄死她完全是轻而易举的。而且若她没猜错,丽缇亚回到边界森林取回那面诡异的镜子时,那个出现的女巫就是薇薇安。当时薇薇安乘着扫帚一出现,丽缇亚拿着的那面镜子就开始动手脚。当时薇薇安像看不到下方的丽缇亚还有赛尔德一行人似的,应该便是那面镜子动了手脚的缘故吧!
听着程诺的猜测,贺兰敏之也是眉峰紧锁,道:“你的意思是,薇薇安之所以一直到后来,丽缇亚死的时候,才让那只乌鸦去毁掉她的尸体,是因为之前她找不到丽缇亚的踪迹?”
“我是觉得有这个可能。”程诺点点头,能敏锐地察觉到“丽缇亚”的不对劲,趁着舞会那片刻功夫逃跑的诡异玩意儿,要说它没有三两个绝招,程诺可不信。“还有,我觉得她要毁掉丽缇亚的尸体,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不想让丽缇亚的尸体落在什么人手里。”
这是她很早就有过的想法,可是丽缇亚这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连她死后都要把尸体毁掉呢?难不想是会诈尸?
唔,尸变神马的,最讨厌了!
最后,程诺做了个总结:“所以无论因为哪个原因,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往边界森林走一趟。”
贺兰敏之神情淡淡的,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地说道:“不急,到时候再说吧。”
至少在他有把握能绝对保证程诺的安危之前,他不会把去边界森林这事放在考虑范围内。
见他这么个说法,程诺很是狐疑地看着他。“你有别的想法?”
难道他不想早点把身上那见鬼的玩意儿解开?不可能啊!如果他不急,当初就不会被查普森一诓就停下脚步才对。
“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机会了,何必舍近求远。”贺兰敏之嘴角突然泛起一道古怪的笑纹,道。
现成的机会?
程诺略一思索,便是恍然大悟。他指的怕是那个被迪奥拎出去的矮人矿工吧!唔,或许也该趁机搞清楚教廷想干什么,知己知彼,才能有胜算。
毕竟就算她脱离了丽缇亚的身体,对方的眼睛可还盯在贺兰敏之身上呢!
倏地,贺兰敏之神色一正,迅速走到程诺身边,把杯子塞到她手里之后,便摆出一副淡漠的样子,站到程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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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恩斯特夫人
贺兰敏之站定后稍过片刻,帐篷门口便传来蒂儿的声音,她朗声说道:“王后阁下,我是蒂儿,我和荷莲娜已经换好衣服了,从现在开始将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程诺闻言侧过头斜瞥了贺兰敏之一眼。她道这小子突然摆出这付尽忠职守的样子要给谁看呢,原来是大老远倒觉察到这两人过来了,只是他也好意思,把自己喝一半的水就这么塞到自己手上,想让堂堂王后喝他的口水么?
唔,口水……
不想还好,一想程诺就忍不住又剜了贺兰敏之一眼,才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是!”
蒂儿和荷莲娜同时答应了声,低眉顺眼地走进帐篷。看到两人身上的装扮,程诺不禁微微挑了下眉。
这两人脱下轻甲,女性凹凸有致的窈窕线条一下子便就突显了出来,但她俩并未换上衣式繁琐的侍女裙服,而是穿着轻便易于行动的侍卫服饰,长长的头发皆在脑后盘成了一个簪。这样男性化的打扮为这两个花一般的少女,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程诺注意到蒂儿腰间佩着的是一把长剑,而荷莲娜则把一把看起来颇有重量的巨剑背在自己背上。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伺候人的。
联想到之前蒂儿偷看贺兰敏之的举动,程诺大概了解赛尔德的用意了。那男人怕是心中对自己与贺兰敏之的关系大为猜疑,所以便派了这两个人跟在自己身边,借伺候之名行监视之实吧!
光明正大地将两人全身上上下下来回扫视了几遍之后,程诺懒懒地靠坐在椅子上,收回目光敛眉沉思,将蒂儿和荷莲娜二人晾在一边。
必须改变现状才成!
事实上程诺觉得很憋屈,各种的憋屈。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没有一刻是不憋屈的!
一直以来,她就是个“宁可先出手打人,也好过手慢被打”的性格。但被封在项链中时,生死受控于人,好不容易机缘巧合自那项链中离开,却又因为各种原因,还是处处受制于人,天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
在一切以回家为前提的情况下,程诺可以很大程度地去忍受这种情况,但是并不代表她愿意一直处在被动的局面上。而且此时的情况让她清楚地认识到,她想借着赛尔德和雷登这个王国,去对抗教廷,而在赛尔德面前摆出一付依赖、柔顺的姿态这种做法,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她是鬼,鬼要折腾人的方法多的是,而且现在称得上她克星的人,又跟她是同一条船上的,她费劲委屈求全干嘛!
失策,真真失策!
好在现在觉悟过来还不算晚!
想到这,程诺的眸光渐冷,心思翻转间,一个计划便已经浮上心头,
赛尔德也好,教廷也罢,既然他们不让她好过,那她就要对方全家都不好过!
我若不好谁能幸之!
程诺这厢在脑子中不断地推算计划的可行性,另一边的蒂儿和荷莲娜,自进到帐篷到现在也有一会功夫了,程诺除了刚才让她们进来时开过口之外,便自顾自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也不知是故意把她们晾在一边,还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忽略了她们的存在。蒂儿与荷莲娜对视一眼,踌躇了一下,便上前一步轻声开口问道:
“王后阁下,您今天也坐了一天的马车了,要不我们服侍您休息一下可好?”
“不忙,我还不觉得累。”程诺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做出一副无聊的样子,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这一路过来,有没有听到外头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蒂儿闻言愣了一下,一副没听懂程诺话的样子,反倒是一直沉默着的荷莲娜,马上道:“王后阁下,我们换好衣服就匆匆过来了,一路倒没留意过。听您这么一提,属下也想知道外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呢。”
程诺颇感意外地看了荷莲娜一眼,淡淡地颔首道:“既然这样,你就出去走走吧。”
这少女自一开始就很是沉默,程诺也分不出她是因为不善言辞,还是天性内向偏静。现在看来,人家倒是不鸣则已,瞧这话说得多有水准,先是委婉地说明自己对现在外头的情况也不清楚,再询问暗示是否需要自己出去探听消息,这一进一退之间,就比那蒂儿要厉害上许多倍了。
她问那话,是因为那矮人矿工,被小红帽骑士团的副团长――迪奥带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下令让那迪奥把他跟坐骑丢到一块,想必迪奥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把矮人矿工关到别的地方,只是不知道爱丽莎会用什么法子整治他。让那老头吃吃苦头是不错,但万一爱丽莎下手没个节制,把人整得奄奄一息开不了口,那可就违背她的初衷了。
荷莲娜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却敏锐地发现她要掌握外面人的动态。这样的人心思灵敏,又有眼色,会被赛尔德挑上送去磨炼培养,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她之前是侍候前王后的么?
一想到这个,程诺的脑海里倏地便浮现出赛尔德怒目圆睁,面孔狰狞地掐死他的前任妻子的画面。
也不知道那前王后到底做了什么,而招惹得赛尔德对她痛下杀手……
就在程诺思来想去的这片刻功夫里,依旧一脸冷漠的荷莲娜便回到帐篷里面。
“王后阁下,今天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令人郁闷的事情倒有一件。听说迪奥副团长把那个绑着的老头丢到坐骑堆里之后,爱丽莎团长又把那群平民也关到那里去了。结果平民们因为逼问着那老头子,失踪少女们下落的缘故,又把那老头子狠狠打了一顿又一顿,搞得坐骑那边鸡飞狗跳的,还好都是栓在树干上,不然非吓得四下逃散不可。而且好像我刚回来的时候,他们又要开始打他呢!”
荷莲娜语气平板的说着,配着那一张冰块似的脸,使得这些话听起来就跟机器人在读报告似的,却叫程诺脸色微变,“刷”地一下站起身来,一只手狠狠地就拍在了桌子上。
这啪的一下,把木桌子上放着的水瓶和杯子都拍得跳了起来。
“胡闹!”万一把人打死了,那她找谁搞清楚“偷梁换柱”的真相是否与那教廷有关?
程诺斥完,便沉着脸怒气冲冲地走出帐篷,贺兰敏之紧随在她身后,也跟着走了出去。一时之间,帐篷里就只剩下蒂儿和荷莲娜二人。
蒂儿看着贺兰敏之的背景,轻咬着下唇道:“荷莲娜,你刚刚为什么……”
“这事你不需要知道。”荷莲娜冷冷地打断她,“你只要记着国王陛下的命令,不要做出背叛国王陛下的事情就可以了。”
蒂儿被她这一抢白,脸色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变来变去。荷莲娜说完,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朝程诺和贺兰敏之离开的方向快步地跟上。
蒂儿心中气得不轻,却又发作不得,当下只得跺一跺脚,也了跟上去。
待到她赶到程诺身边时,爱丽莎也得到王后要到关着那群平民和老矿工的地方的消息,瞬间脸色就变了,心道这个王后还真是闲得没事,那儿正在打得一团混乱,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又身娇肉贵的货色,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麻烦了!
当爱丽莎匆匆赶到时,程诺正冷着一张脸,让在负责看守坐骑的骑士队将那群平民押到另一处。人群一分开,鸡飞狗跳的场面马上被平息下来了,原地只有依旧被绑得很严实的矮人矿工倒在地上,身上衣裳褴褛,露在外面的肌肤满是青紫痕迹,整个脸也被打得肿起来,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一看就知道被蹂躏得不轻。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而且音量还不小,程诺八成都要以为他被打死了。
不过,被打成这样还能哭得这么洪亮有力,看来也不是伤得很严重啊!这老头要不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就是小强转世吧!
“去,派个人给他看看伤。”程诺听着那哭声,嘴角抽了一抽,对着周围的人冷冷地说道。
因为王后跑到这来,接到消息也跟着赶过来的侍卫们和小红帽骑士团成员也不少,当下马上就有人把随行的神官亚伯伯雷给请了过来。
亚伯伯雷虽然只有二十六岁,但对处理外伤这种情况已经十分驾轻就熟。
他走过去查看了一下那老矿工的伤势,对程诺说道:“王后阁下,他这都是皮外伤,没大碍。但因为被绑了很久,血液不怎么流通,最好还是给他松松绑,不然魔法施加上去的效果不会很好。”
程诺点了点头,得到了她的允许,便有一个小红帽骑士团的剑士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他。程诺眼尖地看到他手中那把匕首的模样,眼神当下便是一冷。
这把匕首竟跟那个杀死丽缇亚的男人所用的匕首完全一样!
一直以来她都在想,白雪是从哪找来那个男人的。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人是白雪从王宫外面找来的。因为如果他是王宫里的人,不可能没人认得出他来。
难道这男人是小红帽骑士团的人?
正在她沉思之间,亚伯伯雷已经接过那匕首,手腕一抖,锋利的刀刃便将绑在老矿工身上的绳子挑断。他站起来,正要将匕首还给那小红帽骑士的成员。
突然,令人目瞪口呆的情况发生了――
亚伯伯雷转眼的时候,地上那个老矿工也慢吞吞地爬了起来,然后……
他一把抱住亚伯伯雷的大腿,痛、哭、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存稿完了。。今天更晚了。。码字时速像中风乌龟,又卡文的银儿伤不起啊。。。嘤嘤嘤。。求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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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恩斯特夫人
这情况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让当事人亚伯伯雷,还有其他一干围观人等全都当场傻眼,就连被侍卫们强行拉开,但被愤恨占据了思维,还想冲上去的罗列等人,也因为那老矿工这一举动,而呆在了当场。
一时之间,除了风吹过的呼呼声,就只有这个一副惨兮兮模样的花白胡子老头,扯着嗓门嚎得歇斯底里,天崩地裂的哭声。
噢,不!
还有一个——
那就是这糟老头子哭到高|潮了,突然揪过亚伯伯雷洁白的裤管,往自己红通通的鼻子上就这么狠狠地拧了一把发出的,“嘶”的一声巨响。在这声巨响中,围观的一干人等看到了……
浓稠的鼻涕喷薄而出而的壮观景象!
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人就下意识地把看眼光移到亚伯伯雷的脸上,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亚伯伯雷的脸上面无表情,他只感觉到把无名业火突然从他的裤管上涌起,直冲脑门!
要不是他修养够好,自制力够高又没有洁癖之类的毛病,他早就把手中的匕首反手一送,狠狠地戳进这糟老头子的身体里了!
此情此景看得程诺也不由得一脸囧然,这时贺兰敏这朝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向亚伯伯雷握着匕首的手。
只见亚伯伯雷握着匕首的手上的青筋,正在剧烈搏跳中。
不好,要出人命了!
为了避免血溅当场的惨况发生,程诺连忙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自亚伯伯雷身上引开。然后她对亚伯伯雷说道:
“亚伯伯雷神官,我看他身上也没什么大碍,干脆就随他这么去吧。辛苦你了。”
她的话正中亚伯伯雷下怀,维持着基本风度,亚伯伯雷朝程诺微微弯了下腰,道:“嗯,好的,王后阁下。”
只是亚伯伯雷是很想走,可是才想动作便发现,在自己的大腿被死死地抱住这情况下,他根本就走不了。无奈地瞪了粘在他腿上的矮人矿工一眼,亚伯伯雷咬牙切齿地道:“放、手!”
他说话时压低了声音,但也不知那矮人矿工是没听清,还是是哭得太专注了,以至于听岔了他说的话,当下非但没有放手,反正把他的大腿抱得更紧,简直就像无尾熊一样紧紧地挂在那里。
“放手!”眼看着矮人矿工那两条鼻涕又挂下来,亚伯伯雷再好的修养都忍受不了了,就在他准备动手将矮人矿工丢出去之际,程诺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要不松手,就把他再绑起来交给罗列他们。”
程诺这话简直就像是个魔法。
她话音刚落,众人便发现那矮人矿工马上吓得连哭都忘了,飞快地松开了紧紧抱着亚伯伯雷大腿的手,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下子窜得老远。
他一跳开,贺兰敏之的身形就也跟着动了。眨间的功夫,从亚伯伯雷腿边跳开的矮人矿工,便被贺兰敏之拎着后领提回程诺面前。
一看到程诺,矮人矿工就下意识地扁嘴,被程诺冷冷地扫了一眼后,他马上又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虽然胆子小,但也不是没眼色,之前他就是对着眼前这女子教嚣,才会被她令人丢在这里,才会被人打得这么惨的。要不是矮人族的体质特殊,他早被打得一命呜呼了。所以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惹眼前这女人不高兴了,不然自己铁定又得被一顿好打。
程诺见这矮人矿工服贴了,脸色稍霁。这时,一个挟带着怒火的声音,突然从那群被强行拉开的平民中响了起来:
“王后阁下,您就是这么对待您的子民的吗?”
声音不大,但是话中的指责之意,却令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起了变化。
程诺循声望去说出这话的,便看到一个青年男子一个大步,从那群平民之中站了出来。
这人的年纪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身上穿着十分陈旧的衣服,手肘、膝盖之类易磨损的部位,甚至还打上了补丁。他的脸色是那种带着病态的苍白,身形也是十分单薄,给人的感觉好像被风轻轻一吹就会飞走似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孱弱的人,居然能跟着罗列他们这帮大汉一道,一口气追出这么长的距离。
罗列看到这青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连忙走到这青年身边,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沉声道:“阿法尔,你在发什么疯!”
被称为阿法尔的青年倔强地一抿唇,用力地甩开罗列的手,冷冷地盯着程诺道:“我难道说错了吗?我们是雷登的人民,是王后阁下的子民。现在我们正在蒙受灾难。我们的亲人被迫与我们分离,直到现在仍生死不明。这个老头子明明就跟那个偷走我们亲人的邪恶女巫脱不了干系!可是你们也看到了,王后阁下连过问一下我们的事情都没有,反正对这个混蛋那么关心!”
他的目光犀利就像一枝利箭,直射向程诺,大声地质问道:“您有把我们当成您的子民吗,王后阁下?”
阿法尔这话引得那些平民都把目光移到了程诺的身上,眼神中的复杂情愫让已经跟到程诺身边的海德和爱丽莎的脸都沉了下去。
这些人名义上虽然还是雷登王国的人,但根据王国律法规定,领地由领主自治,除非领主叛变,该领地被王国强行收回,或领地辖区内发生了领主无法解决,须向王国行政机制救助的事情,否则真正主宰他们,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是该领地的领主。所以他们村庄出了事,却来指责新王后,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所以在他们看来,阿法尔这样的行动,根本就是在迁怒。
就算新王后在国王陛下心中没有地位,但至少她也是堂堂小红帽骑士团,和王家骑士队共同护送的对象,有他们在的情况下,这个平民还在对新王后横加指责,这岂不是在打他们的脸?
爱丽莎当下便想抬手,让人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不明事理的小子。可是她才一有动作,程诺的目光便朝她的方向轻轻地扫了过来,眸中的森冷之意看得爱丽莎心下一凛,不知不觉间冷汗便流了下来,连带着已经微微抬起来的手也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爱丽莎是曾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像她这样的人,对杀气、危险之类无形东西的感知甚是敏锐,刚刚程诺轻扫过来那一眼,竟然她有种被一条巨大的毒蛇紧紧盯住,仿若她有一丁点动作,就会被扑杀的错觉。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怎么才一会功夫不见,这女人浑身上下就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力,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心里有了计较,手脚全然放开的程诺十分清楚,人类也是自然界的物种之一,无论再进化多久年,生物潜意识中对于危机的预警,也是从来不曾消失过的。在场跟爱丽莎一样对危险感知敏锐的人并不少,所以她刚才选择将自身的戾气散发出来。阴寒刺骨的气息就像一只睡醒的老虎,在不知不觉中向众人施加着威压,令他们的神经不由自主的紧绷,这也让程诺一下子便控制住了场面。
贺兰敏之静静地站在一旁,在场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他,才能对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压迫感无动于衷了。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不过他心中也是有些惊讶的。
对于程诺的实力恢复到了什么程度,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但正是因为如此,才叫他感到惊诧。他还记得自己跟程诺初次见面,那时候的程诺可以说是处在最佳状态上,但是当时的她远远还没强大了现在这个份上,光用气息就能震住场子。
而且随着程诺魂体的状况越来越好,她所掌握的戾气与平常厉鬼所携有的,有着很大的区别,好像当中掺杂了什么奇怪而强劲的东西进去似的。贺兰敏之不清楚那是种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若是照这么发展下去,等到程诺完全恢复过来,怕是自己就算是解除封印,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制得住她……
虽然他也没有想制住她的想法了。现在他在意的是,那掺在程诺戾气中的东西,是否会对她本身造成什么危害。
贺兰敏之敛下眸,心中涌起淡淡的担忧。
此时,程诺已经收回停留在爱丽莎身上的目光,对着阿法尔淡淡地问道:“你所谓的过问,是指让我把这老人家再交给你们毒打吗?”
被贺兰敏之的矮人矿工迅速地抬起头,惊讶地看了程诺一眼,又马上把头垂下去,口中念念有辞,只是声音如蚊呐一般,旁人根本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阿法尔原本的想法便是想扣顶大帽子到这新王后头上,激得她把这矮人矿工交给他们,逼问出那黑色斗篷原主人的下落,现在被程诺这么一问,他的眼睛便下意识地看了那一副凄凄惨惨凄凄模样的矮人矿工一眼,想点的头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点下去,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虽然长着雀斑,却犹为娇憨可爱的俏脸,心中不由一痛,闷声说道:
“我们只是想知道亲人的下落,这没有错。”
罗列也连忙站出来,道:“尊敬的王后阁下,阿法尔的父母在他很早的时候就过世了,只有他的妹妹跟他相依为命,前一段时间,他的妹妹去河边洗衣服,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所以一时情急之下才会这么冲动,还请您不要怪罪他……”
程诺摆了摆手,示意罗列不用再说。她只是环视了一下众人,淡淡地说道:“我只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被绑成那样丢在那件斗篷里?”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终于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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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恩斯特夫人
“绑着?”阿法尔不解地重复了一遍,眼带疑惑地看向罗列,问道,“罗列大叔,他不是被王后阁下的人抓住之后,才被绑起来的吗?”
罗列的老脸一涩,缓缓地点了点头。
阿法尔当下神色一怔,随即有些急躁地问道:“那您刚才怎么不说呢!?”
众村民的视线也有志一同地盯在罗列身上,不住地点头附合着阿法尔的话,他们都还以为这糟老头子是被王家卫队的人抓住之后,才五花大绑起来的。
罗列被这些人的目光盯着满脸通红,憋了许久之后,他才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我一开始就说过的……”
当时海德一剑挑开斗篷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斗篷之下就只有这被绑成粽子状的老头子一事,也是他与村民们被带到一处时,便告知大伙的。不过看来大概是当时大家以为终于逮到了抓走少女们的人,群情太过激愤因而忽略了他说的具体情况吧!
罗列不由得苦笑。
不过就算没有忽略,光凭这老头子出现在那件破着洞的黑色斗篷中一事,也足以令众人先入为主地认定,他与那抓走村中少女的女巫脱不了干系吧!虽然他身上并没有他们围攻时造成的伤口……
现在程诺这一问,倒令他们开始疑惑起来了。
是啊,为什么呢?
如果是同伙,干嘛要把人绑成那样?
之前那老头被绑成什么样,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绳子的材质极坚韧,捆得又十分结实,就算像罗列这样,对自己的力气很有自信的壮汉,也很自觉难挣脱得开。
“可他为什么会在那件斗篷里?”可能是因为刚才自己对程诺无理的态度羞疚,阿法尔这次开口的语气软了很多,态度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但他的话锋一转,“据说这些护送您出巡的,是大名鼎鼎的小红帽骑士团,还有我们王国卫队精英中的骑士队呢!”
海德与爱丽莎对视了一眼,有点弄不明白这青年怎么说着说着恭维起他们来了,不过本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认知,这两人下意识便防备了起来。
倒是程诺和贺兰敏之仍旧一脸淡然,这两人几乎是一眼就看穿阿法尔说这话的用意,不过是一种先扬后抑的伎俩罢了,先给你灌灌迷汤,然后再慢慢把你诱进他套子里。
在程诺还活着的时,工作有时也常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这阿法尔太急躁了,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引起人家的防备心才怪。
她静静地看着阿法尔,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便见阿法尔满是疑惑地问道:“听说当时这家伙是突然掉到您的马车旁,如果他是被人丢下来的,那丢下他的人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在场那么多高手的眼睛?”
说到底,他就是坚信这老头子跟那女巫是一伙的。
这时,矮人矿工结结巴巴的声音冒了出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我、我也不知道……”他说道,“我、我就干活干累了,想回家歇歇。可、可是在半路实、实在累得受不了,就想躲在树下睡、睡一会。结、结果醒来的时候,自己突然从半空掉下去了……”
所以他也很冤枉啊!
“光你自己这么说,有谁能证明?”阿法尔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道:“你倒是说说自己的来历啊!”
我就不信有人能睡得那么死,连被人捆成那样都没感觉!
“我……”矮人矿工几乎马上就在回答阿法尔的问题,只是才冒出一个字,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踌躇起来,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却没有再说下去。
他这态度引得众村民一阵不满,只见站得离阿法尔稍近的一中年大汉嗤哼一声,粗着嗓子道:“怎么,说不出来了吧!一看你这德行就不是好东西!”
他这话直接叫矮人矿工涨红了脸,只是他嘴巴蠕动了半天,却还是没有吭声,复又四下张望了一眼,最终只是垂下头,当作没听到对方说的话。
他的举动落入一直冷眼旁观的程诺眼中,别人有没有看出来她不知道,但她发现,这矮人矿工骤然看起来是挺像在四下张望,可是他每次在转向某个方向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在那个方向上停上两三秒的时间,而且每次他盯着那方向时,若她想的没错的话,那个方向好像就是自己这一队人刚刚走出来的图林根森林!
从她那点少得可怜的有关图林根森林的资料,以及之前行军时整支队伍小心翼翼的情况来看,那儿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若是这矮人矿工对那片森林流露出类似惊吓、恐惧之类的情绪倒也正常,可是程诺发现,他的眼睛里下意识地流露出的,却是某种坚决、坚定的意味,看起来……
倒像是为了保护某种东西的存在。
难道这矮人矿工是来自图林根森林里的人?
难道那森林又跟教廷扯着什么关系?
程诺觉得自己简直是陷入一个怪圈之中,好像她遇上的人或事,基本都能跟教廷扯上关系似的。真是阴魂不散的存在啊!
线索绕了一圈,又落到了这矮人矿工的身上,只是这矮人矿工看起来是铁了心不出声。
其实要撬开他的嘴,程诺的办法多的是。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并不是明智之举,而且,这些第八村庄的村民还真是嚣张啊!
程诺的眼神一冷,凉嗖嗖地说道:“原来恩斯特领地的子民是这么威风呢。”
这看似轻飘飘的话语一出,罗列这群人中,大部份的人当即便变了脸色。
新王后的声音虽软,但那话里的意思可不软,这已经是很明白地在讽刺他们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虽说他们是归恩斯特领地的领主统治,但藐视王室这罪名也不是他们这些平民能担待得起的,如果王后现在下令当场把他们给杀了,别人也寻不出理来。
一想到这点,顿时这一群村民的脸色顿时煞白,程诺再一出声,他们就有点发抖了。
“副侍卫长啊,”程诺斜瞥了海德一眼,眼中写满了不满,说道,“把他们带下去,记得要分开关起来。”
她说到“分开”这两个字时,还似笑非笑地瞅了爱丽莎一眼,看得爱丽莎差点忍不住别过脸去才继续道:“明天到菲伦斯城之后,记得派人去给恩斯特领地的领主送个信。告诉她,她的好子民正陪我们在菲伦斯城里作客。”
海德虽不明白程诺这么做的用意,但程诺眼中的不满他倒是看得挺明白了。王后这是在不满他的失职呢!
也是,他这堂堂的副侍卫长,居然容忍这么一帮平民在王后的面前叫嚣作状,简直是对王后阁下的极大侮辱……
他连忙道:“是,属下听明白了,属下一定会将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请王后阁下放心。”
程诺轻哼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又抬眼瞥过贺兰敏之,和他拎在手上的矮人矿工,便转身离开。
蒂儿和荷莲娜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一见她走人,贺兰敏之看也不看仍被他拎在手中的矮人矿工,直接就把他丢到海德的怀里,海德被他突如其来的“丢人”举动整了个措手不及,只能手忙脚乱地把人接住。
这时,他突然破天荒地开口说道:
“请把人看好点,记住只有王后阁下才能决定如何处置他。”
他这意有所指的话,似是在指责爱丽莎之前故意整治这矮人矿工的行为,直叫爱丽莎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贺兰敏之根本就不将她的怒视放在眼中,淡漠的黑眸似是无意地从因他的话,而僵了一下的矮人矿工身上滑过,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下海德和爱丽莎看着他的背影干瞪眼。
既然王后已经走了,爱丽莎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她摆了摆手,示意周围围观着的那些小红帽骑士团团员赶紧散开后,便对海德道:“副侍卫长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海德无奈地点了点头,命人把罗列等一干平民带到别处关起来之后,便抬手把怀里的矮人矿工丢给身旁的一个手下。“就把他关到……”
他的命令才冒了个头,矮人矿工却突然开口打断他,只见他闷闷地道:“我要见刚才那个女人,就是你们的那个王后。”
海德瞪着他,顿时只觉得头都大了……
话分两头说,程诺回到帐篷,蒂儿与荷莲娜便堪堪跟了进来。两人正要开口之际,程诺突然朝她们摆了摆手,道,“我现在不需要你们,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明天再过来伺候。”
“可是……”
蒂儿有点为难的看着程诺,荷莲娜却是很干脆地对着程诺行了个礼,回了声“是”就告退离开。她这举动直接让蒂儿的脸色当场就跟从墨里捞起来一样,迎着程诺冷然的眼神,她也不敢造次,只能悻悻然地退下。
这两人刚才,贺兰敏之便走了进来,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个矿工等会应该会闹着要见你。”
他发现这些时间的磨合下来,自己与程诺倒是越来越有默契了。只消一个眼神,他倒能了解她想做什么,从而给予配合,这种感觉真奇妙。
所以刚才是爱丽莎自己会错了意。贺兰敏之临走前的那句话,并不是针对她说的,而是在点醒那个矮人矿工,这些人里,能决定你的命运的,只有王后。
程诺懒懒地缩进椅子里,淡淡地道:“希望他够聪明。”
她的话说完不到五分钟,海德便匆匆地跑了过来,禀报道:“王后阁下,那老头子哭闹着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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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恩斯特夫人
海德也很无奈。
女人爱哭的他见得多了,但男人能爱哭到跟女人媲美的程度的,他之前还从未见过,特别是像矮人矿工这种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对他,他都只用哭来对付你。哭得天晕地暗、日月无光,哭得整个队伍的人都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缝了。
可偏偏听跟着王后那贴身侍卫话中的意思,似乎是王后对这矮人矿工另有想法,这样一来,他就是想让人下手把这老家伙的嘴巴给缝起来都不成了。
被迫无奈之下,他只得过来向新王后请示。
听完海德的禀报,程诺与贺兰敏之相视会心一笑,淡淡地道:“去把他带来吧。”
“是。”海德低头应道。
不一会,他一手拎着那矮人矿工,走进程诺的帐篷。“王后阁下,属下把人带来了。”
“嗯。”程诺抬眼打量了他手上的矮人矿工一番,只见他就这么垂头丧气地任由海德将他拎来拎去,两个红通通足以媲美小白兔的眼睛里,蓄满了要掉不掉的泪水,正可怜巴巴地瞅着她,看起来就像倍受摧残的小媳妇着不多。
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程诺道:“副侍卫长辛苦了,你做得很好。今天一日都是奔波,副侍卫长想必也是累了,就下去休息吧。”
这话一出,海德就识相地明白程诺这是在让他走人呢。帐篷里也不见蒂儿和荷莲娜的身影,想必早被王后打发走了。就是不知王后想做些什么呢?
心思飞转,海德却还是很识相地道:“谢谢王后阁下关心,那属下这就退下了。您若有什么需要,再告诉属下。”
说完海德便将矮人矿工放下,又朝程诺行了个礼,才头也不回地离开帐篷。
待海德的身影远得看不见之后,程诺才抬眸看了扭扭捏捏地站在桌子旁边,一付欲言有止模样的矮人矿工,淡淡地道:“说吧,找我何事。”
矮人矿工踌躇了一会,突然解下他腰上的小口袋,打开袋口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小桌子上,只听见“哗啦”几声,桌面竟便出现一堆五颜六色、散发着毫光的宝石,
贺兰敏之眼皮轻抬,目光在扫过桌上那些石头时,飞快地掠过一抹异色。寻常的宝石会在光照之下反光,这些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这些宝石上的五彩毫光,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只消一眼,他便判断出,这些宝石是罕见的能量矿。而像程诺这种对能量感知敏锐的个体,甚至连看都不用看,就可以感应到宝石之中正在不断流敞着的能量。
矮人矿工看了这些宝石一眼,以一付像是在忍着割肉般的疼痛的表情,低声说道:“我把这些宝石都给你们,你们放我回家好不好?”
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人类都是狡诈而狠毒的生物,虽然多年前整个森林发生了大规模的变异,基本上已经没有人类敢踏足其中,但在他们居住的地方,却还是时常会有很可怕的人类潜进去,想抓住他们几兄弟,去专门给他们开采这些富含能量的宝石。
为此老大让他们都在身上带着点能量宝石,万一不幸被这些贪婪的人类抓住,至少还有点筹码可以跟他们谈条件。不过老大说别太早把筹码露出来什么的,他却是不懂,他心里的着急的。要是自己再不回去,大家一定会很担心,而且用来安放宝宝的“那个东西”,今天已经做好了,他不想赶不回去见宝宝最后一面啊!
眼前这两个人,看起来跟那些时不时潜进森林里的坏人看起来不一样,只要把这些宝石给他们,他们应该会放自己回去吧?
矮人矿工不确定地想着。
程诺眼皮连抬都没抬,说道:“这些东西我不需要。”
矮人矿工一听,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他身上拿得出手、有诱惑力的东西也就这个了,那些坏人不是常常都打着它们主意吗?这什么这个人类的女王不要呢?她是不是想把他抓起来,去威胁几个兄弟们?
一想到这,矮人矿工都快哭出来了,他呐呐地说道:“那、那我不回家了……你、你们不要问我我家在哪……”
贺兰敏之看着他又红起来的眼睛,无语地摸了摸鼻子。
程诺也挺无语的,真不知道这丫的是真蠢洁还是装纯洁,说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到底是想让别人逼问他他家在哪,还是想让别人逼问他他家在哪?
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一丝作伪的迹象都瞧不起来,程诺才淡淡地道:“我可以放你回家,只要你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
矮人矿工闻言眼睛虽是一亮,但马上又犹豫起来,抢先说道:“嗯,我会乖乖回答,但是你不可以问我跟我那些兄弟们还有宝宝的事!”
对于他这话,程诺已经无语望天了。没想到继贺兰敏之之后,又有一个人让她产生这种想剖开对方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的冲动……
王后在帐篷里对那矮人矿工做了什么,远远守在帐篷附近的海德并不知道。只是在他把人送进去的半个多钟头后,便看到王后的贴身侍卫又将那矮人矿工拎了出来,又要了匹快马,便挟着那矮人矿工朝他们来时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看着贺兰敏之匆匆而去的背影,海德没来由地涌起一股不安,总觉得他们这趟出巡,会很不顺利。
贺兰敏之突然带着矮人矿工离开营地的事情,但不隐瞒,所以马上便落入了各个有心人的眼里。
听完报告后,爱丽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这女人在搞什么?
想了想,她对正在和她研究接下来的路程,并制定突发事件应变预案的副团长迪奥问道:“你怎么看?”
迪奥头也没抬地看着手中的路线图,只是淡淡地道:“我觉得王后阁下的事情,我们没有资格干涉。”
短短地一句话,让爱丽莎马上想起刚才在放养坐骑的地方时,程诺瞥向自己那森冷的眼神,只一眼,便让身经百战的她不由自主地说不出话来。心下不禁苦笑,那种凛冽的气势,绝不是以色侍人的女人能发出来的。看来传言有误啊!国王陛下之所以不陪她出巡,只怕是对她的能力深有信心,相信光凭她一个之势便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吧!
只是这王后到底会做些什么呢?
就在营地里某些人的猜测中,离营地不远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中,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突然拍动翅膀,悄然无息地向远方飞去……
一夜无事,经过一番休整之后王家卫队便开始拔营,向雷登王国的军事大城――菲伦斯城全速前进。待到菲伦斯城城外大约三十里的地方时,带着菲伦斯城所有高级官员和贵族的蓝登大公,已经候在那儿等着新王后的车驾了。
两相见面,礼貌性地寒暄一番之后,蓝登大公便领着王家卫队的队伍进城。
这是程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识这个世界。方才见面前,海德便已经对蓝登大公的情况简单地对程诺做了个介绍。
若是光凭外表,蓝登与赛尔德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与赛尔德的粗犷英俊相比,这个蓝登大公看起来更像一个风度翩翩的学者,那单薄的身形使他看起来犹显孱弱,放眼整个大陆,却无人敢小看这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男人。
他是个高级魔法师,更是个心狠手辣的将领。十年前在与邻国的一场战役中,他带领的军队所向披靡,一路勇往直前,直接兵临对方王都之下,却遭遇到对方的拼死抵抗。结果这位大公,当场带领着他军队里的魔法师们,竟当场用魔法将对方连人带整个王都都给活埋了!
便是那一战垫下了他的赫赫凶名,只可惜这位大公或许是煞气太重,但凡嫁给他的女人,没过多久便会去世。但是他显赫的身世、英俊的外表、翩翩的风度,却让城中少女人趋之若鹜。甚至有个贵族少女曾经说过,只要能嫁给蓝登大公,就算只当他一天的妻子便得死去,她也心甘情愿!
默默回想着海德说过的情况,程诺不由地感叹,赛尔德这家人还真是有传统啊!大的杀妻,小的克妻,反正都是死老婆。像这样男人,还是别找女人,娶一个祸害一个,最好都去搞基吧!
搞基吧!
在程诺越想越不着边际的时候,队伍已经来到了城主府。
蓝登大公来到黄金马车旁,在海德打开车门后,便将手递到程诺的面前,让程诺扶着他的手,慢慢地步下马车。
“呵呵,没想到我的哥哥居然这么有福气,娶到像小嫂子这种就跟女神一样的美女。真叫我既然是羡慕,又是嫉妒啊!”带着程诺一行人边往城主府内前进,蓝登大公笑脸满面地打趣道。
程诺轻轻将手中的扇子打开,恰到好处地遮在鼻子下方,有些羞涩地娇笑道:“能得到大公的赞美,还真是令人觉得高兴呢!”
“不不不,”蓝登大公夸张地摆了摆手,“这是我的心里话,绝对不是客套的赞美。”
程诺笑了笑,也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费口水,而是转了话锋夸奖起城主府的设计格局与风景来。据海德的说法,这座城主府是蓝登大公自己设计建造出来的,她这般夸将城主府的建得好,事实上也是在迂回地对蓝登大公进行夸奖,蓝登大公自然是很乐意听到这些,当下更是兴致勃勃地向程诺介绍起他的城主府来。
从城主府的大门,直到城主府的主邸距离并不远,些许功夫,程诺一行人便已经随着蓝登大公进了城主府邸的大厅。主客刚刚坐定,城主府的主管已经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对着众人微微曲了下腰,才对蓝登大公道:
“主人,恩斯特领地的领主,恩斯特夫人来了,请求能有向王后阁下问好的机会。”
蓝登大公闻言,脸上浮现了一丝喜色。
程诺发现,不只是蓝登大公,周围的一干男性官员还有男性贵族,也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色,反倒是那些女宾们,看到这些男人的表情时,脸下意识便黑了一半。
唔,这个场面……看起来挺有趣呢!
程诺按捺下习惯性要摩挲下巴的冲动,心中暗自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网络坏了,上不了网,望天,更晚了,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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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恩斯特夫人
“恩斯特夫人来了?”蓝登大公先是一喜,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对程诺笑道,“瞧我,一时见到小嫂子太开心,都忘了向你报告件事了,还请我高贵美丽的王后阁下不要怪罪啊。”
程诺见他这么说,心下大约也猜到,蓝登大公忘了报告的事,八成是与这突然到来的恩斯特夫人有关了。她的脸上维持着含蓄轻浅的微笑,对蓝登大公说道:“都是自己一家人,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大公但说无妨。”
“还是王后阁下宽宏大量。”蓝登大公笑了笑,道,“这位恩斯特夫人,你可能没听我那哥哥说起过。她是父王还在世时,唯一授勋封赏的女爵士。本来她今天也要去迎接你的,但我早上顺路去接她时,才知道昨天晚上一个神秘人突然潜入了她的城堡,被侍卫们发现后,他躲进了夫人的房间,还想要伤害夫人。”
“还好侍卫们护卫及时,才没让夫人受到伤害,不过这事把夫人吓得不轻,半夜就生起病。我看她身体太虚弱,怕到时要是迎接您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反倒不好,便强行让她不要出来迎接,等到身体好点,再过来像你赔罪。”蓝登大公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程诺的脸色,心里倒是有些担心她会当下变脸。
这件事情虽说是事急从权,但毕竟也是自己自作主张。若这新王后要追究起来,自己是王室中人,又做出这种打王室脸面的事,是绝对说不过去的。他现在选择这样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的说法,也是为了让彼此都有台阶下,否则真要闹起来,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王室的颜面就更不好看了。
听完蓝登大公的话,程诺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见她抿唇一笑,说道:“大公不要这么说,你这么做并没有错。要是真让恩斯特夫人身体都不舒服了,还得过来接我,我才真的会不高兴。”
丽缇亚的容貌本就生得极美,程诺这一笑一颦,顿时便让大厅里坐着的众人有种“遍地繁花盛放”的错觉,蓝登大公只觉得呼吸倏地一窒,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好在他本来就自制力极强,这变化也只有一瞬间,转眼便恢复原样,笑道:“能被您这么夸奖,可是我莫大的荣幸啊!”他说着,转过头对管家说道,“去吧,快点去把恩斯特夫人请进来。”
“是!”管家领了命令,这才转身离去。
不多时,便见他领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这女子甫一踏进大厅,整个大厅里便突然出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随着这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接近,这股花香的味道也跟着渐渐变得馥郁起来,只是虽浓,却不会令人觉得呛鼻难受,反而有种置身于玫瑰花海的感觉。
只是这股味道钻进程诺的鼻腔里,却让她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怪了,她可是从来都不用玫瑰花香味的东西,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还有,这么浓重的香味……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把全身都浸进香水里面了吧?
一直暗中留意着程诺神色的蓝登大公,此时见她脸上满是疑惑,不由得呵呵一笑,趁着来者还有与他们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便对着程诺的方向侧了侧身体,轻声说道:
“这位就是恩斯特夫人了。”跟程诺介绍完来者的身份之后,他突然话锋一转“香味很香对吧?”
程诺点了点头,笑道:“很香,很好闻。这香味真不错,我都想去请教她是怎么配置的香料了。”
蓝登大公笑容不变,道:“那你大概会失望啊。这个香味可是恩斯特夫人独有的体香,是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外面可配不到啊!”
程诺一怔,原来这位恩斯特夫人还是位异界版“香香公主”啊!
不过她对这女子的天生体香倒没什么兴趣,她只是觉得,这股香气里,似乎还掺着股奇怪的气息,让她觉得很熟悉,非常的很熟悉,可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曾在哪感受过。
这时恩斯特夫人已经快要来到众人跟前了,蓝登大公率着众人站起来,笑呵呵地迎上去。程诺倒是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里。本来现在这儿就属她的身份最高,断然没人敢让她做出也跟着站起来,迎接一个王国属下的领地领主这种荒谬的事情。
所以她依旧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只是把手上端着的精美茶杯放回桌上。眼角的余光掠过贺兰敏之脸上时,她突然发现贺兰敏之的鼻翼微微?动了一下,俊眉微蹙,黑夜般的眼睛扫过恩斯特夫人时,飞快地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芒,不过瞬间又恢复到那副淡漠无波的模样。
程诺当下便知,贺兰敏之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了。
这时那位恩斯特夫人,也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低垂下头,露出线条优美得如白天鹅般光滑柔腻的颈部,对着她曲□子行了个宫廷礼,道:“您好,王后阁下,玛莉・恩斯特前来觐见,还请您原谅我今天的无礼。”
“夫人不要这么说,大公说你的身体不舒服,又怎么能让你来回奔波。”程诺伸手虚扶了一下,笑着说道。
“王后阁下这般关心我们,真是叫我诚惶诚恐,又倍感开心。”恩斯特夫人轻轻抬起了头,嘴角漾着一抹优雅高贵的浅笑。
看到恩斯特夫人容貌的一刹那,饶是已经看习惯丽缇亚那张美丽的面容的程诺,也不禁恍了一下神。
如果说丽缇亚的容貌像清新出尘的香水百合,那么恩斯特夫人的美貌就是艳丽绝顶的西班牙玫瑰。而且丽缇亚美则美矣,却是美在表面,少了恩斯特夫人身上那种神韵,光是一个浅浅的微笑,便能勾得舍不得移开眼光。
她穿着墨黑与火红两色相搭配的低胸洋装,光滑的颈部与雪白高耸的酥|胸在墨黑、火红的衬托下,白得几乎会发光。洋装收拢腰身的设计更显得她的腰肢纤细无比,一只手便可盈握。她的身材高挑,原本不算矮的程诺一站在她面前,竟生生地矮了差不多一个头!
美女啊!
有这个恩斯特夫人的存在,那面镜子竟还敢说丽缇亚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唔,那镜子要不是瞎了,就是赤|裸|裸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没安好心!
众人重新坐定时,以恩斯特夫人的身份地位,她被安排在了程诺的旁边,对于这个安排,她依旧是一副优雅浅笑地面容,一边轻拢了下裙角准备坐下,一边说道:“能坐到王后阁下的身边,可是我的……”
突然恩斯特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过须臾之间,她便已经恢复过来,继续道:“荣幸啊!”
程诺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因为一直暗中留意着这位伯爵夫人,所以才刚她的异样并没有逃出程诺的眼睛。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恩斯特夫人的眼睛在刚刚那一刹那,突然亮了起来,一抹喜色明显浮了上来。虽然只有刹那的功夫,但这个恩斯特夫人情绪明显地有了波动!
那种感觉,莫名地给程诺一种,她找到了失去多年的宝贝之类的感觉。
可是,她刚刚看到了什么呢?
程诺一边寒暄着,一边装作不经意地侧过头,往恩斯特夫人之前视线望去的方向看去,哪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贺兰敏之淡漠隽雅的侧脸!
程诺心下一惊,难得这恩斯特夫人是认识贺兰敏之,还是看上这丫的的美貌了?
看来待会得找个机会,先跟贺兰敏之沟通下才成。
这时,一抹愧疚的神色在恩斯特夫人的脸上浮上,她语带惭愧地道:“其实除了早上没能去迎接您,我还有另一件事必须向您请罪啊,王后阁下。”
程诺一听,便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了,当下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笑道:“恩斯特夫人,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恩斯特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事也怪我没用,既没能为领地的子民们做主,又没有好好地约束他们,听说昨天有几十个我领地内的村民,不小心冲撞了您的车驾……”
这事蓝登大公事先并不知道,听闻之下,不由得也惊讶起来:“竟有这种事?”
程诺摆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个误会,但是我听说你的领地内,最近有很多少女被人掳走了?”
“是的……”恩斯特夫人的脸上愁云惨淡,“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村庄里的少女一个接一个地突然失踪……”
程诺打断她,敛起笑容故作心痛地说道:“我也听他们说了,据说是女巫干的,你还请了教廷的大主教过来帮忙,唉,我听到之后,也真是我们国家自己的人没有能力啊,还得去请教廷的主教过来帮忙。”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蓝登大公和恩斯特夫人在内,都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新王后这样的说法,已经是很明显地在表明她的不满了。
其他人也知道,阿比斯公国这些年虽与雷登王国关系算得上不错,但是国与国之间,并没有真正“友好”这种说法,现在没有冲突只因为没有涉及国土、利益等等方面上的牵扯罢了,而教廷在阿比斯公国之中,却是凌驾于王权,足以影响该国走向的存在,让他们的人来本国帮忙,岂不是给他们一个扎根渗透的机会?
当下蓝登大公的脸上虽然还带着浅笑,但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
程诺却在这里转了一下话峰,对着恩斯特夫人道:“夫人你也不要太操心,那些村民我只是担心他们在路上不安全,便将他们一道带过来罢了,过会我就让人把他们送回去,至于这件事……”
恩斯特夫人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了些许不自然,便还是顺着程诺的话道:“有劳王后阁下了,这次是我想错了。还得劳烦大公阁下派些人手来帮我们救回那些失踪少女。”
蓝登大公点了点头。“夫人放心,这些是我们份内的事。”
程诺笑了笑,便开启了别的话题,只是在这插曲后不久,菲伦斯城的官员和贵族们便纷纷告退了。
本来早上这些人聚作一块,便只是为了去迎接新王后出巡队伍的到来,真正的欢迎宴会,则是安排在夜间。所以在众人告退之后,蓝登大公便领着程诺与贺兰敏之,还有副侍卫长海德、小红帽骑士团团长爱丽莎,程诺的两个侍女蒂儿、荷莲娜一块前往城主府位于后方的城堡休憩,而其他人员则是在进入城主府时,便已经被管家安顿好了。
程诺这才知道,原来城主府是菲伦斯城官员办公的地方,类似于一个行政机构的总部,而建造在城主府大后方的城堡,才是蓝登大公真正居住的地方。
蓝登大公一路将程诺带到事先已经布置好的房间,笑道:“因为事先不知道小嫂子你的喜好,我就也没多做安排,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适或是不喜欢,一定要跟我说!”
程诺笑了笑,道:“嗯,会的。有劳你了,大公阁下。”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知道这次在菲伦城停留不会超过三天,蓝登大公这么说,也只是一种礼貌性的客套罢了。
蓝登大公帮她推开房门。“那么请你先好好休息吧,晚点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程诺颔首,踏入房间。
这个房间十分大,设计风格十分大气,陈列摆设的东西虽很华贵,但又不会给人太过奢华的感觉。对这个房间,程诺倒也是有点喜欢的。
“那么晚上见。”
“好的。”蓝登大公说着,体贴地为程诺关上门。
听着门外的脚步越行越远,程诺吁了口气,走到床上躺下,不一会,魂体状态的她便浮现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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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蓝登大公的书房设在的城堡的最高层,他此时正拿着一杯勃特酒,站在书房的窗户边,俯瞰着下方的景物,在他身后两步之遥的地方,管家正垂着眼,一脸严肃恭谨地站在那里。
蓝登大公一口喝掉半杯酒,问道:“王后阁下所说的少女失踪一事,城防司派人查证过了吗?”
亨泽语调十分平板地回答道:“刚才城防司已经送来报告。霍恩斯总长在亲自护送王后阁下带来的那些村民回去时,对此事也做了调查。调查表明近来恩斯特领地的确发生了多起少女失踪事件,而且范围不仅止恩斯特领地,邻近恩斯特领地的多个属于本城管辖的村庄,近来也常发类似的事件发生。”
“其中情况最严重的是第八村庄,整个村庄原来三十名女孩左右,现在只剩下四名。失踪者年纪基本都是十二岁以上,二十二岁左右的少女。这些少女大多是出村庄之后突然失踪,也有在自家家里被掳走的。”
“根据那些在家里被掳走的少女家属描叙,掳走这些女孩的是个身披黑色斗篷,背生双翼的神秘人。而且这些少女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暂时还未查出是什么人抓走这些少女的。不过据应恩斯特夫人之邀请,过来施以援手的教廷主教恰拉斯先生所言,这是邪恶的女巫所为。”亨泽一口气将已知的情况说完,便又静默下来。
蓝登大公轻哼了两声,对邪恶女巫掳人一说颇是不以为意。“你认为这事跟最近国内发生的幼童失踪案有关系吗?”
“我认为,这两件事应该不是同一伙人做的。”亨泽回道,“不过我城已加强戒备,以防同样的情况发生。”
虽然幼童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的传言,也已经流传到菲伦斯城来,但是可能是离得较远,这件事倒并未对菲伦斯城的人们造成什么影响,不过菲伦斯城也是加派了人手进行全城巡逻戒备,以防同样的事情在菲伦斯城发生。
“嗯。”蓝登大公微微颔首,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笑道,“亨泽啊,父王授封了恩斯特夫人封地和爵位也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了吧!我记得当时参加她的授封仪式时,她也是这般的年轻貌美呢……”
“说起来,”他说着,笑了起来,说道:“亨泽啊,想想我那哥哥前些年,还一直说他今生除了纱纱王后之外,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呢。不过他这次的眼光倒是挺不错。现在这位王后阁下下可比已故的纱纱王后要强得多了,你说是不是?”
亨泽静静地站在那里,并不说话。
他跟在蓝登大公身边的时间非常长。自蓝登大公还是一个小小少年的时候,他就跟在他的身边,对王家的人与事自然是有所了解的,虽然觉得他的主人所言甚是,但王家的事情,他没有资格榷谈,也轮不到他来发表意见,所以他保持着缄默。
对于他的沉默,蓝登大公也不以为忤,只是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杯勃特酒喝了个精光。很快,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便浮上他白皙的俊脸。
他突然也沉默下来,望着景物的目光变得悠远,半晌之后才幽幽地道:“当年,为了他的王位,我牺牲了娜塔。现在,如果我想把她要过来,赛尔德应该也会原谅我的横刀夺爱吧……”
蓝登大公挟带着哀痛寂寥的狂妄之语,让亨泽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无论您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达成,我的主人。”
蓝登大公依旧站在那里,对着亨泽摆了摆手,亨泽会意地对着他的背影鞠了一躬,便转身退下。
门被轻轻地阖上,蓝登大公这才转身走到放置在墙边的长软椅上坐下。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回忆却突然不断浮现,他眼中充满了痛苦,下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古朴又奇特的戒指,蓝登大公无声地呢喃着:
娜塔……
而就在他转身之际,一只有着红色眼睛,通体漆黑的乌鸦突然从他的窗边飞过!
这只乌鸦绕着城堡飞了一圈之后,突然停下程诺所住的房间窗沿上。房间里窗户关得紧紧的,乌鸦在窗沿上静站了一会,突然用自己的鸟喙不断地敲啄着窗户的木棂。
房间里面,只有丽缇亚的尸体仍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分钟前,以魂体之姿离开丽缇亚肉体的程诺,用些许戾气护住丽缇亚的尸身,便一个闪身,寻贺兰敏之去了,所以此时这只红眼睛乌鸦闹出的动静,竟无一人发觉,只有哚哚哚的声音不断地回响静谧的房间,不一会,那鸟喙竟将窗户啄开了个可容它的头钻进来小洞。
红眼睛的乌鸦就着这洞口,把头钻进了房间。它张开了鸟嘴,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掰着它的鸟嘴似的,不断地把嘴向外撑,不一会,红眼睛乌鸦的鸟喙竟撑得比它的脑袋还大,这时一声细微中带着绝望的,异于乌鸦的鸟儿叫声,从红眼睛乌鸦的咽喉里传了出来,一只信雀的身影在它的喉咙口若隐若现!
这时,这只红眼睛乌鸦突然疯狂地甩动着自己的脑袋,随着它的动作,它喉咙口中的信雀突然被甩了出来,“叭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信雀被甩出来之后,红眼睛乌鸦便迅速地收回脑袋,瞧也不去瞧那时掉在地上,啼叫的声音越来越弱的信雀,它拍了拍,翅膀向天空飞翔而去……
红眼睛鸟鸦飞离不久,程诺的身影便出现在房间之中,一现身,她便听到了微弱得几近消亡的鸟叫。
这、哪来的鸟叫?
她刚才是去寻贺兰敏之的。结果到了那家伙的房间,却扑了个空――也不知贺兰敏之搞什么去了,房间之中竟空无一人!
程诺当时看着那静悄悄的房间,眉头下意识便轻锁了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突然的情况也不少――譬如恩斯特夫人看到贺兰敏之时,那突然而至的情绪波动,还有喜不自胜的目光;譬如恩斯特夫人出现时,贺兰敏之轻皱眉峰的举动,在在都让程诺觉得蹊跷。
作为合作的搭档,程诺就算知道贺兰敏之对自己很多事情言未尽言,也没怎么去试探逼迫,而是选择随他而去。对他,程诺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但是防备也是不曾少的。
她深明“做人只能靠自己”的道理,心里也早早便已定下了主意,若贺兰敏之真心要与她一道寻找回原世界的路,她必是感激不尽,但若他是抱着什么诡计利用自己,届时若是被自己发现,定要叫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过现在看来,是不是真该弄弄清楚贺兰敏之到底还有什么事没告诉自己呢?这想法之前她是有过的,只是因为当时恰好就发生了赛尔德侵犯她,导致她与贺兰敏之冷战而搁浅,既然现在两人的关系有所恢复,该探究的还是得探究。
就是不知道贺兰敏之吃软的,还是吃硬的……程诺习惯性地摩挲着下巴想道。
只是贺兰敏之此时不在,她也没兴趣再待下去,倒没想到,这一来一回,房间里就出现异常了。
程诺眉峰紧锁,戾气已在她掌心凝聚成漆黑如墨的小球,目光锐利地扫视了房间一遍,她马上便发现了一只双翅尽折的翠绿色鸟儿,正倒在地板上哀哀地叫着,除此之此,房间之中再无异常之处。她这才撤下掌心中的黑色小球,飞身附着在丽缇亚的尸身上。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起身下床走到那只鸟儿旁边,仔细端详一番。
这一端详,程诺惊讶地发现,这只鸟儿竟是塔塔传递消息所用的信雀!塔塔临行之前,给了她和贺兰敏之一人一个引导信雀的香包,以方便双方之间互通消息,这时信雀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塔塔捎了什么消息过来?
只是这信雀的双翅都被折断,又是飞来的?还有她走之前,特地把门窗紧锁起来,它又是怎么钻到这房间里来的?
程诺看着这只信雀,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正在思索间,这只信雀却是渐渐叫不出声音来,眼看就要活不成了,程诺急忙伸手将它捞了起来,照着塔塔教过的方法,将装着魔法卷轴的小管子从信雀的口中取出。
信雀堪堪将小管子吐出,便断了气,程诺将信雀放到一边,将小管子里的魔法卷轴取出。
当她把小管子里的魔法卷轴拿出来时,不禁“咦”了一声――原来这不起眼的小管子里竟装子两张魔法卷轴,只是一张是需要用解密方法解开的加密卷轴,另一张却是未加密的。
为了不出现情报泄露的情况,塔塔发过来的魔法卷轴都会加密,那这张未加密的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只信雀在到达她这之前,应该曾落在过什么人手中,只是不知当中情报是否已经泄露,又是否被人做过了手脚。
程诺不禁警惕起来,想了想,最终还是打开了那封未加密的魔法卷轴。
魔法卷轴在她打开的那一刹那,发出“砰”地一声轻响,变成一卷羊皮卷。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恶毒的女人:
你最近可能会危险,请务必多加小心。如果有空,请到边界森林一行,薇薇安与你有事相商。
落款只有两个大字――
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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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看到落款处的“乌鸦”两个大字,程诺先是一怔,随即便是一阵火大!
塔塔离开之前,双方已经约定好,除了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会马上给他们传送紧急消息之外,只要程诺跟贺兰敏之一到地方,他都会马上将当地的情况用信雀给他们送过来。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塔塔这个跟妹妹共用一个身体,看起来有点不着调的王子,程诺还是有点了解的。他的情况工作做得非常深入透彻,保密功夫也是非同小可。为了防止情报泄密,一旦信雀死亡,或是魔法卷轴被强行打开,那么加载在魔法卷轴中的内容,也会跟着被销毁。
本来这做法可以很好地弥补程诺他们人生地不熟这一弱项,却没想到这第一波情报她还没看到,便折在乌鸦这家伙的手上了,怎能不叫程诺火大?
正在程诺咬牙切齿之际,她突然发现手中的羊皮卷上,有着一丝与她自身戾气气息十分相近的微弱波动,似是有能量在羊皮卷中流淌。程诺一怔,连忙仔细地端详起手中的羊皮卷。
很快,她便发现抹在这张羊皮卷边缘,被抹上了一层暗红色的颜料,那颜料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血液的味道,能量的波动便是来自其中。
难道……
程诺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便伸出食指用戾气凝起一个微如针芒的光点,向羊皮卷的边缘抹去。
食指一靠近羊皮卷的边缘,那上面与她戾气气息十分相近的微弱波动,顿时变得活跃起来,这时羊皮卷上的字迹也起了变化。只见那些字体就像突然之间有了生命力似的,不断地扭动起来。
渐渐地,扭动着字迹慢慢变得浅淡而模糊,其中一些笔划慢慢地消失在羊皮卷上,剩下的笔划,刚是跟突然出现的新的笔划,汇成了另外一些全新的字迹,这些娟秀优美的字迹取代了原本的存在。眼前这一系列的变化,看得程诺暗自讶异不已,但是内容却叫她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上面写道――
丽缇亚:
首先,我很庆幸这封信是落在你的手里。不得不说,你留在我的朋友身体的那丝能量,真的是个好东西,用它做起的封印,是只有你本人才能察觉到的存在。
我想,或许我不该这么称呼你,但是既然你使用着我亲爱的外甥女的身体,便也应该连她的身份也一起继承下来吧!我亲爱的丽缇亚。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丽缇亚的姨母,薇薇安・萨格。
我不会去追究为什么丽缇亚的身体会落到你的手中,我只能预测到她的死去,却不能预料到你的出现,或许这是命运安排下来的转机,我相信,这是命运之神对我们这一方的眷顾,所以,请别担心我会对你不利。
我占卜不出你的来历,所以我猜想,你可能来自别的世界,或许,你还是个十分高级的亡灵,可尽管如此,现在的你却绝对不是教廷的对手。
不要不以为意,你现在拥有着丽缇亚的身体,就算你不去招惹教廷,教廷会千方百计地对付你的。界时,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被抹杀。相信我,我知道他们有多强大,我也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你绝不对是他们的对手。
你需要助力,而我,可以给你一定的帮助,例如情报方面。另一封魔法卷轴我没有打开,里面的东西还是完好无损的。不得不说,你的盟友情报保密的工作做的虽然不错,在我的眼里,却还是差了点。对于教廷来说,就更是雕虫小技罢了。
而且,我们这里已经派了个人赶到你的身边,他将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
请留好这张羊皮卷,你会需要它的。
我在边界森林等你,期待你的到来。
这次的落款是薇薇安,后面又附加了一小段,关于她手上这张羊皮卷的使用方法。
比起塔塔使用信雀来传递消息这个方法,薇薇安的手段是惊人的――只要她用戾气将她需要知道的情况,写在羊皮卷上,远在边界森林的薇薇安竟然就能收到!
不过对于薇薇安会给她写这么一封长信,程诺心中是惊诧万分的。
自那日乌鸦落跑,她就猜测他会回到边界森林。也只有在那块能量紊乱的地方,她才感应不到自己那丝戾气的存在。若是乌鸦回到薇薇安身边,那她霸占着丽缇亚身体的事,自然是瞒不过薇薇安。
可她不但没提让她离开丽缇亚身体一事,反而提出要帮助她,看来自己对这教廷可怕之处的了解,还不够。对于教廷,相信薇薇安比她要了解的多,既然薇薇安肯对她们加以帮助,程诺自是不会把援手往外推。只不过若是薇薇安知道丽缇亚的灵魂最终是被她给吞了的,会不会暴走把她给切了?
唔,这个有可能!
还好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这事。
程诺当下决定,一定要把这事吞到肚子里烂掉!
将手中的羊皮轴卷起贴身藏好后,程诺便用塔塔教授过的方法,将另一张魔法卷轴打开。
这一封卷轴里,塔塔除了给她带来菲伦斯城的大体情况外,还带来了另外两条消息,其中一条便是程诺出巡的同一天夜里,白雪便如她所料地回到了王宫!
虽是预料之中,但程诺的眼皮还是猛地跳了一下,白雪回到王宫,接下去会做什么呢?
她在猜测着白雪下一步行动的同时,白雪又何尝不是在做同样的思考着?
她此时正站在王宫里那座高高耸立的钟楼顶层,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稚嫩而美丽的小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深沉。“王后出巡的队伍到了哪了?”
“安插在队伍里的人手回报,队伍已经穿过图林根森林,到达菲伦斯城。”面无表情地男人站在她的身边,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地说道。他往日总是蕴含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痛苦的眼眸,此时却变得空洞无神。
“哦?动作倒是挺快的嘛。”白雪漫不经心地伸手拂过自己被风吹乱的鬓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男人仍依是那付平板的语气,道:“据回报,王后阁下与在王宫之中的表现大相径庭,变得十分强势。连骑士团的爱丽莎团长也被她一番敲打后压制下来。”
“她倒是隐藏得挺深的。”想到不久前那女人三言两语,便把自己逼得怒火中烧,甚至一时昏了脑袋,做出让父王对她惊骇万分的事情,白雪眼眸便倏得冰寒满布。
上次就是小觑了那女人,才让她侥幸活了下来,这次自己才不会再犯下那样的错误!
父王是属于她的,也只能属于她,任何妄想抢走她父王的女人,她都要让她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再慢慢地弄死她们!
丽缇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绝不!
白雪深深地呼了口气,对着身边的男人道:“王室前段时间的喜事太多了,找个时间,安排点丧事来冲冲喜吧。唔,记得,别拖太久,那会让我的父王太伤心。”
“是!”男人领了命令,便转向离开。待他踏出钟楼,那眼神中的空洞无神已经消失无踪,看上去与平常无异。
白雪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下意识地伸手捂在胸口上,发出了一声冷笑。
哼,她的亲生父亲么?要不是他现在还有点用处,她早就把他推到地狱里去,让他尝尝个中滋味了。再等等吧!等她解决了丽缇亚,她会让他体验体验那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的!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白雪迅速地敛起脸上阴狠的表情,换上一脸天真甜美的笑靥。这时,她小小的身躯被纳入了一个强健温暖的怀抱,熟悉的男性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亲爱的小宝贝,在想什么呢?”
她扭过身,将脸埋进身后男人的怀里,说道:“在想自己之前做错了事情,要怎么跟您道歉,让您不再生我的气呢,我的父王……”
是啊,就算现在赛尔德因为她回归的欣喜,而故意忘却她曾吻过他的事情,但是白雪还是敏锐地发现,赛尔德面对她时很不自在,两人之间的相处,再也回不到那层纸没捅破前的情况了。说不定再等她长点大时,赛尔德就会为她选择一门亲事……
我的父王啊,与其让你把我推开,不如就让我来得到你的心吧!
白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脸上也泛起了如百花盛放般的美丽浅笑……
就在白雪决定已经下的时候,程诺也恰巧把塔塔传递过来的情报看完,这时,窗户被轻轻敲响,她一回头,就看到贺兰敏之正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她的窗外。
这丫的到底是人还是猴子?这可是五楼唷!他居然爬到这里来?
程诺忍住给他丢白眼的冲动,伸手推开一扇窗,贺兰敏之便身手敏捷地钻了进来。
“呼!”一进到房间之中,贺兰敏之便长吁了一口气,罕见地露出了笑颜,问道,“你刚刚去找我了?”
程诺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
“刚才,灵魂球有异动,”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向着程诺解释道,“这玩意儿是杜蕾丝的灵魂球,里面有她的灵魂波动,只要她的身体出现在灵魂球的感应范围内,它就会马上出现波动反应。刚才一到房间,这玩意儿就有了反应,我就连忙出去找找了。”
贺兰敏之的话音刚落,突地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作者有话要说:唔,昨天晚上停电了,木有更新,望天,哪天再补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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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这哭声来得十分突然,让程诺和贺兰敏之不约而同地缄默起来,两人互看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虽然不知道这哭声是从哪冒出来的,但程诺与贺兰敏之这两个人皆是感知敏锐之辈,当下便察觉到这哭声里头,包含着太多阴寒幽怨的气息,绝不是活人所能发出来的。
鬼魂虽说不是没有眼泪,但若一旦哀号哭泣,能量将会以极其惊人的速度飞散流失,不消多时便会魂体消亡、魂飞魄散。这是无论新鬼老鬼都懂的常识之一,在人生命消失,魂归离恨的时候,这些常识便会突然浮现在鬼魂的脑海之中,就像是已经遗忘多年的记忆再度被拾起,又或者该说是自一开始便被牢牢镌刻在骨血里,只为待到特定时间再度牢记而已。
所以鬼泣是种非常罕见的情况。只是再罕见,此时的程诺跟贺兰敏之也没有想一探究竟的兴致。且不论这二人本就不是好管闲事的性子,单说在这菲伦斯城,他们顶多也就待个两三天,又何必自揽麻烦上身?!
一打定主意,两人便有志一同地将那鬼泣之音充耳不闻。可程诺正要将塔塔传来的消息告诉贺兰敏之的时候,那原本隐约微弱的鬼泣之声,突地变成凄厉尖锐的鬼哭狼嚎,声音之中挟带了浓稠的血腥与怨恨、恐惧、痛苦等等各种各样负面情绪的味道,以狂风骤雨之势直接穿过房门,朝房中的两个人迎面袭来!
不一会,这股几欲令人从心理上涌起反胃作呕冲动的气息,便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压带,笼罩在这偌大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程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贺兰敏之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股气息的味道虽是又浓又重,但仔细分辨,还是可以分辨得出其中的不同之处。它决不是一两只鬼所能散发出来的,其中最少掺杂了十道左右的不同气息,这些气息像拧麻绳般,被拧合在了一起,才能汇成这么大一个气压带。而若是依照这些气息味道的浓淡轻重来区分,以贺兰敏之的道行,甚至可以推断出,发出气息味道最淡的那只鬼魂,至少已经死了七年以上!
在这么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要说蓝登大公的城堡里没死过个把人,程诺是绝不会相信的。但是若为什么这些鬼魂会在今天突然找上他俩?明明今天入驻这城堡的人不只他们俩个啊!
他们不想自揽麻烦,可麻烦却偏偏却自己找上门,真是……
尼玛!居然还有强迫中奖这种事?!
程诺心中一阵咬牙切齿,要是那些亡灵现在敢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她铁定一个一个地揪过来吞了进补!
贺兰敏之看着程诺隐隐含怒的脸色,心中不由得暗道不妙。
程诺或许自己没发现,但他还是隐隐可以感觉到,这股负面情绪浓重的气息,正在暗中对她的情绪进行侵蚀影响。没想到这些亡魂这般聪明,竟懂得曲线救国,若是程诺真的受了这股气息的影响,必会与“他们”同仇敌忾!那么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受到影响的程诺都会下意识地帮“他们”完成!
手段是不错,但他决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贺兰敏之冷笑一声,道:“看来我们想不管这事都不行呢,要不一起出去探探情况?”
他这般开口,是想将程诺带离这个房间,只要到这些气息弱些的地方,她的情绪就会恢复过来,到时候他们再慢慢去陪这些亡魂们“好好玩”。
程诺回头瞥了他一眼,道:“出去不正好正中这些玩意儿的下怀?”她敛起脸上隐含的怒色,不屑地嗤哼一声,说道,“就这种雕虫小技的玩意儿,也敢拿来放在我身上?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华佗面前卖草药!”
贺兰敏之发现的情况,她身为当事人,感触自是更为直观。她本就是靠着吞噬其他鬼魂而变得强大,那些厉鬼怨鬼枉死鬼,哪个没点负面情绪,要是自我控制能力不好,她早八百年就被那些怨气戾气之类的气息吞噬了理智了,就眼前这点阵势,虽说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影响,还不足以动摇她的情绪。
听她这话,贺兰敏之不禁哑然,自己倒是小看她了。“不过最好还是探探到底是怎么情况,省得节外生枝。”
程诺想想也有道理。“那就出去看看吧。”
出去的话,她倒可以第一时间逮住那些捣鬼的亡魂,好好地补充一下尚还欠缺的能量,现在她的状况已经大好,只是还差一点能量,才能完全恢复。
看着程诺微眯着眼睛的样子,贺兰敏之一下子便把她的想法猜了个大概,当下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道:“其实我们不用出去也能搞清楚情况的。”
他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豆腐块大小的白色纸鹤,又随手取过一面镜子。程诺看着他将这两样东西一齐放到桌子上,不由得挑高了眉角,问道:“你想做什么?”
贺兰敏之头将纸鹤放在手,头也没抬地回了她一句:“魔术。”
话音刚落,他已经快速打出两道法诀,程诺能感觉到两缕闪着银光的灵力,分别被注入到白色纸鹤和桌上的镜子中,这时,原本静静躺在贺兰敏之掌心之中的白色纸鹤,竟像突然活过来了一般,慢慢地扇动起了翅膀!
纸鹤拍了两下翅膀,小小的头部左右转动了下,确认了方向之后,它拍动翅膀的频率陡然加快了起来,转眼便自贺兰敏之的掌心中飞起,竟在房间之中绕起了圈子。须臾,纸鹤的头部两侧出现了两个芝麻大小的黑点,贺兰敏之又回头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镜子,只见镜子是的影像皆尽是纸鹤所“看到”的景物,他快步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一条只堪堪容得下那纸鹤飞过的小缝,便见那纸鹤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咻地一下,直接冲出门去。
“成了!”贺兰敏之回过头,对程诺微笑道,“我们只需坐在这里就成了。”
将他这一手从头到尾尽收眼底,程诺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笑容,问道:“我还以为你只会驱魔抓鬼,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样的手段,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呢。”
被她这么一夸,贺兰敏之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其实这才是雕虫小技,在我师门那里,基本上每个人都会些。”
只是跟他一样精通的很少罢了。
程诺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道:“不必过谦,以后诸如侦查啊、收集情报啊、找人寻物打架威吓之类等等的情况,你就能者多劳吧。”说完她还用一种“我看好你哦”的眼神凝视着贺兰敏之,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贺兰敏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这时,桌子上的镜子正显现出纸鹤看到的景象。
白色纸鹤从房间飞出后,便贴着天花板,沿着走廊一路向下飞行,一直飞到一楼大厅右侧一处隐蔽的角落,绕着角落里的墙面来回盘旋,似乎是正在寻找入口。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一片若有似无的墨色烟雾,像一层薄纱般,笼罩在那面墙上。正在纸鹤不得其门而入时,蓝登大公的管家亨泽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亨泽走过来,那一层薄纱般的墨色烟雾竟倏地钻进墙的里面去,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这诡异的情景叫坐在镜子前的程诺与贺兰敏之看得面面相觑,而那只小纸鹤,此时竟像长了智慧的活物一般悄然飞高,紧贴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地充当程诺与贺兰敏之的眼睛,注视着亨泽的一举一动!
只见亨泽先走到右侧墙上悬挂着的鹿首下方,伸手向鹿首下方一个装饰用的黑色的小球一按,哗啦一声,之前纸鹤盘旋的那墙竟然被打开了――原来那是一道机关石门!
亨泽拍了拍手,便朝那扇的石门走过去,在他之前,小纸鹤已经迅速在钻进石门之中,飞快地追着那一层正缓缓向后退去墨色烟雾往里面飞行。
这是一条长而狭窄,由厚重的巨石块彻成的地下通道,通道两旁的棱型水晶发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也不知是通道处于地底的原因,还是因为光线不够明亮,光影绰绰之间只叫人整条通道带着一股阴森寒冷之气。刚刚传到程诺与贺兰敏之耳中那阵凄厉尖锐、饱含着恐惧与惊骇的哭声,在这通道中不断回响。
小纸鹤像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似的,边飞边抖了抖翅膀,这时,它已经飞到了通道的尽头。原本狭窄的通道倏地变得开阔起来,三扇紧紧关闭着的大门,出现在小纸鹤的眼前,也通过小纸鹤的“眼睛”,呈现在房间之中的程诺与贺兰敏之面前。
那阵鬼泣之音在这里变得更加响亮,似是有许多亡灵在放声哭泣,哭声中的凄厉哀痛之意也变得更加明显,而且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人的说话声,但是声音很是模糊,叫人很难分辨其中是在说些什么。
这些声音似乎就是从小纸鹤面前这三扇门其中之一里面发出来的,但是小纸鹤却只是在这些门口停留了片刻,便又向通道更深的地方飞了过去。
随着小纸鹤越飞越深入,终于,一个极其浅淡的魂体出现在它的视野之中。
魂体的影像浮现在光滑的镜面之上,竟是一个容貌平凡,面目平和的女性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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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这女性亡灵周身皆笼罩在一片乳白色的薄雾之中,只是这若隐若现的薄雾,却遮不住她那看起来比程诺当初被重创得几近消亡时,还要淡薄上几分的身影。
她远远地站在那里,微仰着头迎视着白色纸鹤,不算美丽,却有种让人莫名有种想与她亲近魅力的脸上,满是悲戚与哀伤的神情,她紧咬着下唇,无声地哭泣着。豆大的泪珠不断地从她圆润的脸庞掉落,每每随着她泪珠的滑落,她的身影便又会更加稀薄浅淡上几分,而每当这时候,围绕在她身边那片乳白色的薄雾,便也会跟着变得更加浓稠上几分。
这情景看得坐在镜子前的程诺与贺兰敏之微微一怔,即便没有亲临其境,但两个人还是看出了围绕在那女亡灵身边的那片乳白色薄雾,是从她身上流失出来的能量。
亡魂哭泣,其能量会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流失消散,这是铁一般的定律。从这女性亡灵每落下一滴眼泪,身影便会变得更加淡薄这一点上,便已经表露无疑。可是同样的,他们也从未见过像她这般,流散出来的能量不但没有消逝,反而汇作一块,围绕在她身边的。
这时镜子映出的情况又有了变化,那女亡灵突然哭得更加厉害,她张大了嘴嚎啕而泣,却依旧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唯有眼中的泪水却如泉水般涌出,她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身影已经薄得几近飞灰,这便是她魂体马上要消亡的征兆了。
女亡灵似乎也很明白自己的情况,她慢慢松开了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朝纸鹤刚才飞过的那三扇大门的方向指去,像是想要诉说点什么似的。倏地,一条血线突然从她额上冒出,精准地将她的脸分成两个部分,接着,又一条血线出现在她颈项与身体相连之处,再接下去的,是肩部、是肘部、是腕部、是腰间……
须臾之间,一条条的血线布满了她的全身上下,女亡灵的神情也跟着变得恐惧而痛苦,只是她的手指却突地调转了方向,笔直指着纸鹤的后方,嘴巴迅速地一张一合,似乎是在无声地呐喊着什么,这时,她的身体忽然像沿着那一条又一条,分布得并不怎么规则的血线切割开来似的,她的身躯碎块不断地散落!
女亡灵无助地看着自己不断崩溃的身躯,无声地尖叫着,这时,围绕在她身边的那片乳白色能量雾也有了动作――
它突然高速以顺时针的方向旋转起来,将自己汇成一个气旋,飞快地把那女亡灵卷在其中!
当女亡灵的身躯被完全卷入气旋之后,这个乳白色气旋便开始向相反的方向旋转,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情况莫说程诺,就连一直跟鬼怪打交道的贺兰敏之,也是见所未见的,当下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时,纸鹤身后那阵鬼哭狼嚎般的凄厉鬼泣突地戛然而止,带着小纸鹤一路过来的墨色轻烟此时也骤然消失无踪,片刻之后,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慢慢地自纸鹤飞来的方向传过,硬鞋底与石板路摩擦的声音,在这狭长的通道里,听得份外清晰。
小纸鹤又悄然飞高了些许,此时它已经是紧紧地贴在了头顶的天花板之上了。
从方才开始,这件纸制物什每每做出的谨慎之举,总是叫程诺在心中不由得暗自惊叹,这哪里是纸鹤,这分明就是只披着纸鹤皮的活物啊!贺兰敏之这一手实在是太惊人了!
这么想着,程诺不禁侧过头瞥了贺兰敏之一眼,却见一向淡然自若的贺兰敏之此时正紧抿着唇,程诺一愕,连忙看向镜子――
就在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之时,突然纸鹤的前方传来哗啦一声,与之前那道机关石门打开时发出的,一模一样的声响。
声响之后,另一阵听起来颇为沉重的脚步声,从前面那黑暗之中传了过来。
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纸鹤不禁又往天花板贴上几分,要是能把自己折开来,它绝对会把自己拆成一张薄纸紧贴到天花板上的。
随着这一前一后两阵不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脚步声的主人也渐渐走到在纸鹤下方,那从纸鹤来时方向走出的,自是身形站得像标枪般笔直的管家亨泽,而从黑暗中走过来的人,却是蓝登大公。
亨泽看到蓝登大公的身影,便急忙几个快步迎了上去,低声问道:“主人,你还好吗?”
蓝登大公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疲惫,就像是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似的。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道:“没什么,等会去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晚会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请您放心,都已经布置好了。”亨泽说着,往一旁侧开了身体,让蓝登大公走到他的前面,自己落后他两个步子的距离,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地说着话。
待两个人从它下方经过,走出一点距离时,纸鹤才慢慢地降低自己的高度,缓慢地跟在蓝登大公与管家亨泽的身后。
“嗯,那就好。”蓝登大公长吁了口气,颇有点如释重负地味道,道,“等了这么久,终于让我等到了,终于……”
亨泽看着他目光难掩担心,他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虽然值得高兴,但还是请您得保重一下自己的身体,主人。”
听着管家忧心的话语,蓝登大公轻轻地笑了起来。“呵呵,亨泽啊……”
倏地,蓝登大公的话只开了个口便突然顿住,同时他停下脚步,回头微仰向着纸鹤的方向看来,碧绿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亨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上的表情顿时也变得格外森寒。
被发现了!
万万没想到蓝登大公居然敏锐到这份上,镜前的程诺和贺兰敏之的脸上不由得微微变色。那纸鹤与他们面前的镜子此时可以说是两位一体,而两者之间相联系的灵力又是系出同源。虽然叫法不一样,但魔法与灵力的结构都是能量,万一纸鹤若是落到蓝登大公手中,谁知道这个高级魔法师能不能借此溯起源来,只怕到时麻烦可就大了。而且纸鹤上面带着贺兰敏之的灵力,若是遭受打击,对他自己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损伤!
于是贺兰敏之当下便催动灵力,纸鹤便飞快地调转方向,往蓝登大公走出来的那片黑暗疾速飞去!
蓝登大公冷哼一声,突然抬起手,骨节分手的五指微微张开,一个乒乓球大小、雪白刺眼的光团突然出现在他的张开的掌心之中,就在那光团出现之际,程诺与贺兰敏之面前的镜子镜面,竟诡异地微微振动起来!
程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贺兰敏之更是脸色大变,马上便拉着她退开几步护在身后,双手十指翻飞,飞快地打出一道道法诀,瞬息之间,一连十个透明圆球形的结界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将那桌子与镜子层层包围在其中。
这时,蓝登大公突然将掌心中的雪白光团甩出,那光团便像一颗高速飞行的炮弹,转眼便追上正在埋头狂飞的纸鹤,光团的白光倏地狂涨,将纸鹤紧紧包裹其中!
只见光芒过后,纸鹤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被贺兰敏之布下的结界围在其中的镜子,突然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原本平滑的镜面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狠狠砸碎一般,碎裂成无数指甲片大小的尖锐碎片,并呈放射状向四周弹射开去!
噗噗噗噗噗――
闷响不断传出,伴随着闷响而来的是,来势汹汹的尖锐碎片已经穿透第一层透明结界,仍丝毫不见减缓的速度!
不一会,碎片便穿透第二层结界,继续刺入第三层……
不过喘息的功夫,那镜子碎片便穿过第五层结界,虽然速度减缓了许多,却还是依旧奋勇直前!
当碎片穿过第六层结界时,程诺的眼皮不禁猛地一跳。她不假思索地抬起手,一团浓郁的戾气已经汇集在她的手心,就在她要将那团戾气扔到结界之中抵抗镜子碎片时,贺兰敏之连忙按住她的手腕。
“别,你不要出手。”他的脸色苍白,有点吃力地说道。
程诺这才发现,贺兰敏之体内的灵力竟然完全消失!“你?”
待目光移向那层层叠叠的结界时,她便恍然大悟,这丫的居然是抽干自己所有的灵力来布下那些结界的!
这时堪堪穿过第八层结界的镜子碎片终于呈现出后继无力的姿态,被那第九层结界挡住了脚步,只听见刷的一声,这些向四面八方暴射开来的碎片竟同时掉落一下,摔成齑粉!
程诺这才松了口气,见护在她身前的贺兰敏之已经有点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了,她连忙上前一步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语带惊骇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贺兰敏之闻言苦笑,道:“之前怕纸鹤上边的灵力太少,不够支撑它的行动,便将多注入了一些。镜子跟纸鹤可以说是两位一体,所以蓝登大公击碎了纸鹤,自然会使得镜子也爆炸开来……”
他这么一解释,程诺也明白他为何阻止自己动手,去抵挡那些来势汹汹的尖锐碎片了。因为镜子上面带着他灵力,可以克制自己的戾气,若一个不慎,甚至会反伤到她。
看着贺兰敏之一向淡然自若,此时却苍白无比的隽雅面容,程诺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突然她想到方才一个细节,不由得轻声问道:“既然刚才已经设下层层结界,你又为何还将我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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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在这妖怪和变态聚集 的地方
纸鹤被爆为齑粉发出的声音还在狭长的通道里回响,蓝登大公的手已经放下,只是仍面向着纸鹤刚才所在的方向,脸色沉郁异常。
亨泽亦朝那个方位看了一下,面色也是十分难看。
方才只是短暂一瞥,他便已经瞧得分明。那被大公一击轰爆的,是一只好像是用白纸折成的奇怪玩意儿。
刚才大公发现它时,自己惊觉它的存在。它身上感应到一般奇怪的能量波动,想来是个被施了魔法的小玩意儿。只是他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魔法能让这种纸张折成的东西,如活物一般能自主行动。而最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奇怪的玩意儿就好像长有智慧似的,竟会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调头就逃!
进出这密道的暗门所在以及开启的方法,除了大公跟他自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奇怪的东西又是怎么进到这里面来的?
亨泽略一思索,马上便发现关键所在――必是在刚才他去开启暗门之前,这玩意儿就已经隐藏在暗处,趁着从他开启暗门的机关处走到通道这段距离的时间差,先他一步钻进这通道里来的。
想到这里,亨泽的脸色倏地一冷,这东西竟然钻的是他的空子!
他对着蓝登大公弯下腰,语带愧疚地道:“这东西实在太精巧了,刚才要不是主人您发现它的存在,我还没感应到它上面的能量波动。我真是太无能了。”
蓝登大公摆了摆手,说道:“亨泽,不要这么说,你是剑士,对能量波动的感应不如我敏锐是正常的。不过看来又有不安份的小虫子,竟胆敢潜进城堡来了。是我这些年太平和了,所以让人觉得可以任意欺辱吗?”
他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掩住当中寒意,声音骤然变得冷残起来,道:“这事就交给你了。去把那些小虫子揪出来,然后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也好牢牢记住我蓝登公爵是个什么样的人!”
亨泽的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刚挺直的腰板又是微微一弯,毫不迟疑地道:“遵命,我的主人!”
蓝登大公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收回眼神,与亨泽一前一后地离开。
就在蓝登大公与亨泽这一主一仆从密道出来的时候,程诺却因贺兰敏之的回答而微微愣了一下。
刚才,她对贺兰敏之问道:“既然已经设下层层结界,你又为何还将我护在身后?”
对于她的问题,贺兰敏之费力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斩钉截铁地答道:“我不能让你受伤!”
程诺心中一动,又问道:“为什么不能让我受伤?”
她目光炯炯地盯住贺兰敏之的脸,决意要把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尽收眼底似的。
未料到她有此一问,贺兰敏之也是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让她受伤?
他只记得当时觉察到情况不对时,自己的大脑几乎是马上便发出“不能让程诺受伤”这么一个指令,身体同时也几近本能似的做出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的举动。
直到现在,他仍觉得自己刚才那么做,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经过程诺这么一问,贺兰敏之又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了。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和举动?
为什么?
贺兰敏之思索着,吃力地侧过头,看了程诺一眼,又收回眼神,继续思索着,为什么?
她跟自己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这段时间里,他还是暗地里不断地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曾因为自己把她封进结界里而受伤的事,貌似很恨自己,唔……不过后来她也把自己整了一通,一想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贺兰敏之就觉得牙根都开始疼了。
她也会为他身上这个奇怪封印的事操心,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要带他去边界森林找那个女巫,唔……虽然这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也急着想回家,但他还是认为那也不啻为一种关心。
她还答应了要保护自己的贞|操,但是自从发生了那个国王抱着她又亲又摸,差点被她杀了的事情之后,唔……他倒觉得她比自己更有这方面的顾虑了,而自己貌似要开始注意一切出现在她身边的雄性物种,以防那些不长眼的惹得她大开杀戒。
还有,大部份时间里,她其实很个容易说话的人,不过她生气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发怒,而是冷笑,然后各种想办法折腾人,那小红帽骑士团的团长被她敲打的情景历历在目,唔……不过对他倒还好,顶多只是冷战,但冷战也叫人吃不消啊!连个正眼都不给的各种忽略,实在让人很难受啊!
唔,不过……其实,总的来说,她还是挺可爱的!
贺兰敏之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不过……
等等,可爱?
自己不是在想为什么不能让她受伤的原因吗?怎么想着想着会匪夷所思想到“可爱”这种奇怪的词语上去了?
倒带!
重来!
于是,程诺便看到陷入沉思的贺兰敏之,突然一脸傻笑,又马上换成一付错愕异常的神情,用力地甩了甩头,然后……继续陷入沉思。
程诺一脸无语望天。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想成这么一副纠结的模样?
这模样看起来真的……好呆!
而一脸纠结的贺兰敏之继续纠结之:
首先,她是自己的同胞,是一起合作要想办法回现世界的伙伴……
想到这个,贺兰敏之的眼睛便顿时亮了起来,对着程诺说道:“我们是伙伴啊!”
是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程诺突然有种想抚额的冲动。再次有种想剖开他的脑袋,研究他大脑构造的冲动。
原来他绞尽脑汁想得头都快破了,好不容易得出的是这么个叫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虽然她也想不通贺兰敏之当时那么做的原因,但他现在给出的这个说法,她压根就不信!
她看得很分明,贺兰敏之把她护在身后这个举动,根本就是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那些碎片的来势有多凶猛,从它们能连续穿透九层结界这情况上,就可以看得分明,而且……程诺侧过头,看了眼刚才放置着那面镜子的桌子,桌子的桌面是大理石磨制的,可是就在方才,已经被那些碎片扎出许多如同蜂窝般密密麻麻的小洞。若不是下面有全方位的结界挡着,这些碎片大概还能扎进巨石块铺成的地板里面!
从他当时第一时间便是把自己护在身后,再抽出身上所有灵力布下那十层结界。可结界完成了,他仍没有移开脚步,而是一副戒备状态地护在她身前。从这一番行径就可以看出,他自己其实对那结界是否能够挡住碎片狂暴的攻势这一可能上,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如果那十层结界挡不住这些来势汹汹的尖锐碎片,那么他便会在第一时间射成个筛子!
这丫的怎么看也不像那种会为临时伙伴舍弃自己生命的圣父啊!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追根究底,唯恐眼前这个突然看起来很呆的男人在耍什么诡计。
不过,心中再多的疑惑与猜测,都在她的目光触及贺兰敏之那一脸终于找到“结论”,而沾沾而喜的表情时,都变得不重要了。
看着他疲惫而萎靡的神态,程诺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当事人都没弄明白自己舍身相护的原因,自己纠结来做什么?只要明白他这番行径是真实不作伪的,不就行了?而且,他这份相护之情,自己是确确实实地收到了,也记下了。
收敛起多余的心思,程诺便发现放松下来的贺兰敏之连①38看書网睁不开了,当下只能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一面扶着他往床的方向走去,一面道:“你这情况自己也走不出去了,就在我这边先休息一下吧。其他的事,等你醒来再说。”
突然程诺想起前事,玩心一起,又轻笑地对他道:“放心吧!有我在,你是不用担心你的贞|操问题的。”
贺兰敏之闻言又是一愣,旋即想笑,却发现自己竟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疲劳不堪,程诺把他放到床上,结果他整个人一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马上便睡得不醒人事。
他这一觉睡得深沉,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堪堪睁开眼睛。
一微微转头,贺兰敏之便看到程诺一屁|股坐在窗台上,背靠着窗沿,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王后尊贵形象。她手中正拿着一卷羊皮卷,眉头轻皱,露出一付若有所思的神情。
夕阳的金色余晖打在她附身的这件姣美躯体上,光芒景色人物汇作一块,使得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一副美丽的图画。可贺兰敏之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程诺以本来面貌坐在那边时的情景,倏地,他突然有种莫名心动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突然有点奇怪,贺兰敏之不由自主地轻咳了一声。听到他的咳嗽,程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已经醒了,便十分利落地自窗台上边一跃而下,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贺兰敏之翻身下床,动了动手脚感应了□体状况之后,才苦笑道:“身体倒没什么,就是灵力有点麻烦,之前抽得太干净,现在得等它慢慢恢复了。”
程诺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发现他的体内果然还是空荡荡的,不禁轻皱起了眉头,不过随即又放松下来,道:“大概多久能恢复过来?”
“过个两三天吧。”贺兰敏之对这点倒是信心十足,他话锋一转,道“这城堡里看来有些很古怪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唔唔唔,某风又要出差了,这次要出门三天,唔,因为没存稿,将会断更两三天了,不好意思啊,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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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程诺赞同地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她便说道:“我们只是过客。与我们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吧!”
方才贺兰敏之睡着的时候,她便把先前发生的事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很明显,那阵鬼泣之音想把他们引到那条密道里去,而且是带强制性不让人有商量余地的。
这让程诺十分不悦。对于那条密道里突然出现,而后又诡异崩解的女性亡灵是什么人,那密道之中的三扇大门里有些什么东西,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一城之主所居住的地方,再怎么戒备防卫,也总会有些手段高明的小老鼠能混进来。但若这些人一旦落在蓝登大公的手中,又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从蓝登大公活埋敌人的事迹上,就可以看出这个看似温文有礼的英俊男人,对敌人有着极其残酷的铁血手腕。只怕密道里的那三扇门之内,就是拷问刑讯之类的地方吧!若说那地方没有死过人,程诺才会意外。
而且就在蓝登大公跟他的管家即将出现之际,那鬼泣便戛然而止,这样的行径让程诺对那些哭泣的亡灵感到异常的不耻。
与其有空无谓哭泣,还不如把力气省一省,自个想办法给自个报仇去!想把他们拖下水,这算什么心态?程诺自认脑袋没有坑,所以不可能去做给人当枪使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贺兰敏之心里也是这么认为,只是一想到那突如其来的鬼泣之声,他的眉峰就不禁轻蹙了起来,说道:“怕只怕那些哭泣的亡灵不肯善罢甘休。虽然这些哭声对我没什么实际杀伤力,但对你却多多少少总会有所影响。”
程诺见他眉峰越来越是紧锁,心知他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得又想到不久前他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情景,无论她生前还是死后,都从未想过在危险的时候,会有人挡在自己身前,理所当然地说要保护她,这家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呢!这么想着,对他以前将自己封进项链的怨恨,又淡了几分,当下淡然地对他说道:
“我们只是待两天,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听她这般说,贺兰敏之愈加无法放下心来。
他知道程诺的意志很坚定,那些亡灵哭声里的负面气息短时间内,不能以对她构成什么危机,但是若是鬼泣无时无刻都在程诺的耳边萦绕呢?频率跟次数一多,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影响,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不得不去担忧。
之前那番危机过后程诺的疑问,仿佛在他开启了一扇大门,虽然他还不清楚门里面有着什么,却不妨碍他下意识对程诺的在意,甚至连想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的想法,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思来想去了好半晌,贺兰敏之的唇却越抿越紧,他懊恼地道:
“可惜我现在身上的灵力全无……”不然干脆潜进去,把那些亡灵给收了一劳所逸了事,反正他已经知道该怎么进那密道了。
他这付懊恼的样子,看得程诺不禁莞尔,又想起不久前他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情景,突地灵光一闪,急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能阻隔掉那些结界之类的法术,能把那鬼泣之音阻隔在我们之外的?”
贺兰敏之不假思索地说道:“结界倒是有一个,但那是道宗法诀,若是用在我自己身上倒没什么,但若是打在你身上,恐怕会伤到你。”
正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所以当时鬼泣之音出现时,他才不敢贸然在程诺周围设下这结界。贺兰敏之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其实他也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程诺,但同样的,如果程诺也强大起来,那么她的安全系数便会更高。
该怎么做呢?
程诺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对于鬼泣之音一事,她反倒是不放在心里。她心里主意已定,若那些亡灵还敢发出鬼泣逼迫,她也不介意前去会会他们,对于主动送上门的“补品”,她一向是来者不拒的。想要利用他们,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她不去想,便也不想让贺兰敏之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好在贺兰敏之也不是喜欢纠结的人,当下两人的话题便转到了另一方向。
“那位恩斯特夫人,好像认识你。”程诺说道。她还清楚得记得,恩斯特夫人在看到贺兰敏之时,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狂喜。
“嗯?”贺兰敏之闻言,脸上微微露出讶色,肯定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她。她身上带着很浓重的血腥味道,如果我曾经见过,是绝不会忘记的。”
“血腥味?”程诺的眉头皱了起来。之前她也发现了那位美貌高贵的恩斯特夫人,身上那股浓馥的花香当中,掺杂着一股令她觉得很熟悉的气息。当时她还在纳闷,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觉得她身上的气息自己很熟悉呢?
现在经贺兰敏之这么一提醒,她便恍然大悟起来,那股令她觉得熟悉的气息,是一个人在生命断失时,发出来的绝望的味道。这种情况她自己曾经体验过,也曾在那个杀害自己、喜欢虐杀的男人身上闻到过类似的气息。
难道,这恩斯特夫人……
程诺的眸光陡然暗沉了下来。
贺兰敏之这时开口道:
“而且那股血腥的味道不是一般的浓重,就连她身上那股花香都无法完全将它覆盖掉。那味道给我的感觉就像……”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就像她整个人一直都是泡在血里,直到是不久前从血池里捞上来的一样。而且说也来很奇怪,好像跟这个女人出现的同一时候,杜蕾丝的那个灵魂球便有了异动。”
“后来一到房里,我就找了个借口出去,按着灵魂球波动的方向放了纸鹤去查探,没想到纸鹤最终是停在了这个恩斯特夫人的马车上。”
“刚才你出去的时候,塔塔的情报也送过来了。从他的情报上看,杜蕾丝的身体最近出现的地方,应该就是恩斯特领地。”提到杜蕾丝灵魂球的异动,程诺这才想起塔塔王子传递来的情报,当下便把事情大略对贺兰敏之一说,“无论是灵魂球,还是塔塔的情报,反映的情况都一样,或许我们该去探探这恩斯特领地。”
“嗯。”这点贺兰敏之便是赞同,不过想到程诺说恩斯特夫人好像认识他,他又觉得这情况当中似乎透着点古怪。
他与程诺不同,他到这世界时,打过最多交道的,就是教廷。而从恩斯特夫人请教廷的主教帮忙,去抓那个掳走少女的邪恶女巫一事上便可以看出,这恩斯特夫人只怕与教廷的关系匪浅,想来也应该是在他与那教廷打交道的时候,注意到他的吧!
那确实是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对方肖想,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他。
贺兰敏之想了想,觉得这事应该很跟程诺透个底。他知道程诺一直把自己要她保护自己贞|操的要求,当成是他的借口,可他其实说的是真的……
就在贺兰敏之要开口之际,程诺的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蓝登大公的管家亨泽的声音:
“尊敬的王后阁下,在下是来向您禀报,晚会的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完成,将在七点准时举行,是否需要安排几个女仆来侍候您梳洗?”
“不用了。”房里的程诺拒绝道。
有她附身在丽缇亚的尸体上,虽然身体不会腐烂,但是胸口上那道致命的伤痕却也没有消失,这么一道贯穿前胸后背的伤口要被人看到,她还不得被当场妖怪给烧死!
而且看看时间,想必那蒂儿和荷莲娜也快要过来了,趁这段时间,她得赶紧把事情搞定才成。
“那么,尊敬的王后阁下,我就先告退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拉一下床头的拉铃。”
“好的。”
待亨泽离开,贺兰敏之也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道:“等会那两个侍女就会过来,让她们看到我在这里不太好。所以我先走了。”
先前听到海德对这两个少女的介绍,贺兰敏之也猜到了,这两个少女是那国王放在新王后身边,以侍候之名,行监视之实。若被她们看到自己在程诺的房里,只怕会多作遐想。而且程诺还要梳洗换装,自己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总是不便。
程诺也不挽留,只是淡淡地道:“好。其他的事情,晚点见面再说。”
贺兰敏之点了点头,打开房门仔细观察了一下外头的情况之后,便闪身离开。
程诺这厢也赶紧做起了准备工作,正在她堪堪洗好身体,把衣服穿上时,蒂儿和荷莲娜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
“尊敬的王后阁下,蒂儿/荷莲娜前来侍候您。”
“进来吧。”
随着程诺淡淡的声音响起,蒂儿与荷莲娜微微低着头走进房间,便看见她们的王后正侧对着她们,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梳理着那一头长及腰际的长卷发。两人互视了一眼,连忙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梳子,道:“请让我们来为您梳理头发吧,王后阁下。”
程诺也乐得轻松,便点了点头。
在这两个少女的打理下,程诺的头发被高高的绾起,只留几缕微卷的发丝轻垂在颈侧,高贵之中平添几许妩媚之感。镶嵌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红宝石的流苏项链,把她胸前雪白的肌肤衬得更加娇美无比,剪裁贴身的深红色礼服使她窈窕的身材,看起来愈加的玲珑有致。以致于程诺的身影刚出现在晚会现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陡着看到高贵淡然的新王后那张美丽的脸庞,原本正在招待客人的蓝登大公,发现自己心跳和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急促了几分。
是她!是她了!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大声地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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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蓝登大公深深在吸了口气,按捺住心中那个正在不断叫嚣的声音,快步上前,对着正慢慢步下楼梯的程诺微微躬下腰,并伸出右手,朗声道:“我尊贵的王后阁下啊,在下谨代表菲伦斯城所有的子民,恭迎您的到来。”
蓝登大公这话就像一道响雷,瞬间将大厅之中所有正沉溺于新王后美貌的人震醒。众人连忙行着大礼,不约而同地说道:“恭迎王后阁下的到来。”
大厅里的人很多,今晚来的除了白天一道在迎接程诺的那些官员、贵族之外,还有他们的家眷。程诺的目光在这些男女老少的身上遛过一圈之后,定格在了被众多男性犹如众星拱月般,围在其中的恩斯特夫人身上。
今晚她穿着的是一套墨绿色的袒领晚礼服,低开的领口袒出露她胸部的上半部分,优美的颈项上戴着一条黑珍珠项链,项链的链坠是一块颜色深得发黑的紫宝石,紫宝石链坠微微挡在她两峰之间的深邃狭谷间,衬得她雄伟胸前的肌肤更加肤白胜雪,在棱型水晶灯光的照射下,仿佛在闪闪发光。
她与别的人不同,方才下楼时,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程诺看得很清楚。其他的人在程诺出现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移不得离开。而恩斯特夫人的视线,第一时间却是投在她的身后,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的身影。
程诺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心中自是明了她在找的是贺兰敏之,不过今天晚上,因着身份和礼仪的关系,贺兰敏之并不能跟在她身边,而是早早就随着海德、爱丽莎和迪奥等人一道,先守在了晚会大厅里的几个隐蔽角落。所以恩斯特夫人想在她身后找贺兰敏之身影,是注定要落空了。
这个恩斯特夫人到底要干什么?她跟教廷是什么关系?难道杜蕾丝的身体失踪跟她,或是跟教廷有关?
程诺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对这恩斯特夫人起了戒备之心。只是不管心中如何警戒,她的脸上仍是维持着高贵矜持而又略带傲倨疏离的浅笑。
这些天以来,关于礼节方面的事情,程诺暗地里也了解了不少。此时对着这些人行着礼的人,她的嘴解勾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说道:“诸位不必多礼。我也很高兴,能够来到菲伦斯城,能够认识各位。”
“能够见到王后阁下,是我们的荣幸。”大厅中的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这时才纷纷站直身体。
该行的礼仪已经行完,身为主人的蓝登大公在征得程诺同意后,便宣布舞会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悠扬的乐曲声流淌在宽敞华丽的大厅中。
蓝登大公挥手,便见一个端着放有酒水的托盘,在大厅中来回穿行的侍者快步走到他和程诺面前,对着他们微微地躬下了腰,神色恭谨异常。蓝登大公从他端着的托盘取下两杯飘散出馥郁果香的果酒,将其中一杯递到程诺手中。
端着酒水的侍者离开之后,蓝登大公便邀着程诺到角落处的一张绵软的长椅上坐下。
不得不说,他选的这个地理位置实在是好。这个角落地处偏僻,不容易引人注意,却又能把大厅中的一切尽收眼底,用来做观察工作是最好不过了。
就像现在,程诺的目光看起来是投在舞池中一对对翩然起舞的男女身上,但实际上她在注意的人,是恩斯特夫人,不过因为掩饰得好,坐在她身边的蓝登大公并没有发现。
大厅之内,被众多男人围在其中讨好的恩斯特夫人,从刚才开始,脸上便浮现出浓浓的失落之色,这似乎让她身旁的那些男人很是心疼,程诺远远地看到那些人之中,有好几个正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博得美人一笑,却反而让那位恩斯特夫人失落之中,又平添了几分厌色。
这时,程诺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男式礼服,年纪大约十八、九岁的高挑少女,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直接伸手拨开围在恩斯特夫人身边的男人,奇怪的是,那些被她拨开的男人脸上虽有不悦之色,却没有一个人去阻拦那个突然进来的高挑少女,反而是任由她走到恩斯特夫人的身边,在恩斯特夫人耳边便是一阵耳语。
这个少女一出现,程诺便忒地感到一阵眼熟,总觉得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她。
正要微作回忆,坐在她身边,一直带着温文有礼的浅笑的蓝登大公,突然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其实,我很羡慕我哥哥。”
在人家地盘上,程诺总不好冷落他,当下便微微回收点注意力,故作惊讶地问道:“哦?为什么?”
蓝登大公苦笑道:“因为他已经重新找到了属于他的爱人,而我……我的爱人却还不知道在哪里。”
丽缇亚和赛尔德那点破事,别人不知道,程诺却是全程被迫掺和在其中,自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对于赛尔德爱丽缇亚这种说法,她一向是持保留意见的。
故而此时听得蓝登大公这种说法,她也只是呵呵一笑,道:“大公又何必这么说,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大公,但也可以看得出像大公这样的人物,是绝对少不了爱慕你的人的。”
程诺一边说着,一边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真诚些,不要让蓝登大公发现她话中的敷衍之意。面上不动声色,她的心中对蓝登大公的话却是颇不以为然的。
他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对着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诉说着自己找不到真爱这种情况,是要闹哪样啊我去!
这蓝登大公该不会是想让自己给他介绍个女人吧?她看起来很像媒婆吗?
再说以他那每个老婆结婚不到一年,便就蒙主宠召的“英雄事迹”,再娶岂不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才不会做呢!
蓝登大公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不是我倾心相许的,再多爱慕者又有什么用?能够拨动我心弦的人,只要一个就足够了。只是有时候命运却很爱捉弄人,我以为我找到了,但是却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看上我。”
蓝登大公这话说的很正常,听起来也很正常,可却叫程诺突地感觉到一股寒栗从尾椎猛然蹿起,直觉告诉她,不可以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她淡淡一笑,道:“缘份的事,大公还是看开点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大公其实不必硬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说着作出一副无意再谈的姿态,又将目光移回大厅之中,恩斯特夫人和那个高挑少女的身上。
也不知道那高挑少女在恩斯特夫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那恩斯特夫人脸上的失落之色,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更生出几分惊喜出来。待少女将头从她耳侧移开,恩斯特夫人的脸上已经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对围绕着她身边的男人们微微曲身,行了个礼,便随着那高挑少女快步从大门离开。
看着恩斯特夫人难掩急促的脚伐,程诺的眼皮倏地一跳,下意识便感应起贺兰敏之的所在,这时,贺兰敏之的身影也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里,他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大门附近,正要向门外走去时,却又突地顿住了脚步。
程诺看到他朝自己所在的角落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双晨星般的黑亮①38看書网地掠过一道异色,便又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看着贺兰敏之离去的背影,程诺心中突地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随即便被浓浓地不悦所掩盖。先是恩斯特夫人突然离开,贺兰敏之又紧接着跟在她身后离去,若还不能猜到两者之间必有什么关连,那她的脑袋就可以摘下来当摆设了。
想来想去,程诺想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高挑少女身上。她明明没有见过那少女,为什么会觉得她很面善?难道自己曾见过与她长得相似的人吗?
正在程诺思索间,她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惊得她蓦然回神,却见自己的手正被包在蓝登大公的双手之间。
蓝登大公“似乎”没有察觉到他此时的行为与礼不合,反而对着程诺温柔一笑,说道:“在想什么?刚刚跟你说话,你也没有回应。还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程诺现在才发现,蓝登大公此时对她的态度,与之前相距甚大。看着他的笑脸,程诺只觉得太阳穴陡然突突直跳起来。她扳起脸,不悦地抽回手,怒道:“大公,你逾矩了。”
蓝登大公对她此举并不以为忤,依旧是笑道:“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程诺警戒地看着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股才冒出来的不好的预感,马上便应验了――
蓝登大公嘴角的温柔浅笑突然变得有些诡异,修长的手指更是肆无忌惮地轻抚上了程诺的脸颊。他轻声问道:“如果让你离开我的哥哥,成为我的妻子,你愿意吗?”
程诺顿时只觉得一万只草泥马狠狠地在她的脑袋上呼啸而过。眼前蓝登大公的笑脸,突然地跟白雪那张稚嫩美丽的小脸重叠到了一块。
这家人是怎么回事?乱|伦还乱上瘾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扭啊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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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仿佛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话中,内容是多么骇人听闻似的,蓝登大公放松自己的身体,靠坐在绵软的长椅上,一面品尝着手中的果酒,一面好整以暇地观赏着眼前美貌女子陡然变得冰冷的神情,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近似报复成功的快感。
指尖下的肌肤光滑细腻,宛如最上等的瓷器一般。不仅手感像,连温度也是相似的冰冷,冷得就像把对面人儿身上的温度,全部抽走了似的。看样子是被他的话吓得不轻吧!
蓝登大公在心里叹惜着。程诺目光森冷,紧抿双唇的样子落在他眼里,就像是只被吓得全身发冷,又还竭力抑制想要颤抖的本能,并要保持镇定的可怜兔子般惹人怜爱。
啧啧啧,真是个倔强的人儿呢!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表情,让人如何能按捺下想恣意妄为,狠狠地蹂躏她一番的冲动啊!
想到这,蓝登大公的眼神又沉下了几分,原本正在程诺脸上流连的手,下意识便要去碰触她紧抿着的双唇……
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
蓝登大公的手被程诺狠狠地拍开。
程诺站直了身子,慢斯条理地整了整身上的衣物,然后才居高临下地看向因为被她突然拍开手,而一脸错愕的蓝登大公。程诺的嘴角咧开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凛冽的寒意,对着蓝登大公说道:
“酒喝多了,人就会神智不清,大公若还有胡言乱语的冲动,大可留到王城去说给你亲爱的哥哥。但在这,我就不奉陪了!”
乍然听到程诺这话,蓝登大公脸上的错愕下意识地加深了几分,紧盯着程诺的眼中隐隐也带上了探究之色。
她是瞎打误撞,想用赛尔德王兄来胁迫他,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呢?
然而程诺却连看都不屑再看他一眼,转身翩然走出角落。
蓝登大公依旧靠坐在长椅上面,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一抹深不见底的阴霾在他眼中浮现。
不论她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想借赛尔德王兄来胁迫他,都体现出这个女人有着一个聪明的头脑。
虽然从她白天在众人面前,暗指出恩斯特夫人与教廷关系异于寻常,后又在明面上,逼迫着恩斯特夫人必须接受菲伦斯城的援助这一事上,他便发现这个女人并不仅止只脸蛋长得漂亮而已。但……
那又如何?
如果不是这么巧,命中注定他寻寻觅觅,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就是她,他也乐于看到赛尔德王兄为王国寻到这样一个新王后,可惜啊,可惜……
可惜再怎么聪明的女人,也有盲目而看不清楚事实的时候,他敢这么有恃无恐,必然便有着十全把握。
难道她以为赛尔德王兄会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么?
不,不会的!
今天就算自己真的对她做了什么,赛尔德王兄除了将她拱手相让之外,绝不会有其他言语,因为这是他欠我的!
娜塔……
蓝登大公下意识地摩挲着戴在指间那枚古朴的戒指,喃喃地念着深深镌刻在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名字,倏地他将手上那杯果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狠狠地吐出了口浊气,才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轻声喊道:“亨泽。”
“在,我的主人。”一道虚影突地出现在蓝登大公的身边,亨泽的声音也跟着冒了出来,只是听起来有些飘忽。
“去吧,去准备吧。菲伦斯城就要迎来它最后一位女主人了!”
“是。”
亨泽飘忽的声音还回响在角落里,蓝登大公的身旁那个虚影却他话刚出口的瞬间,便已经消消散在空气之中。
随着蓝登大公的一声令下,这个夜晚就已经注定了不会平静,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程诺,从角落离开之后,便冷着一张脸,开始感应起贺兰敏之的所在来。
许多想找机会在新王后面前露个脸,博个好印象的人,原本见到她的身影,正兴冲冲地想近前问好,结果以看到她脸上那以高密集度分布着近寒霜时,皆不约而同地退避三尺。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可以从王后脸上的表情看出她现在很愤怒,异常地愤怒,这时候再傻傻的凑上前去,岂不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
在众人惊疑未定的目光中,程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晚会大厅的大门。甫踏出大门,程诺脸上的寒霜便消散了不少,静下心感应到自己留在贺兰敏之体内的戾气所在之后,她便循着波动传过来的方向寻去,一边走一边思忖道:
莫非丽缇亚是传说中吸引变态的体质吗?要不怎么会遇到的尽是些变态呢?
她所爱的赛尔德也好,恋父严重,甚至处心积虑弄死后母的白雪也罢,现在还加上看起来很正常,却突然对自己嫂子示爱的蓝登大公……这家人还能再变态点吗?
一想到蓝登大公突如其来的表白,程诺就忍不住有种想要哀嚎的冲动。她跟这蓝登大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天,她是额上刻了还是身上纹了“我是你倾心相许的爱人”这些字眼了?什么遇到倾心相许的爱人,那些表白的话简直比起鬼扯还要不靠谱。
要不是她理智尚在,刚刚就不是一巴掌拍开那厮的爪子,而是直接将那只吃她的豆腐的手拧成麻花了。
但虽然认识只有这大半天的时间,蓝登大公这个人给程诺的感觉,却不是那种会随便对个女人一见钟情的人,像蓝登大公这种看似文文弱弱、风度翩翩,实则铁血刚硬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那个男人是察觉到纸鹤与她有关?所以才故意试探?
这个可能性第一时间在程诺脑海中闪现,但马上便被她否定。纸鹤注入的是贺兰敏之的灵力,而贺兰敏之现在身上暂时灵力全失,就算蓝登大公就算想顺藤摸瓜,也不可能能找到那条藤,而且……
她发现,方才他在看到自己骤然冷下来的脸时,情绪在那瞬间有了极短暂的波动,那时候的蓝登大公,看起来似乎有些……快意!
她自认自己没有做出什么突然取悦到他的事,那么能让他觉得快意的,莫非是他要与自己的哥哥抢同一个女人这种事?
虽然觉得这个猜测有点匪夷所思,但程诺却没来由地觉得这就是正解。
这时,程诺对自己留在贺兰敏之身上那丝戾气的感应,变得异常明显,这表明贺兰敏之此时与她正近在咫尺,程诺连忙放轻脚步。贺兰敏之是追着恩斯特夫人,与那高挑少女出来的,他若在这里,说不定恩斯特夫人与那少女也正离她不远。
正这么想着,一丝夹带着程诺所熟悉的气息的浓郁玫瑰花香,也忽地窜入她的鼻腔之中。程诺下意识地蹑手蹑脚,躲到一个隐蔽可以让她藏身的角落里,因为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她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差不多与人等人的花丛之后,有人正在喁喁私语。
那里……正是她感应到的贺兰敏之所在的地方!
程诺的神情倏得变得凝重起来,轻缓地调动了体内的戾气包围住身体,并得身体微微托高,使得她的双脚得以离开地面,程诺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缓慢而悄无声息地向那花丛的方向飘去。
借着角度的关系,程诺看到贺兰敏之正如同标枪一般,笔直地站在草地上。一名身穿墨绿色礼服的女子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紧致细窄的腰肢,女子轻轻抽泣的声音,还有那浓馥的玫瑰花香,随着徐徐的夜风飘荡在空气中。
就算看不到紧搂着贺兰敏之腰的那个女人的脸,可光凭着她身上那身衣服和这股花香,程诺便已经认出她就是那恩斯特夫人!
恩斯特夫人因为脸埋在贺兰敏之怀里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有些生闷,加上她说话的声音很小,程诺几乎得学兔子一样,把耳朵竖得老高,才能听见她说的话。
她说道:
“你不要急着否认,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还没有记起我们的过去,可是……你终于回来找我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苦苦地守候在这里,每个夜晚都无法入眠,我想你,好想好想,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怎么也等不到你的归来,我都快疯了,我一直以为他们说你回来了,在骗我……在骗我……”
她止住轻泣,从贺兰敏之的怀里抬起头来,伸手抹去眼角晶莹的泪珠,然后才抚上贺兰敏之颈侧那片诡美的黑色纹身,恩斯特夫人美丽的嘴角下意识地弯出了喜悦弧度,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啊,我终于等到你的归来了……”
“你认错人了。”贺兰敏之淡漠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不悦之色,他一个巧劲挣开恩斯特夫人搂在他腰间的手,退开了几步远之后,才正色地道,“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要等的人。我要找刚才跟你在一块那个少女,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相认了?”因着他疏离的举动,恩斯特夫人才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沿着她细滑的脸颊滑落下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贺兰敏之,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他连声急切地问道:“难道我变老了,还是变丑了吗?难道你还没认出我来吗?不,不可能!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精力,维持着你离开时的容貌,你不可能会认不出来的啊!”
恩斯特夫人不断地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突然她以疾风迅雷般速度朝贺兰敏之扑了过去,在他还没来得及退开之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带着伤痛与疯狂地恳求道:“你不信的话,摸摸我,摸摸我啊,我是玛莉,真的是玛莉啊!”
她说着,便抓着贺兰敏之的手,硬是要让他碰触自己的脸。
“咳!”
一声轻咳突地从远处黑暗的地带里,传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扭啊扭,突然发现,每天最星湖的时候,就素看到各位亲爱的们的评论了,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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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被这声突如其来的轻咳吓了一跳,恩斯特夫人悚然一惊,顿下拉着贺兰敏之的手往自己脸上凑的举动,转过头看向发出轻咳声的那片黑暗,大声喝道:“谁?出来!”
正要再度挣脱她的贺兰敏之也倏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与她一样看向那片黑暗。这时――
“呵呵。”
黑暗中又传出一声夹带着说不出的嘲讽的轻笑,一个摇曳生姿的身影自其中缓步而出。恩斯特夫人敏锐地发现,贺兰敏之在听到这声轻笑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随即便又恢复过来,更连刚才对着她而产生的不悦情愫,也随着这声轻笑的出现不翼而飞。
难道来的人是与他相识的?
这个想法甫冒出头,那厢随着来人的身影逐渐接近,她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
竟然是今天刚刚来到菲伦斯巡视的新王后!
一看到那张美丽的脸,恩斯特夫人就不由得想起白天时,她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自己逼到窘境之中的情景,当下仍漾着泪光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寒意。
就是因为她那些话,所有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多多少少带上了几分异样,就连平时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男人,对她的态度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玛莉・恩斯特什么时候曾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笑吟吟的女人所赐!若不是为了与她所等待的爱人相认,今天晚上她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这个欢迎晚会的!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怎么也会在这里?此次蓝登大公为庆祝新王后到来而举办的晚会,会场是设在城堡之中的。这处城堡占地广阔,自己引着贺兰敏之到来的地方,又是极为隐蔽,她又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恩斯特夫人心中惊疑,却也知道不能授人话柄,可就在她正要向程诺行礼之际,程诺却缓缓开了口,软糯甜腻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倒多了几分慵懒之色,只听见她说道:
“我道怎么在会场里看不到夫人你呢,原来是出来赏月了。”她抬头看了看无月无星的天空,又继续笑吟吟地说道,“今天的夜色真美,怪不得夫人一刻也不愿待在欢腾热闹的会场,而是跑到这来了。这不错,鸟语花香的。夫人可真是雅人哪!”
程诺这一番话,听得恩斯特夫人的眼角直抽。
又来了!
今夜黑云蔽月,星星更是连影子都看不见,而这除了他们三人的说话声之外,就只有夜风吹过树的枝桠发出的沙沙声,哪来的鸟语花香?
这不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嘛!可就是这种不着边际的瞎话,字字句句间却皆是在指责自己不尊敬她这位王后,就算自己是一方领地的领主,但是藐视王权这顶帽子扣下来,也是吃不消的!
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却是忒地可恶!
恩斯特夫人在心里忿忿地想道,虽是不怎么甘愿,但她面上却还是不得不做出一付恭谨的神色,松开了紧紧攥着的贺兰敏之的手,恩斯特夫人半曲下膝盖,对着程诺行了个宫廷大礼,柔声说道:
“王后阁下,您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玛莉哪是什么雅人,只是刚才因为突然遇见故人,一时□,才会离开会场与故人叙上一叙。玛莉不知王后阁下也在这花园之中,刚才失态难免有所惊扰,还请王后阁下见谅。”
程诺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视线轻轻地扫过了恩斯特夫人身后的贺兰敏之,又再度回到她身上,道:“如果我没看错,夫人身边那个人,应该是我的贴身侍卫吧!莫非夫人所谓的故人,就是他么?”
不待恩斯特夫人回答,程诺的话锋倏地一转,声音也骤然冷下了好几分,对着贺兰敏之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敏之,你还站在夫人身边做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身为我的贴身侍卫,你不待在我身边,还想待在哪里?”
程诺这话,直叫恩斯特夫人心下一跳。新王后这话说得十分霸道,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宣示她对这个现在叫做贺兰敏之的男人的占有权,但她话里透露出来的,却不是一个主人对自己属下该有的情感!
对于这种情感,恩斯特夫人也是十分熟悉的,在许多许多年前,她也曾像面前这女人一样,对那些觊觎她爱人的人们,霸道地宣示着自己对他的所有权。
这种情感的名字,叫独占欲,一个女人对自己男人的独占欲!
“是!”
贺兰敏之的声音倏地在恩斯特夫人耳边响起,就像一道惊雷般,震回了她已经飘远的神智。她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着她身后的贺兰敏之,这个隽秀魔魅的男子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清的神情,可恩斯特夫人还是捕捉到了他①38看書网闪过的,一丝几不可察的开心笑意。
他对王后表现出来霸道,与对他的独占欲很开心!
他没有想起自己,却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了吗?
这个发现让恩斯特夫人恍然失神,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苦苦等待这么多年,难道就为了亲眼看到他爱上别的女人,亲眼看到他走到别的女人身边?
“不,不要再离开我了……”
看到贺兰敏之就要向程诺的方向走过去,那一股将会失去他的预感更是疯狂地涌上她的心头。恩斯特夫人顿时慌乱起来,伸手便要再度去抓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却像是对她的举动早有所料,脚尖一个轻移,收肩、拧腰,便轻轻巧巧地避过她伸出的手,快步地向程诺身前走过来。他走过来的身影正好挡住了恩斯特夫人的视线,程诺趁机给了他一记白眼,心中暗暗啐道:
这货还真他喵的会招蜂引蝶,一个查普森还不够,这会又招来一个伯爵夫人,还有赛尔德派来监视她的那个蒂儿,每次看到这丫的都是一副含羞带涩、少女怀春的模样,难怪他说要自己保护他的贞|操,他把自己当成他的贞|操带了不成……
呸呸呸,他才贞|操带呢,他一小区都是贞|操带!
于是,走到程诺面前的贺兰敏之突然发现,程诺看着他的眼神很怪异,十分的怪异。却在这时,恩斯特夫人带着悲凄与愤怒的冷喝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站住!”
贺兰敏之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绕过程诺走到她身后站定,他的这一番举动,看得恩斯特夫人的心如坠冰窖,她眼神冰冷地打量着程诺,神色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装出来的恭谨意味。
倏地,她指着程诺对贺兰敏之问道:“你忘记了我,是因为你喜欢上她吗?你不肯跟我相认,也是因为她的存在吗?”
看着她眉眼之间隐隐的疯狂之色,贺兰敏之表示很无奈。
他从一开始那女人问他,还记不记得她时,就已经很明确地告诉她,自己不是她在等待寻找的那个人,可这女人却一口咬定自己的记忆还未恢复,誓誓旦旦地说,只要回到她身边,自己就会马上忆起他们之间的一切。
可天知道他一个异世界外来客,能跟她有什么回忆!偏偏这女人就跟得了偏执症似的,好说歹说都听不进去,若不是为了“她”的下落,自己铁定第一时间闪人。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认定他就是她等待多年的爱人?
难道他俩长得很像?
“你认错人了。”
最终,贺兰敏之还是开口说道。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恩斯特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她深深地看着贺兰敏之的脸,柔声细语地问道:
“亲爱的,你还是坚持认为她才是你的爱人吗?以前你就是这样,只要是自己认定的,沦论是谁都无法让你改变想法。可是,你现在只是忘记了而已,为什么你坚持不肯恢复属于我们的记忆呢?”她怒视着程诺,声音倏地拔高几度,道,“全都是因为她!”
程诺此时也无奈了,心道这位夫人鬼打墙了不成,怎么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
但当她看到恩斯特夫人盯着她的,宛如毒蛇一般的眼神时,程诺的心里突地一咯噔,这女人的眼神很不善,她想对付自己不成?
思及此,程诺脸上的神情也冷上了几分。
好,很好!
爱演苦情女主角是吗?
我就让你演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啊卡文。。嘤嘤嘤。。打滚。。怎么赶都赶不上更新。。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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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程诺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微微抬眸斜瞥了恩斯特夫人一眼,倏地全身放松下来,整个人便毫无预警地笔直向后倒去。虽然不知道程诺这是要做什么,但一直暗中分神关注着她的贺兰敏之,在她一有动作之时,身体便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几乎就在程诺往后倒的同一时间,站在她身后只有一步之遥的贺兰敏之,也同时上前一步,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分秒不差地接住她忽然倒过来的身体。
他俩人这一连串的动作配合得十分默契,时间又拿捏得刚刚好,以致于以恩斯特夫人的角度看来,眼前这一幕便成了贺兰敏之自己往前走了一步,主动让程诺放松身体依靠进他怀里。
一想到他对自己各般冷淡漠视,却对那女人各种温柔顺从,恩斯特夫人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自己这颗脆弱的心脏一手捏碎。看着面前互相依偎在一块的两个人,恩斯特夫人的心中满是苦涩。
他、他真的变了很多,以前即使他很疼宠自己,他也不会像现在对那女人这般,对自己温柔顺从。那时候他身边也有着很多女人,但是他最宠爱的却是自己,所以在最终时,他让自己处理了那些女人,并选择让自己来守候他的归来,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咬着牙关,依靠着过往那些幸福甜蜜的回忆,来承受着痛失所爱那种疯狂的悲痛侵噬,没想到等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往日里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现,恩斯特夫人连忙深吸了口气,压抑住泪水夺眶而出的冲动,她的自尊,她的教养都不容许她在程诺的面前流泪,只是一看到程诺身后,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肯分给自己的贺兰敏之,再看到倚靠在他怀里,那一脸似笑非笑的女人,她便恨不得冲上前去,把那张令她妒恨的嘴脸撕个粉碎!
怕自己一时怒急,真的冲上去,恩斯特夫人连忙闭上眼,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再睁开眼时,方才的愤怒情绪已经一洗而空,她突地笑了起来,打量了程诺一眼,才缓缓地道:
“尊贵的王后阁下啊,您不觉得您现在跟他所做的事情,已经逾矩了吗?如果国王陛下知道您背着他,与自己的侍卫有染,呵呵……”她的语气变得冰寒无比,“那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哼,你现在就得意吧!新婚燕尔的妻子给自己戴了个绿油油的帽子,想必无论哪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吧!而且你只是占着你身后那男人,还没恢复记忆罢了。
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她对这个男人真正的性格却是十分了解的。像他这样性格万般强势的男人,怎么会容得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这般嚣张,以他主人的身份自居,还对他呼来唤去?更何况你竟然把他当成情夫……
呵呵呵,他只还没有恢复记忆罢了!
若是等到他恢复了记忆,哼!到时候等待你的,便只会是比地狱更悲惨的对待!呵,想想那种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中挣扎的表情,她还真的是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见到了呢……
想到这,恩斯特夫人脸上的冷笑突然有了些许变化,那抹异常艳丽的笑靥之中,竟隐隐掺杂着几分残酷的味道。
轻轻扫过恩斯特夫人脸上的笑容,程诺心中叹道:人才啊!
刚刚看到恩斯特夫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状,她还以为这朵苦情花会因为自己番小小的动作而暴走呢,恩斯特夫人若真敢冲上来对她怎么样,那么她就是当场要了这女人的命,也没有人敢说她什么不是,毕竟她是王后,袭击王后可是个大罪名呢。
对于现在的程诺来说,一切有可能的危险,在萌芽状态就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不给自己留下半点后患。
可惜恩斯特夫人远比她料想的要沉得住气,还晓得拿她王后的身份来反击,唔……看来火还不够大,她真是太低估人家了。
于是,程诺决定再刺激刺激她!
“呵,夫人竟然这么关心我跟赛尔德陛下的感情,莫非你暗恋着我家的国王陛下?唔,想来也是,否则我与夫人今天才初初相识,夫人怎么就会对我这般不敬呢?”她说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轻拍了下手,大声地感叹道,“啊!这么一说,或许还真是这样呢!”
恩斯特夫人的眼角因得她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胡说八道,又狠狠地抽了几下,忍不住嗤哼一声,道:“王后阁下无中生有的本事也是不小呢,我就不信你这一番话说出去,会有人相信!”
程诺笑嘻嘻地看着她。“夫人你这是被我说穿了心事,恼羞成怒吗?”
看着程诺的笑脸,恩斯特夫人突然有种想一巴掌甩到她脸上的冲动。这女人分明是打定主意无论她说什么,都要把“因爱生妒”这顶帽子扣到自己头上。虽然自己的确是因爱生妒,但她爱的哪里是那个国王!在她心里,雷登的国王根本连给她的爱人提鞋都不配!
可是她的爱人啊……
看着那个“搂着”王后沉默不语的男人,恩斯特夫人眼中的怨毒又加深了几分。
贺兰敏之倒不是在装沉默,而是他在接住程诺倒过来的身体时,便已经敏锐的察觉到程诺的不悦。不久前的“冷战事件”给他的认知是直观而深刻的。现在这事虽是因他而起,但看程诺的举动似是另有图谋,他若是贸贸然开口插话,搞不好便是火上浇油,惹恼了程诺,再来一次冷战他可吃不消,所以他很安份地当他的“人形靠椅”,顺便暗中观察着周遭情况。
这时,程诺又开口了:“夫人啊,虽然我觉得你这种暗恋的情怀很伟大,可是若是演变成第三者插足,那可就不太好了呢……可是,只要一想到夫人居然对我的丈夫又这么深厚的情感,我就又忍不住在想像我这样一个宽容大度的妻子,又怎么能剥夺掉你爱恋一个人的权力呢?唔,你说我宽容大度如我,是不是该给我的丈夫安排个情妇之类的,好让他享受享受齐人之福呢,夫人?”
虽然程诺说这些话时,一直是一副笑咪咪的表情,但恩斯特夫人却没来由地相信,她绝对会说到做到!
这个可恶的女人……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有想要把眼前这女人撕碎的冲动了。
不,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女人就是想逼自己生气,人一动怒,气昏头之下便会说出什么授人话柄的话,或是做出什么落人手柄的事,所以不能生气。
恩斯特夫人在心里反复地告诫自己,片刻之后,她终于将心头的怒火压抑下来。一恢复冷静,她才惊觉自己竟被程诺牵着鼻子走,本来自己是在拿她王后的身体威胁她,反倒被她把话题绕到了自己身上来!既然她一口咬定自己是暗恋国王才跟她过不去,自己干脆索性把事情挑明,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敢不敢真的为了他背叛国王!
一旦想通,恩斯特夫人便又恢复了平素的温柔优雅,只是言谈之间语气却犀利了许多,她道:
“王后阁下,我想您误会了。我是有爱慕的人,但可不是国王陛下。像国王陛下这般可以与天神媲美的男人,可只有您才能与之匹配。我爱慕的,是站在您身后的这位先生。就算您是他的主人,您也不能阻止他追求属于他的幸福吧!”
“呵呵,原来夫人打的是我家小敏之的主意啊!”程诺轻笑起来,突然微微仰起头,看向正很尽职尽责地充当“人形靠椅”的贺兰敏之,半是慵懒半是撒娇地问道,“呐,你怎么说呢?你愿不愿意离开我,去接受这位美丽的夫人的爱慕之心呢,小敏之?”
小敏之……
“人形靠椅”贺兰敏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他微微低头,一下便望进程诺略带恶意的眼里,虽然有自信她眼中的恶意并不是针对自己,但贺兰敏之仍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程诺,看起来很可怕啊!
因着程诺这一声询问,恩斯特夫人的目中也紧紧地锁定在了贺兰敏之的身上,其实对于贺兰敏之的答案,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便只是这一瞬间,她的心里也已经翻过了无数个计划,只等着贺兰敏之的态度,来决定她接下去要怎么做了。
无论眼前这男人愿不愿,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让他恢复记忆,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在程诺与恩斯特夫人这两道强烈得犹如实质的目光注视下,贺兰敏之缓缓地开了口,他看着程诺,沉声肃然道: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意料中的答案,程诺满意地轻笑出声,而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恩斯特夫人的心跳有一瞬间骤然停顿了下来。她平复了下心情,再度冷笑了起来,道:
“真是令人感动啊!可是国王陛下会杀了他。我说的对吗,王后阁下?您想让他死吗?”
程诺轻哼一声,却不答话,只是抬手抚上了贺兰敏之的侧脸,在他的肌肤上蜿蜒流连,缓慢地滑向贺兰敏之那有着诡美黑色纹身的颈侧,那缓缓移动的手指就像羽毛地轻柔地挠在了贺兰敏之的心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淡漠的眼中隐隐浮现了一丝温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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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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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没有注意到贺兰敏之那抹稍纵即逝的异样,从刚才开始,她便在脑子里把之前在暗中观察到情况,犁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断地在想,恩斯特夫人如何能认定,贺兰敏之是她一直在等待的人?
撇开他与自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个最基本的条件后,程诺开始考虑起恩斯特夫人如此笃定的原因来。
一开始她以为是相貌――贺兰敏之的模样跟恩斯特夫人的爱人长得极为神似,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恩斯特夫人说她等待他,已经等了很多年,这就说明她的年纪远远没有她的外表看起来那么年轻,那么她所等待的人,年纪也应该已经不小了。她自己驻颜有术,难道她所等的那个男人也是如此?时间是把杀猪刀啊!
就算撇开贺兰敏之风华正茂不说,这位夫人又如何能凭着一张脸,就认定了对方是她等待多年的人呢?可她就是连最起码的验证身份都没做,便认定了贺兰敏之,口口声声地说他只是没恢复记忆。虽说贺兰敏之是不是失忆者这种事,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但一个人的下意识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找回自己的过往,对失忆的人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诱惑。但是早先藏身于黑暗中,观察恩斯特夫人与贺兰敏之的互动时,程诺却敏锐地注意到,当时恩斯特夫人说他没恢复记忆时,贺兰敏之的反应却是下意识地皱眉,而后他淡漠的否认,更是明确地否定了恩斯特夫人的说法。
可即使如此,恩斯特夫人仍一口咬定他失忆了,难道失忆这种事情同,还有失得自己不清不楚的?
不,一定是另有原因,才能让她如此笃定。
到底是什么呢?
层层梳理之后,程诺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恩斯特夫人刚才曾做过的一个举动,莫非……
此时,恩斯特夫人这一连串锲而不舍的逼迫,恰好也给了程诺一个验证自己猜测的绝佳机会。
唔,很生气啊!
瞥到恩斯特夫人脸上冰天雪地般的冷意,还有眼中难掩的怒火,程诺心中却是很不满意。这与她猜测中的反应却是大相径庭,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程诺眸色一沉,突然仔细地端详起贺兰敏之颈侧那片黑色的、荆棘与蔷薇交缠的诡美纹身来。
看到她的举动,恩斯特夫人的眼皮下意识地跳了一下。
看着那片诡异而华美的黑色纹身,程诺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般,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起来,在依旧在那片纹身上流连忘返的指尖,劲度越来越轻,之前是如同羽毛轻拂,此时却犹似微风细拂,贺兰敏之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的变化,颈侧不断传来又麻又痒的感觉,让他的心中隐隐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妥。
注意到程诺神色的转变,恩斯特夫人的脸上有细微的变化。正在此时,程诺倏地将脸凑近贺兰敏之的颈侧,她伸出舌头,冰冷的舌尖轻轻地滑过那片黑色纹身,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迷醉。
这一举动犹如在恩斯特夫人和贺兰敏之身上,同时投下威力巨大的炸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神色大变。
贺兰敏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轰”地一下,突然在他脑子里炸开了一般,脸色变得异常阴沉,心也在不断地下沉。
不好,难道那玩意儿发作了?
他飞快地低下头看向怀里的程诺,目光触及程诺的脸时,他却是怔了一下――程诺脸上虽是一副迷醉表情,目光却是清澈有神,已经没有丝毫的迷离之色,她的眼看起来仍是盯着自己颈侧的纹身,眼角的余光却是牢牢锁定在恩斯特夫人的身上。
发现她此时正关注着恩斯特夫人的反应,无论是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身体下意识的细节转变她都不放过,贺兰敏之一下子便明白她刚才的举动应是另有意图,当下心中一定,随即在心底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能不能用这种方法来刺激人啊,他还以为……
与此同时,恩斯特夫人的尖叫声也陡然响起:
“停下!你没资格这么做,你没资格碰那印记!”像是被她刚才那一番动作触到底线般,恩斯特夫人脸色狰狞地尖叫起来。
这个卑贱的女人,她、她有什么资格碰那印记,那个地方,只有被他允许的人才有资格去碰它,她凭什么!
这个贱|人她凭什么!!
累计了一个晚上的委屈、嫉妒与愤怒,让恩斯特夫人的情绪骤然崩解,她此时只想冲到程诺面前,狠狠地将她撕成碎片,这个冲动十分强烈,强烈到她几乎要控制不自己的身体。可是不行!
如果她现在对这个女人动手,对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付她,而且还没有恢复记忆的他,还在护着这个女人,不,自己不能这么做!
至少现在还不能!
虽然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怒火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压抑下来的,恩斯特夫人死死地盯着程诺,攥得紧紧的手,手心已经被指甲剜得一片血肉模糊。
验证了心中的猜测,程诺此时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刚才迷醉的神情,她笑咪咪地看着怒火中烧,却又不得发作的,以致全身不由自主地轻颤的恩斯特夫人,道:
“资格?哼!你听清楚了,我是他的主人!他,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死人。他或生或死,都不需要你来操这个心。而你……”程诺语带讥诮地道,“有资格跟我争!?”
恩斯特夫人的脸上瞬间煞白,程诺却不想放过打击刺激她的机会。
她依旧笑着,只是看着恩斯特夫人的目光倏地变得冰冷凛冽,道:“夫人啊,你可得好好记好自己的身份啊,不要总是肖想染指不属于你的东西,手贱了,可是要被剁手的!”
恩斯特夫人呼吸又是一滞,但好在她的忍耐力与控制力都是超一流的,旋即便恢复过来,只是对着程诺冷哼一声,说道:“王后阁下放心,该是我的,总会是我的!请恕我身体不适,很告退了。”
说完也不管程诺允不允许,恩斯特夫人便轻拈起垂落在地上的裙角,高傲地仰起头,转身便要离去。只是在此之前,她的目光移向贺兰敏之,一想到他对自己的淡漠,对自己的无动于衷,她便忍不住鼻头一酸,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她不允许自己在程诺的面前哭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故作平静地对贺兰敏之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她’在哪吗?到我的城堡来吧!只要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看着恩斯特夫人渐行渐远,已经消失的背影,程诺突地发出一声冷笑,打破眼下的寂静,眼神扫过离她之前藏身的黑暗地带的一个隐蔽角落,道:“戏都看了全场了,也该出来了吧!”
她的话音一落,四周的空气倏地犹如一张被拉满了弦的弓,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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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年底,工作很忙,会也很多。前几天一接到通知,包包一背就滚去外地开会了,到的地方也没法上网,没能跟大家先说一声,在这里跟大家道个歉。以后若有类似的情况,俺会请基油上来帮忙挂张假条。
不好意思嗷!
谢谢大家!
ps:今天晚上有事,更新可能会很晚,大家今天晚上不要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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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在这妖怪与变态聚集 的地方
没想到自己这般小心翼翼,还是被那两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潜藏在角落中的人心中陡然一惊,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赶紧从这里逃走,只是“他”正要有所动作,便发觉一阵浓浓的杀意正朝自己突然袭来。
心中的惊骇之感大盛,“他”也顾不得隐藏踪迹,连忙激发魔法,眨眼之间,一道淡淡的银白光芒自“他”身上发出,迅速构成一个散发着微光的银白色光罩。
就在光罩形成的瞬间,当当当连续三声脆响传来,借着光罩的微光,“他”看到三道二十公分左右长度,与周遭基本融为一体的黑色弯月形锋刃,连续击打在光罩的同一个位置。
这三道黑色弯弓形锋刃攻击的力道极大,此番连续攻击下来,竟生生地把这银白色光罩给击得粉碎,连自己也被这力道逼得连连倒退了三、四步。
“他”眼中的惊骇瞬间变成了恐惧,若是被这三道锋刃任何一道击中要害,只怕今天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只是“他”也看得很清楚,那三道锋刃的目标是自己的腿部,显然对方并没有想要自己的命。想到这里,“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旋即便想到自己心中所求的事,或许……
或许很有可能能够达成?
潜藏在黑暗中的人抿了抿唇,瞬息之间便打消逃走的念头,提起声音正要开口,后颈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随着“他”身体的倒下,贺兰敏之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黑眸扫过地上的人影,他的眉头不禁一皱,便不假思索地提着那人步出角落。
此时程诺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着贺兰敏之一脸轻松地提着个人,闲庭信步地走回来的身影,她不禁在心底感叹,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这默契也是越来越好了。
她的目光移向贺兰敏之手中提着的人,心中有些纳闷,这个人会是谁派来的呢?
那个藏身在角落里的人,是在之前她与恩斯特夫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时偷偷摸摸地潜过来的。虽然来人很小心地收敛起自己的气息,但随着魂体的渐渐恢复,程诺的感知能力也跟着逐步提高,故那人一出现,她便已经察觉到那角落里突然多了个人。
对于周遭环境的变化,贺兰敏之比程诺更敏感,早在程诺一语道破那人潜藏之前,他便已经察觉到那人的存在,虽然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但实际上他暗中已是蓄势待发,见程诺话一挑明,他整个人的身形便是一闪,宛若离弦箭矢般,笔直朝那发出声响的角落直扑过去。
对于这个暗中窥探的人,程诺本来的决定是想要那人一刀切了一劳永逸,毕竟现在自己所处环境复杂,莫看这菲伦斯城的人面上对自己很是恭谨,但人心隔肚皮,那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没人知道。再加上蓝登大公晚上那一番作为,让程诺心中不由得深深戒备起来,她很明白自己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便会马上陷入危险之中。
但是旋即又想起薇薇安信中提到过,她派了个人来给帮助自己。很奇怪,对于薇薇安信中所言,她竟是下意识便相信了。因为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薇薇安的话,所以心存考究而没有马上给予薇薇安回复,但是程诺也很清楚,那潜藏在暗中的人若是薇薇安所派,自己真把他给干掉了,那与薇薇安的关系立马就变成敌对了。
所以她才在贺兰敏之有所行动时,也接二连三地打出三道早在她指尖凝结成形,并没有收敛杀意的黑色弯弓形锋刃,结果果然吸引了那人注意,而敛息潜进的贺兰敏之也是默契十足,见她这一番作为,便二话不说地并指成刀,把人给劈晕。
此时贺兰敏之已经回到程诺身边,手一松,便把人丢到程诺的跟前,一声肉|体与地面亲密接触而发出的闷响传进程诺的耳中,听得她暗暗咂舌。
贺兰敏之这厮也太狠了,一看那人的身形,便知对方是个女子,居然把人就这么给丢下来!?
不过程诺本身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辈,当下也只是感叹了一下贺兰敏之的手黑,然后便蹲下|身子,翻过那人的身体。
“咦,是她?”
随着她的动作,那人的模样便落入了程诺的眼中。
那人此时正正眉峰紧锁、双目紧闭,脸上的痛苦之色犹未散尽,但那容貌她却是不会错认。
这潜伏窥探之人,是荷莲娜!
荷莲娜跟那个蒂儿,是赛尔德放到自己身边的眼线,每次程诺只要一想到自己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时时刻刻倍受监视,便叫她份外不爽,只是她也明白,自己要摆脱这种情况,眼下就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把这两个人除掉,二是舍弃了这个身体。
舍弃了这个身体这条路,暂时是行不通的,可要把这两个人除掉,暂时她也没寻到由头,不过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想法子去找她们晦气,对方倒自己送上门了。
程诺的嘴角扬起一个冷笑。
唔,暗杀也是个不错的方法,还不用找借口,多好啊!
这荷莲娜既然跑来偷听窥探,那就别怪她痛下辣手了。
心转念动间,一道薄薄的黑色刀刃便出现在程诺并起的两指指尖,她将刀刃送荷莲娜的颈间轻轻一送……
这时,空气中突然涌现一股挟带着浓厚的生机,与防备气息的奇怪能量波动,贺兰敏之不禁“咦”了一声,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讶色,他飞快地抓着程诺的胳膊,带着她连连后退了三四步,与此同时,一道绿色微芒突然出现,笼罩在荷莲娜的身上。
紧接着,一条条长着许多浅绿色柔软小叶片的深绿色藤蔓,自荷莲娜身上的土地里冒出,这些蜿蜓着的藤蔓围着不醒人事的荷莲娜,迅速地舒展交缠,形成一个鸡蛋状又密不透风的奇怪藤球,层层叠叠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而原本那些看似无害的浅绿小叶片,边缘突地变得锋利,使得这整个奇怪的藤球,看起来就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情况的突然变化,看得程诺叹为观止,但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
“这是魔法?”这种情况除了魔法,她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但是魔法也跟游戏技能一样,可以被动触发的吗?
“不是。”贺兰敏之看着地上那一团藤球,肯定地摇了摇头,他此时灵力全失,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这股能量十分奇怪,“它更像是源自一种她自身的防御机制,在感受到危险时,便会自动自发地对危险进行防御。”
他看了一脸懵懂的程诺一眼,沉吟了片刻,说道:
“你可以试试放出一丝感知对它进探查,应该能看得明白。”顿了一下,贺兰敏之又叮嘱道,“注意收敛气息,让你的气息柔和,这股能量对敌意、杀气之类的气息很敏感,不要引起它的反弹,反而伤到你自己。”
程诺变成鬼魂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一直都对自己本身的能力懵懵懂懂,这种东西又不像什么专业技能有老师教,完全只能告自己去摸索,去实践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自身能力,所以她对自己的戾气,一直以来都是用在自保与战斗方面,此时听见贺兰敏之这么说,才惊觉自身能力还有别的用处。
在她看来,自己本身的戾气多发掘一个用途,不啻于多了一份生存保障,之前那种憋屈的日子,她真的是过够了!
这么一想,她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当下便依着贺兰敏之所言闭上眼睛,收敛起自身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放出一缕细如发丝的感知,沿着那些藤蔓之间交缠的缝隙,一层一层钻进藤球内部。
藤蔓构成的内部空间不大,微弱的绿色光芒依旧笼罩在荷莲娃的身上,那缕细如发丝般的感知才靠近那层绿芒,一股犹如春天万物复苏般的勃然生意,便像轻风般扑面而来,令正操控着感知的程诺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畅。
程诺心中暗暗讶异,这时贺兰敏之的声音再次响起:“专心点,不要分神。”
听得出他的口气有点焦急,程诺连忙收敛起心神,再度操控着感知探入那团微弱绿芒之中。
当感知探入绿芒,绿芒之中的身影,便出现在程诺脑海里。程诺知道那绿芒之中的身影应是荷莲娜无误,可是她此时“看到”的人,给她的感觉却与之前判若两人!
此时的荷莲娜,身形比之前要娇小上一号,但是皮肤却变得比早先要白晳上好几分,粉嫩的面容好像会发光似的,原本冷漠的容貌中那种艳丽之色,已经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圣洁所取代,美得愈加不可方物,而她那头淡棕色的短发,也变成了与藤蔓无二的深绿色长发,氤氲的水汽笼罩长发上,长长的头发像海藻一样覆盖在她的身上。
最让程诺惊讶的是她的耳朵——
“她的耳廓上端变成尖的了。”程诺皱眉,把“看到”的情影跟贺兰敏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难道她外头这个什么防御机制还能让她基因突变?”
基本上没看过外国魔幻电影的程大姑娘略一思索,最终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贺兰敏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按你看到的情况看,她应该是个精灵。”
“精灵?”收回感知的程诺对这一名词颇感新鲜,但随即想到荷莲娜是赛尔德眼线这层身份,心思马上便转到了另一层面上,“藤蔓化防御,应该是草木方面的变化吧?你说如果我们在这上面点上一把火,能不能把她解决掉?”
程诺很认真地问道,放任危险存在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贺兰敏之还未回答,那些藤蔓交缠而成藤球反倒像听懂了程诺话中的意思似的,马上是起了变化——
在程诺与贺兰敏之惊讶的目光中,它竟瑟瑟发抖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唔,昨天回到屋时,已经1点多了,洗洗滚床上就睡得不醒人事了。。唔。。明天如果起床得早,还会有一更,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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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混乱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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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一辆黑色马车从城主府驶出,沿着宽敞平坦的马路,一直向菲伦斯城城外的方向驶去。
端坐在马车之中的恩斯特夫人,正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疾速后退的景物,脸上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手上的丝织帕子早已经被她下意识地绞成一团。她的对面坐着的是那个穿着黑色男式礼服,令程诺觉得面熟的高挑少女。
高挑少女一只手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装满了褚红色浓稠液体的酒樽,她此时正聚精会神地将酒樽里的红色液体,倒入手中的高脚杯中。她的动作极其稳定,即使马车正在飞驰之中,也丝毫未能影响她的动作。
随着液体的流淌,一股血液特有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被这个味道唤回神的恩斯特夫人,情不自禁地闭上,嗅着股子腥甜的味道。
看着她下意识流露出的沉醉表情,少女笑了笑,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道:“这是今天刚榨出来的,夫人可以好好品尝一下,味道应该十分鲜甜才是。”
恩斯特夫人伸长纤手,从她的手中接过杯子,轻轻地啜饮了一小口,眉微微蹙了起来,说道:“真难喝,就这种品质,拿来泡澡还差不多。果然还是贵族少女的血液味道才甜美,这种贱民的根本没法比。”
少女闻言并不答话,只是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静静地端坐一隅,看着恩斯特夫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高脚杯里的血液。
恩斯特夫人浅酌了几口,突然盯着手中的高脚杯看了好一会,才闷闷地问道:“你说,我跟新王后比起来,哪个美一些?”
少女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道:“各有千秋。”
“他很护着那个女人……”一想到“他”对着那女人的温柔顺从,恩斯特夫人就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他居然为了那女人,连属于他的一切都不要了!我等了他那么多年,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根本就没想过,当年看着他满身是血,死在我怀里时,我是怎么样的心情,我差点疯了!要不是他说过他会回来找我,我早就活不下去了,苦苦等了他这么多年,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说到最后,恩斯特夫人的声音有了一丝哽咽,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般,反复喃喃道:“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真的快支持不下去了……”
少女默默地看着倔强地忍住流泪冲动的恩斯特夫人,神情变得有些恍惚,似乎是在透过恩斯特夫人,看着其他什么人,一直到恩斯特夫人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下脸庞,低低的啜泣声传进她耳朵里,她才蓦然回神,只见眼前一向高贵优雅的女人,此时却是哭得跟个小女孩似的。
她定定地看着恩斯特夫人,许久许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根据我们的约定,你还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一件事,需要我去处理掉那位王后阁下吗?”
恩斯特夫人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摇了摇头,道:“不,不要,你暂时不能对她下手。他现在一颗心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一旦知道是我对那女人下的手,我就会永远地失去他了,而且……他在找你。”
“找我?”少女诧异地问道,显然恩斯特夫人透露出来的讯息,很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恩斯特夫人点了点头,一提到正事,她的状态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用手绢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她说道:“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你,但我已经告诉他,要是想知道你在哪,就必须到城堡来找我。到时候只要他过来,我就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所以这最后一件事,我只要求你暂时留下来,引他到城堡就好。”
少女沉吟了片刻,方道:“这几天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将他引到城堡,希望你能做好准备留下他。”
“好。”恩斯特夫人这才破涕为笑,她慢慢地喝着高脚杯里剩下的血液,心中的计划已经慢慢地成形。
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再忍耐几天吧!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那个可恶的贱|女人!
“啊啾――”
就在这个时候,正斜坐在房间中那张绵软的长椅上的程诺,突然打了个很大的喷嚏,引得房间里的贺兰敏之与荷莲娜不约而同地看了她一眼。
“大人,很冷吗?要不属下把窗户关了吧?”已经恢复原先相貌的荷莲娜一脸关切地问道。
程诺摆了摆手,阻止她要去关窗的举动,道:“不用,我没事的。”
荷莲娜仍是不放心,她想了想,突然凝神默默地念了念咒语,瞬间一个橘红色的光点从她的指尖浮出,转眼便消失在空气中,而房间里的气温,也随即升高了几度。
她露出这一手,直叫程诺大为惊讶,发现程诺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荷莲娜冷漠艳丽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羞涩腼腆之色。
看着这样的荷莲娜,程诺不得不感叹起命运的神奇来。
时间回溯到之前――
那时她还在盯着那些从地里冒出来,层层叠叠交缠成鸡蛋形状,将被贺兰敏之一手刀劈晕的荷莲娜包裹在其中,并开启防守阵势的藤蔓看,一边看一边很认真地跟贺兰敏之讨论着,要不要一把火连个带藤蔓烧个精光,殊不料话才出口,那藤蔓竟然径自瑟瑟发起抖来!
程诺见状,心中不禁大感讶异,暗暗想道:难道这玩意儿有灵性听得懂人话,还晓得害怕不成?
只是凝神一看,她便发现情况不对头。
原本包裹着荷莲娜的藤蔓,突然飞快地舒展开来,就像一条条扭动着躯体的深绿色长蛇,由内而外,一层一层地缠绕在荷莲娜的身上,先是头部、躯干,再由身体向四肢展开,这一连番变化之后,荷莲娜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用深绿色绷带缠了个密不透风的木乃伊,而那道本来笼罩在她身上的微弱绿芒,眨眼便被这些缠绕在她身上的藤蔓所吞噬。
变化时间极短,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完成,程诺紧紧地盯着眼前躺在地上,让人吐糟无力的“深绿色木乃伊”,心中的杀意已经飙升到了最高点,她的双掌掌心此时已经凝聚了无数尖锐的黑色针芒,只要一甩手,这些尖锐的针芒马上就会挟着狂风暴雨之势,把眼前这“木乃伊”扎成刺猬!
贺兰敏之也已经抽出腰间那薄如蝉翼的奇怪兵器,蓄势待发。
这时,“深绿色木乃伊”发出了一声隐隐带着痛苦的呻|吟,刚刚醒来、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荷莲娜,马上便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杀意,身体不由得一僵,当下一激灵,神智马上清明起来,急忙道:“王后阁下,请让我说完我想说的话,您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我的命,行吗?”
程诺没有吭声,空气中的杀意却上浓稠上了几分,荷莲娜心中一急,当下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道:“请您相信我没有恶意,否则我早就把您不是真正的丽缇亚王后这事告诉国王陛下了!您不是真正的丽缇亚王后,因为真正的丽缇亚王后,早在婚礼那天就已经死了!还有,我知道贺兰大人身上的纹身是什么东西!”
终于、终于说出来了!
但是荷莲娜一颗心仍是吊得老高,她知道自己这一举是破釜沉舟,在赌眼前这位“王后阁下”不会因自己揭穿了她的身份,而要了她的小命。
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眼前这位与死去的丽缇亚长得一模一样的王后。一个能把白雪公主给打压下来的人,绝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与那真正的丽缇亚对比起来,这位王后显然是个极聪明又有手段的人,荷莲娜相信,她一定能做到“那件事”,自己长久以来一直未了的心愿啊……
也正是因为明了这一点,她原本无处可觅的心思才又活络起来。眼下抛出这些话,除了在向程诺表明自己没有敌意之余,更多是在暗示她,自己活着,对她是有用的。
程诺没有说话,贺兰敏之也没有吭声,一时之间沉默横桓在三人之间,荷莲娜发现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她仍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她能感觉到程诺打量着她的目光。
半晌,程诺突然开口,道:“要表现诚意就彻底点,把你身上的东西弄掉。”
荷莲娜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身上这堆藤蔓,其实她也挺想把这堆东西弄掉的,这些藤蔓缠得极紧,勒得她几乎都透不过气了,只是她做不到啊……
“请您见谅,”荷莲娜苦笑道,“并不是我不想把它弄下来,只是……我的能力尚浅,操控不了这些藤蔓……”怕程诺以为她是在推托,她又急忙解释道,“这是我族世代传承的护佑魔法,在出生时,由长辈将魔法印记打入身体里,受到危险时会护佑魔法就会自动运行,但是这个魔法印记的能量超过了我所能控制的,所以我也拿它没办法,不过只要再过一会,它就会自动消退了,请您放心。”
这其实就跟封印一样,封印的威能超过被封印者,所以才能将其封印在其中,不过程诺对这些并不了解,故而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向贺兰敏之。
虽然他可能也只是个一知半解,但也总比自己这个一窍不通强啊!
迎着她“傻傻逗人”的目光,贺兰敏之突然有种摸鼻子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对着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荷莲娜的说法。只是话虽如此,他仍在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找个时间给程诺来一场全方面的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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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还打算早起,结果……一觉睡到晚上6点多,望天,好吧,本来要更的那一章就只先欠几天了,唔,难道俺的年假将要用在码字上咩?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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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混乱之夜
当然,想看贺兰敏之那付雷打不动的淡漠神态上,看出他心里的想法,除非程诺变成他肚子里的大肠杆菌,所以在接收到贺兰敏之认同的眼神之后,她很干脆地转过头,又扫了荷莲娜一眼,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眼下他们所处的地方虽然隐蔽,却不是什么适合盘问的场所,但若是依着荷莲娜现在这副德行,一旦走动起来被人看到,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沉吟了片刻,程诺问道:“还要多久这魔法才会消失?”
躺在地上不敢动弹的荷莲娜听到她的话,一颗扑通乱跳的心这才稍稍平复下来。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身上这个护佑魔法,是她这个种族最后的保命王牌,完全形态下,魔法激发后将自动进入攻防兼备的状态,威力自是不在话下,但是以她现在的尚为浅薄的能力,根本无法触发完全形态的护佑魔法。
而且,相对护佑魔法的威力来说,它的触发的条件也是异常的苛刻,只有当烙在她身体里的魔法印记感应到她正处于极度危险,有可能出现性命之忧的情况下,它才会被触发。
身为精灵,荷莲娜对周遭的元素波动与气息变化的感应,比人类要敏感很多,一想到自己刚清醒时感受到的,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强大杀意,她仍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悸。虽然不知道眼前这新王后是什么来历,但她毫不怀疑她有击杀自己的能力——即使是自己处在护佑魔法的保护之下。
此时听到程诺的问话,荷莲娜便明白她话中隐含的意思,也知道这位王后阁下暂时没有杀自己的打算,只是这个问题,却让她心底不禁浮起一丝羞愧,因为能力的缘故,她没办法做到收发自如,只能由魔法自己消退。
仔细回忆了自己之前那寥寥几次的触发护佑魔法的经历之后,荷莲娜才弱弱地说道:“最少也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平静地听完荷莲娜的回答之后,程诺看着交叠缠绕在她身上的藤蔓的目光,又开始变得不善起来了。
明白情况僵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贺兰敏之有些无奈地揉了眉心,轻咳了一声,道:“用幻阵吧。”
程诺讶异地瞥了他一眼。“你恢复了?”
贺兰敏之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行,但是你可以做啊。”
“啊?这个我又不会。”程诺疑惑地打量着贺兰敏之,心想这货又在搞什么鬼?
“我教你,你就会了。”迎着程诺的目光,贺兰敏之竭力维持着脸上那副淡然的神情,就怕被程诺看出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其实贺兰敏之打的主意很简单,既然无法做到无时无刻待在程诺身边保护她,那么干脆就提高她的实力吧!在他看来,程诺的攻击手段很单一,完全是依靠着自身的戾气,对敌人施展各种杀招。这种攻击手段虽然杀伤力很强,但是弊端也很大,而且他也发觉现在程诺身上的戾气中,还掺杂着一股奇怪的暗黑能量,倘若她遇上教廷那帮使用光明魔法的家伙,只怕会被死死地打压住。
所以当傍晚贺兰敏之在程诺的房里醒过来时,他就不断地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是正统的玄门道宗弟子,所学的东西亦是五花八门,何不从自己所学的东西之中,找些辅助的技能教给程诺呢?
正好刚好眼下的情况,给了他小小的启发——幻阵不是法诀,不会对程诺造成什么伤害。而且幻阵的施展方法很是浅显易懂,依程诺的聪颖程度,很容易便能上手,眼下更是绝佳机会。
但是,直接跟程诺说“来,我教你一些对你安全有利的东西”这种话,他又实在说不出口,想了又想,也只想出了这种迂回的办法,只是心里免不了还是会浮现一些异样的感觉。
相对起贺兰敏之心中的百转千回,程诺的想法倒是要简单而直接得多。虽然不知道贺兰敏之说这话的动机为何,但她也知道,就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种处处皆危的情况而言,多学一点东西对她有利而无害,既然贺兰敏之愿意教,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故而她欣然地点了点头,道:“可以。”
虽然早就料着她会答应,但真正听到程诺的回答时,贺兰敏之仍是情不自禁地感到开心,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不由得有些困惑。
为什么程诺答应下来他会开心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喜闻乐见的为人师表的心态么?
贺兰敏之囧囧有神地想道,随即把这不着边际的想法甩到一边,便凑近程诺身边,开始低声向她讲解起如何施展和布置幻阵之类的内容来。
程诺想得到的东西,荷莲娜也一样想得到,虽然继续躺在地上不敢起身,但她的耳朵已经竖得老高。贺兰敏之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可话里的内容传到她的耳中,却让她听得一头雾水。
毕竟幻阵之类的内容,是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古老文明,几千年发展出来的产物,别说是她,就是程诺也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就算再懵懂,底蕴还是摆在那里,贺兰敏之又把她不懂的地方又一再剖白,所以没过多久,程诺便开始尝试着掐着指法用戾气卷动气流,利用空气在三人周遭,直径为五米左右的土地上,画下一道道奇怪而优美的纹路。
在接连失误了三次之后,程诺的动作虽然还很生涩,但已经把一个微型幻阵的阵纹完整地画出来了,当她勾画完最后一道阵纹时,一道几不可察的灰色微光在圈子边缘陡然亮起,随即又隐没了下来,可就在微光亮起时,荷莲娜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三人的气息竟被牢牢地圈在了这个圆圈之中。
好、好厉害!
要把人的身影隐藏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身体藏得住,气息却是不是轻易能隐藏得了,可是这个叫做“幻阵”的魔法阵竟连气息都能隐匿……
荷莲娜看着贺兰敏之的目光充满了惊骇。
同样注意到微光亮起的贺兰敏之,并没有将荷莲娜惊骇的目光放在眼里,只是扬了扬嘴角,对程诺说道:“成了。现在外面的人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说话。”
对于贺兰敏之的“专业评定”,程诺自是相信不疑。
“甚好,”她把脸转向荷莲娜,“你的目的?”
虽然不甚了解精灵是什么物种,但程诺能看出荷莲娜与人类有很大的不同,既然是非人类,那么对于荷莲娜能发现自己并非丽缇亚本尊这一事上,她也就没感到什么惊讶,在她看来,非人类有点非人手段才是正常的。她既然知道丽缇亚已死,自己是冒牌的一事,却又没告知赛尔德,反而跟在自己身边,想必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的。
她想干什么?这才是程诺极欲知道的重点。
荷莲娜也没料到程诺一开口就直切重点,心中不由得一怔,旋即对这新王后不好糊弄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不过她好在本就没存什么糊弄之心,当下也不扭捏隐藏,说道:“我想请求王后阁下,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不干!”程诺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她的目的从头到尾只就有一个,那便是回到原世界去,所以节外生枝什么的,最讨厌了!
程诺的拒绝并未出乎荷莲娜的意料,所以她马上又道:
“作为交换,吾愿以吾之精魂立下盟誓,成为您的下属供您驭使、为您服务——只要您能帮我!”
精灵一旦以精魂立下的盟誓,那就是将灵魂性命全都交到对方的手上,认对方为自己的主人。荷莲娜抛出的条件不可谓不重,可惜她遇上的是对这些情况一窍不通的程诺。
只见程诺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荷莲娜不由得急道:
“请您先不要急着拒绝,我虽然不知道您想干什么,但是我想您会有必须用到我的地方,而且贺兰大人身上的纹身,其实是个封印,若是将它置之不理,它会慢慢蚕食贺兰大人的灵魂和神智,直到贺兰大人的灵魂消亡,神智湮灭为止!我虽然无法解开它,但是我懂得抑制它的方法,请您好好考虑一下,还有,我的请求对您来说并非难事,您何不先听听我的请求,再作决定呢?”
荷莲娜直憋到把话说完,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诺脸上的表情。
程诺微微侧过头,瞥了贺兰敏之一眼,只一眼,她便知道荷莲娜所言非虚,因为贺兰敏之这厮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但当听到荷莲娜说到那封印会蚕食他的魂魄和神智时,瞳孔仍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缩了缩。
一想到那封印竟会让贺兰敏之灵魂消亡,神智湮灭,程诺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冲着她跟这厮的恩怨,就算要让他魂飞魄散也该是由自己来做这种事才对,那见鬼的纹身有个毛资格!
教廷,居然跟她抢人?
哼,这次仇结大了!
“说说你的请求吧。”
听到程诺的话,荷莲娜的精神不由得一振,道:“请您帮我杀了白雪公主!”
“哦?为什么?”荷莲娜的请求让程诺很是意外,她突然想起储能水晶重现的虚影画面,白雪旁观赛尔德杀死自己母亲的情景清晰地浮上她的脑海,程诺心下一动,道,“我记得你之前是侍候前王后的吧?啧,要杀自己前主子的女儿,这可不太好啊!”
“不,您不知道,”听出程诺话中的讥讽之意,荷莲娜并不生气,她冷静地道,“我要杀她,是因为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白雪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一看更新时间。。俺就蛋疼了。。俺果然素晨昏颠倒、昼伏夜出的二货咩。。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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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混乱之夜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荷莲娜说完这话便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程诺,她原以为自己说出这事,最少能引起程诺的好奇心,没想到程诺却只是咧着嘴,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见她没有开腔问话的打算,荷莲娜继续道:“我以前虽是纱纱王后的侍女,但在蒂儿被调到公主身边侍候之前,服侍公主的人,是我……”
“等等,”这时,贺兰敏之突然打断她的话,问道,“你不是精灵么?据我所知,精灵生性高傲,不喜与人类来往,你怎么会到王室当奴仆的?”
与程诺的睁眼瞎不同,流落异世的这段时间里,贺兰敏之做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功课,基本上他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不该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一下便抓住了荷莲娜话语之中颇为蹊跷的地方。
且不说精灵一族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在这块大陆上销声匿迹,单单从各种文献记载中对于精灵的描述来看――精灵一族生于自然,长于自然,他们天生与魔法元素亲和,体内也蕴藏着异常充沛的魔法元素,而且与人类不同的是,精灵一族天生便可操控各类魔法,他们是天生的魔法师。这个种族在魔法上的造诣高明得简直是令人发指!
而与他们的魔法造诣一样令人发指的,还有他们与生俱来的高傲性格――他们看不起任何比他们弱的种族,对于依靠自然资源而生存的人类更是犹为不喜,可荷莲娜这个精灵却成了人类的奴仆,这怎么能叫人不惊讶呢!
此话一出,荷莲娜的小脸刷地一下,变成一片惨白。贺兰敏之突然插|进来的这句话,就像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回忆如走马类般不停在地脑海里盘旋,多年来一直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苦涩,伴随着泪意如潮水般地涌上来。她连忙闭上眼睛,抑制住流泪的冲动,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静,但是轻颤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真正的情绪:
“如若不从,就只能去死,换成是您,您会怎么选呢,贺兰大人?”荷莲娜的嘴角扯出一个带着苦意的弧度,用故作平静的语气,诉说起自己那如梦魇般的过去,“现在整个大陆上对于我们的记载,都是在一百多年前,精灵一族突然消失。很多人都以为,这世上从此没有精灵族的存在,其实不然。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灾难,但是我们尚有寥寥无几的族人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部落,守护着我们的神树。”
“我生下来的时候,大家仍过着远离人类,与世无争的日子,一直到那一年,首领的女儿救回来了一个人类……那个男人被我们部落所救时,已经奄奄一息,还好我们木系精灵天生拥守护的能力,能施展各种治疗魔法,最终还是把他救了回来……”说到这,荷莲娜的声音变得十分漠然,如果时光能倒流,她绝对会阻止丹尔姐姐去救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灾难的开端!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荷莲娜的眼中涌现出了浓浓的哀伤,道:“他在我们部落里待了两个多月,伤好之后,就带着丹尔――我们首领的女儿离开了部落,他们离开的时候,偷走了部落里的守护圣物,不久之后,这个人拿着我们的圣物,并带着很多很多的人类袭击我们的部落……当时我还很小,他们打得很激烈,后来……后来……”
她没有说下去,但程诺从她声音中的哽咽,已经猜到了结果。
“我醒过来时,就已经是身在人类世界了,只有我一个……”荷莲娜长吸了口气,逼迫自己不要去回忆那段被鞭笞、被欺辱的黑暗日子,“因为我们精灵一族的传承,是与生俱来,深藏在骨血之中的,一开始只是传承记忆,只有到了一定程度,传承的力量才会苏醒。为了防止我们力量苏醒,而进行反抗,所以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身上就被打上了魔法烙记,它抽取了我一丝精魄,封印在器物里面,能阻止我身上传承的苏醒,并掌握我的生死。”荷莲娜抬起手,看着被层层藤蔓包裹着的双手,“然后再过不久,便又被带到了黑市的拍卖场上。”
“当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精灵,在人类的黑市上,居然那么抢手……就像奇珍异兽一样!”那时候,看着底下那些眼中充满了疯狂欲望,讨论着将她买回去之后,要如何调|教蹂躏,而后大声竞价的男人,她还以为自己会重蹈那些姿色女奴的命运,还好……
“后来,是纱纱王后在黑市里买下我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侍候在纱纱王后的身边,她对我很好,她曾许诺过,等到我十八岁时,就被封印我的精魄的器物还给我。”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温柔的女人,也很喜欢她生下的那个可爱善良的小公主,“直到公主学会走路时,王后让我守护在公主身边。我陪伴着她长大,一直到她五岁。当时纱纱王后突然生了奇怪的病,因为我与生俱来就会守护魔法,所以霍森大人便让蒂儿来代替我侍候公主,而将我调到纱纱王后的身边服侍。”
“从那时候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公主去了她的外公府上,所以我没有见到她,等她再回到王宫时,我突然发现她变得有些奇怪。公主以前是很爱自己母亲的,她喜欢待在王后身边,缠着王后抱她,给她讲故事……可是自从那次回来之后,她虽然表面上还是跟王后很亲密,但是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热爱,每天除了例外的探望,也从不肯出现在王后的面前……”
“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恨意……”那种痛恨,就像当初她看到那个忘恩负义,毁了部落的该死男人一样!
那是大概是因她发现了她得跟自己老妈抢男人,所以……程诺看着荷莲娜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在心里默默为她解释道。
不过程诺也想不通,才那个豆丁点大的娃,怎么就那么早熟,难不成赛尔德家的食物还掺激素了不成?
“而且,我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变了!公主刚回宫时的气息很稀薄,而且有另外一股诡异的气息,在不断地侵噬着她。”怕程诺和贺兰敏之不理解,荷莲娜解释道,“自然之神赋予每个生命的气息都是与众不同的,气息是无法完全消除的。在我们精灵的眼里,这些气息就像一块块身份牌,它还能显现出那个生命当时的状态。就像您,我为什么能确定您不是真正的丽缇亚小姐,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发现您身上的气息,不是真正的丽缇亚小姐的。”
程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而荷莲娜的话,也成功勾起了她初见白雪时的记忆。
程诺的眉稍不禁一挑,沉默了那么久,终于开了腔,问道:“怎么样个诡异法?”
“唔……”荷莲娜沉默着,仔细地回想着当时白雪给她的感觉,片刻之后才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很奇怪,在那股气息里,我感觉不到活人的应有的生意,也感觉不到亡灵特有的死意,就好像……就好像……”
荷莲娜像是恍然大悟般,倏地提高了音量,说道:“就好像她本身既不是活人,也不是亡灵一样!”
程诺和贺兰敏之不约而同地微感讶异。不是活人,也不是亡灵?那是什么存在?
活死人么?
不,白雪应该不是活死人!
死人不会长大,活死人也不会,可是白雪会!
程诺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储能水晶重现的虚影画面中,看到的白雪与现在的白雪大有不同,那时白雪的模样和年纪,和现在比起来要小得多了,但白雪的所作所为,又的确不像是一个十岁小女孩在做的事情。
她又想起赛尔德掐死他的妻子时,白雪站在旁边诡异微笑的情景……
越想程诺越发觉得这雷登王室一定是变态制造基地,特别是自从蓝登大公调|戏她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对赛尔德一家人本来就极差的印象,这回简直是跌到谷底,还继续往下面再挖坑钻洞了。
程诺的脸色变得愈加古怪,倒是贺兰敏之,讶异之后他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淡漠神情,与程诺一道,继续听荷莲娜往下说:
“我怀疑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就找机会想试探验证一下猜测,可是没想到没过两天,那股气息又诡异地消失了,那时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搞错了……”若自己当时警觉点,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注意到荷莲娜眼神有些茫然,程诺不由得轻咳了一声,问道:“然后呢?”
听故事听到一半卡住不讲吊人胃口神马的,最最最讨厌了!
“后来、后来她设了个局,让国王陛下失手杀了王后……”
程诺默然,那大概就是她在储能水晶重现的虚影画面中看到的情况了。
“王后死的那天,她本来是要杀我和蒂儿灭口的,后来是霍森大人求的情,又把我们调到王家卫队,我们才有了活路。霍森要我们发誓效忠公主,并把封印着我的精魄的器物交给她,她可以随意决定我的生死,可是……”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乖乖听她话么?
荷莲娜忽然侧头望向程诺,丢下一颗炸弹。
“其实,那个潜伏在后花园里,杀了丽缇亚的男人,是我带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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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望天。。又更晚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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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混乱之夜
“那个人,以前是小红帽骑士团的成员。我知道您不是真正的丽缇亚王后,但是她不知道。虽然不清楚她杀丽缇亚王后的原因,但她既然能下一次手,势必就会再下第二次手。而现在随行保护您的卫队主力,正是小红帽骑士团。”说到这,荷莲娜突然顿了下,她紧紧地盯着程诺的脸,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异色,“您不妨猜一下,是谁让我把人引过去的吗?”
在此之前,程诺也曾猜测过,那个杀害丽缇亚的男人,是白雪安排在后花园里的,而且那人所用的,与小红帽骑士团成员,使用的一模一样的匕首,也让程诺怀疑过那人是出自小红帽骑士团。但此时荷莲娜这么说,显然除了白雪之外,还有别的人,参与在这件事情之中。
难道是丽缇亚这妹子无意之中结下的风流债?
程诺的眼角不禁抽了一抽,再看向荷莲娜那副明显在观察她脸上表情的模样时,心中更是不爽到了极点。于是她抬起手,一颗弹珠大小的黑色珠子出现在她的掌心,凉凉地道:“我讨厌被人吊胃口。”
虽然两人之间有一点距离,但是荷莲娜还是感觉得到,那一小颗珠子之中被压缩蕴含着的能量,当下差点给自己一口气哽个正着,就算之前心中确是有吊程诺胃口的想法,此时也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程诺手中的珠子,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说道:“是霍森大人!”
“霍森?”荷莲娜的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程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讶色。
霍森不就是那个一直跟在赛尔德身边,对他唯命是从的年轻俊俏的侍卫长吗?在她印象之中,丽缇亚似乎跟这个霍森没有什么纠葛啊!为什么霍森在派人杀丽缇亚?难道是白雪示意的?荷莲娜说那个白雪不是真正的白雪,那么真正的白雪公主又在哪?还有,王宫里的那个“白雪”,跟霍森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着关系?他们……会和教廷有关吗?
程诺的眉头轻轻蹙起。原本她以为丽缇亚之所以会被杀,是由于白雪对自己父亲的不|伦孽爱,可是现在这件事情看来,却是陷入了扑朔迷离之中,犹其正在她顶着的是丽缇亚的身体和身份,无论什么针对丽缇亚的阴谋诡计,都会由她来承受,只怕自己这一行,危险和困难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倏地,她想起刚才荷莲娜说的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问道:“小红帽骑士团不是由赛尔德直接统率的吗?为什么霍森能调动其中的人员?”
荷莲娜闻言,嘴角扬起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道:“小红帽骑士团这两三年里新吸引的人员之中,许多都是由霍森大人挑选进去的,您说他有没有可能能调动其中的部份人员呢?”
对荷莲娜的反问,程诺只是微微一笑,心下却有些了然。
原来是这样……
果然再严密的防守,也是会有漏洞的,可是平日里看霍森对赛尔德那副忠心不二的模样,不像是会在私底下搞小动作的人,莫非……
霍森也跟白雪一样,暗恋着赛尔德,而丽缇亚的横刀杀出,直接掳获了赛尔德的下|半|身,于是妒火中烧的霍森便和白雪沆瀣一气,伺机铲除情敌,所以才有了丽缇亚被杀一事?
虽然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无端猜测,但程诺还是冷不防被自己脑补的内容寒了一下。
程诺甩了甩头,将脑子里无厘头的画面一并甩出脑海,言归正传道:“现在整个队伍里,跟你一样被安插|进来的人有多少?”
她们离开王城时,白雪尚未回到王宫,剩下的就只有个霍森,可是霍森的动机她一时琢磨不透,只能暂且放到一边,关心起眼下的情况来。
“我……唔……”荷莲娜正欲回答,身体却突地痉挛了起来,到嘴边的话也跟着变成了一声隐含痛楚的低吟,“请、请放心,这只是我身、身上护佑魔法消、消退的正常现象……”
程诺脸上虽是不动声色,但手中的能量小珠仍在她掌心中翻转没有撤去,虽然荷莲娜说了那么多,但程诺仍本能地对她抱着戒备之心。倒是她身边的贺兰敏之,此时正聚精会神地观察荷莲娜身上发生地变化,眼中不时地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而此时,原本缠绕在荷莲娜身上的藤蔓倏地收紧,但很快便又放松了下来,如同蛇一般扭动着,慢慢地从荷莲娜身上“爬”开。与此同时,淡淡的绿色光点也如萤火虫般,在荷莲娜的身体周围萦绕,每每有一根藤蔓脱离荷莲娜的身体,那些绿芒得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般,向那一处露出来的空隙游去,瞬间便将她那一处的身体包裹其中。
片刻之后,荷莲娜身上的藤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随着包围着她身体的绿色光点越来越多,荷莲娜的身影渐渐被淡淡的绿色光芒所笼罩,不过这绿芒很快便褪去,而荷莲娜的样子,也变回了程诺初时见她的那么短发冷艳之容。
“请阁下允许荷莲娜起身说话,好吗?”虽然已经恢复原样,但荷莲娜还是维持着躺在那儿的姿势,向程诺请示道。
程诺也觉得让一个她妙体横陈地躺,总是有些不太妥当,当下便应允她起身。荷莲娜一从地上爬起来,便单膝跪地,对着程诺行了个大礼,道:“队伍里中暗钉的具体数目,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愿意为您把我所知的那些人挑出来,并完成您所有下达的命令,拼尽性命保护您的安全。而且贺兰大人的事,我认为不要再拖下去比较好。”
不可否认,这最后一句话,才是程诺真正关心的所在,只是……
“只要我答应你帮你杀了那个白雪公主?”程诺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笑问道。
“是的。”荷莲娜抬起头,从程诺的脸上她看不出程诺内心的想法,只要硬着头皮道:“吾愿以精魂立下盟誓,从此追随您,求您答应!”
“为什么你自己不杀她?”在程诺看来,荷莲娜就算被那啥劳子的器物封印,能力要杀白雪也是绰绰有余,而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回避这个话题,这让程诺很难不去怀疑她话中的虚实。
荷莲娜苦笑,道:“并非我不想,而是我杀不了她。抽出精魄封印在器物中这种做法并非出于精灵的自我意愿,它就像一种反制规则,不但能抑制精灵体内的传承之力苏醒,最大的用途,确保器物持有者自身的安全。当我跟器物持有者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时,器物所散发的封印之力,便让限制我的能力,在那个距离之内,我会虚弱得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就连个小孩子,都能轻轻松松地要了我的命。而一旦我对器物持有者发动攻击,那么在那些伤害就会反噬到我自己的身上。”
“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死得那么没有价值。”荷莲娜长叹了一声,心想,既然已经说了,就不妨把实情全说出来吧,于是她又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为纱纱王后报仇,除了她真的待我极好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帮我报了部落被灭的仇。虽然不是亲手手刃仇人,但是在亲眼看到仇人们为我族人偿命那时起,我就已经发过誓,要好好报答她。”
就像正在,她宁愿用自己的精魂立下盟誓,去请求程诺帮她报仇一样。
程诺盯着荷莲娜闪烁着坚定光芒的眼睛,淡淡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若是我跟你订了盟誓,可最终却做不到,你岂不是亏了?”
“您做得到!”荷莲娜看了一眼她掌心中的黑色小珠,肯定地说道,“当我发现您不是真正的丽缇亚王后时,我便曾暗中观察过您。我相信您一定能做到。”
听着荷莲娜笃定的话语,程诺回过头对贺兰敏之无奈地苦笑道:“看来我不想答应都不行了。”
听到程诺的话,荷莲娜不由得一阵欢喜,偏在此时,一直默默站在一边静观事态发展的贺兰敏之,却摇了摇头道:
“不行。”
好不容易搞掂了一个,马上就有另一个反对的?大哥你刚才一直不吭声,现在突然冒出这一句是要闹哪样啊?
荷莲娜瞬间被颗汤圆哽住喉咙似的,几乎岔不过气来。她泫然欲泣地看向贺兰敏之,眼中满是充满了询问。
程诺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贺兰敏之,不明白他这是想做什么。
迎着两人的目光,贺兰敏之一脸正色地摸了摸鼻子,道:“这个提议听起来是不错,但是实际上,无论她跟不跟你订下这盟誓,对我们都没损失。你的诚意不够。”
荷莲娜闻言有些傻眼,都把命交到你手上了,还不够诚意?
那要怎么样才算够诚意?
荷莲娜不禁把询问的目光移向程诺。
同样傻眼的还有程诺,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是跟贺兰敏之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既然贺兰敏之出声说话,她自是没有拆他台的道理,所以她静静地站在一边,对着荷莲娜瞅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
见此情景,荷莲娜无奈之下只得问道:“那不知道贺兰大人觉得我该怎么做,才算够诚意?”
“据我所知,彼此之间用精魂立下的盟誓,不但有时间的期限,还是双向性的。我们就先不说别的,单时间期限这一点先来讨论讨论。你打算为她服务多少年呢?”
没料到会贺兰敏之竟然提出这个问题,荷莲娜心中一怔,不禁抬眼望向贺兰敏之,却见他一直淡然无波的脸上突地扬起了一抹笑容,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显得份外的……
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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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混乱之夜
他他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荷莲娜的心中惊骇莫名,连盯着贺兰敏之的眼睛也不禁瞠大了几分。
“精魂盟誓”是精灵一族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一种契约秘法。这种秘法说穿了,就是专门为精灵一族的成员,有朝一日必须与其他种族的成员合作而创造出来的。它秉承公平交易的原则,在不危及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签订下契约的精灵必须为合作的另一方,完全忠诚地、无条件地服务一定年限。
这种契约秘法一旦开启,在双方列下简明的内容摘要之后,契约内容便会自动生成,而且,契约内容条款的机动性很强,可以允许另外添另一些内容,但这些内容都是对精灵这一方比较有利,那些附加条款的契约之力才会生效。
可以说,这是个看似公平其实一点也不公平的契约,只是自动生成的内容看上去十分严谨,而且很多地方看起来,还有损己利人之嫌,所以曾与精灵一族的成员缔结过“精魂盟誓”的对象,几乎没有什么人察觉到它其中的不平等之处。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精灵族也曾经历过一场几乎全族覆灭的大危机,而当年的那位精灵王,便是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创造出了这个契约秘法,最后更是凭着它与人族订下契约,最终一举挽回颓势,使得精灵一族得以继续繁衍传承。
自从自本身的传承记忆中,获悉这个契约的全部情况,荷莲娜也不得不对当年那位精灵王表示叹服,能把契约魔法做到这份上,也是种才能啊!
不过她一直认为,这就是忠厚老实的精灵一族唯一的狡诈,一定是当年那位精灵王被以狡诈著称的人类教坏了!
由于对这“精魂盟誓”的规则知之甚详,再加上这是精灵族的秘法,一般人基本上无从得知其中蹊跷之处,所以荷莲娜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便决定了用这个看似损己利人,实则损人利己的盟誓,来换取程诺的帮助。
只是没想到,她以为十全九稳的事,贺兰敏之却在最紧要的关头突然冒出来,横插一刀搅局!而且从这男人的话里话外可以听出,他对“精魂盟誓”的了解程度,只怕也不在她之下。
既然已经被看穿,荷莲娜无奈之下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了。
“二十年!”她斟酌了一下,伸出了两根手指。
“哦,二十年啊……”贺兰敏之脸上依旧是一副笑咪咪的表情,只是尾长拖得极长,连带着口气也变得极是语重心长地道,“荷莲娜小姐,你这样子没诚意,我们实在很难答应你的请求呢!”
随着贺兰敏之的话一出口,荷莲娜再度扭过头,看向程诺。此时的程诺早已把贺兰敏之话里的重点听得七七八八,虽然不知道贺兰敏之打哪知道内情,但是一想到自己被算计……
程诺看着荷莲娜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好几分,迎着她的目光,荷莲娜却没来由地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总觉得,自己好像耍小聪明耍错地方了……
这时,将荷莲娜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贺兰敏之,再度开口说道:“哦,对了,你可以放心,这件事王后阁下会允许我全权代表她做下决定的。所以,唔……你跟我讨论就可以了。”
程诺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又缩到一旁看大戏。
就算心中再多不愿,荷莲娜也知道自己只能先摆平贺兰敏之了。“哦,那、那还请贺兰大人多多指教……”
贺兰敏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笑问道:“嗯,那咱们言归正传吧!荷莲娜小姐认不认为杀公主这件事,其实对我们王后阁下来说,是件高风险,高难度,弊大于利的事呢?”
荷莲娜心下一跳,正事就在旁边,就算不是她也不能否认啊,于是当下,荷莲娜只能吞吞吐吐地答道:“呃、是、是的。”
听到自己意料中的答案,贺兰敏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嗯,这就是了。王后阁下冒着生命危险,去为您的前恩人报仇,你只有区区二十年来为她服务,你觉得这样合适吗?”贺兰敏之说着,睇了她一眼,口气萧索地迸出了一句,“生命诚可贵啊!”
“可是这二十年里,我将对王后阁下绝对忠诚,并会竭尽全力来保护王后阁下的安全的!”荷莲娜连忙大声地表示自己的立场,生怕贺兰敏之在这里拿捏她。
“唔……”贺兰敏之闻言,果然露出了一副伤脑筋的模样,复又变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表情变化之丰富,与平时里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直叫一旁的程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得暗自猜测,难道这厮难不成还有双重人格?
装模作样的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贺兰敏之和颜悦色地望着荷莲娜,又问道:“这么说来,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将会对王后阁下绝对忠诚,王后阁下有危险时你挡在前,逃命你堵在最后,外带洗衣叠被、端茶倒水,还有堵枪眼挡冷箭?”
“这……”荷莲娜额上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这话她可不敢轻易答,因为若是程诺最终愿意与她订下“精魂盟誓”,那么她答应下来的每一个条件,都会出现在契约的内容之中并受契约之力制约。
贺兰敏之也不催促,而是放任着荷莲娜去考虑他提出的条件。
半晌之后,荷莲娜终是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这个……可以答应!”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而又被对方识破了她的小小计谋,荷莲娜索性不再纠结,反正二十年对于精灵来说,几乎是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而且白雪一死,只要把封印她精魄的器具毁掉,自己的传承之力马上就能觉醒。
一旦传承之力觉醒,那么她的能力也会相对地翻高好几倍,如此一来,只要她再小心谨慎些,也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荷莲娜的话一出口,贺兰敏之马上便以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点了点头。“条件已经既然达成……那我们就继续再来谈谈服务年限的问题吧!”
原本听到他前半句话,荷莲娜已经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哪知道贺兰敏之接着冒出来的后半句,马上便把她打击得体无完肤!
荷莲娜气极,难怪传承记忆里一直反复强调人类都是果然贪婪狡诈之徒,先辈诚不欺我!
贺兰敏之根本不把她愤恨的目光放在眼里,继续笑咪咪地道:
“二十年的时间,还是短了点。还是……”他说着,不留痕迹地瞥了程诺一眼,却见程诺偷偷地朝他伸出了五根手指,“一百年吧!除了之前的条件,你必须再为王后阁下服务一百年!”
荷莲娜和程诺不约而同地再度傻眼。
荷莲娜心想:一、一百年?人类哪有可能活过那么长的时间,这种漫天要价要得也太离谱了吧?!
而程诺此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本来她提五十年,就是想恶心恶心荷莲娜,居然胆敢算计她!哪知到了贺兰敏之嘴里,这年限却又翻了一翻,唔,到底是自己太嫩了,还是这厮太黑了?
也不管荷莲娜与程诺心中如何百转千回,贺兰敏之便又径自开口道:“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生命’诚可贵啊!”
贺兰敏之将“生命”二字的音咬得极重,落在荷莲娜耳朵里,不啻于是在一语双关地提醒她眼下的处境,小命可是还捏在他二人手里,哪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闻言,荷莲娜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终于想起自己眼下的处境来,顿时也明了贺兰敏之与她这一番周旋的目的――“精魂盟誓”的内容只有在精灵一族的成员,心甘情愿地许诺之下才会真正生效!
想通了其中关键,荷莲娜不由得刷白了脸,贺兰敏之嘴角的浅笑落在她眼里,简直就跟恶魔的微笑无异。
好、好狠毒!呜呜呜,我的自由、我的小命……
见目的达成,贺兰敏之便不再理会在心底放声哭泣的荷莲娜,而是突地露出一副腼腆的笑颜,凑近到程诺耳边轻声道:“契约的条件我已经搞定了,不过精魂盟誓的签订过程我不太清楚……”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程诺的耳垂之上,程诺冷不防轻轻颤抖了一下,耳根子好像突然被火烧到似的,一片通红。
她连忙敛了敛心神,笑道:“没事,签订盟约的过程,我有办法弄清楚。”
薇薇安的信她看完之后便收了起来,一来是那股信任感来得莫名其妙,让她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从而不敢轻举妄动,再来是她也不知道要回复薇薇安什么内容比较妥当。不过现在看来,也是该薇薇安表示表示诚意了。
贺兰敏之对程诺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猜想她该是真的有什么办法了,便也不再着急这事,只是道:“我们在这待的时间也够长了,还是早点离开吧。”
毕竟晚会尚在进行,程诺这个主角长时间不在会场,总是说不过去。
“嗯!”程诺点了点头,瞥了眼犹如霜打的茄子般的荷莲娜,有些不爽地道,“走。”
荷莲娜楚楚可怜地瞅了她一眼,垂头丧气地道:“是……”
仔细查探了一下四周,发现四下无人之后,程诺按着贺兰敏之的指导解除了幻阵,三人便连忙匆匆离去。
就在程诺、贺兰敏之与荷莲娜离开后不久,亨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三人之前逗留的地方,他蹲下|身体,伸手摸了摸脚下的地面,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要过年了。。要过年了。。唔,不知道这两天过节能不能赶上更新。。在这先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嗷!
新的一年大家都会开开心心,顺顺利利的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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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混乱之夜
“沾有露珠的舌龙草一株,冰封十五年的蜥蜴断尾三条,还有……一滴的火之精灵死前流下的忏悔之泪,再加上地狱的黑色焰火焠炼……”
深夜,一袭深紫色长襟裙服的薇薇安站在悬浮在小魔法阵上方的,一口西瓜大小的魔法锅前,一边口中念念有辞,一边将叨念到的材料投进魔法锅中,便拿着勺子,将已经开始慢慢消散溶解的材料,跟锅中原有的液体搅拌在一块。与此同时,缕缕黑色火焰从魔法阵中央窜出,不断地对魔法锅中的粉蓝色液体进行加热,不消片刻,粉蓝色的液体便沸腾起来,一股淡淡的甜香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化成人形的乌鸦发黑如墨、眉目如画,他背倚靠在墙上,挑眉看着薇薇安的一举一动,倏地,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把目光移到了薇薇安不远处的长桌上。长桌的上面可谓泾渭分明,一端摆放着各种模样各异的植物,还有乱七八糟的动物残肢,以及各式各样、装着稀奇古怪液体的瓶瓶罐罐,另一端只孤零零地平铺着一张绘满了密密麻麻的魔纹的羊皮卷。
乌鸦的目光在羊皮卷上停留了一会,突地轻哼了一声,道:“最后一个愿望,你真的不打算改一改吗?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吧,这么等待有意义吗?与其这么枯等着,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把她抓回来得了。”
薇薇安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与丽缇亚如出一辙的红茶色泽眼眸瞥了他一眼,对他一连串的问题,不答反问道:“我亲爱的兰泽尔啊,你确定你这一去是去抓那孩子,而不是自己送上门让她拿下?”
乌鸦闻言,顿时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凶巴巴地对着薇薇安吼道:“闭嘴!”
薇薇安见状,马上便做出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轻轻地拍了拍心口,颇感委屈地轻咬下唇道:“好吧,本来我还想告诉你,我已经想到将你身体里那股奇怪能量分离出来的方法了,既然你要我闭嘴,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你一次吧!”
她说着,就这么瞅着乌鸦不停地眨呀眨,眨得乌鸦的眼角直抽,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忍下来。
程诺留在他身上那缕戾气,就像在他身体里扎了根似的,任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将其自体内拔除,迫于无奈,他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薇薇安炼制的魔药上面。莫看薇薇安这厮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也是跟占着丽缇亚身体的那女人一样,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换做在平时也就算了,可是在自己有求于她的当口,若是一时口快开罪了她,保不准待会魔药炼成得被她狠狠刁难一番。
不就是口头奚落嘛,我忍!
于是乌鸦轻咳一声,道:“你反应太大了,我刚刚只是跟你开开玩笑。”
“嗯,我知道。”薇薇安赞同地点了点头,“堂堂的兰泽尔大人,怎么会因为被我说穿您被一个女孩子,吓得不敢踏出这房子半步的事,而对我发怒呢,对吧?您是这么心胸宽广!”
乌鸦这下抽的不只是眼角了,连额上的青筋也开始剧烈搏跳起来。薇薇安这幢木屋,主体以及周遭的木栅栏都是用可以阻隔掉能量与气息的慧渺香木制成,他藏身在此间,程诺自是无法透过他体内的戾气,感应到他的所在。但他若一旦走出这幢木屋,体内那戾气与程诺之间的联系自然会重新连起,若是被那恶毒的女人发现自己的所在……
一回想起那种焚心噬骨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饶是自诩忍耐力高人一等的乌鸦,连牙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时被薇薇安把这事给挑开,他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火气又忍不住“蹭蹭蹭”地往上冒,不由得怒道:“少废话!魔药好了吗?”
薇薇安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此时见乌鸦已经恼羞成怒,连忙做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聚精会神地将自己刚刚炼就魔药,装进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瓶子里,在递给乌鸦之前,道:“喝下之后,你就催动自身的魔力,让你的魔力逼迫那股外来的能量离开你的身体,不过话说在前头,这种药我也是第一次炼制,能不能起效我也不能保证,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药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而已。”
乌鸦点了点头,仰起头便将那瓶粉蓝色的液体灌入口中,丝毫未曾注意到身旁的薇薇安,①38看書网闪过的异色。
魔药入口,散发出丝丝沁凉之感,乌鸦连忙依着薇薇安说的话,开始催动自身的魔力,只是半晌之后,他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薇薇安,道:“不行,没用。”
薇薇安的心中偷偷松了口气,面上却摆出一副无奈的神色,摊了摊手,叹了口气道:“那我也没办法了。看来只有那孩子才能把那股能量从你身上抽离了。”
乌鸦闻言,脸色不禁变得愈加难看,过了一会,他有些别扭地问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薇薇安竭力按捺下想掩嘴低笑的冲动,摇了摇头,反问道:“能试的,我们之前不都已经试过了?”
“啧!”乌鸦不爽地瞪了她一眼,目光随后又飘向那张绘满了密密麻麻的魔纹的羊皮卷,问道,“说实话,她真的会来找你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薇薇安也将视线移到那张毫无动静的羊皮卷上,神情慢慢变得恍惚地答道:“会的,她一定会来的。我在水晶球里‘看’到她踏上前往这儿的道路,只是后面……后面会发生些什么,我无法确定。”
对于薇薇安的未尽之语,乌鸦心里头十分清楚。作为一个精通占卜术的女巫,薇薇安预知程诺的到来并非难事,但无论哪种占卜术,只要事情涉及占卜者本身,那么情况就将变得混沌不明,并且充满各种各样的不确定因素。
想到这,他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道:“既然未来你也无法确定,那最后的愿望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没达成这最后一个愿望,咱俩之间的契约就不算完,我也不能撇下你离开,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自从他将丽缇亚毁尸灭迹的行动失败,并把丽缇亚的尸体被侵占的消息带回来之后,薇薇安便马上决定改掉原本这个愿望。一开始乌鸦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以为可以不必再去面对那个,占据了丽缇亚身体的恶劣女人了,可是随即而来的新愿望内容,却让他只想一头撞死算了!
偏偏有着契约的束缚,他无法找借口耍赖或是干脆拍拍屁股走人,所以他只能不断地窥伺间隙,试图改变薇薇安的决定。
“不了,虽然看不清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知晓了我的未来。结局,早已注定的,是谁也无法更改的。”对于乌鸦这坚持不懈的努力,薇薇安只是轻轻一笑,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虚渺,叹道:“我现在只怕留给我的时间太少,怕在她找到我之前,就……”
突然一道灵光自乌鸦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他旋即想到了一些事情,不由得“嗤哼”一声,打断薇薇安的话,冷冷地道:
“我知道,你之前曾试图召回丽缇亚的亡魂,却没有成功,这其间代表了什么意思,你我心里都清楚,那就是丽缇亚的灵魂已经消殆,再也不复存在,难道你不怀疑这和那个侵占了丽缇亚身体的人有关?”他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明明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你还做到心无芥蒂地为她铺路,连我也算计进去,啧啧,你说我该不该称赞一下你的伟大?”
“谢谢,能得到您的夸奖,是我荣幸。”静静地听着乌鸦的话,薇薇安故作轻松一笑,道,“其实也不能说是算计吧,毕竟我不也得付出代价?而且这个愿望的难度,比起之前那个,可要容易上许多呢!你只要忍耐一下,就能轻松完成它,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她没办法亲眼看到,但是只要能完成她的使命……
“你不觉得你说得太轻巧了吗?”乌鸦别过脸,指着那张毫无动静的羊皮卷,不耐烦地道,“那家伙到现在可理都不理你呢!”
仿佛就是要跟他作对似的,只见他的话音未落,那张绘满魔纹的羊皮卷陡然亮了起来!
羊皮卷上蜿蜒曲折的魔纹发出耀眼的金色毫光,如同呼吸般一隐一现,随着金色毫光每次的隐现交替,羊皮卷上的魔纹便淡上几分。如此反复三次之后,金色毫光与魔纹皆自那羊皮卷上消失,紧接着,寥寥数字跃然卷上——
该是你表现一下诚意了。
目睹了羊皮卷骤然之间发生的变化,乌鸦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对着面前的羊皮卷上那句毫不客气的话语撇了撇嘴,心道:那家伙还真好意思,把话写得那么理直气壮!
薇薇安却因得这句话,而显得十分开心,美丽的脸蛋因为过于高兴的缘故,而微微泛起了一抹粉色。
终于……等到回复了!
还好,命运没有太大的改变……
她不由得在心底长吁了一口气,取出一个装着褚红色液体的小瓶子,用镌刻了魔纹的羽毛笔蘸染上些许褚红液体,在羊皮卷上书写道:
那么我该怎么表现我的诚意呢?
随着她勾下最后一笔,羊皮卷上的字迹突然全部消失无踪,只是片刻之后,又有一句新的话语蓦然浮现在羊皮卷上,上面写着:
与精灵一族缔结“精魂盟誓”的完整方法!
看着羊皮卷上的话语,薇薇安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本来是想祝一下大家情人节快乐的,哪知道等到更新时,情人节已经过完了。。。嗷嗷嗷。。过年好忙。。大家最近还好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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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混乱之夜
程诺与荷莲娜的“精魂盟誓”,缔结得很顺利。
薇薇安不但给程诺传来了一整套的缔结“精魂盟誓”的方法,更将盟誓之中所有可以借机用来投机取巧的旁枝末节,也一并告知程诺。那一整张字写得密密麻麻的羊皮卷,直叫程诺看得咋舌不已,心中直骂那个创造出这一秘法的精灵奸诈狡猾,若不是贺兰敏警醒在先,又有薇薇安提醒在后,不明就里的她指不定还得吃多大的亏呢!
好在这个世界的契约之力足以媲美禁制,现在盟誓已成,那么荷莲娜对她绝对是忠诚无虞的。因此程诺心中虽仍对荷莲娜抱有几分戒备,脸上却较之前亲和了不少。
深知自己之前的算计行径必定惹恼程诺,荷莲娜也已做好被程诺整治的心理准备,结果程诺不但绝口不提之前的事情,对她的态度也变得颇为亲善,这反倒叫荷莲娜有些羞惭,所以才有了之前程诺一打喷嚏,她嘘寒问暖的一幕。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程诺也不排斥,毕竟双方接下来总得经历一段时间的磨合,来互相适应这种情况,她本就不是纠结旁枝末节的人,更何况眼下正事才是最重要,所以她摆了摆手,示意荷莲娜坐下说话之后,道:“现在出巡的队伍才堪堪启程,我们是不可能马上折返回王宫,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帮你报仇的事还得缓一缓。”
荷莲娜点了点头,道:“大人请放心,这个属下明白。属下担心的不是报仇的事,而是您的安全问题。”
“哦?说说你们这次出来的使命?”
荷莲娜这算不算无间道呢?程诺玩味地想道。
“两个命令,一条是国王陛下下的令,”荷莲娜颇有深意地瞄了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喝着水的贺兰敏之一眼,道,“让我们好好照顾您,莫让贺兰大人太‘操劳’。另一条是公主的命令,她说您此次出巡路途甚远,随从护卫的人再多,也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要我和蒂儿好好守护在您左右,不要让‘外人’近了您的身。”
说到“外人”二字时,荷莲娜又忍不住瞅向贺兰敏之,贺兰敏之则是完全不受影响地喝着他的水,没有开口的打算。
程诺笑了起来,道:“她倒是挺会盘算的。”
荷莲娜跟蒂儿既然是赛尔德派出来的,那么白雪就顺势把她们放在明处,伺机隔开她跟贺兰敏之,方便她安排在暗处的人动手。唔,如果白雪再阴暗点,完全还可以顺便把贺兰敏之也给“咔嚓”掉,然后伪装成她和贺兰敏之私奔,到时候她就可以安抚她那因被不贞妻子背叛而伤心愤怒的父王了。
一箭双雕,多好啊!程诺摩挲着下巴阴暗地想道,看来那小丫头片子是铁了心想在路上把她给除了啊!不过她大概想不到荷莲娜会倒戈吧?如果小丫头片子知道的话,大概气得把封印了荷莲娜精魄的器物给吃了吧?
虽然对荷莲娜仍抱有戒备,但程诺可不想这廉价劳工自己还没使唤上,就被人给灭了。唔,得尽快把钉子拔掉才成。
“她准备什么时候让意外发生?”
主意已定,腹案即成,连带着程诺的笑容也多了几分阴恻恻的味道,看得荷莲娜心里直发怵。
“公主让我们先与您亲近,到时候行动开始自会再通知我和蒂儿。”见程诺问话,荷莲娜只能顶着发麻的头皮答道。
大人的笑容好可怕!
才被程诺的笑容吓得打了个激灵,荷莲娜便又听到程诺如是问道:“你知道具体身份的内应有多少个,都是谁?”
荷莲娜露出一个冷笑:“公主的心思缜密,安插人手就跟玩智力竞猜似的,最喜欢把一个行动分成无数小环节,在行动还没开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哪些人是她派出来的,不过我想她最有可能借助的是,霍森大人的安排进小红帽骑士团里的那股力量。”
程诺挑眉,道:“为什么是小红帽骑士团?”
荷莲娜嘴角的冷笑又扩大了几分,头头是道地分析道:“因为您一旦出现危险,离您最近的,守在您身边护卫您安全的,除了贺兰大人、我和蒂儿还有海德副侍卫长之外,就是小红帽骑士团的人了。而一旦贺兰大人和海德副侍卫长被我和蒂儿阻隔开来,隐藏在里面的内应可以趁乱对您下手,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您就是再有防备,也终归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难得的,一直充当隐形人的贺兰敏之终于点了点头,对荷莲娜的话表示赞同。
因为之前被他反算计签下了百年“卖身契”,荷莲娜对贺兰敏之总有种莫名其妙地恐惧感,他这一点头,荷莲娜不但没有受宠若惊,反倒是是吓得不轻。不过她的反应可不在贺兰敏之关注的范围内,只见他眼皮都没抬,便用极淡然的语气,轻飘飘地对着荷莲娜丢出一个他颇为疑惑的问题:
“那个霍森侍卫长,跟白雪公主是什么关系?”
程诺闻言也是兴致勃勃地盯着荷莲娜看,贺兰敏之这问题简直是问到她心里去了。
扪心自问,无论是她接手这身体之前,还是她接手这身体之后,都跟那霍森没什么交集,这人使着吃奶的劲来给她下绊子到底是闹哪样啊?难不成那厮当真是暗恋赛尔德?若是真的……
擦,蓝颜祸水,还是个渣祸!程诺极不靠谱地想道。
面对贺兰敏之突如其来的问题,荷莲娜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贺兰敏之问这问题的用意,但她仍沉思回忆了半晌,将她被带到王宫之后,所有跟霍森有关的记忆都翻出来细细地重温了一遍,之后她的脸色突然微微有些发白,道:
“在我的印象中,霍森大人对公主一直都是很恭敬和尊重,不过,您这一问,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来。那是我刚王宫时候的事了。有一次我陪公主玩捉迷藏,公主不小心摔倒了哭了起来,当时我吓了一跳,正想出去,可是路过的霍森大人听到了公主的哭声,就急忙赶过去把公主抱起来,细声安抚。当时他那种小心呵护的神情,让我感觉很怪异,一点也不像是臣子对君主应该有的态度……”
程诺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哦?不是臣子对君主该有的态度,那又是什么样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给小电整死了。。唔,这章少了点,明天再补上。另外,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俺今天才发现俺居然也有地雷了,好西湖,嘤嘤嘤。。感谢糯米、何时、根号三、kk亲们的地雷,某风愧疚得内牛满面,明天开始发愤图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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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混乱之夜
程诺看似问得随意,荷莲娜却不敢答得随意。她认真地思索了半晌,才蹙着眉眼巴巴地望着程诺道:
“这点属下说不上来……”她有些期期艾艾地解释道,“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会记得这情况,都要拜霍森大人当时那与平日期判若两人的行为所赐,”当日她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想在王宫里生存,不该想的别多想这样浅薄的道理,荷莲娜还是懂的,“而且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
从察觉到白雪公主的异常,再来纱纱王后被杀,还有自己与蒂儿九死一生,最终封印精魄的器物落到白雪手中,只能听令于她这一连串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她哪里还有心思都思索那么多不着边际的东西?若不是今天贺兰敏之突然问起唤起她那丁点的记忆,她估计还想不起来呢!
“所以、所以……”
所以现在要她说出当时感觉的怪异之处,她哪说得上来?
看着荷莲娜那一脸无奈的神情,程诺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这事,只是依旧摩挲着下巴,心中暗暗盘算着。
迄今为止,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有手了,连暗处藏了多少敌人都不清楚。万一对方人数众多,就凭他们三个人,想要一次性将对方解决掉,便不是件容易的事,而身兼间谍作用的荷莲娜还不能曝露身份,总之一句话――
难啊!
但,难并不代表做不到,只要时机跟战术拿捏得当,程诺还是觉得是有一搏的机会的。真正叫她头疼牙疼蛋疼的是,他们身边的意外因素实在太多了!别的不说,光是贺兰敏之身上那块诡异纹身所带来的隐患,疑似有禁断嗜好、叫她尚摸不清其真正目的蓝登大公,还有那个神神叨叨又身份异常的恩斯特夫人,都够让她头疼的。
从长计议啊从长计议,还真是非得从长计议不可。
程诺泪流满面地想道,一掀眼皮却见到贺兰敏之正一脸淡定地续着杯,喝着他的水,在心里暗暗吐糟这丫的上辈子可能是个水桶之余,也不由得怀疑起这家伙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什么时候腹案,于是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迎着她殷殷期盼的眼神,贺兰敏之十分具有高手风范地从嘴里蹦出四字大字:“诱之以敌。”
突然想起之前他跟恩斯特夫人那茬,程诺嘿嘿一笑,问道:“色|诱?”
冷不防听到似曾相识的词,贺兰敏之差点被甫入口的水给呛个正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道:
“白雪打算在路上动手,不外乎是想寻个时机罢了,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制造一个机会,让他们有机可趁呢?”他说着瞥了程诺一眼,继续道,“虽然我们这边掌握的情报不多,但是最关键的两点,却操控在我们手上,第一,是我们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他们计划的执行方向;第二,你这个最关键的人物。若能以有心算无心,成功的几率会提高上很多。”
程诺颔首,贺兰敏之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堪称胆大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或许,混水摸鱼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该怎么把这趟水搅混呢?
程诺的目光突地移到贺兰敏之的颈上,那片诡美的黑色纹身落入她的眼中,她的心下一动,向荷莲娜问道:“你不是说你知道他身上这玩意儿是怎么回事吗?说给我听听。”
“是,大人。”荷莲娜应道,“这种纹身是一种灵魂封印,不过我以前也未曾真正见过,只是在部落没有遭受灾难之前,常常听到长辈们提起。它是一个很有名的女巫秘法,名为‘锁心禁锢’。虽然名为锁心,但实际上,它禁锢的是人的灵魂,在禁锢灵魂的同时,封印会不断地蚕食那个被禁锢的灵魂,并将其转化为养料及能量,运转封印上的魔法阵。”
“魔法阵?”程诺不由得感到惊讶,那片蔷薇与荆棘交缠的纹身图案竟是个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的作用是什么?”
“那个……其实……”荷莲娜的脸色不禁泛红,贺兰敏之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隐隐带着一丝古怪。
所以说,吊人胃口什么的,最最最讨厌了!
程诺皱眉,不满地瞪着贺兰敏之与荷莲娜。“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荷莲娜望了贺兰敏之一眼,见他似乎没有阻止自己说出来的想法,索性一咬牙,道:
“魔法阵一旦运转,会散发出一种香味,一旦吸入这种香味,人的情|欲便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诱发催动,使其产生与之交|合的欲望,而且……”她同情地看了贺兰敏之一眼,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被推倒蹂躏了一遍又一遍的小可怜似的,“通常在那个情况下,身上带有‘锁心禁锢’一方,反抗不了被诱惑者……”
程诺倏地想起当初在后花园里,突然失常的查普森,问道:“被诱惑者没有性别之分么?”
荷莲娜摇了摇头。“没有。”
“哦。”程诺点了点头,却仍总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她喃喃自语道,“创造这个秘法封印的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搞这么个类似春|药的封印能做嘛?”
一定还有别的作用吧!若就为了爽一爽?这得是多淫|猥的家伙才能整得出来的玩意啊?
人才啊!
看着程诺一脸掩不住的感叹,贺兰敏之顿时只觉得三条又粗又长的黑线挂在了他的额头上,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是个女巫秘法。”
言之下意是,这个封印的创始人是个女巫,女巫!
不关男的的事!
“是的,听长辈们说,这个秘法是受了自然之神诅咒的法恩家族创造出来的。”荷莲娜一股脑地把她知道的情况全倒了出来,“这个法恩家族据说是一个世代侍奉自然之神的女巫家族,但是她们背叛了自然之神,自然之神大为震怒,给予了她们极其残酷的惩罚。”
“她们会永远孤独,若有下一代,也只能生出女性来,而且她们若想哺育下一代,便必须吃掉自己的爱人――‘噬爱之魂、啖其血肉,以精为引,以灵为媒’,这样才能够产下下一代。”荷莲娜语带骇然地道。
程诺这才恍然大悟,也不禁又惊又骇,难怪这个家族被人称为“黑寡妇”,通过吞噬自己爱的人灵魂和血肉这样的方式来孕育后代,这未免残酷得令人发指!
“不过……一般没什么男人会有那种牺牲精神吧!”程诺叹道。
荷莲娜点了点头。“而且只要一交|欢,无论有没有被吞噬,那些女巫的爱人的灵魂都会消亡,咳,后来这个家族在某个时代几乎灭族,然后这个秘法封印被创造了出来……”
虽然荷莲娜说得很隐晦,但程诺却马上便领悟过来,大概是因为只有一次,受孕的机率太低,所以才会创造出这么个封印,通过鲸吞蚕食的方式,来减慢对方灵魂消亡的速度。
“不过这个家族已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突然消失了。”
荷莲娜最后以这一句话作为了总结,却叫程诺陡然想起恩斯特夫人来,莫非……
恩斯特夫人就是这个“黑寡妇”家族的遗孤?
“等等,”程诺忽地一指贺兰敏之,“我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什么香味啊!”
说着还怒瞪了贺兰敏之一眼,这丫的居然还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程诺心中半是气愤半是无语,若不是正事要紧,她几乎就想催动贺兰敏之体内的戾气将他当场绞杀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被指的贺兰敏之感受到她勃发的怒气,猜想她这是在为自己担心,这么一想,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当下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本想说话,不过他有种预感,若是自己此时开口,只怕会当场被程诺拍死,于是继续保持缄默。
“那个香味只会在某个时间段出现,不过我不知道出现的具体时间。“荷莲娜遗憾地摊了摊手。
这个消息让程诺大惊失色:“这么说来他现在岂不是等于一个移动的强力春|药散播机?”
贺兰敏之闻言无语望天,其实他真的很想说“我不是”,可是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却变成了――
“大概可以这么说没错。”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但话已出口,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我才要你保护我的贞|操。”
“……”终于意识到这事原来不贺兰敏之随便找的不靠谱的借口,这回连程诺都同情地睇了他一眼。不过,这封印居然会蚕食灵魂,将其转化为养料与能量,若再这么放任下去……
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荷莲娜从程诺愈发难看的脸色上,大概窥测得出她的担心,连忙道:“大人请放心,我知道制作抑制这个封印的药的配方,虽然材料的炼制方法有点难度,但并不难找齐,而且炼制的时间也不需要太长,明天属下就去找材料把药制好,只是药效维持的时间不会很长,而且效果会一次比一次差,所以还是得赶紧想法子把封印解开。”
“能抑制先抑制吧。”有的抑制总比恶化下去好。
这点贺兰敏之也没有异议。
“是!”荷莲娜站起身来,恭谨地一躬身应道。
程诺摆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对于蓝登大公这人,你知道多少?”
闻言,贺兰敏之与荷莲娜不约而同地以诧异的目光对着程诺行起了注目礼,程诺突然有种想仰天长叹的冲动。
“大人,难道蓝登大公他……”荷莲娜一晚上都在暗中观察程诺的一举一动,虽然当时没有看到程诺与蓝登大公在角落里时发生了些什么,但是程诺怒气冲冲从那块地方走出去她却是瞧得一清二楚的,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非礼您了吗?”
“……”
他已经不只是非礼了,他已经直接跨越到另一个境界层面上去了!
程诺默然的看着荷莲娜,心中再度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嗷,肥来了肥来了,先送上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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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混乱之夜
刚才她只是突然想到蓝登大公结了许多次婚这一“传奇事件”,随口胡乱猜测了一下而已,虽然她对蓝登大公的并不了解,但从种种与他有关的事迹上看,荷莲娜并不认为他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不过从程诺那堪称“哀怨”的表情上看,她又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猜中了?
荷莲娜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能不能告诉属下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贺兰敏之也向程诺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他向我表白,说他看上我了,问我愿不愿意离开赛尔德当他老婆。”程诺叹了口气道,将当时发生的事对贺兰敏之二人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荷莲娜当下大吃一惊,连贺兰敏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这……”荷莲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贺兰敏之沉吟了一会,才笃定地说道:“那位大公看起来不像是会见色起意的人。”
程诺郁闷地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虽然与蓝登大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不可否认初见时,蓝登大公给她的印象还算挺不错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就是那种能做大事的人,而那种人往往不会轻易就被美色轻易撼动意志,所以一听蓝登大公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程诺便几近本能地开始猜测起他的用意来。
荷莲娜的想法也跟程诺二人相差无几,当下毫无保留地将她所知的,关于蓝登大公的一切娓娓道来:
“其实国王陛下能够登上并坐稳王位,大公阁下功不可没。我也是在无意中,听到纱纱王后说起这宗往事的。国王陛下除了蓝登大公这个兄弟之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老国王的亡妻所生。那位王后据说是一个真正的公主,身体十分娇贵柔弱,连一颗放在二十床天鹅绒被子下面小豌豆都能硌得她睡不着觉。”
“后来这位王后难产,生下了那位王子之后便去世了。她去世一年后,老国王又娶了一位新王后,就是国王陛下跟大公阁下的母亲。原本继续王位的应该是那位王子才对。但是老国王却指定了由赛尔德陛下继承王位,那位王子愤怒地离开了王国不知所踪,直到老国王去世时,几个一直对王国虎视眈眈的国家突然进犯国境,打着的旗号是反对赛尔德陛下继承王位,他们只承认那位失踪的王子有继承王位的资格,然后赛尔德陛下便带着军队出征。可是就在国王陛下即将赶到国境的时候,那位王子带着一支军队突然冒了出来,打算进攻王城。”
大概是由于荷莲娜原本便不是雷登王国的子民,对王国对王室没有什么归属感,那段至今仍令雷登王国的人民唏嘘愤慨的历史,由她说来一点起伏都没有,简直就跟照本宣科似的,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程诺听八卦的兴致,事实上她和贺兰敏之正听得津津有味呢!
无论什么地方,只要跟“秘辛”这两个字拉上关系的事情,无一不是意味着阴谋诡计,这种情报怎么能不竖起耳朵好好听呢?!
“于是国王陛下委派了大公阁下抵御那位王子的进攻。那时候大公阁下还不是菲伦斯城的城主,他的领地离那位王子出现的城市不远的安塔罗城。那位王子听到消息,就占领了安塔罗城,并抓了大公夫人作人质,威胁蓝登大公投降。”
荷莲娜就不是什么擅于言辞的人,遭逢巨变之后,更是变得愈加沉默寡言,此时一次性说了那么多话,她不禁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连忙顿了一下,歇口气喝水润润喉。不过她没说,结果程诺和贺兰敏之也已经猜到――
蓝登大公并没有投降,否则现在赛尔德的王位也不可能坐得这么稳。
程诺没有催促,荷莲娜也很自觉,喝完一杯水之后便又继续道:“因为蓝登大公拒绝投降,据说那位王子殿下不但屠杀了城里的人们,还把大公夫人活活地肢解成了好几块,把头颅还有大公夫人的上半身,与城里百姓尸体一块挂在城墙上,又把一些派人送去给大公阁下,剩下的听说是被他拿去喂了狗……”
“……”程诺的脸色不太好看,贺兰敏之也是一副少见的阴沉神色。虽说两军相持,拿人质要挟甚至杀害俘虏这种事也不少见,但是那位王子如此残忍冷酷的手段,着实叫人众怒难任。
“接到大公夫人的尸体残块之后,蓝登大公就连夜带着魔法师发动突袭,那位王子连同他的军队,都被生生地烧死在安塔罗城里,他后来又把那位王子和他军队那些人的骨灰,送到神殿,命令让神官们用诅咒镇压着那些人的灵魂,让他们的灵魂永远都处在熊熊燃烧地狱焰火之中,受尽痛苦。但是好像因为大公夫人的死,蓝登大公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在国王陛下大获全胜之后,他就突然消踪。后来国王陛下花费了十分大的力气,终于将图林根森林附近,把蓝登大公找了回来,并委命大公阁下为菲伦斯城的城主,将菲伦斯城周围的许多土地,全部作为他的领城赐予他。”那个时候的荷莲娜已经在王宫之中,对当时迎接蓝登大公回来的盛大场面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那时候的大公阁下一脸沧桑,可没现在这么意气风发。唔,还有……”她想了一下,又道,“那时候跟在大公阁□边的,就只有亨泽管家和另外一个女人。大公阁下成为菲伦斯城主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好像就是迎娶了那名女子为妻,不过没过多久,那女人好像就突然死了。”
程诺忽地想到海德过蓝登大公结了许多次婚,而且那些新娘都在新婚之后没过多久,就突然去世的事,总觉得似乎这其中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正在这么想着,她便听到贺兰敏之的声音。只听见他对荷莲娜问道:
“你知道那名女子是怎么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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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混乱之夜
有着贴身侍卫这一层身份,贺兰敏之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片刻不离地粘在程诺身边,估计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然,赛尔德除外。
不过海德显然是不会觉得不妥的人员之一。所以在路上,海德事先向程诺介绍起蓝登大公的事迹时,自是没有避讳离他们不远的贺兰敏之,耳聪目明的贺兰敏之便理所当然地把内情听了个七七八八。而贺兰敏之这人,除了一身引以为傲的高超法术之外,也对自己的脑子灵光忒好使引以自豪。
荷莲娜说的这些情况,与海德在路上所说的基本上大同小异,只是多了蓝登大公第一任妻子的死亡,和第二任妻子出现等等这些情况,可是也就因为这个,贺兰敏之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隐隐抓住了点什么,当下稍作思索,便问出了他感到疑惑的问题。
“据说是害了急病,结婚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这点事情荷莲娜还是知道的,所以答得飞快。
“他那些老婆都是得急病死的?”程诺突地接口问道,贺兰敏之的问题给她点了个醒,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或雷同,很多时候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罢了。
“我不知道。”荷莲娜无奈地摊了摊手,她所悉知的,不过是当年听到纱纱王后无意中说起的罢了,“不过好像每个嫁给他的女人,都没多久就死了,最长的那个好像也只活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后来人们都说这是报应,因为蓝登大公早年东征西讨,造的杀孽太重了。”
程诺点了点头。不过她对报应之类的说法却是嗤之以鼻。若真有报应的话,那也该是报应在蓝登大公本人的身上,关那些嫁给他的女人什么事。
不过她仍是叹息道:“这蓝登大公跟他的女人们那点破事,就跟个恐怖故事似的。”
贺兰敏之倒是有不同的意见:“我倒觉得,如果你答应嫁给蓝登大公,那才是真正的恐怖故事。”
程诺:“……”
丫的,这货这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贺兰敏之已经白目到一定境界了,迎着程诺的怒目而视,他还是以若有所思的姿态无视之,似是喃喃自语地说道:“他对底想对你干什么?”
程诺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地答道:
“我哪知道,不过瞧他那样子,似乎对我势在必得呢!”回想起那男人当时的表情,程诺便对自己的判断愈加深信不疑,“这样的话无论我答不答应,都会变成恐怖事件吧!”
荷莲娜闻言不禁忧心忡忡。
蓝登大公若真的是王后阁下势在必得,那么他必定会在王后逗留在菲伦斯城的时间里有所行动。偏偏这里就是他的势力范围,而现在王后身边人手有限,一方面是蓝登大公,另一方面又是白雪公主派出来、伺机想取她性命的刺客,光凭自己跟贺兰大人两个人,怎么可能防得过来?若是一时不慎,王后阁下有个三长两短,那真的什么都玩完了!
至于向国王陛下告知这事……荷莲娜一想起她们临行前,赛尔德发下来的命令,便打消了念头。国王陛下对这位新王后的感情,猜疑更甚于爱宠,若是让他知道这事,只怕反倒会怀疑是王后阁下主动勾引蓝登大公……
眼下这情况简直就像个无法解决的死局!
思及此,荷莲娜深深地叹了口气,抬眼望向程诺,却发现程诺的表情倏地变得凝重,不只是她,就连贺兰敏之少见地露出肃然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荷莲娜神色一凛,意识到大概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生,心下悚然一跳,下意识地屏起呼吸,集中精神留意起四周的情况来,精灵一族特有的感知能力,在这一瞬间被提升到了最高点,荷莲娜突然发现,一股浓厚的阴寒气息不知何时竟充斥着整个房间,耳边也隐隐传来阵阵哀号幽泣的哭声。
痛苦、怨恨、恐惧、悲伤……种种负面情绪,虬根盘结在那哭声之中,像一波一波呼啸而至的滔天巨浪,不断地拍打在她的身上。
精灵本身对周围气息的感应就要比其他种族更敏感一些,精神高度集中之下,那哭声里蕴含着的情绪对荷莲娜的冲击被扩大了数十倍,那哭声入耳不过瞬息,她便已经不由自主地心神失守,眼前的景象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房中的景物倏地像被笼罩了一层厚重的纱幕,变得异常朦胧,一只被腥红色液体染得看不出原本肤色的手,突地凭空冒出,捂在她的眼睛之上,黑暗开始降临了!
黑暗之中,荷莲娜好像看到有无数只腐烂残缺的手,从她周围的空气中伸了出来,紧紧地攥着她的四脚躯干,把她往一处更深的黑暗拖去……
就在这时,啪――
脸颊传来的巨痛让她倏地回过神来,黑暗因着痛楚袭来而骤然褪去,她茫茫然地看着一脸怒色站在她面前的程诺,脑子里仍处在一阵短暂的空白之中。
“这些该死的玩意儿!”她听到程诺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倒要看看这是在搞什么鬼!”
什么?
怎么回事?
依旧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程诺一副雷霆震怒的模样,一只手还保持着甩了她一巴掌的姿势,荷莲娜恍惚间意识到,刚才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想问,可是发现自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紧紧束缚住了一样,她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别说开口,就连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荷莲娜心中大骇,这一惊之下,情况反倒好了一下,但她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自己的身体上,因为恰在此时,一团黑色薄雾忽地从王后的身体里窜出,嗖的一下,便消失在她的眼前!
与此同时,原本还一脸怒意的王后却突地双眼一翻,整个身子软软地便要往地上倒下去,却被疾步上前的贺兰敏之稳稳接住,打横抱起安置在床上。
“嗬、嗬?”被这一惊一吓,荷莲娜倏地只觉得身上一轻,那股奇怪的束缚感也随之消失无踪,她刷地一下站起身体,便想赶到床到去想察看程诺的情况如何,却被贺兰敏之抬手拦下,这时她才发现贺兰敏之脸上已经是一副凝重之色,不由又是一惊,期期艾艾地问道:“贺兰大人,大人她……”
“她没事,毋须多问。”贺兰敏之淡淡地抛下这句话,也不再开口,便径自拎了张椅子,背对着荷莲娜坐到床边。
荷莲娜见状也不敢吭声,见贺兰敏之不让她接近床上的王后,只道他仍是不信任自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莫名的苦涩,只能又坐了回去。这时贺兰敏之忽地又道:“你的脸……自己去弄点水洗洗。”
洗脸?荷莲娜懵懵地盯着贺兰敏之的背影,突地感到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疼,忍不住伸手去捂上那边挨了程诺一巴掌的脸颊,却倏地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濡湿粘稠。
她疑惑地抹了一把脸,目光却在接触到自己的手掌时惊愕当场――
那手心之上,竟是一片殷红!
荷莲娜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血迹,忽然忆起,那只染满了腥红液体的手捂上自己的眼睛之后,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说话!
当时自己说的是什么?
好像是、好像是……
“娜塔是吗?”
以魂体之姿,瞬间脱开了丽缇亚身体的程诺,此时正虚浮在那条阴暗的密道之中,她定定地看着自己正对面,那条由薄纱般的黑色烟雾汇聚在一起,扭曲融而成的无头巨蟒,嘴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凄厉得犹如鬼哭神号的鬼泣之音断地回响在程诺的耳边,伴随着哭声而来的是惊恐、悲痛、伤恸等各式各样的感情,这些本该是无形无质的东西,现在却像一团团被揉搓到一块的雪球,凭着眼睛程诺便可以看到这样一团一团的东西,几乎要塞满整条通道。
看着眼前这一团又一团,密密麻麻的东西,程诺难得庆幸一回,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
鬼泣之音……
不想多管闲事,却没想到异世亡魂白天折腾过一次还不过瘾,晚上还要来闹上一通!方才鬼泣之音突然出现,她跟贺兰敏之便十分敏锐察觉到这些玩意儿又开始折腾了,本是不予理会,却不想对方倒是端的好手段,竟直接借了荷莲娜的嘴来跟传递信息?
“我是……娜塔……”
“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
方才流着血泪的荷莲娜如是说。
娜塔是谁?
隐隐觉得这或许会是个转机,所以程诺才循了那鬼泣之音来到这,不过,如果这是个陷阱……
顿时,笼罩在她身周的戾气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倏地变得狂暴起来,就像一个无形的旋涡,瞬息之间便周围那些阴寒森冷的气息吞噬殆尽,对面那条“无头巨蟒”顿时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嗖的一下,飞快地往密道更深的地方钻了进去。
看着远远消息的烟影,程诺戾气中的身影一晃,宛若一道黑色闪电般,瞬间也跟着向那通道更深的地方疾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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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混乱之夜
狭长阴暗的通道深处一片漆黑,看起来就像一张张开着的巨大嘴巴,而在“嘴巴”前方,两旁墙壁上放置着的棱型水晶,发出的光线十分微弱,巴掌大的乳白色微芒,此刻就像一双微微发光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一路追着墨色烟雾汇集而成的“无头巨蟒”直至此处的程诺。
她此时虚浮在巨大厚重的石块铺就的地面上。不断在耳边回荡的鬼泣之音,在这里显得更加清晰,隐隐已经可以分辨出就是从那黑暗之中传出。
若她没有记错,从这儿再过去一点,便是之前纸鹤传送到镜子中的,那三扇大门的所在,而大门再过去,她此行的目标,应该就会出现在那里!
程诺眼眸一暗,收敛起周身被这密道中的阴郁煞气,刺激得犹如发怒狂化的兽般的戾气,一面暗自戒备,一面不徐不缓地向通道的黑暗深处前进。
果然没走多远,本来狭窄的通道便倏地变得宽阔起来,道路一边仍是粗石堆砌的墙壁,另一边却是高高矗立着三道大门!
程诺抬眼打量了这三道大门一番:
只见六扇门板通体皆是赤金铜色,带着明显的金属色泽,应该是金属浇铸而成,肉眼便可看出其份量不轻。门板上面镌着各种繁华复杂的花纹,每对门榜的顶部,皆是一对日月图案,每隔十几秒,便有一道淡淡的浅金色光芒,自门板上那对太阳和月亮的图案上闪过。
鬼泣之音在这里变得异常响亮,似乎有无数的亡灵被禁锢在这些大门之后,不断地哀号哭泣,又像无数人或捏着嗓子或拔高声音在不断说话,只是那是那声音很是模糊,着实让人分辨不出其中含意。
程诺收回放在门上的目光,看来这三道大门也该得用机关才能打开,可若以她现在的魂体状态,只要这门上没有什么禁制,倒也不是不能穿墙而入。不过她此时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三道门上,而是如同纸鹤一般,往通道更深的地方飘去。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浅淡得几近透明的魂体,倏地出现在程诺的前方!
乳白色的薄雾笼罩在那个魂体的周围,程诺依稀可以看清这个魂体是个女性,身形显略丰腴,容貌虽很平凡,却带着一股极具亲和的气质。
她远远地站在那里,豆大的泪珠不断地自她盈满哀凄与忧愁的眼中滑落,随着泪水的滴落她的身体越来越稀薄,但身周的薄雾却变得越来越浓稠。
这样的情景程诺已经在镜中看过一回,此番身临其境,对女亡灵身上能量的消逝,有着更加直观的感受,令她咂咂称奇的是,这女亡灵也不知道流了多久泪了,怎么还没消殒呢?
想归想,她心底也知道只怕再过一会,这女亡灵的魂体崩然而碎的情景就又要重演了,她可不想自己跑这么一次无用功,连忙抢时间似的急问道:“你是谁?引我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
她仿佛又听到了那空洞虚渺得不似自己所发出的声音!
站在盥洗室里的荷莲娜低着头定定地盯着木盆中平静的水面,水中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
她右脸颊上,有着一道渐渐风干的血痕,从眼角蜿蜒而下,一直延展到下巴处,看起去就像干涸了的河道。而左脸颊上却是一片通红,清晰的指印显眼地印在上面,微微肿起之余还有着几道被抹开的腥红――若不是她刚才伸手擦拭,这几道腥红应该右边脸颊上的血痕完全一样的痕迹。
此时的荷莲娜已经从刚才那种心神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这就是长老曾说过的‘亡灵血泪’吗?”她一只手准备无误地抚上右边脸颊上那道完整的血色痕迹,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通灵……”
她又想起刚才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我是、娜塔……”
该死,是“通灵”,一定是“通灵”!
她想起幼年的时候,长老们在教导像她这样幼年的精灵族人魔法时,曾不断地反复告诫她们:
“我们精灵一族是大自然的宠儿,自然赐予我们充沛的魔法元素,和与魔法元素亲和的天赋,赐给我们感应元素波动、气息变化,还有与万物通灵的能力。但是我们不该因为拥在这样的能力而感到幸运,相反,这样能力对我们来说弊胜于利。”
“万物皆生于自然而有灵,而‘灵’也有善灵与恶灵之分,跟善灵通灵有益于我们融入自然,使自身能力进一步提高,但是恶灵却会借通灵之机,侵占我们的躯体,所以作为一个精灵,绝对要能够熟练操控通灵这种能力……”
虽然不知道程诺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荷莲娜心里十分清楚,程诺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唤回她神智的同时,还将侵占在她身体里的那个名为“娜塔”的恶灵驱离了,否则她的灵魂意志都将被禁锢,就算以后那恶灵离开她的身体,她也别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只能沦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直到她生命之路走到尽头!
所以程诺那一巴掌,无疑救了她一命。
想到这后果,荷莲娜不禁一阵后怕,冷漠的表情也终于被打破,她狠狠地搓洗着脸上的血迹,心里恨不得能用一记魔法攻击将那个名为“娜塔”的恶灵轰得肢离破碎!
用力地抹去脸上残留的水渍,荷莲娜长吁了一口气,走出盥洗室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若说她之前承诺要敬程诺为主、保护她只是出于“精魂盟誓”的约束,那么此时她这番决定可以说已经是出于真心实意了。
一踏进房间,贺兰敏之的背景便映入她眼帘,荷莲娜的视线越过背靠着椅子,坐在大床附近的贺兰敏之,落在床上那具美丽却没有生命迹象的女尸之上。美丽的女尸面上平和,双眸紧闭,冰冷的身体深深陷在柔软的被褥之中,除了没有呼吸、没有起伏,整个人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
她之前一直很纳闷,丽缇亚王后已经死了,那么这位新王后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两个人竟然还长得一模一样?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丽缇亚王后的确已经死去,只是她的尸体由另一个灵体所占据罢了。只是从程诺之前的行为举止上,荷莲娜突然深深地意识到,这个自己终于承认的主人,就算是个灵体,只怕也是个恶灵!
又是恶灵,啧!
一想到就难免想到自己刚才的经历,荷莲娜不禁再度郁闷起来,不过郁闷之余,她又开始为程诺的迟迟未归而担忧。想了想,她突然开口问道:“贺兰大人,大人她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贺兰敏之没有回头,只是将目光从自己手心移开,看了床上的女尸一眼,平静地道:“她那边应该不会有事,不过,我们这边,等会可就难说了。”
他说着,目光重新移回了他手里拿着的那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之上,水晶球此时正不断地闪烁耀眼的粉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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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混乱之夜
听到贺兰敏之的话,荷莲娜不由得一怔,随后惊诧起来,想也没想便对着周围释放出一丝极细微的感知。虽然房间里的一切看起来跟她出去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很多时候,眼睛是很容易被蒙蔽的。
只是感知在偌大的房间里溜了一圈回来,却是一无所获,荷莲娜的目光不由得移到了依旧背对着她的贺兰敏之身上,看着这个沉静的背影,不知怎么地,一股不安倏地从她心底涌起。
似乎察觉到荷莲娜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静坐的贺兰敏之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体,却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她一点,只是径直朝窗户的方向走几步,最终停在距离窗户几米远的地方。
荷莲娜安静地看着贺兰敏之的一举一动,只见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地盯着离窗户几步远的墙壁好半晌,眼神之中冷意盎然。
这副情景看得荷莲娜心中不禁有点发悚,眼睛下意识地在贺兰敏之身上与那个位置之间徘徊,身上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阵鸡蛋疙瘩。
总觉得……就在她离开去洗脸的这一小会功夫里,贺兰敏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正在她纠结之际,贺兰敏之的嘴角已经勾起了个浅笑,其中有股说不出的冷冽。他突然开口了:
“莫藏了,你是要自己现身,还是要我揪你出来?”他的目光片刻不离那个空无一人的地方,看上去十分随意的姿势却让荷莲娜明显感觉到他的蓄势待发。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荷莲娜又是陡然一惊,当下才明白过来贺兰敏之刚才那些奇怪的举动的原因,随即又想到自己刚才发散感知却一无所获的情况来,不禁咬牙切齿――
有人潜入到房间之中,只是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方法,连气息也一并隐藏起来,骗过了她的感知,不曾想却被贺兰敏之发现。也不知道那厮已经潜入多久了,又是从哪钻进房里来的,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发现,若对方趁机动手偷袭,那绝对是胜不胜防!
好不容易自己才真心想要保护好大人,却连有人潜入都无法察觉到,这还谈什么保护?!
一想到这,荷莲娜心中的怒火便宛若万马奔腾,当即双手一翻,周身的魔法元素便如同沸水般翻滚起来。精灵一族是天生的魔法师,丰沛浓厚的魔法元素在荷莲娜的操控下,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不断地翻腾搅动,随着荷莲娜身上不断发散出来的淡淡杀气,将贺兰敏之目光所及的位置团团围住,活跃得就像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药包。
敏锐地察觉到荷莲娜的杀气,便是淡定如贺兰敏之,也不由自主地暗惊,不过即便是再怎么吃惊,他的眼睛仍是片刻不离地盯着在那个空无一人的地方。
那儿的确有人,一个“看不见”的人!
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件颜色深得近乎黑色的暗紫色斗篷之中,虽然仍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站在那儿,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被发现了吗?
怎么可能!
自己身上披着的,可是海巫魔女精心炼制出来的暗影斗篷啊!这件用途广泛的魔法器具,最大的作用却是隐形,而且不仅只是隐匿身形,连同气息它都可以一并隐藏起来。所以照理说这名叫贺兰敏之的男子,绝不可能发现自己的潜入才是!可贺兰敏之牢牢锁定在他身上的目光,却一下子打破了他对暗影斗篷的信心。
原本还想来探探即将交手的对手的底,没想到自己刚从窗户钻进来,还没把站的地方捂热,就被人家给发现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既然已被识破,此地便是不宜久留。
虽然荷莲娜操控魔法元素构成的包围圈将他包围在其中,但暗影斗篷本来便有一定的魔法免疫功能,只要他速度够快,还是可以冲得出去的!
他本就是果决之人,当下稍作思量便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主意一定,更是不再迟疑,当□形一闪,动作异常迅捷地冲着几步之遥那门户大开的窗户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窗沿的前一秒,一柄薄如蝉翼的奇怪兵刃,带着森冷的寒意倏地从旁戳出,笔直地擦过他鼻尖刺入墙中,及时封住了他的去路。
他的冷汗刷地一下流了下来,若不是自己突然感到危险,脚步停得快,只怕此时整个人已经撞上那奇怪兵刃的刃口,被插了个正着!
不声不响便出手的贺兰敏之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手中的武器便已经开始干净利落地变招,寒锋再度朝潜入者袭来,逼得他节节后退,还不给人家还手的机会,直接就把人逼得远离窗口。
看着贺兰敏之对着空气不断使出奇怪却极其强势的招式,荷莲娜不禁泪流满面。她是真的很想上去帮把手,可是连对方的位置都无法锁定,她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她有所不知的是,贺兰敏之同样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可是对方躲藏他攻击时,动作间带动的气流却会漏露出对方的所在位置,再加上他以前与妖魔鬼怪之类非人物种那丰富的交手经验,使得他瞬间便可以推算出,该用什么样的招式,才能使威力最大化。
所以即使看不到对方,但对对方来说,他仍是一个极可怕的对手。
只是瞬息之间,潜入者便已经被他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心中已然惊骇交加。虽然贺兰敏之这一出手不过数招的变化,却已经让他清楚地了解到,在这种被贺兰敏之牢牢掌握住进攻节奏的情况下,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再这么下去,自己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
这个认知陡然出现在他心中,潜入者的动作瞬间多了几分慌乱,身形也不由得一滞,结果就是这么一个闪神,贺兰敏之手中那把奇怪的武器又再次削了过来。
就在此时,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带着温柔腼腆的绝美笑靥,想到深藏在内心之中的那个人,他心中的慌乱瞬间竟消失无踪!
不!
怎么能放弃!
她还在等着!
只差一个,只要把最后一个凑齐,就能把她救回来!
所以,现在,他绝不能让自己被困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他躲过了贺兰敏之削来的这一剑,同一时间,一条脱身之计也跟着涌上心头,他整个人连连退开好几步,直接退到离床不远的地方。
床上,丽缇亚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上面,宛若熟睡!
察觉到气流方向的变化,贺兰敏之的眉角几不可察地一跳,心中暗叫不好,大意了!
潜入者倏地扯掉斗篷,一个身材高挑,带着白色小丑的面具的女子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床边,动作迅速确实地往床上的尸体扑过去!
对方的身影一露出来了,荷莲娜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有了宣泄的途径,见那潜入者竟躲过贺兰敏之的攻击,打起床上尸体的主意,她不由得冷笑一声,手一扬,一道绿光及时打在平躺着的尸体之上。
魔法――噬骨花召唤术!
只见纤细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尸体的下方钻出,眨眼间便将床上的尸体层层覆盖住,同时,藤蔓上面结出了数目繁多的花苞,紧接着,这些花苞竟齐齐盛放!
就在潜入者的手即将碰到藤蔓之际,这些看似美丽无害的花朵,竟突然变得就像一张张张开着的血盆大嘴,整齐划一地对着那只手露出了它们尖锐的獠牙!
被这森森獠牙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贺兰敏之拧腰对着他又是一剑!
再一次堪堪躲过贺兰敏之攻击,潜入者终于如愿以偿地退到了窗边,他飞快地将紧紧攥在另一只手中的暗影斗篷抛出窗外,身体也趁着贺兰敏之还没来得及回身的空子,一跃而出。
暗影斗篷在被抛出的瞬间,便迅速变化成一对深褐着的肉翅,潜入者的身体跃出窗外时,肉翅准确无误地落在潜入者的背上,止住他往下坠落的速度,并带动着潜入者往上飞。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潜入者长长地吁了口气,连忙驱动肉翅逃开。
在飞离的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已经追到窗边的荷莲娜一眼,眼中有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恐惧。
还好自己并不是真的想抓床上那女人当人质,不然说不定就得落到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况了!
噬骨花――是生长在阿比斯公国中的诅咒森林,最深处的食人花之中的一种,它们嗜好啃噬各种生物的骨头,它们能硬生生把骨头从生物的体内抽出啃噬,再把皮肉吐出来,而最叫人悚然而惊的是,被抽出骨头的生物虽不会因此而死亡,但却会不断重复地感受着被全身骨骼被强行抽出的痛楚!
这个少女实在太阴毒了!
就在他转过头的同时,另一个身影突然也如他之前那般,从那窗口一跃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久不见啊!
先是肠胃不适,连连腹泻,后来搬东西时,手又不小心挫伤了……望天的蛋疼……
手伤终于好了,挫伤神马的,太让人蛋疼了,更蛋疼的是,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让俺表要太勤劳地动手,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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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混乱之夜
月明星亮,夜风微凉。
风吹拂过城堡附近那一大片笔直挺拔的白桦树,树叶之间不断地发出一阵又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距离程诺房间那扇敞开的窗户不远处的树上,通体羽毛漆黑如夜的乌鸦宛若石像般,静静地蹲伏在枝桠之上,一双血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窗口,将房里面发生的一切情况尽收眼底,直至那飞着逃离的潜入者,以及随后从窗口追出的贺兰敏之的身影,隐隐便将消失在天际时,它突地轻轻拍动翅膀,向着潜入者与贺兰敏之离开的方向展翅飞去。
而此时房间之中,随着噬骨花召唤术的解除,原本围绕在床边那一大片看似冶艳,实则危机四伏噬骨花也随之消失。荷莲娜坐在贺兰敏之之前坐着的那张椅子上,冷漠的脸上难掩挫败之色。
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对于外表冷漠,内心骄傲的她来说,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能从王家卫队卫字营里出来的人,都是经过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磨砺出来的佼佼者,事实上若不是忌惮着白雪手中那个封印着她精魄的器物,她根本用不着眼巴巴地把自己送上门,去寻求程诺的帮助――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就算不是顶尖的高手,也绝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揉搓的角色。
可是现在她却开始置疑起自己来。
如果之前被程诺跟贺兰敏之抓住,她可以说是自己一时不慎而失手被擒,那么不久前被人潜入房间而她仍犹不自知这情况的发生,就不是单单一个“一时不慎”可以解释的了。
每把当时的情况回想一遍,荷莲娜的脸上的挫败就更增加一分。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若不是贺兰敏之早早察觉,后果只怕已经不堪设想了。
翻来覆去想了几遍之后,荷莲娜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算了,多想无益,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倒不如想想该怎么提高一下自己的实力!
下次……
不,绝不会有下次!
咻――
正在荷莲娜咬牙切齿暗暗下定决心之际,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突然自她耳畔响起!
荷莲娜一惊,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向破空声传来的相反方向闪开,与此同时,一枝挟带着强大劲道的黑色长箭已自她的身侧擦过,笔直地插|入地板里面,随即又化作烟雾飘散在空气之中,只徒留一个直径约摸五公分的圆形孔洞在地面上。
这一箭的威力着实惊人,荷莲娜还来不及惊骇,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她附近,心中不禁暗叫糟糕,连忙催动魔法元素,并在心中默默吟唱起魔法咒语。
“咦?”
就在来人惊疑之际,一道由无数藤蔓构成的圆柱形高墙,瞬间便形成铺天盖地之势,将他层层包裹在其中!
魔法――根蔓绞杀!
“墙外”的荷莲娜睁开眼,双眸之中绿芒闪耀,藤蔓构成的圆柱形高墙的内侧,在她睁眼的同一眼睛便长出尖刺!
“墙体”与尖刺开始固化,并不断向内收缩,意欲将被包围在其中的人绞杀!
眼见着杀器不断逼近,被藤蔓墙包裹在其中的那人却丝毫不见惊慌,眼中带着几分复杂,他一只手上拎着一张黑色长弓,另一只手微微举起,瞬间淡黑色的雾气在他手上急剧翻滚,凝结成六枝黑色长箭――若是程诺或贺兰敏之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大感惊诧,因为这人露出的这一手功夫,竟与程诺用戾气凝聚成武器的手法一模一样!
他将这六枝黑色利箭全部搭在黑色长弓之上,一口气拉满弓弦,将箭头转离荷莲娜的方向――
散射!
六根满弦的箭一发出,划破空气发出的尖啸随即便充斥在偌大的房间之中,紧接着――
噗噗噗噗噗!
已然固化的藤蔓墙被穿透的声音接连传来,原本对着自己这一招有着极大信心的荷莲娜满眼骇然!
怎么可能!
不过荷莲娜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一个魔法便能击倒对方。所以在施展出“根蔓绞杀”之后,她便已经开始默默吟唱起第二个魔法的咒语了。
魔法――烈火燎原!
原本已经固化的藤蔓墙倏地开始从外到内发生雾化,雾化形成一个火药桶似的包围圈,在藤蔓墙被射穿的同时,雾气便被“点燃”,瞬间形成的大火又再度将原本被困在藤蔓墙中的人包围在其中!
大火之中,隐约可以见到一个手挽着长弓,站得笔直的人影正不断地被火苗燃烧吞噬,但荷莲娜却意外地没有听到哀号或惨叫声,这让荷莲娜心中的惊骇不禁又加深了不少,直觉地发现眼下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就像要印证她的直觉准确度一般,正在被大火吞噬着的人影突然动了,就在他动作的刹那,一股强大的死亡气息迎面向荷莲娜扑将过来!
大火瞬间而熄,对方的身影完整地呈现在荷莲娜的面前――
血液的腥味和毛皮、皮肉烧焦的味道混杂作一块,弥漫在房间之中,几欲令人作呕。而那人身上寸丝未缕,全身上下的皮肉已经全部烧焦,血液粘滞在烧焦的皮肉上,一些部位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烂肉要掉不掉地沾在那白骨之上,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
这、这还是人吗!
饶是荷莲娜,见此情景也不禁吓得脸色一白,正在吟唱的咒语也不由自主顿了一下,结果这一顿咒语便断了,前功尽弃之下只能从头再来。
然而那人却没有再给荷莲娜吟唱的机会,他的双足往地面重重一顿,整个残躯破体竟形如猛虎出柙,朝荷莲娜扑过来!
而随着那人的动作,他那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居然开始慢慢恢复原状,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为他飞快地进行修补似的!
瞥见对方沾在白骨上的烂肉犹如有自我意识的生物般,不断地生长修复,已经躲开的荷莲娜的眼角不禁一跳,再感受着房中浓郁的死气,她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当下也有了应对之策,只是在她便要有所动作的时候,那人已经紧追过来,同时手中的长弓也搭箭拉弦,十枝利箭同时射出,封住她所有可以躲避的方位。
该死!
荷莲娜恨得真磨牙,她已经猜到对方应该是个高级死灵。对付死灵这个物种,只能用神圣类的魔法,偏不巧神圣类的魔法向来只有被贡奉在各国神殿内的神官,或祭司等神职人员才能学习,托着被送进王家卫队之福,她倒是偷偷学过一个低阶的神圣魔法――圣光术。
可是就算是低阶魔法,吟唱也需要时间,她现在被逼得节节后退,还得小心避过那高级死灵不断射来的长箭,哪还做得到一心二用?
就这样你进我退、你退我追对峙了片刻,尽管荷莲娜小心翼翼,仍是被对方捕捉到了破绽,那人一个飞身疾进,迅速地绕到了她的身后,荷莲娜只觉得瞬间背脊一寒,一只冰冷的手便捏在了她的后颈之上!
“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活着的精灵……”
那人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似是在叹息又似在自语自言,只是那声音落在荷莲娜的耳中,听起来虽然仍有点陌生,但她大约猜到那人是谁。
只是这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一出现就痛下杀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不论他的目的为何,自己的小命被别人拿捏在手上总是一件令人十分难受的事。荷莲娜可不是那种会乖乖坐以待毙的人,在察觉到自己落在对方手中的同时,她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吟唱起圣光术的咒语来了。
就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咒语念得快!
荷莲娜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死人这么欺负活人,似乎不太好吧――”
拖着长长尾音的女声突地凭空冒出,房间里的两人同时一惊,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顷刻之间两人周围已经是狂风大作,吹得荷莲娜与那人几乎睁不开眼。
风阵中隐隐传出鬼哭狼嚎之音,紧紧闭上眼睛的荷莲娜只觉得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不断地拉扯着自己。有这种感受的不单只她一人,她身后正用手捏住她后颈那人,所遭受的情况比她更要严重上几分。
那人眯着眼睛,清楚地看到这股突如其来,包围着自己与荷莲娜的狂风,其实是由无数死灵席卷在一起构成的风暴,这些低阶的死灵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但却胜在数量众多,被这么些东西不断地拉扯拖曳,他根本连站都站不稳,捏住荷莲娜后颈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几分。
荷莲娜甫觉得后颈一松,马上便发现自己的胳膊又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紧接着用力一拽,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拉到了死灵风暴之外。
她茫然地睁开眼,却发现已经回到丽缇亚尸体里的程诺,手上正一只挽着一张由戾气凝结而成,与被困在死灵风暴中那人手上那张弓如出一辙的长弓,正站在她的旁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另一只手上戾气正飞快地凝聚成一把长箭。
死灵风暴终究是困不住那人,随着鬼哭狼嚎的声音渐渐消散,风暴之中那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程诺与荷莲娜的视野之中。
只见程诺将手中的利箭一股脑地全搭到长弓之上,连瞄都瞄准,便放开已经满了弦,射出的长箭宛如天如散花般,朝那个人飞疾而去。
“死人还是欺负死人,才比较有趣。”
看着那些被胡乱射出去的箭,荷莲娜只到程诺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来猜猜这位高级死灵素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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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混乱之夜
虽然程诺的话说得魄力十足,但无论是她口出狂言的对象也好,漫射而出的箭矢也罢,却皆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那已经快从死灵风暴中脱身而出的人瞥见她拉弓搭箭的动作,眼中飞过地闪过一丝轻蔑。见她气势汹汹地将箭射出,他竟干脆直挺挺地一动不动,任原本已经被驱离他身遭的那些低阶死灵,再度将他牢牢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可程诺天女散花般射出的那一把长箭,却连这样一个闭着眼也能射中的活靶的边都没擦着,直接就这么呼啸着四散飞去,落了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荷莲娜别开眼,这种瞎猫都能碰到死耗子,而大人却让死耗子长腿跑了的情况,实在让人不忍卒读啊!她甚至有点怀疑,大人这是……
来搞笑的吗?
不躲不闪还能安然无恙,那人眼神复杂地了程诺一眼,轻蔑过后倏地暗暗揣度不已。刚才王后拉弓拉箭时,他便发现她虽然姿势摆得有模有样,但射击的技巧要领是一窍不通。既然是个门外汉,为什么还是打肿脸充胖子,硬是要对他射出这一击?
明知无用而为之,一定有什么目的!
难道她还有什么后招?
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一闪而过,便倏地发现那些牢牢把自己牢在原地的低阶死灵力道开始加重!
突如其来的压制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身体一沉,随即心里便微微一惊。自己竟然在这时候分神,这些低阶死灵一个进攻的可趁之机!不过低阶死灵只是人刚死时,残留下来未熄灭的灵魂之火。这些东西没有智能,完全是依据本性行事,现在之所以能压制着他主要是靠着数量众多,本身倒是没有什么了不起。
对他来说,要挣脱这些玩意儿,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释放出些许身为高级死灵的威压,这些低阶的玩意儿便已经不得不放松了压按着他的力道,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讥讽的浅笑,难道连主人都称赞有脑子的新王后,以为这样就能把他抓住?这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他心念一动,正欲完全挣脱这股子死灵风暴,完成他今晚行动目标……
却正好就在这个时候,死灵风暴覆盖范围的内能量忽地躁动起来,这一大票密密麻麻把他包围其中的低阶死灵,就像夏日中的花朵在拼命绽放自己的美丽一般,熊熊燃烧着它们那一丁点儿的灵魂之火!
他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连忙使出全力想将自己的身体,完全从这些低阶死灵的拉扯中脱出,说时迟,那时快——
嘭!
受不到蓬勃凶猛的能量压迫,房中照明用的棱型水晶率先爆裂,紧接着——
嘭嘭嘭!
沉闷的爆音接二连三响起,不断响彻整个房间,那一圈构成死灵风暴的低阶死灵,就像个被点燃的炸药包,齐齐爆炸开来,巨大的气浪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转眼把周遭的一切物体爆成齑粉,便是连风暴中心那人也在瞬间被爆为灰飞!
饶是在发现房间中的能量忽地不明躁动时,便已经飞快吟唱起咒语建成防护结界,并将程诺护在自己身后的荷莲娜,周身也被这透过结果迎面而来气浪割出了数道血痕,看着瞬间变成空无一物的前方,荷莲娜目瞪口呆。
细想刚才程诺的一系列动作——
她原以为程诺召集数目庞大的低阶死灵,构成死灵风暴将她与那人围困其中,只是为了借着这突袭的空档将她救出,之后漫天乱射飞箭也只是为了能将那人困住一时,伺机脱身之举罢了,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竟都只是虚招,为的便是最后这低阶死灵自爆这一招!
本来那人是高级死灵,除了光明魔法或威力足够强大的高阶魔法以外,一般的魔法对高级死灵这一类的存在,是造成不了什么大伤害的。
一向的惯性思维让她忽略了,若是这些数以万计的低阶死灵齐齐自爆,所发挥出来的威力是不会逊过任何一个高阶魔法的,足以将那高级死灵灭得渣都不剩!
至此她才明白,程诺之前那句“死人欺负死人,才比较有趣”的真正意思!
想到自己方才还对大人微有不满,觉得她那虚晃一枪所射出的乱箭是来搞笑的,荷莲娜便感到脸上莫名地燥热。
此时房间里一片黑暗,借着透过窗台洒进房中的月光,荷莲娜发现程诺脸上不但没有轻松之色,反倒更添上了几分凝重,不由得低声询问道:“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程诺的眉头轻轻蹙起,不答反问道:“你不觉太安静了么?”
荷莲娜一愣,旋即便明白程诺的意思。
的确很安静,而且安静得有点过头,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般。
刚才死灵自爆闹出的动静并不小,却没有人被惊动,这只怕是对方在有所动作之前,便已经预料了可能发生的情况,并提早做出相应的安排了吧!
一想到那人的身份,荷莲娜的心一沉,难道这一切其实是“他”的安排?
可是以王后的身份,“他”这么做又为什么?“他”也发现大人的异常了?
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总觉得所有的一切就像被一层薄纱盖住了似的,任她如何绞尽脑汁都抓不着头绪。
倏地,荷莲娜打了个激灵,陡然察觉周遭情况有异!
一丝若有似无的死亡气息忽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就像准备狩猎的鲨鱼般游弋在她二人周围!
不是吧?被爆得渣都不剩了还不死?
荷莲娜大惊,想也不想便开始吟唱起圣光术的咒语,却在同一时间,她的手心被一只冷得跟死人一般的手轻轻地捏住,整个身体瞬间便像石化了般僵在那边。
完了!
这个念头才从她脑海一闪而过,她便发现自己身不由己地跑动了起来——
程诺脸上的凝重之色此时已然变成了惊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原本便捏着荷莲娜手心的手一个用力,便拉着她往门的方向飞奔过去。
像被扯动的木偶一般,身不由己地跟着程诺向房间大门冲的荷莲娜,看着前面虽竭力保持镇定,但动作明显已经带上些许惊慌失措的程诺,心情万分复杂。
她拿不准自己突然对身体失去主控权,到底是不是程诺动的手脚,但是经过刚才程诺那一出,她对程诺此时所表现的惊惶,可是抱着相当大程度的怀疑的!
莫非大人已经早就料到无法将那人一击击杀,所以自一开始便步步为营,先给那人一记重创,再装出这副宛若受惊小鹿般的模样来降低对方的戒心,以便发动下一轮袭击?
若真是如此……
那大人真是太厉害、太可怕了!
所以在比自己强大的敌人面前,如果不能力敌,就要用尽一切方法智取么?
原本心上还残留着被打击后的郁抑的荷莲娜,突然有种被指导,点明道路的感觉,看着程诺的目光也下意识地带上了崇拜之色。
一路以百米冲刺速度奔到房门边上的程诺,一点也没发现荷莲娜盯着她的双眼中,那满得几乎快溢出来的崇拜,只是急匆匆地把房门拉开,殊不料门一开,却发现有人正站在她的房间门口,正抬手做出欲敲门状。
程诺定睛一看,来人却是蓝登大公的管家亨泽。
看到程诺气喘吁吁的模样,亨泽原本恭谨的脸上添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诧之色,他不动声色地将欲敲门的手放回身侧,微微躬身问道:“王后阁下,您这么急匆匆的,是怎么了?”
“有、有刺客!快、快让开!”
程诺结结巴巴地说着,又回过头,似乎是想探视一□后的情况。她身后的荷莲娜死死的盯着亨泽,如果不是此时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只想冲到程诺身前去把门甩上再牢牢锁住,可是她现在却动弹不得,当下又惊又急,苦于有口难言,只能用眼神不断地暗示着程诺:
不,大人,离他远点,他就是那个高级死灵!
就在程诺转头之际,亨泽的嘴角倏地微微掀高了几分,配起脸上那副恭谨中带着几分惊诧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诡谲。
荷莲娜心头一凛,便看到他飞快地伸出手,就像之前捏着自己的后颈一样,搭在程诺的脖后根之上。
程诺的身体一僵,还来不及反应,亨泽的拇指和竹节般纤长白晳的食指,便已经像是在给她按摩一般,轻轻揉搓了两下,黑暗瞬间袭来,程诺双眸紧闭软倒在地!
就在程诺晕倒的瞬间,荷莲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蓦地一轻,之前那种身不由己的束缚感也突然消失,还来不及庆幸,便见一道银光在她的眼光闪过,殷红的血液便宛若喷泉般自她颈项间喷薄而出,沾上了手持利刃站在她面前的亨泽的脸,也染红了她自己的眼。
她的膝盖开始发软,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间被抽空了,无法再支撑身体的重量一般,带着她那不敢置信的目光,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而下,缓缓地倒在了地毯之上。
亨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喉间鲜血汩汩直流的荷莲娜,眼中闪过一抹悲恸,但他随即俯□子,一把将晕倒在地的王后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转身离去。
将房中的情况丝毫不漏地装进自己的眼中,原本蹲伏在白桦树那只有着血色双眼的乌鸦,终于摇动了一下它那小小的脑袋,扑腾地扇动了几下翅膀,倏地一飞腾空,展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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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青蛙,王子
皎洁圆月当空,月夜下,背负一对巨大肉翅的高挑少女双脚稳稳地站在恩斯特城堡的城垛上,伸手往背后一抹,那对巨大的肉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软化,最终变成了一件深紫色的斗篷,披在少女的肩膀上。
将斗篷自肩上拿下,折好放进手上镌刻着鸢尾花花纹的空间戒指中,她才似是不经意瞥了自己回来时的方向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居然连一点伪装都没有,就这么大大咧咧就跟过来了?他就对他自己那么有信心,以为我为难不了他?
要早知道将贺兰敏之引过来是件这么容易的事,她今晚应该事先安排好一切,布置好陷阱,反正只要把顺利把这男子擒住交给玛丽・恩斯特,她就可以挥挥衣袖离开了。
可是现在……
她又将视线转到城堡之中,城堡内此时一片灯火通明,到处可见身穿甲胄、手执武器的卫兵在城堡内各个地方穿行,似乎正在搜捕着什么人。
少女那两道弯月般的美丽细眉便下意识地轻轻蹙了起来,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可惜,一个大好机会就这么没了!
算了,来日方长!
可是看到城堡里面一派忙乱的景象,高挑少女眉间的褶皱便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几分,正当她要缓步走下城墙时,正好一队卫兵冲着这边过来,为首的卫兵小队长一见是她,连忙行了个礼,道:“大人,您回来了!”
少女点了点头,问道:“这么闹哄哄的,出什么事了?”
被她这么一问,那小队长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又黑上了几分,咬牙切齿地回道:“那小子跑了!”
高挑少女闻言眉稍一挑,道:“就是上次恰拉斯主教让你们带回来那个小子?”
“是。那小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夫人,我们接到夫人的命令,要把他处死。可是那小子也不知道躲哪去了,我们都快把整个城堡都给翻了个个了,还是找不到人。”一提起这事这小队长心里就来气,若当初不是那变|态看上了那小子,非要把人带回来,现在也不会闹出这档子事,连累得整个城堡上上下下大半夜里还得折腾。
高挑少女淡淡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嗯,我知道了,你继续去忙吧。”
“是!”卫兵小队长应声行礼,便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少女若有所思地站在城墙上,忽地扬了扬手,一只金色青蛙便凭空出现在她手心之中。她将青蛙随手往城堡外面扔了出去。须臾之后,便见那只金色青蛙如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静静地蹲伏了片刻,便一蹦一跳地往离城堡有一段距离的树林的方向跳去。
少女望着金色青蛙跳去的方向,突然开了口:“去吧,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成功,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呢喃般的自言自语,转眼间便随着夜风飘散空气中……
若有所感似的,金色青蛙倏得加快了脚步。
此时,害得恩斯特城堡里面鸡飞狗跳的汉斯,正背靠在巨大的树干上,望着天空中那轮银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想到自己早先不小心闯进领主――恩斯物夫人浴室里所看到的场景,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胸口便像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要把他这副瘦弱的小身板烧成灰烬似的。
眼泪无声涌出,晶莹的泪珠沿着他稚嫩的脸庞滴落在草地上。他很想放声哭泣可是他却像是害怕惊动了什么一般,牙关咬得紧紧得,连一丁点啜泣的声响都不敢发出――
不能哭出来!
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放纵自己哭出声来!
格丽泰还在等着我去救她!
汉斯反复地在心中告诫自己,虽然猜想城堡里的人还不知道他已经逃出城堡,但是若他们在城堡里找不到他,一定会扩大范围向城堡外搜寻的,他现在的一分一秒都是弥足珍惜,用在逃命上的。他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把真相告诉所有人!
所以现在可不是他能哭的时候!
将眼泪吞中腹中,少年睁开眼睛,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倾听起周遭的情况来。
四周很是静寥。这一整片树林之中,除了偶尔响起几声夜枭的嚎号,便只有虫鸣与夜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
汉斯静静观察了许久,确定周遭没有什么异常的声响之后,一颗提得半天高的心才又回落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前进了一会,却又回头,透过绰绰树影,将远在树林之外的那栋城堡印在眼底,刻进心中,才继续如早先一般,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往树林外围逃去。
只要逃出这片树林,再走不远就是他们以前住的那个树庄了,一定回到村里去,他要告诉大家女孩子们失踪的真相,只有那样才能把妹妹,还有那些还被关在笼子里,没有遇难的女孩们救回来!
伸手抹净了脸上的鼻涕泪水,汉斯开始向着树林外围的方向前进,只是才走不到几步路,他却惊惶地停下了脚步,死死地盯着离他大约十米开方的,几团正在不断蠕动的泥团。
这些硕大的泥团,面积大约都跟汉斯的身形差不多,此时就像有什么被包裹在泥团里的东西,正在不断挣扎,想要扯破那些黏黏糊糊的外皮似的,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向扭动进化的趋势。
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揉搓、捏塑着这些个泥团似的,这些个泥团渐渐地不断地自我收缩调整,眨眼的功夫便形成一个个人体的形状出来。
看到泥团诡异的变化,汉斯再也顾不得其他,当下想也没想便拔腿就跑。
惊惶之下,慌不择路的汉斯一脚勾到了横在地上的枯枝,被重重地绊倒在地,就在他倒倒之际,那一个个泥团形成的泥人已经将他团团围在其中,一个个朝着正在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汉斯伸出粘嗒嗒、尚在不断滴出泥水的手,争着往汉斯的脸上探去。
汉斯双手抱头,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脸,但面上已经下意识地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来了。
就是这样!
那天夜里,也是这种怪物突然从泥洼里冒了出来,当时他被吓坏了,呆怔着站在那边不敢动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飞快地把身上的泥水抹到了格丽泰的脸上,格丽泰吓得大哭,边哭着逃开,边擦拭着脸上的泥水时,结果非但没能把那些泥水擦干净,反倒把她自己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从脸上抹了下来!
格丽泰掉在地上的嘴巴还在哭喊,那泥人却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将格丽泰的嘴巴还有眼睛、鼻子通通装到了它自己的身上,最后还一口将格丽泰吞进了肚子里去……
那时自己这个胆小鬼被吓得直哭,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没有上前去救自己的妹妹,所以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最终还是逃不掉吗?
一想到无法救出自己的妹妹,一想到格丽泰就要像他闯进去时看到的那个女孩那样被……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终是崩溃落泪,哭喊了起来:
“救、救命!”
“快来人,救命啊!”
“救救我,我还不能死,我还要救我妹妹!快来人啊……”
呱――呱――
几声蛙啼突兀的冒了出来,一只巴掌大小的金色青蛙忽然出现在离汉斯和那些泥人稍远的地方,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被泥人们围在中间的汉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片刻,一个泥人移动了一下它两条软嗒嗒的细腿,那位置瞬间空出一条可供一个人通过的缝隙,这时,金色青蛙动了!
它的长舌突然探出!
细长的舌头透过那个缝隙,捕猎食物般牢牢卷住汉斯的脚踝,便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从泥人包围圈拖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汉斯呆愣在当场,连哭喊叫救命都忘了,那些泥人见汉斯已被拖出它们的包围圈,当下也转了方向,又朝着汉斯冲了过来。
看到这些个玩意儿来势汹汹,汉斯吓得瞬间回神,当下三做五除二地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爬起的同时还将身边的金色青蛙一手抄起撒腿就跑。――虽然搞不懂这只这么小的青蛙,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把他从那些怪物里面拖出来,但它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又怎么能把它丢下,让它面对这些黏糊糊的怪物?
自己要逃当然要把它也带上了!
一路只顾着择路逃命,汉斯并没有发现自己抱在怀里的那只金色青蛙,正不断地散发出金色毫光。金色毫光中的青蛙肚皮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刀割般的细缝,细缝两旁边的皮肉也随着金色青蛙一下又一下的呼吸而翻动着,待到汉斯察觉到怀中出现异状时,怀里的金色青蛙已经变成了一张被剥好的青蛙皮,其血肉、内脏、骨骼皆尽不见了踪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青蛙会变成一张青蛙皮,但手上这东西却让汉斯想起了在浴室里看到的情景――
一个大约和格丽泰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被一个彪壮大汉剥光了衣服,绑在恩斯特夫人的浴池边上,用三分之一碗口大小的锋利刀子,一刀又一刀地剥着她手上的皮肤,腥红的鲜血不断地冒出,在她失去表皮的肌肉凝成一颗一颗的珠子状,最后滴落入那个巨大的浴池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理顺了线索,于是再更一章。。本来该早点发,但突然断网了,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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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青蛙,王子
身后的穷追不舍的腿步声越来越近,泥水滴落在枯枝腐叶上的声音,回响在死寂般的树林中,听起来份外瘆人。汉斯下意识地回头循声望去,只见泥人们正摆动着它们那两条宛如面条般软趴趴的细腿,扭动着躯体朝着他跑过来,格丽泰被泥人夺去五官、吞噬身体的情景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浮现,他顿时回过神,脸色刷一下全白了。
一时之间,他只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叫喊着“快跑快跑快跑”!
是啊,我怎么还在这里发呆?我应该快点逃走才对!只有逃出去,才能找人来帮我救格丽泰啊!如果再耽搁下去……
这般想着,脑海中那被剥皮放血的女孩子的面孔,蓦地变成了格丽泰的脸。汉斯惊得打了个激灵,也顾不得怀里那张满是粘腻和恶心触感的青蛙皮,连忙拔腿就向前狂奔,不消片刻,便跟后面那一群泥人再拉开了距离。
跑出了大段距离之后,气喘如牛的汉斯才敢回过头去看看身后。也不知是不是他跑得太快了,原本追在他后头的那些泥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汉斯暗吁了口气,脚步下意识地放缓了一些,这时他才发现,整片树林里,除了他急促的喘息声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突然变得安静若死的环境,并没有给汉斯带来安全感,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小会,依旧捕捉不到追兵的脚步声。
是自己跑得太快,所以把那些怪物甩掉了吗?
汉斯在心里摇了摇头,他清楚得很,虽然那些泥人跑的迅速不快,但也不是他可以轻易甩掉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会累,而那些泥泞构建而成的怪物却不会!
那么他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根本没有追来!这让他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等着。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汉斯抬头看了眼前方,往那个方向一直跑,就能逃出这片树林,出了树林再过不远,便是村庄。只有到了村庄,他才能把他在恩斯特夫人的城堡看到的一切公诸于世,他才能救出格丽泰!
想到这里,汉斯一咬牙,提起劲重新迈开步伐向前方奔去,殊不料他才跑出两步,便感觉身体蓦地一沉,双腿竟深陷进地里——
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不知在何时竟悄悄变成了松软粘嗒的泥泞沼泽,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沼泽里传来,汉斯只觉得下面有无数双手在抓着他的双腿往下拉。他越是奋力挣扎,身体越下陷得越快,不消片刻泥泞已经淹没到了他的小脚肚子,被泥泞包裹着的部位不时传来异样感,好像有无数的虫子正试图从毛孔钻进他的身体里。
无数带着得意的尖细笑声从泥沼中冒出来,异样的感觉也从深埋进地里的部分蔓延到露在地面的身体部位。
汉斯低下头,只见几双满是泥浆的手已经从这片泥泞沼泽里冒了出来,沿着他的双腿攀爬到了他的腰间,随着这些泥手越伸越高,几个满身泥泞、大体只能看出个人形的泥人也从沼泽里面慢慢升起。
那些尖细的、宛如孩童扯着嗓子厉叫的笑声,正是从这些连五官都没有的泥人身上发出来的。它们一边攀附着汉斯的身体向上爬升,一边似乎还在激烈地争吵着。
深陷在泥潭中动弹不得,汉斯吓得六神无主之余,倒把这些恶心的玩意儿争论的话听得了明明白白——它们正在像讨论着如何分尸般,争议着如何瓜分他的身体——耳畔回响的尽是诸如“我要他的眼睛”、“不要跟我争他的手,那两只手是我的”之类的话语。
“不,放开我!”
神经紧绷了一整个晚上,汉斯终于崩溃了,他尖叫着,想要伸手拨开这些粘在他身上的泥手,可是他的双手……
他这才发现,那只被他抱在怀里,本该是活生生的,现在却只剩下一层冰冷、粘腻和恶心触感的青蛙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牢牢地将他的双手粘住,这让他的双手看上去就像戴一双金色的手套。
呆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汉斯连尖叫都忘了,这张东西是活的?
活的?!
他感觉到被青蛙皮包裹着的手上不断地传来一种奇怪的、诡异而又令人头皮发麻的异样感!那张表皮里像是存在着什么触手,或是吸盘之类的东西,它们正在以一种幅度很小,但是迅速却极快的方式,沿着他的双手向他全身蔓延扩张!
这张薄薄的表皮攻城掠地般每吞噬一寸他的身体,他便感觉到那被吞噬的部分像是有无数的怪物在埋头蠕动,撕开他的皮肉,钻进他的骨血之中!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切离了似的,正在跟这张恶心的两栖动物的皮囊融为一体,自己不但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甚至几乎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怎、怎么会这样?
无法阻止身体被侵噬,混合了恐惧、不甘和无助的泪水从他的脸庞滴落,汉斯绝望地尖叫起来:
“啊——呃——”
少年尖利的叫声回响在死寂一般的树林中,足以媲美音波武器的杀伤力,可惜尖叫只喊出一半,他便倏地像只被突然掐住了脖子的鸡一般,把剩下的叫声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因为他听到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淡淡地说道:
“很吵。”
汉斯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半空中,一个神情淡漠、长相隽雅俊美的年轻男子,正侧坐在一只有着体形庞大姣美、有着狼的形状,额间长着一颗血色结晶体,背生双翼的异兽背上,他一只手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奇怪兵刃,自他耳后蜿蜒而下,沿入衣物之中的蔷薇与荆棘交缠盘绕的黑色纹身,更为他增添了一份魔魅气质,一见便叫人生生地移不开眼。
汉斯只觉得心脏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地跳得不受控制,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或许是不悦于他的动作,侧坐在异兽身上的男子倏地一记冷眼扫了过来,汉斯顿时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似的,打了个寒颤,整个脑袋也在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大声喊道:“先生,先生,求求你,救救我!”
男子闻言,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到了他脚底下的那块泥泞沼泽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汉斯只觉得被他目光这么轻轻一扫,正攀扯着他的那些个泥人竟微微地颤抖了起来,耳边不断争论着要如何瓜分他的声音也在刹那间消了音。
这些泥人……是在害怕?
这个猜测没来由地让汉斯心中大定,接着他便看到那男子俊挺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但他随即便抬起手,没有咒语,没有吟唱,一团拳头大小、耀眼夺眼的橘红色火焰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那男子的手中!
火焰出现的同时,汉斯只听见那些泥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尖厉的嚎叫,动作迅速一致地松开对他的桎梏,齐齐将身体沉入泥泞沼泽之中!
高高侧坐于漂浮在半空中的异兽身上的男子挑了挑眉,不假思索将挥了挥手,他手上那团火焰便带着一条长长的火星尾巴呈抛物线飞出,没入汉斯脚下的泥泞沼泽之中。
顿时汉斯只觉得一只热气从脚下不断攀升而上,无数缕白烟混着水汽升腾而上,突如其来的浓雾瞬间笼罩在这四周,遮盖住了他的视野。只是这浓雾出现之后,汉斯便发觉身体一轻,脚下那股子诡异的吸力也随之消失,他低头一看,脚下的泥泞沼泽竟像遭到长时间烈阳暴晒,被抽干了水份一般干涸龟裂开来!
而对方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
好、好厉害!
汉斯崇拜的目光几欲化成实质,穿过层层的雾气锁定在这突然出现的魔魅男子身上,他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一阵剧烈的痛楚却突地袭来。
“唔……”
也不知是不是那团火焰带来的热量的关系,汉斯只觉得随着身体温度的提高,紧紧包裹在他双手上的那张青蛙皮,突然毫无预警地猛力收缩起来,他的双手顿时就像被两个铁箍紧紧箍住一般。这种束缚带来的痛楚只维持了几秒钟,马上又被另一种痛楚所代替——
原来那种有异物在撕开他的皮肉,钻入他骨血的感觉,被一种犹如割皮剜肉的痛楚所代替,汉斯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生生剥掉一层皮似的,疼得他忍不住呻吟出声,眼泪和鼻涕抑制不住地齐齐掉下,疼得他双腿瞬间也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整个人软倒在地。
泪眼朦胧间,他看到原本侧坐在异兽身上的魔魅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跟前。他蹲□子,伸出手安抚似的轻轻碰了碰汉斯的头发,道:
“很疼吗?不要怕,很快就没事了。”
在他淡然的话出口的同时,魔魅男子轻触了汉斯的手往下移了移,放到那张仍紧紧包裹着汉斯双手的青蛙皮上,接着便见他动作堪称粗暴地揪着那张青蛙皮猛力一扯——
“啊——”
汉斯的惨叫再度回响在死寂般的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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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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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青蛙,王子
疼!
汉斯躺在地上,瞠大的双目茫然地望着上方。求书网Http://wWw.qiushu.cc/
好疼!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像被硬生生地剥下了一层皮,虽然这铺天盖地的剧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但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还是让他恨不得能双眼一闭,就这么昏过去了事。
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时,汉斯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只剩下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今夕何夕。
“你还好吗?”
耳畔传来陌生淡漠的声音,汉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循声转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男子那张隽雅魔魅的面容。
那男子见他点头,也不再说话,只是仔细地端着那张被他用两根手指拎着的金‘色’青蛙皮,俊秀的眉峰微微蹙起,片刻之后,才见他眉峰舒展开来,嘴角也勾起了一个颇具玩味的浅笑,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倒是个好玩意儿。”
说着,他便将那张诡异的金‘色’青蛙皮随手抛出,只见那张看似轻飘飘的青蛙皮在空中翻转了两圈,便像充了气的气球般,诡异地变成了一只金‘色’的青蛙模样掉到地上。
眼见这只诡异的金‘色’青蛙就这么落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汉斯原本已是面无血‘色’的脸上更是惊成一片惨白,那张青蛙皮吞噬着自己的情景,和撕下那层皮时的剧痛,不约而同地涌上他的脑海,骇得他急忙咬牙撑着脱力的身体爬起来,心有余悸地躲到魔魅男子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攥着那男子的衣角,引得那男子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txt小说下载80txt.com
那只金‘色’青蛙却再没有其他变化,只是朝着汉斯和那魔魅男子“呱呱”地叫了几声,便一蹦一跳地往树林深处跳去。
直到那金‘色’青蛙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汉斯才不由自主地轻了口气,此时他才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全被冷汗浸了个透,微凉的夜风拂过他的身体,直叫他狠狠地打了几个冷颤。
这时他想起了自己最初逃跑的目的。
虽然那些追上来的泥人已经化为飞灰齑粉,但是那些人不会就这么让他逃掉,将城堡的秘密泄‘露’出去。虽说只要跑出这片树林就是能看到村庄,但是就凭他这么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成功脱险的机率却是不大!
不行,格丽泰还在等着他去救她呢!
想到这里,汉斯不禁抬起头,恰好对上转过身来的男子。迎着他淡漠的目光,汉斯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那双眼睛乌沉沉的,好像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突地令汉斯有种诡异的错觉,好像眼前的男子的目光能将他撕成碎片似的。
但随即他鼓起勇气,满是感‘激’地对着男子鞠了个躬,说道:“谢谢您救了我,先生!”
男子扫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抬头望了一下天空,眼中掠过一抹焦急之‘色’。举起手朝自方才便停留在空中的异兽打了个手势,那只异兽便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终究……
还是耽搁了!
可恶!
向来淡然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烦躁的神‘色’,倒使得他原本隽秀俊雅的脸庞平添了几分人气,这个救下汉斯的魔魅男子,便是一路追踪那潜入程诺房中的黑衣人的贺兰敏之。
“请、请等一下!”意识到他要走了,汉斯心中一紧,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帮助,而眼前这个男子,是现在唯一能帮助他的人,他吞了吞口水,怯生生地问道:
“您是佣兵吗?”以前他在村庄里就曾见过一些剑士和魔法师们组成的,或大或小的佣兵团,也曾见过单枪匹马出任务的佣兵们,只要有钱,就能雇佣这些佣兵做任何事,“如果您是,我想雇佣您带我离开这片树林,到离这树林最近的那个村庄。我有钱给您的!”
“行吗?”话一说完汉斯便心虚了,不过他随即又‘挺’起单薄的‘胸’膛站得笔直,试图掩盖脸上的心虚神‘色’。
贺兰敏之将目光移到眼前的少年身上,淡淡地道:“我不是佣兵。”
闻言,汉斯的心一沉,他……这是拒绝吗?那么自己要怎么办?
惶然顿时涌上心头,不,不能绝望!
汉斯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再度抬起头迎向贺兰敏之的视线,问道:“那么我还能请您将我带到村庄吗?求您了!我有要紧的事情必需赶到那儿去,只要您能带我过去,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即便是要他的命,只要能带他出去,只要能让他救回自己的妹妹!
“什么代价都愿意付么?”贺兰敏之重复着他的话,声音很轻,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情况……
貌似有点复杂啊!
本来为了不让那人察觉自己在追踪,他都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翼狼飞行的度,再凭借保持着杜蕾丝灵魂球的‘波’动以确保不跟丢对方,却没想到在飞到这片树林时,水晶球传来的‘波’动反应倏得变得极为强烈,这样的反应意味着那个夺了杜蕾丝身体的家伙,就躲在下面这片树林之中。
可没想到一探之下,却是一个少年被泥偶傀儡包围的情景,而引杜蕾丝灵魂球强烈‘波’动的‘诱’因,则是那缠贴在那少年身上的那张金‘色’的青蛙皮?
会变成青蛙的青蛙皮么?
刚刚粗略地研究了一下,他现那张青蛙皮上施注着暂时变形的魔法,它能借用吞噬的方式,让人暂时变成青蛙,虽然之后那层“表皮”脱落下来会痛苦难耐,但怎么也比落在泥泞魔偶的手里被“分尸”要强得多!
他又想起杜蕾丝便是被一只青蛙不明不白地夺走了身体的……
那个夺了杜蕾丝身体的人,和眼前这少年是什么关系呢?
还有泥泞魔偶呵……
教廷之中只有大主教这一级别的人才能使出来的,能召唤出魔偶的地系高级魔法……
那个夺走杜蕾丝身体的人现在在恩斯特夫人的身边,而教廷的人也跟恩斯特夫人有着匪浅的关系呢!那么眼前这个少年又是什么人呢?
反正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追那个人了,倒不如把这少年带回去,或许这少年身上会有什么值得他挖的东西呢?
思及此,贺兰敏之竟勾起了一抹微笑,问道:“你真的什么代价都愿意付么?”
那轻轻的话语落在汉斯的耳中,却像恶魔的低喃一般,汉斯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却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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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青蛙,王子
“只要是您能帮我救出我的妹妹,无论付出什么任何代价我也在所不惜!”仰望着贺兰敏之的少年,带着几分怯懦的眼睛里,更多的是不惜豁出一切的坚定。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贺兰敏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远处被树林遮掩着的城堡,脑中灵光一闪,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如果你事情经过如实地说出来,我可以考虑答应你的请求。”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汉斯这才松了口气,心头那些不安和恐惧似乎也随之消散了几分。但随即想到那小‘女’孩被剥皮放血的情景,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极是害怕,怕时间再拖下去,下一个被剥皮放血的就是格丽泰。
他忙不迭地点头,语气中带显而易见的着急,道:“我一定会把事情经过详实地告诉您的,先生!能不能边走边说,我的妹妹现在情况很危险!求求您了!”
贺兰敏之的眉峰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如果可以,他也想到那座城堡去探一探虚实,只是……
时间不多了!
“你觉得我现在贸贸然冲进城堡就能把你妹妹救出来吗?”轻哼一声,贺兰敏之上前一把拎拎住汉斯的衣领,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汉斯乖乖地被他拎在手上,不敢挣扎也不敢有异议,这时空中的翼狼已经一个俯冲,落在他们身边,收起巨大的双翼,屈膝蹲伏在贺兰敏之脚边,庞大的身躯即便是蹲伏着,也看起来跟座小山无异,昂起的狼警惕地打量着四方,看上去威武异常。[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汉斯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生物,心中不禁对驭使翼狼的贺兰敏之又多了几分信心,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贺兰敏之一手提着汉斯,自己足下一个用劲,便轻飘飘地跃上了翼狼的宽阔厚实的背部。他随手将汉斯一丢,自己稳稳定定地坐在了翼狼的背上,道:“坐稳,要走了。”
汉斯闻言连忙爬到他身边,并伸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待他坐稳,翼狼便张开巨大的双翼,正要扇动翅膀,却有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只听着那声音带着几分轻笑,说道:
“贵客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怎么这么快就急着走呢?不妨留下来喝杯茶吧!”
听到这个耳熟能详的声音,汉斯的小脸刷地一下全白了,驮着他与贺兰敏之的翼狼也倏地收拢起双翼,侧过头朝着声音出的方向呲牙咧嘴地低哮。
是他!
那个可怕的男人果然追来了!
察觉到汉斯浑身难以自抑地轻颤,明显是怕的不轻,贺兰敏之的眉稍一挑,嘴角轻缓地勾起一个笑弧,只是那双漆黑的眼中满是冰冷的寒气,他侧过头看向翼狼低哮的方向,语气温和地说道:
“比起喝茶,我更喜欢吃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比如烤‘肉’之类的。”贺兰敏之抬起手,橘红‘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欢快地跳跃着,他瞥了汉斯一眼,问道,“你喜欢几分熟?”虽然贺兰敏之脸上是笑咪咪的,但汉斯却重重地打了个寒颤,眼前这人……
给他的感觉比那个男人还要可怕?!
“我、我……”被贺兰敏之突如其来的气场吓到,汉斯“我”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话,不过贺兰敏之显然也不是真的在征求他的意见,因为他已经接着说道:“烤‘肉’还是全熟比较好。”
话音未落,他指尖上的火焰已经消失无踪,与此同时,翼狼低哮的方向突然冒出熊熊大火,橘红‘色’的烈焰宛若被放出柙来的猛虎,凶狠地吞噬着那一大片的树木。
怪异的是那一大片被烈焰吞噬的树木,却奇异地没有出木头燃烧时应有的“啪啪”声,反倒像是土地被‘抽’干了水份似的,短短几秒钟便开始出现龟裂的纹路,然后迅地在火焰中崩散成灰。
随着“树木”的土崩瓦解,一个人影飞快从火中走了出来。须臾便走到距离贺兰敏之他们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开外的英俊男人,五官锐利得犹如镔铁浇铸而成,海蓝‘色’的长柔顺地披散在他的肩头,身型看起来很是结实,并不像一般魔法师那般孱弱。
看到这人时,汉斯原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瞬间变成惨白,像是被现般,下意识地把自己缩在了贺兰敏之身后,攥着贺兰敏之衣角的手指紧得泛白。
虽然是从大火中走出来,但那人却诡异地毫未伤,唯剩些许火苗,依旧粘在那人身上穿着的雪白神官袍上跳着欢快的舞蹈,一点也没有灭熄的迹象,那人不以为意地扯□上着火的神官袍,那神官袍一离开他的身体,便立即变成一团火球,还未落地便已燃成灰烬。瞥了一眼地上的灰烬,他说道:“十分‘精’纯的火系魔法,若不是我早有防备,只怕现在也跟这件袍子是一个下场了吧!”
贺兰敏之敛起笑容,轻轻哼了一声,冲着对方这一手,他便猜到之前那些被他灭掉的泥泞魔偶也是眼前这人的杰作。对付能使出召唤魔偶的地系高级魔法的魔法师,自己刚刚那一手驭火术明显是不够看的。
“原本这次出来,只是想逮回我这只爱逃跑的可爱小宠物,”他说着,目光滑过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藏在贺兰敏之身后的汉斯,停在贺兰敏之的身上,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道,“却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见您。虽然要找您本来就在我的计划之内,但在这个‘时间’提前与您见面,实在太让人惊喜了。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恰拉斯,教廷吉萨萨斯区的大主教。”面对着贺兰敏之的冷脸,那人风度翩翩地轻轻弯了□,复又直起身子,脸上的诡笑意味更重了几分,道,“时间可不早了呢,贵客还是乖乖随我回去吧,不然等会……”他停顿了两秒,意有所指的目光扫过贺兰敏之耳侧那片荆棘与蔷薇‘交’缠盘绕的诡美黑‘色’纹身,才接着道,“可不太好呢!”
恰拉斯这话一出口,汉斯便明显地感受到贺兰敏之的身体突地一僵,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开始从贺兰敏之的身体逸出,悄然弥漫在空气中。
月光之下,贺兰敏之身上那片从耳后蜿蜒没入衣领的诡美纹身中的黑‘色’蔷薇,竟开始怒然绽放!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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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青蛙,王子
贺兰敏之的脸‘色’一变,距离作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锁心禁锢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运转?
来不及细想,他抬起手便往自己颈侧的纹身连续打出六道封印法诀,只见一道道萤白‘色’的微光接二连三地一闪而没,纹身上那怒然盛放的黑‘色’蔷薇竟诡异地如蛇般扭动了几下,绽放的度便一下子缓下来了,几乎就跟被定格了一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啪啪啪――
恰拉斯一边鼓着掌,一边感叹道:“没想到您竟然连锁心禁锢都有能抑制,果然不愧是教尊大人亲自选定的凭依体人选。我现在终于明白,您为什么能让总廷里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头疼不已了。”
他这感叹倒是真心实意的。
身为教廷的分区大主教,恰拉斯比荷莲娜更清楚锁心禁锢的威力和作用。这个魔法阵本是法恩家族为了繁衍后代,延续血脉而创造出来的。教廷得到之后,为了“那个目的”,对其进行了大幅度的改进,特别是它禁锢灵魂的强度,和吞噬灵魂的度都被大大提升,以便能在最‘精’确的时间内为“他”的降临提供空间。
而在锁心禁锢封印开启的同时,被封印者身上的魔法元素便会在瞬间被魔法阵‘抽’空,成为锁心禁锢运转的能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被封印者,就只是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可以这么说,锁心禁锢的可怕,是无数高手用自身的悲惨经历来证明!
所以当下属向他秘报,总廷那边出了个实力强大的凭依体人选,被锁心禁锢封印着,仍能以一己之力将总廷搅了个天翻地覆,最后还顺利从秘殿逃脱的消息时,恰拉斯差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求书网www.qiushu.Cc
但现在看来,不是锁心禁锢对对方没有影响,而是对方有某种能够抑制锁心禁锢运转的手段罢了。
连魔杖都不用,便能施展魔法的人,恰拉斯自忖自己还从没见到过――除了他。
不愧教尊会亲自选定他为凭依体人选,果然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既然眼前这个男人是“教尊亲自选定”,那么他就必须得到这个男人――
为了“他”的降临!
听到对方的话,贺兰敏之就是再笨,此时也明白过来锁心禁锢之所以会提前作,跟对方脱不了干系。
目光牢牢地盯着恰拉斯,贺兰敏之黑‘色’的眼睛里泛上点点寒芒,道:“知道的倒不少。不过你应该听说过,知道得太多的人,通常都会死得比较早。”
说话之间,原本已经消失的火焰再度在他指稍跃动,就连翼狼也对恰拉斯摆出攻击的姿态,尖锐的獠牙从它咧开的大嘴中‘露’出来,带着森森杀意。
“您的话非常正确,但我想您现在恐怕杀不了我。”恰拉斯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他既然敢现身,让贺兰敏之现他的存在,自然是有备而来。
“难道……”恰拉斯拖长尾音,装模作样地关心道,“您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看着恰拉斯有恃无恐的样子,贺兰敏之猛地意识到不对,一双纤细的小手已毫无预兆地从他身后探出,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肢!
贺兰敏之一呆,全身的力气像在瞬间被‘抽’空,紧接着排山倒海般的剧痛从颈侧传来,疼得他连坐都坐不稳,若不是汉斯紧紧抱着他的腰,他早已从翼狼的背上掉下去了。
原来被抑制住的黑‘色’蔷薇以更甚之前的度绽放开来,浓烈馥郁却又勾人心魄的魅香也在同一时间像一张张开的大网,不断地自贺兰敏之身上向外扩散!
好香!
汉斯的目光‘迷’离,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此时已浮上一层诡异的酡红,他下意识把头深深地埋在贺兰敏之的背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劲瘦的腰肢,格丽泰的身影和对恰拉斯的惧怕,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随着呼吸萦绕在他鼻息间的‘惑’人香气,撩拨着深深潜藏在他内心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感受到汉斯的小脸正在摩蹭自己后背的举动,贺兰敏之脸‘色’大‘色’,身下的翼狼已是一声长啸,猛力扇动张开的双翼,背负着二人便要腾空而起。
恰拉斯不屑地冷哼一声,飞快地从指上的储物戒中取出魔杖,冗长的咒语在他心头流水般滑过,铺满枯枝败叶的土地上登时冒出一个由无数线条构成的繁复魔法阵,地系魔法元素动特有的暗黄‘色’光芒,在深夜漆黑的树林中份外显眼。
地系魔法巨峰禁锢!
魔法阵开启的瞬间,在其笼罩范围内的重力突然飙升了好几倍,贺兰敏之顿时只觉得被无数沙包迎面压下,连喘口气都难受,汉斯孱弱的小身板更是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重力,两眼一翻,早已晕了过去,而本已腾空的翼狼也出一声哀鸣,被重重地压回了地面。
看着魔法阵中狼狈的两人一兽,恰拉斯出愉悦的笑声,再次‘吟’唱起咒语,手中挥动的魔杖出一道暗黄‘色’的光芒,打在被重力压制得只能趴跪着的翼狼身上。
地系魔法石化侵噬!
短短几秒时间,翼狼便以‘肉’眼可见的度石化,变成一尊栩栩如生的石像。
恰拉斯这才慢慢地步入魔法阵,走到几近昏厥贺兰敏之身边,一把将他从石化了的翼狼背上拖了下来,轻轻地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他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
目光在那张雅致隽秀的脸上流连了片刻,恰拉斯便连忙别开眼。眼前这男人长得太具杀伤力,若不是他早已在自己身周设下结界,阻隔了那‘惑’动人心的魅香,只怕也会按捺不住对他下手。
恰拉斯心中暗道可惜,松开捏着贺兰敏之下巴的手,正要起身召唤出魔偶将贺兰敏之带回城堡,心头突然猛地一跳!
方才还闭眼蹙眉的贺兰敏之,竟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那双黑得看不见瞳孔的眼眸,流‘露’出来的带着残酷味道的笑意,让他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
他不是应该昏过去了吗?恰拉斯心中大骇,这……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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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青蛙,王子
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在恰拉斯眼中,眼前俊美男子的气势已与刚才完全判若两人,就像一只温驯无害的小绵羊,突地摇身一变,变成‘露’出利齿随时准备择人而食的饥饿猛兽!
看着眼前人缓缓勾起的嘴角,恰拉斯只觉得一股渗得人心慌的恶寒,不由自主地自心头泛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他下意识地连连退后,一面后退一面挥舞着手中的魔杖,同时口中飞快地‘吟’唱着魔法咒语。
“嗤!”
靠坐在石化了的翼狼边上贺兰敏之看着恰拉斯,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整个人突然如捕食的猎豹般朝恰拉斯扑将过去,那迅捷如飞的动作,哪里还有刚才任人宰割那模样的影子?!
恰拉斯心中的寒意又加重了几分,不由得暗自懊悔:“看来……今天还是‘操’之过急了!”
眼见着距离正在被不断拉近,恰拉斯眸‘色’一深,随着手中挥动魔杖的动作,嘴里也飞快地‘吟’唱出魔法咒语的最后一个音阶――
魔法墙面阻隔!
能一步一步爬到分区大主教这位置,恰拉斯除了心机城府深沉,战斗意识也是十分出‘色’的。墙面阻隔是低阶的地系防御魔法,威力和防御力虽然都只是一般,但是‘吟’唱的时间却是极短,这样的低阶魔法在危急的情况中施展出来,反倒能多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瞬间,只见大量的地系魔法元素迅汇集,如同一层薄雾横亘在恰拉斯与贺兰敏之之间,将二人阻隔开来。
贺兰敏之看着骤然出现的暗黄‘色’薄雾,眼睛轻轻眯了起来,身形诡异地晃了一下,恰拉斯顿时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薄雾般的魔法元素已经凝实,化成四面带着暗黄‘色’、质感坚硬的半透明墙体,将他层层包围在其中。
只是……
外面哪里还有贺兰敏之的身影?!
这不可能!
站在墙面阻隔坚固的防御圈中,恰拉斯的脸‘色’却是异常难看,他现他竟然找不到贺兰敏之的身影!
不但看不到对方的身影,连对方的气息都感知不出,更让恰拉斯觉得恐惧的是,刚才贺兰敏之是怎么凭空消失的,他竟也‘弄’不清楚!
这意味着从一开始,他对贺兰敏之的分析判断,就是错误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恰拉斯便禁不住地冷汗涔涔,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当即又挥动魔杖再度施展了四个墙面阻隔,将自己层层叠叠地包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喘了口气,放眼向四周望去,可是他的视野里依旧只有那只被石化了的异兽,和昏厥过去的汉斯。
“那小子到底跑哪去了?”恰拉斯喃喃自语道。
难道是趁机逃跑了?
不可能吧?
他刚才可是特地用上法恩家族特制的秘‘药’,看似无臭无味,却能在瞬间将锁心禁锢催到极致,贺兰敏之就算能抵挡上魔法阵的魔力一段时间,也逃不了多远才是!
不过……
真是个强悍的家伙啊!
作为教廷的内部人员,即使所在的派系与总廷那边有诸多理念不和,但对于总廷那些人的实力,恰拉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虽然总廷里面实力最强的,是负责排除所有外来干预教廷行动的势力(即反对或对抗教廷的势力),以及执行教尊大人密令的圣光使团。其次便是负责守卫秘殿的暗影卫队,之后才是教廷的常规行动队――十字圣卫队。
当年那次在对阿比斯神殿难的行动中,十字圣卫队之所以能顺利击溃阿比斯神殿的神职人员,主要原因是因为圣光使团已经在暗中对先阿比斯神殿里的神职人员,进行了一番清扫行动。
暗影卫队虽然基本不会参与教廷的行动,但是里面人员的实力能排在圣光使团之下,自不会是些泛泛之辈。而能单枪匹马搅‘乱’总廷,并顺利从秘殿逃脱,这就说明了贺兰敏之也是不容小觑之辈。
当时恰拉斯认为,对这样的人,想要单凭武力抓住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却也不难――只要掌握住那个关键点!
自下属送上来的情报中,恰拉斯推测锁心禁锢对贺兰敏之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否则当初他便不会那般轻易被总廷抓住,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居然懂得抑制锁心禁锢的方法。
可惜抑制毕竟不是解除,恰拉斯深知锁心禁锢的特‘性’,这个魔法阵的威力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强的!
贺兰敏之把锁心禁锢抑制得越彻底,到最后压制不住爆出来时,他就会被反制得越严重!
之后为了验证自己推测,恰拉斯一直躲在暗处,就像是一个充满耐心的猎人,一路跟踪着贺兰敏之从安德鲁王国到雷登王国来。
最后借由查普森那个蠢货之手,他终于确定了他的猎物身上的锁心禁锢越来越强,已经快到达贺兰敏之抑制不住的临界点了!
他在等待的那个时机正在到来!
按他原本的计划,是让玛丽恩斯特将贺兰敏之引到城堡内再动手,却没想到汉斯这只小宠物的逃跑,不但引得那人出手相帮,还一道把贺兰敏之给引过来了!
当贺兰敏之出手救下汉斯时,恰拉斯就觉得,这简直是主神赐下来的良机!
可是现在……
虽说他的情况比贺兰敏之要好太多,但不敢就这样驱散身边的墙面阻隔魔法,他也怕贺兰敏之突然冒出来。
不过他就这么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难道要用那一招么?
“用吧!“恰拉斯在心底叹了一声,“谁叫那小子已经可怕到无法用常理形容了呢!”
望了一眼寂寥的树林,恰拉斯闭上眼睛,冗长而复杂的魔法咒语从他嘴里轻声‘吟’唱出来,手中的魔杖伴随着他的声音缓缓地挥动,一个又一个繁复的魔符开始从他脚下向外蔓延。
地系高级魔法深渊‘迷’宫的魔法阵正在缓慢成形……
随着‘吟’唱魔法咒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恰拉斯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不断滑落,可见使用这个高级魔法给他的负荷也不小,只是即使如此,他的嘴角还是噙上了一丝冷笑。
深渊‘迷’宫的魔法阵一旦完成,届时就连只虫子都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更遑论是个大活人了!
却在此时,一丝似是能撩拔人心的香气,倏地窜进他的鼻腔之中,恰拉斯顿时脸‘色’大变,‘吟’唱咒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是!
在恰拉斯还来不及反应之际,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抓住他的后颈,将他狠狠地掼到魔法元素凝实而成的墙体上!
恰拉斯顿时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匹奔跑的野马给撞飞似的,喉头一甜,“哇”地一声,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然后,他听到贺兰敏之冷淡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像恶魔一样:
“真好,我原本还愁着要去哪找个合适的魂魄,倒不成想你自己就急着送上‘门’了……”
听到贺兰敏之的话,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恰拉斯心头,‘激’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马上,就像是要验证他的预感似的,一股剧烈的痛楚随之向他袭来,恰拉斯只觉得脑子里有千万把刀正在不断地刮削着,像要把他的灵魂和身体剥离!
那种无法言喻的痛楚疼得他几‘欲’窒息,但更让恰拉斯惊恐无措的是,他现“自己”好像正在不断地‘抽’离出身体之外!
恰拉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自己的灵魂,正在被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抽’出来的感觉!
这是连光明魔法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这不是邪魔才能拥有的力量吗?
为什么贺兰敏之会拥有这种恐怖的邪恶之力?
时至此刻,恰拉斯才现自己对贺兰敏之推测根本就错得离谱!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恰拉斯第一次感到恐惧!
他一定会死在这个人手里的!
“不!别这样对我!求你停下!”对死亡的恐惧让恰拉斯大声尖叫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雷登的王后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边吗?你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吗?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别杀我!”
“求你!”
一口气飞快地将话喊完,身上那种灵‘肉’分割的剧痛也顿住了,贺兰敏之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我很想知道。”
恰拉斯心中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暗道看来自己赌对了。
可惜……
他庆幸得太早了。
因为他听到背后的贺兰敏之如是说:
“不过人的嘴巴太容易说谎了,我比较想听你的灵魂说。”
什、什么?
恰拉斯的话还来不及出口,比之前更强烈千万倍的痛感已如惊涛骇‘浪’般朝他席卷而来……
“不……”
随着恰拉斯这声恍若呻|‘吟’的话语出口,一个散着淡黄‘色’光芒的光团倏地从恰拉斯的身体里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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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防抽
“人偶?”娜塔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不不不,你‘弄’错了,她们不是人偶。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她们是蓝登为了让我复活才被制造出来的……”
娜塔顿了一下,目光倏地直直地看向程诺,一字一顿地道:
“容、器!”
“你的意思是,她们都是蓝登做出来,用来装载你灵魂的容器么?”程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重点,“他想复活你?”
娜塔无奈地笑了笑,道:“是的。”
可这根本就不可能!
程诺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里已经明白地写出了这样的意思。
“我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亡灵法师,能召唤出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死去的东西,可是那个人却对蓝登许下承诺,她能让我复活,活生生地、有呼吸,有温度地活过来……”
“可是她应该没成功。”程诺淡然地道,要不然娜塔也不可能还跟她一样是个阿飘。
“是啊,”娜塔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是让我从头讲起吧!”
程诺摊了摊手,做了“你继续”的动作。
同样的故事,由娜塔这个当事人讲来,比当初荷莲娜的平板直叙可要详细得多了。
娜塔和丽缇亚一样,身上不带半点魔法元素,但是她与蓝登的感情却是始于一场意外。狩猎时意外受伤的小王子,被温柔和善的平民少‘女’救下,小王子爱上了温柔的少‘女’,不顾一切反对娶心爱的少‘女’为妻。
一切的开头就跟童话故事一样唯美‘浪’漫,可惜小王子为了帮助亲哥哥夺得王位,最终还是毅然决定用自己心爱的妻子去‘蒙’骗对手的眼睛。
“当时,赛尔德陛下带着军队去边境围剿迪亚特王子带领的叛军,蓝登却接到探子的秘报,才知道那其实是个假消息,迪亚特没有在边境,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秘袭王城。(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如果王城沦陷,那即便是赛尔德陛下再赶回来,也都没有意义了。”
“于是蓝登将我秘密藏在安塔罗城附近的达西城城里,他才放心地带着军队去支援王城。只是没想到,他才离开后没多久,迪亚特的军队就已经攻下安塔罗城。”
程诺不禁皱眉,之前听荷莲娜八卦起来,可是完全两个不同版本呐!
“本来我藏在达西,是个安全的地方,可是我在迪亚特王子攻下安塔罗之前,就被人抓住了,你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吗?”
问是这么问,但娜塔显然就没打算要程诺回答,因为她已经接着说道:“抓我的人,不是迪亚特派来的人。”
“因为我的藏身之处,只有蓝登知道。”
娜塔深深地吸了口气,显然将要说出口的话让她十分难受。“去抓我的人,后来也证实了,他们与迪亚特无关。”
这时,娜塔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找你帮忙吗?”
不得不说,娜塔真的很懂得如何来勾起她的好奇心。这个‘女’亡灵可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不过程诺还是笑了起来,道:“这点我一直很好奇。”
“因为我们有相同的敌人……哦不,应该说,我跟‘真正的王后陛下’有相同的敌人。”娜塔笑道说道,只是那张笑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教廷?”这两个字程诺几乎是脱口而出。
娜塔肯定地点了点头。
程诺顿时一脸便秘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跟这玩意扯上关系了?!
娜塔也不再吊程诺胃口。“当时的迪亚特是大王子,老国王去世之前,却指定赛尔德继承王位。迪亚特一直都掌控着军队,赛尔德却只有蓝登这个弟弟。这时,教廷突然派了使者过来。”
“教廷愿意给他提供帮助,但是,是有条件的。而我,是赛尔德换取教廷帮助的条件之一。这件事蓝登一开始并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就算知道,当时的他也是不会反对吧。”娜塔自嘲地笑了笑。
当时?也就是说后来蓝登还是后悔了么?程诺只觉得有种被一盆狗血当头浇下的错觉。
“教廷抓你是为了什么?”直觉娜塔被抓的原因,就是教廷一直紧追着丽缇亚不放的目的,她不由得‘插’嘴问道。
目前她对教廷了解实在太少太少,处在被动的位置上总让她有种难言的危机感。
娜塔也很干脆,马上便为程诺解答:
“像我们这样,天生就没有魔法元素的人,教廷将我们称为‘承载体’。功能就跟蓝登为了让我复活,制造出来的这些‘容器’大同小异。”
“当然,我想教廷寻找承载体,应该不是为了复活某个人。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事实上我也是被教廷的人带走以后,才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点的。我只知道除了‘承载体’之外,他们还在寻找一种能作为‘凭依体’的人。”
程诺听得眉头深锁,这个“承载体”和“凭依体”,一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本来教廷的人是要趁‘乱’带走我的,可是没想到蓝登来得太快,迪亚特还没准备,蓝登就已经快到达安塔罗城的城下。我们在半路碰上了迪亚特的援军,我又被带回了安塔罗城。迪亚特竟然会以为我真的能牵制蓝登……”
所以迪亚特把她带到城墙上,也让她亲眼看到她曾为之深爱着的丈夫,是怎么吐出那些最终置她于死地的冰冷话语的……
她清楚地记得,蓝登扬起温柔的笑容,却对迪亚特冷冷地说道:“杀吧,你杀了她,我才好杀你啊!”
那一刻的冰寒入骨,已是语言无法去描述的了。
“所以被‘激’怒的迪亚特杀了你。”程诺说道,娜塔的结局可想而知。
“是啊……”当时被活生生地砍下四肢,被一刀刀肢解的痛楚,到现在她仍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现在却想复活你。”
“那是因为他后来知道我之所以会出现在安塔罗,是因为他的亲哥哥把我卖给了教廷。他觉得愧疚了。”
“可是我不想复活。特别是……”娜塔的视线扫过整个大厅,停留在石‘床’上的赤|‘裸’‘女’子身上,目光里盈满了怜惘,“用这样的魔法复活!”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每次起个章节名都搞得俺跟便秘一样蛋疼。。以后就全用最新更新来代替了,大家见谅吧!
另外,某风发新文了。
无cp灵异文:《诡异手札》
有兴趣的亲们
嘛!嘿嘿!
本文是一篇不怎么恐怖的诡异故事。
三千前年因为资质不好,体质却极佳而被当成阵眼镇妖的道‘门’废柴卫长夜,
一朝苏醒却成了刑侦队的队长。
下定决心要好好地适应现代生活,
可卫长夜却发现――
人家出警办的是家长里短,偷‘鸡’‘摸’狗的小case,
怎么轮到他这,
就变成了各种灵异事件+诡异状况?
卫长夜默默无语望天:
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另:手机站貌似‘抽’了啊啊啊!大家要是空白页看不到就刷新两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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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这样的魔法?”程诺不解地问道。求书网WWW.Qiushu.cc
娜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她看向石‘床’,道:“时间到了。”
就像要回应娜塔的话似的,石‘床’上的‘女’人骤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像是突然之间经受了什么强烈的痛楚,痛苦的表情浮上了那张一直流泪却呆板的脸,未着寸缕的雪白身躯也跟着剧烈地抖动起来。
感受到一阵阵水‘波’般的能量‘波’动从‘女’人身上传来,程诺连忙扭身退开,远离那两张石‘床’。
这时,房间里的魔法阵猛然迸发出一阵亮光,过于耀眼的光芒刺‘激’得程诺和娜塔不禁双双闭上眼睛,不过很快光芒就消失了。
再度睁开双眼,程诺就看到无数微小的莹白光点从石‘床’上的‘女’人身上飘离,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里就像有无数萤火虫在飞舞。
随着光点的飘离,石‘床’上的‘女’人就像画皮里那个被剥掉了人皮的‘女’鬼,‘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程诺这才明白娜塔那句“这样的魔法”是什么意思。
石‘床’上的‘女’人……此时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女’人”了。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被肢解后再拼凑起来的洋娃娃,那些大小不一的‘肉’块,被红‘色’的、类似涂料的东西连接在一起,蜿蜿蜒蜒,看上去就像无数的蜈蚣或蚯蚓之类的东西缠绕在她的身上。现在,这个石‘床’上的‘女’人看上去就跟长椅上那个“半成品”没什么两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哦,不!她比长椅上那个“半成品”还稍微要好一些。虽然也是拼凑起来的一个人体,但她要“完整”一点――至少她的‘胸’口处没有留下一个破‘洞’。
“这个……也是‘容器’?”程诺的眉峰紧蹙。“这些都是活人做的吧?!”
虽然娜塔管她们称之为“容器”,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些所谓的“容器”,用的材料可是真正的、活生生的人。会用这么邪‘门’残忍的魔法,蓝登大公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人,他现在又把自己掳来,到底想干什么?
“是的。”娜塔点了点头,“不但要活人,还得是能契合魔法发挥作用的人。说起来,这还真有点像教廷把你我视为‘承载体’的情况。不过……”她突然顿了一下,侧首思考了一会,才道,“其实我有种感觉,这个好像并不是魔法,因为那个告诉蓝登这个魔法的人,把它称之为‘法术’!”
“法术?”这世界也有这玩意儿么?程诺脸上浮现一丝凝重之‘色’。“你见过那个教蓝登法术的人?”
她以为在这个异界里,只有贺兰敏之这个和她一起穿越来异世界来的“外来人口”,才会使用这种具有专属‘性’特‘色’的东西呢!难道在他们之前,还有其他的穿越者?不过,相对比虽是一脸冷漠,但实际上骨子里透着正气凛然的贺兰敏之来,会使用这种邪术的家伙,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诺心下暗忖:回去之后,要把这里还有其他穿越者的事,跟贺兰敏之好好提个醒。
“当然见过。”说这句话时,娜塔的嘴角竟意外地勾起一个嘲笑的弧度,“她是蓝登的第二个妻子。”
“就是后来那个和蓝登大公一起回来的‘女’人?”程诺不由大感讶异,“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是的。”娜塔答道,突然她的话峰一转,问道,“你想不想知道蓝登为什么要把你从赛尔德陛□边要过来?”
程诺颔首。她不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特别是看到这里的一切后,她对蓝登的举动有种不好的预感。
“蓝登之所以会带她回来,是因为她能教他复活我的魔法。那个魔法是挑选每个同‘性’别、不同魔法属‘性’的人身上,最合适我的部位,将它们拼凑在一起,然后再施展咒语,用鲜血和那些身体原主人的‘魂魄’。呃,”娜塔‘露’出很苦恼的神情,像是担心程诺会发问似的,急急说道,“她嘴里那个‘魂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懂。就是听她这么说而已。”
程诺了然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再将我的灵魂放到拼凑起来的容器里,在适当的日子里施展咒语,就将能我复活过来。”
“所以王后的身体也有个部位适合你?”程诺声调冰冷地问道。她就知道蓝登没安好心!
“不,应该说,没有这个身体,魔法就不可能成功!”娜塔指指石‘床’上那所谓的“容器”,“这个是失败品。”指尖又移上长椅上‘胸’口缺了个‘洞’的“半成品”,问道,“看到这两个的不同了吧!知道那个为什么失败么?因为这里――”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是没有任何魔法属‘性’的废人,所以在心口,存放我灵魂的所在,这个部位必须跟我一样,是从同样也是无属‘性’的‘女’人身体上分离下来的!”
“只有这样,魔法才能完全成功,才能让我复活过来。不然,情况就会变成这样……”她瞥了瞥石‘床’的方向,看向程诺的眼中明白地写着“你也看到了”的字眼。
程诺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所以,这就是蓝登挑中这个身体的原因?”
“是的。”
“那么其他这些被他选中的人呢?”指了指满大厅零散的‘肉’块,程诺问道。
“我以为你猜到了呢。”娜塔垂眸,“她们,就是那些嫁给他之后,早逝的‘女’子啊!”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程诺被娜塔的话震得愣在当场。她该称赞蓝登的疯狂么?
倏地想到白雪和赛尔德这一对父‘女’,程诺心道,果然变态跟变态才是一家子啊!
娜塔哀伤的声音,轻轻地回响在宽阔的大厅里:“所以我才说,不想被这样的魔法复活啊……”
看着她黯然哀伤的样子,程诺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突然感受到自己涌现一阵微弱的、熟悉的能量‘波’动。
她想起自己还留了一缕怨戾之气在贺兰敏之身上,这是……
贺兰敏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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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像是被“付费”这个词逗笑了一般,少‘女’的嘴角隐约勾起一个弧度。[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要她付费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个“费用”可不容易收呐!
不过,可惜啊可惜……
原来她是打算这两天设个陷阱,拿自己当‘诱’饵,把贺兰敏之引过去,再让恰拉斯动手把他拿下的。却没想到恰拉斯居然在这当口就栽了。
借着‘精’神力幻化出来的金‘色’青蛙的眼,目睹了贺兰敏之和恰拉斯之间这场战斗的整个过程,少‘女’也有点无奈了。
贺兰敏之不单单只是实力强悍,算计这方面看来也‘挺’强悍的。当时看到恰拉斯偷偷用上‘激’发锁心禁锢的秘‘药’时,她还暗忖看来自己的计划要落空了,得另想办法去跟恩斯特夫人‘交’换她想要的“东西”了。
未料转瞬之间却是风云急变,反倒是看上去已经只能束手就擒的贺兰敏之开始反击并且得手,生生把恰拉斯的灵魂给‘抽’了出来。
一边庆幸不用再和恩斯特夫人另做‘交’易,另一边――
她不知道贺兰敏之为什么找她,但她知道恩斯特夫人和恰拉斯抓贺兰敏之的原因。她更知道现在恰拉斯已死,就算她设了陷阱把贺兰敏之抓住,单凭恩斯特夫人也缠不了他多久。
一想到有这么个家伙在追自己,她就有点不安。
“看来要摆脱这个人,最主要的还是得让恩斯特夫人得偿所愿呐!只是……”少‘女’心下顿时已有决断。这样算不算绕个弯帮了教廷的忙?
啧,一想到间接帮了仇敌,她的心里就特别不爽。
“算了。”少‘女’叹了口气,在心中暗忖道,“为了‘她’,现在也没办法计较这个了。”
思绪百转千回,却也是电光火石间的事。心中既有决断,她瞬间就发现照现在贺兰敏之和金‘色’青蛙的距离,勉强也可算是个动手的绝佳时机!
可以试试!
心随意动,少‘女’蓦地抬起手,与此同时,树林中的金‘色’青蛙后‘腿’几不可察地微调了下姿势,隐隐已在蓄力。
“莱恩阁下。”
就在少‘女’正‘欲’催动金‘色’青蛙跃起,朝贺兰敏之扑去的当口,恩斯特夫人轻柔的嗓音突地从廊道的另一端传来。qiushu.cc [天火大道]
少‘女’下意识地停下动作,转头便看到身穿白‘色’雪纺睡衣的‘女’人,玲珑有致的曲线在照明水晶的光线下,像是罩在一个鹅黄‘色’的光罩里,隐约带着丝许‘惑’人的光芒。
正是恩斯特夫人。
她的步伐有些急促,长长的头发上还带着几份沐浴过后的濡湿水汽,美‘艳’的面容上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烦躁。
少‘女’――莱恩低垂下眼睑,掩下眼中忽然涌起的厌恶。之前那个苦苦守候爱人归来的恩斯特夫人,总让她下意识地想起记忆里深藏着的身影。但是眼前这个洗去一身馥郁熏香,身上的血腥气息霎时浓厚得足以把整条廊道染成修罗场,叫人忍不住想作呕的‘女’人,却与那个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夫人,还没休息?”莱恩温和微笑,身体却在恩斯特夫人走近她的时候,不留痕迹地退开了些许距离。
“是的。不知你从外面回来,有没有看到恰拉斯大人?”玛丽・恩斯特纤长的手指抚过濡湿的发,眉宇间带不耐地问道。
“哦,这个是有的……”莱恩的口气带着几分古怪,道,“不过,他应该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恩斯特夫人闻言大惊失‘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宠物看到他遇上了贺兰敏之呢!”莱恩的笑容不变,突然挥了挥手,空气中蓦地似乎有什么无形的物质在沿着她挥动的轨迹流转,转瞬即逝。
她也不详细解释,只是对恩斯特夫人说道:
“看来我们的约定能提早结束了,你最好现在就派人出城堡,朝北边的树林找过去。大概在离城堡一刻时间路程的地方。唔……如果他们的速度够快,说不定你过一会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爱人了呢!”
恩斯特夫人心下一怔,但在听到莱恩最后一句话时,顿时回过神来,也顿不得去询问莱恩恰拉斯身上发生了些什么,马上就已经急匆匆地要去召集卫兵赶过去莱恩口中的地方。
“还有,夫人。”少‘女’叫住几乎是飞奔离开的玛丽・恩斯特,“别忘了,我要的‘东西’。”
“放心,等会我把他带回来,就马上把她‘交’给你。”玛丽・恩斯特朝她轻轻颔首,微一行礼又飞奔离去。
莱恩的笑意这才达到眼底,探出食指在刚刚一手挥出的轨迹轻轻一点,一个魔纹突地在空气中闪现了一下,瞬间再度消失。
与此同时,树林里的金‘色’青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跃而起,在空气中膨胀成一张偌大的薄皮,眨眼就要朝着贺兰敏之兜头盖脸地笼罩过去!
虽然距离‘挺’远,但贺兰敏之对远处那只青蛙还是存着几分戒备,不过对于莱恩突如其来的出手,贺兰敏之还是免不了微怔了一下。
结果就这一秒不到的功夫,金‘色’青蛙皮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砰――
随着这一声类似石头砸到墙上的响声,在金‘色’青蛙变成的薄皮就要扑上贺兰敏之之前,一团如墨般浓厚的黑‘色’烟雾倏地不知打哪冒出,将那张薄薄的金‘色’青蛙皮包裹在其中,紧接着――
绞杀!
瞬息间,那张被包裹在黑‘色’烟雾中的薄皮被绞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碎片。
贺兰敏之定定地盯着这团突然冒出来的黑‘色’烟雾。这是厉鬼的‘阴’戾之气,这股死亡和仇怨气息浓厚的能量,本该是让人万分不适而且厌恶的,但此时此刻他却只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那丝在刚才吸收恰拉斯时,就已经被他顺势“消化”掉的,原本属于程诺的戾气,此时又在他的身体里翻涌蠢动起来。
是程诺!
她来了。
虽然就算这黑‘色’烟雾没有及时出现,他也不会就被那只金‘色’青蛙后边的人给算计了,但这……
真是种奇怪的感受,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到危险。
这算是被保护了吗?
贺兰敏之的嘴角不自觉地轻勾了下,一缕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修长的手指指尖的橙黄火焰,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咦?”
一声轻咦过后,程诺的身影渐渐浮现在那团属于她的戾气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绞成碎片,不断在戾气中翻滚分解,被她的戾气吸收蚕食的金‘色’青蛙皮。
“咦什么,”贺兰敏之走上前,来到程诺身边,“这东西是‘精’神力凝化而成的,也算是能量的一种,自然是能被你吸收的。”
或许是心情与平时有些许不同变化,贺兰敏之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难得的轻快笑意。程诺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讶异地转过头,眼睛对上他依旧十分苍白的隽秀容颜,突地便想起了自己的匆匆赶过来的原因。
她马上就伸手要揪住贺兰敏之的衣领,却忘了自己现在是魂体状态,手一下子就从贺兰敏之身上穿过。
程诺恨得牙痒痒,不得已却只能用手指指着贺兰敏之高‘挺’的鼻尖怒道:“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贺兰敏之真的怔住了。看着挥手带着用戾气“打包”的金‘色’青蛙皮就要走的程诺,他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拉她,当然――手也是这么从程诺的魂体穿过。
顾不上思索自己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贺兰敏之一个箭步冲到程诺前面,本是淡漠无‘波’的脸上满是严肃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程诺冷笑一声:“你有你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去探寻,但是,我也讨厌被人当傻瓜耍来耍去。我只是想回家,想回去看看我父母而已!我可不想愿望还没达成,就这么魂飞魄散了!”
“嗯?”贺兰敏之的表情明显有些呆,好一会儿之后,才惊诧地急问:“怎么会魂飞魄散?”
程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算是一开始把她封印进项链里,他也没有过想要她魂飞魄散的念头!现在就更不可能会有了。她怎么会这么想?
程诺怒火中烧,冷冷地盯着他道:“你不觉得你该给我解释点什么吗?”
这是她第二遍问出这句话了。第一次是因为他身上那锁心禁锢的事。但这次……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出去救他这个举动,真是傻透了!
一开始她的确是因为那丝埋入他体内的戾气,觉察到他可能遇到危险,但是紧接着,她就发现情况不对。她能感受到那丝戾气正在不断地被分解,被驱逐,正在不断地消散。
程诺当时不由大惊,那丝戾气除了她自己收回,否则就只有贺兰敏之身死才有可能会消散。难道贺兰敏之遇险……
濒死?!
这个可能让她霎时便抛下娜塔,一路风驰电掣地赶了过来。
可是眼前这人虽然脸‘色’苍白了点,却依旧活得好好的,那么她的那丝戾气之所以会消散,只有一种可能――
戾气是被贺兰敏之“驱逐”掉的!
程诺胆寒。
她将戾气埋入贺兰敏之身上确是不乏威胁之意,但是她也不是那种已经被仇恨和怨气占据心神,失去理智唯剩嗜血杀戮的恶鬼。她那么做的目的,更多却是为了安心!
安她自己的心。
她不信任贺兰敏之。这个男人比她强,要灭了她只是举手投足的事。只有能和这男人互相牵制,她才能让自己安心地跟贺兰敏之合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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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贺兰敏之又是一怔,人依旧堵在程诺身前,脑子已经飞快思索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他只是‘性’格比较淡漠,可不是傻瓜。前思后想一番,很快就明白了程诺这突然的爆发由何而来。
虽然当时就料想到有今日,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程诺知道后的反应程度。而且就算他想把事情娓娓道来,眼下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可看程诺的态度,自己现在要是不道出个一二来,她绝对会衣袖一甩马上分道扬镳。
到时自己上哪去找人?
贺兰敏之第一次有种伤脑筋的感觉,憋了片刻,才低声道:“这事说来话长……”
他这话才出口,果见程诺连冷笑都收起来了,也懒得绕开他了,魂体干脆就直接从他的身体穿过去,身形瞬间朦胧起来。
可是不待她消失,贺兰敏之已一手拍出一道咒法,程诺顿时定在原地,将散未散的身影顿时又清晰起来。
咒法・定身咒!
这道定身咒向来是被用在活人身上的,能不能定住魂体,他心里还真没底。见到程诺被定住了,贺兰敏之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转个身再来到程诺面前,便迎上程诺恨恨的眼神。贺兰敏之向来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可是眼下程诺眼中的愤恨,却让他没来由地有些懊恼起来。
一向淡漠惯了,此时有些无奈又气急的心情,让贺兰敏之浮上些许不知所措,声音也显出了几分底气不足,道:
“事情我会从头到尾明明白白地说给你听,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你别生气。”
程诺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贺兰敏之却明显看到她眼中的愤恨褪去,换成讥讽。顿时也有些急了,道:
“你若是还不放心,等下我解开定身咒,你再把戾气放进我身体便是。”
“没用的事情又何必一做再做。”程诺总算是掀了掀嘴皮,冷冷地回道。
“那不是我本意。”贺兰敏之苦笑。
“是不是你本意又怎样?”程诺不悦地皱眉,“既然说要换个地方,你还把我定在这儿干嘛?还不快解开!”
见程诺终于松口,贺兰敏之心下也是一松,骈指成剑就要解咒,倏地又停下动作,不确定地问道:“说话算话?”
“你当我是你吗?!”程诺怒。
贺兰敏之却是笑了。
一抹愉悦的笑意浮现在那张隽秀俊雅的脸上,程诺刹那间有种仿佛看到似锦繁‘花’竞相怒放的惊‘艳’之感,心头的怒意蓦地消散得无影无踪。
待察觉到自己正一手捂着鼻子,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发现,贺兰敏之已解开了施加自个身上的定身咒。对自己的意志不坚唾弃之余,又愤愤地瞪了还笑着的贺兰敏之一眼。
无差别美‘色’攻击神马的,最讨厌了有木有!
见程诺真的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贺兰敏之一颗心总算放下,也不再停留,朝着尚被石化的翼狼走去。
程诺这才发现这儿竟还有只化石般的异兽,心中暗自好奇,就看到贺兰敏之一手放在异兽额头。异兽足下蓦地升腾起一个暗黄‘色’的魔法光阵,转瞬即逝。
细沙开始扑哧哧地掉落。少顷,破除掉石化魔法的翼狼站起它庞大的身躯。
“它是翼狼。是用咒法幻化出来的异兽。”贺兰敏之暗自关注程诺的神‘色’变化,此时见她隐有好奇,一面示意翼狼叼起晕厥着的汉斯,一面向程诺解释道。
“化无形为有形?”程诺倒是一点就通,马上举一反三地问道。
“是的。”贺兰敏之点头。
程诺的眼睛在看到他点头后,顿时亮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正要开口,眉头却倏地紧蹙起来。
程诺感觉自己在毫无防备地扯进另一个世界,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朦胧,就连与她近在咫尺的贺兰敏之,面容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突然,仿佛有另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渐渐地,她面前的身影清晰起来!
那是个气质如水般温柔的美少‘女’,阳光一般金灿灿的长发,宛若‘波’‘浪’。蓝‘色’的眼眸就像深邃汪洋。
程诺看着她,心中忽地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情愫,有强烈的怜惜,还有做下决绝舍弃决定后蜂涌而来的懊悔,以及痛彻心扉的强烈爱意!
程诺立即便察觉到不对劲。她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少‘女’,这些强烈的情绪是打哪冒出来的?
当鬼当了这么久,第一次有种鬼附身的感觉,程诺心中又惊又骇。
眼前的少‘女’张了张嘴,似乎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是没有声音发出来――程诺清楚地看到她张开的嘴里,没有舌头!
无法言语,少‘女’海蓝‘色’眼眸中的泪水如珍珠般掉落。
好吧!
不是如珍珠一般,而是……
那从少‘女’眼中掉落的泪水,真的变成了珍珠!
这这这!
程诺心下更是惊骇万分,心中又涌上来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是惊恐!
好像最重要的东西就要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掉,永远无法挽回的惊恐!
这种惊恐,程诺的印象极其深刻,直接就让她回忆成自己濒死时,那种明明白白地感受到生命在流失,再也回不来的惊恐!
强烈的恨意怨念盈满程诺全付心神,瞬间破表的决绝意志就像汹涌的海‘浪’冲击卷席她眼前的画面。
砰!
好像玻璃杯爆开的声音倏地传来,少‘女’的身影像是泡沫般破裂消失!
神智刚恢复清明,程诺就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温暖,却十分僵硬的怀抱中,清冷却又魅‘惑’十足的淡香充斥在她的鼻息间。
程诺一怔,稍稍抬头,就看到贺兰敏之带着黑‘色’诡美纹身的下巴。
“没事吧?”察觉到怀里有动静,贺兰敏之没有低头,只是轻声问道。
程诺倒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些许僵硬,和……不安。
不安?
贺兰敏之会不安,是刚才她做出了什么事吗?
想起刚才那种“鬼附身”一样的感觉,程诺心下一沉。她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刚才似乎是失控了。
“我刚刚做出什么事了?”程诺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就要挣扎地坐起,马上又像被点了‘穴’似的,僵在当场。
她她她……她正被贺兰敏之抱在怀里?!
好吧!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能抱住她!
她是魂体啊!
虽然有个形状,但实际上就跟个全息投影的影像似的。
可是这会贺兰敏之居然能抱住她!?
程诺的脑子里顿时被问号大军占领。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中秋节快乐!我是迟来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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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静静地感受着将程诺紧紧抱在怀中的实在感,贺兰敏之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看上去那般沉静。txt小说下载80txt.com
他微侧过头,视线不落痕迹地下移了几分,用黑曜石般的眼珠子偷偷地瞅了程诺一眼,又迅速地收回视线,问道:“你对刚才发生的事,还有什么印象?”
程诺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仔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我只记得那时是在跟你说话,话说到一半,自己就好像灵魂出窍似的。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程诺说着,眼神变得有点‘迷’茫。
察觉她的声调不对,贺兰敏之急急垂眸,便看到程诺脸上浮现出一种似回忆,又似在梦‘吟’的诡异神‘色’――她看上去像是又回到了先前出事时的状态,贺兰敏之心中被压下的惊慌瞬间重新被勾起。不久前程诺魂体突然消散的情景浮现在他眼前,贺兰敏之下意识地收紧了抱住程诺的双手。
程诺本正沉浸在记忆回溯中,忽然惊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贺兰敏之掩不住担忧和惊惶的眼。
贺兰敏之在惊惶?
似乎与他认识至今,她还从未见他有过流‘露’出这种情绪的时候。这样的贺兰敏之让程诺莫名地有点不适应。
他在惊惶什么?
“你没事吧?”程诺定定地看着贺兰敏之,问道。
“你没事吧?”贺兰敏之不答反问,一双漆黑的眼眨也不眨地紧盯着程诺的脸,恨不得能从她脸上的神情看出她刚才异状的因由。
程诺被他问得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我能有什么事?”她说着,蓦地一顿,突然从贺兰敏之这奇怪的问话里明白过来,他方才惊惶的对象是自己!“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刚才的情况,就跟‘那时’一样。”贺兰敏之意有所指地道。
程诺一怔,当下不再赘言,就把那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同贺兰敏之说了。
末了,她道:“那时我就是觉得很生气,很愤怒,然后那‘女’孩子就突然在我面前消失,我再有意识时,就已经是……”
话说一半,程诺猛地住了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她此时才惊觉自己依旧是以公主抱的形式,被贺兰敏之抱坐在翼狼背上。
之前没察觉倒也没什么,可是此时程诺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那个……”
她颇为尴尬,微微动了动身子,开口正想让贺兰敏之把她放下来。殊不料她这一动,反倒让贺兰敏之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双臂又紧了紧。
程诺顿时呆住了。
这这这?
察觉到自己动作的贺兰敏之也一呆。
刚刚他方感觉到怀中人那带着挣脱意图的小动作,抱着人的手臂就已经像是有自主意识般地自我收紧了。
虽然他还是觉得这种把程诺抱在怀里,切切实实感受到对方存在的行为比较合他的意,不过眼下……
是不是要说点什么,来解释一下自己刚刚的举动呢?贺兰敏之默默想道。
“咳!”
好半晌,他才轻咳了一下,道:“那个……”
程诺呆呆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直把贺兰敏之看得浑身更加不自在,他别过头去,声若蚊呐地说道:
“翼狼的背有点小,你还是不要‘乱’动,别等会咱们俩都给掉下去了。”
话一说完,他跟程诺就再度双双愣住了。但随即,贺兰敏之就恨不得一把把脸埋到翼狼的背上这辈子再也别抬起来――如果不是他还抱着程诺的话。
瞧他说的什么呀!这下程诺会不会误会他是在找借口想占她便宜呢?
贺兰敏之心中暗暗泪流满面。
程诺倒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默默地抬眼看了一下翼狼那再坐上两三个人,还绰绰有余的浑实后背,又默默地将视线上移,定在贺兰敏之转开的脸上,默默地看着那一抹羞涩的嫣红,静静地晕染他那有着繁复黑‘色’纹身的侧面。
这家伙……这是害羞了吧?
一个‘性’情冷清的家伙,突然冒出这种万分不协调的羞涩神‘色’,怎么想也有点惊悚才是,可不知怎么地,程诺就是莫名地想笑。
“你还没告诉我,那时我发生了什么事呢!”怕自己真的忍不住笑出来,程诺连忙收敛心神,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你那时……差点儿就魂消魄散了。”贺兰敏之的脸上红晕未消,却被程诺的话勾起了记忆,一想到怀中人在自己眼前差点消亡的情景,他不由得有些后怕。
考虑过许多可能,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程诺也是后怕不已,问道:
“怎么会这样?”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丽缇亚的尸体已经被蓝登大公给肢解了,所以她的魂体也受到影响。
可是不对呀!她只是附在丽缇亚的尸身身上,又不是借尸还魂,那具尸体就算被切成一万八千块都影响不到她才对呀!
“应该是之前那股被你吞噬的‘精’神力反噬了你。”贺兰敏之璨若晨星的双眸在说出这句话时,瞬间变得犀利如锋,“你发生异状时,我感知到了那股能量的‘波’动。”
“可是那股能量不是被我吞噬了吗?”程诺不解。这是她之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贺兰敏之多少也知道程诺虽然是鬼,可对道术法诀,还有魔法咒语诸如此类的东西却几乎是一窍不通,根本就是“没吃过猪‘肉’,可能连猪跑都没见过”的情况。
虽然这样子在他看来也‘挺’好,不过想了想,还是该把一些紧要的情况跟程诺说说,别要有朝一日他恰好没在身边,让她不明不白地给吃了亏。
“‘精’神力跟其他能量是有些不同的。它的构成很奇特,而且跟意志力的强弱有绝对关系。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一般能量就像是平常的溪流,可以用来灌溉作物;而‘精’神力则是洪汛时期的洪流,若是没有排引得当,就会变成灾难。”贺兰敏之说道。
程诺暗暗思忖了须臾,已是明白过来贺兰敏之的意思,道:“也就是说,我吞噬了的那股‘精’神力,可是我的意志力没有它原来的主人强,所以那股‘精’神力不但没有被我吸收,反倒是反噬起我来?”
所以在那之后,她忆起自己身死,怨念执念瞬间爆发,意志力反倒是压过了对方,才能顺利吸引掉那股能量。
“是的。”贺兰敏之点了点头。
“那……我怎么会由虚化实的?”程诺问道。虽然她的样貌是远远比不上丽缇娅那具死后依旧美‘艳’的尸体的,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出厂配置”不是?而且她可不想再“穿”着丽缇娅的尸体,去应付赛尔德他们那一家子大小变!态!
“是我的疏忽。”程诺魂体忽然开始消散的情景就像块巨石,重重地压在贺兰敏之的心口上,他闷声说道,“是我事先没有想到去阻止你,让你贸然去吞噬那股‘精’神力,才会让你陷入那样的险境。”
一想到程诺有可能魂消魄散,天上地下再也没有这个人存在的情景,贺兰敏之就忍不住心惊不已。这是他第一次因一个算不上相干的人感到害怕,为自己的疏忽追悔不已。
已经很多年没体会到的情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默默地收起有些杂‘乱’的心绪,继续说道:
“当时你的情况很不妙,我想不到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无奈之下只能试着在你身上同时用上化形咒和定魂咒。化形咒幻化形体,定魂咒镇定魂魄,我是想将你的魂魄重新凝聚起来,固定在实化的形体内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
“只有你的意志力压过那股‘精’神力的源头,彻底抵御吸收掉那股‘精’神力。”
“不过没想到,化形咒和定魂咒一同使用的效果会这么好,不但真的凝聚住了你的魂魄,还让你能在短暂的时间里化为实体。”
贺兰敏之竭力把话说得平淡无‘波’,可程诺却愣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小小的欢喜和放松,再看看他那红晕未散却又摆出一付淡漠神‘色’的俊脸,程诺突然发现,这家伙其实……
是个别扭的闷|‘骚’吧?!
马上她就被自己这想法给寒了一下,不由地连连咳嗽了几声,才迎着贺兰敏之不明所以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么说,我这由虚化实只是暂时‘性’的咯?那什么时候我会又变回魂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用在魂体上我也是第一次。不过化形咒用在翼狼身上,若非被我解除,只要我身上的灵力不散,它就能一直保持形体。”
“这么说这化形咒和定魂咒用在我身上,也跟你自身的灵力有关咯?”程诺问道。
“照理说应该是的……”
贺兰敏之话尚未尽,便与程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一旁传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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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听到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交’谈,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窘迫。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刚才谈得太投入,竟对忘了翼狼背上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人存在。
贺兰敏之将视线移到一旁发出低‘吟’的人――汉斯身上,小汉斯的双眉正微微蹙起,显然是刚刚才恢复了点意识,还没真正清醒过来。贺兰敏之收回视线,侧了侧首将头轻轻移向怀里的程诺耳畔,悄声道:“我把这小鬼再‘弄’晕一会,好不好?”
程诺睁大眼疑‘惑’地看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唇’靠近他耳边,细声问道:“为什么?”
哪知她才一问完话,贺兰敏之就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一下子就把脸闪开了,还睁大眼睛瞪了她一眼,瞪得她一脑‘门’子的莫名其妙。
貌似从她刚醒来开始,这家伙就很不对劲呢!难道是她之前失去意识时,对他做了什么让他难以启事的事,现在她清醒了人家又不好说出来,所以搞得人家一对上她就有点神经兮兮了?
这么想着,程诺又偷偷瞥了贺兰敏之一眼,便见他从方才开始就未曾退散过红晕的脸上,那抹旖旎的颜‘色’又加深了不少。贺兰敏之脸上的淡漠神‘色’被这抹颜‘色’衬得差点没让程诺喷鼻血。
贺兰敏之脸上还是那片清冷淡漠,心里却像被掀起滔天巨‘浪’的大海!
明明是魂体,也不可能有呼吸的,怎么他就是有一种程诺呼吸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畔的感觉呢?
感觉耳朵越来越烫,他竭力压抑着想伸出手去‘摸’耳朵的冲动,看上去平静无‘波’,只是声音还是有着微微的颤音。他道:“他这时候醒过来,我不就不好跟你说那些要跟你说的事了?”
程诺一怔,随后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轻声道:“不用了,不急在这一会。”
贺兰敏之温顺地点了点头。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正在疑‘惑’他举动用意的程诺掩藏在他怀里,才侧过头去看已经睁着眼却还是一脸‘迷’茫的汉斯。
汉斯茫然地看着与他对视的贺兰敏之,好半晌才从一片‘混’沌的大脑里挖掘出自己昏‘迷’前的记忆……
于是,被贺兰敏之挡住了视线的程诺突然就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喘息,紧接着是摩擦的声响,还有贺兰敏之清冷的声音。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他说:“坐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就喝止了正在手忙脚‘乱’地往后爬退的汉斯。
乖乖地坐好,汉斯面如死灰,他怯懦地垂下脑袋,声若蚊呐地道:“大、大人……刚、刚才我我、真的不是我想袭击您的!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您、您饶了我吧!求您了!”
他只记得恰拉斯突然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眼前这人挡在自己面前,跟恰拉斯对峙起来。可当时的自己却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居然连对他最重要的格丽泰都能抛在脑后,就只想狠狠地抱住眼前这魔魅‘惑’人的男子,只想拥有这个人。
然后,他好像就……袭击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这男子好好地坐在他面前,那个恶魔一样的恰拉斯倒是不见其踪了。或许是恰拉斯被眼前这男人赶跑了,也有可能有别的情况,但是无论什么情况,他现在是落在这男人手里了。
这人会像恰拉斯惩罚他不听话一样,用鞭子‘抽’他,或是用奇怪地东西来折磨他吗?而且这位大人还答应过要帮他救格丽泰的,现在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一想到妹妹,汉斯就无法抑制地红了眼眶,却依旧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来。
“我有说过要对你做什么吗?”贺兰敏之瞥了一眼他这要哭不哭的模样,有些无语地道。
“没、没有!”汉斯慌忙抬起头,怯生生地又瞅了贺兰敏之一眼,鼓起勇气地问道,“既、既然您不怪罪我,那之前您答应过要帮我救我妹妹,请、请问您还会帮我吗?”
“若你还像早先约定好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话,我可以帮你。”贺兰敏之道,“恰拉斯已经不存在了。你不用再怕他了。至于你妹妹,也要让我先听完具体的情况,才能考虑方法。”
“好 。”汉斯顺从地点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才开口说道,“我叫汉斯,我的妹妹叫格丽泰。我们一家世代都生活在这儿附近的第四村庄,我的爸爸是恩斯特夫人的佃农,不过收成不好的时候,他也会去打猎,不然我们一家子就会熬不过冬天的。”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一个多月前,村子里很多的‘女’孩子就突然一个接一个地不见了。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只能很小心地防范着。每天晚上,妈妈和爸爸都会在格丽泰身上绑上好几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就绑在我们身上。然后妈妈带格丽泰藏在地窖里,爸爸就带着我守在上面。”汉斯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村子里的人家都跟我们一样,也是这样做的。不过‘女’孩们还是不断地失踪。后来不见的人越来越多,半个月前,村子里那些‘女’儿没丢的大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逃跑了。”
“我爸爸和我妈妈也怕了,就带着我们跟邻居的马克大叔家一道逃跑。可是跑到一半的时候……”记忆翻涌着浮现在汉斯脑海,他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泪珠子却不听话地从他的眼中滴落到翼狼柔软的皮‘毛’上。
“逃跑的那天晚上,我们想穿过树林,然后逃到菲伦斯城去。马克大叔驾着载着他们一家人的马车跑在前头,爸爸驾着我们家的马车跟在他们后面。可没跑出多远,马克大叔他们家的马车就陷进泥沼里去了!”过了好一会,他平复了情绪,用哽咽的声音道:“可是、可是……那片树林离我们村子不远,我和格丽泰常常到那树林去采蘑菇。那个树林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泥沼啊!”
“可那天晚上,在那儿就出现了个很大的泥沼。马克大叔家的马车沉得很快,还没等我爸爸找出绳子丢过去给他们,他们就连人带车都消失在泥沼里了。我爸爸看那条路不能走了,就调了头想往别的方向跑,然后、然后……”
“我们的马车也、也动不了了。爸爸下车看了之后,就、就把我们抱出马上,叫我们快点跑。我们没跑几步,地面就开始震动,就、就裂开了一道很大的缝隙。妈妈绊到了脚……”
“那道缝隙扩大得很快,妈妈、妈妈就那样掉下去了。爸爸让我带着格丽泰先跑,他想过去救妈妈,没想到……没想到他和妈妈……爸爸、爸爸只来得及推了格丽泰一把,让我们快点跑……他自己却、却掉进那条缝里,他一掉下去,那条缝隙就、就合上了!”努力想把当时的情形说得更清楚一点,但最终,汉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哽着声哭了出来。
贺兰敏之和程诺听着少年竭力压抑着的啜泣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好半晌,汉斯才抬手抹了满脸的鼻涕眼泪,哭音浓厚地继续说道:
“我们没跑多远,就有很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泥人一直追着我们。那些怪物跑得很快,还会边跑边甩泥水,那些飞溅出来的泥水不知怎么地,就掉到格丽泰的脸上,粘到她的眼睛。格丽泰吓得大哭,她想试着擦干净那些东西,可她越擦那些泥水越往她脸上糊,她一抹,反倒……”汉斯深呼口气,“反倒把自己的眼睛鼻子给抹下来了!”
“我、我当时吓坏了。我、我不敢动……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泥人争抢着我妹妹掉到地上的眼睛鼻子,还有嘴巴……我眼睁睁地看着格丽泰最后被一个泥人吞掉。我当时都吓疯了。一看到那些泥人朝我追过来,我就只知道逃跑。”
汉斯痛苦地捂着脸。“后来我遇到了恰拉斯,那些泥人一见到他就不敢再过来了。我、我还以为是他救了我……”
“他把我带到了恩斯特夫人的城堡,说他救了我,要我当他的‘侍’仆。我……我以为爸爸妈妈,还有格丽泰已经、已经死了,我答应下来。他……”汉斯倏地停下话语,水汪汪的眼睛偷偷地朝贺兰敏之的方向瞅了一眼。
“前些天,恰拉斯让我去他的炼金室里拿他的外袍。我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他炼金室密室的开关。我……我在里面看到了杰米森和费那多――马克大叔的两个儿子,我的小伙伴们,他们……”那两具伤痕累累、血迹斑驳的尸体,还有睁大着盈满恐惧的眼眸,再度出现在汉斯面前。
“我很害怕,我想其实也许我们,和马克大叔一家人路上遇到的那些东西,恰拉斯搞出来的。可他还是发现我进过密室,他……他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那些不堪的事情,他突然很不想再提起,“我怕极了,我假装顺从他,从……从他嘴里,我知道了一些事,是关于那些‘女’孩们失踪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新一章出炉。。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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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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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睁大眼疑‘惑’地看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唇’靠近他耳边,细声问道:“为什么?”
哪知她才一问完话,贺兰敏之就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一下子就把脸闪开了,还睁大眼睛瞪了她一眼,瞪得她一脑‘门’子的莫名其妙。
貌似从她刚醒来开始,这家伙就很不对劲呢!难道是她之前失去意识时,对他做了什么让他难以启事的事,现在她清醒了人家又不好说出来,所以搞得人家一对上她就有点神经兮兮了?
这么想着,程诺又偷偷瞥了贺兰敏之一眼,便见他从方才开始就未曾退散过红晕的脸上,那抹旖旎的颜‘色’又加深了不少。贺兰敏之脸上的淡漠神‘色’被这抹颜‘色’衬得差点没让程诺喷鼻血。
贺兰敏之脸上还是那片清冷淡漠,心里却像被掀起滔天巨‘浪’的大海!
明明是魂体,也不可能有呼吸的,怎么他就是有一种程诺呼吸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畔的感觉呢?
感觉耳朵越来越烫,他竭力压抑着想伸出手去‘摸’耳朵的冲动,看上去平静无‘波’,只是声音还是有着微微的颤音。他道:“他这时候醒过来,我不就不好跟你说那些要跟你说的事了?”
程诺一怔,随后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轻声道:“不用了,不急在这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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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被贺兰敏之挡住了视线的程诺突然就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喘息,紧接着是摩擦的声响,还有贺兰敏之清冷的声音。
他说:“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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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地坐好,汉斯面如死灰,他怯懦地垂下脑袋,声若蚊呐地道:“大、大人……刚、刚才我我、真的不是我想袭击您的!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您、您饶了我吧!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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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好像就……袭击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这男子好好地坐在他面前,那个恶魔一样的恰拉斯倒是不见其踪了。或许是恰拉斯被眼前这男人赶跑了,也有可能有别的情况,但是无论什么情况,他现在是落在这男人手里了。
这人会像恰拉斯惩罚他不听话一样,用鞭子‘抽’他,或是用奇怪地东西来折磨他吗?而且这位大人还答应过要帮他救格丽泰的,现在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一想到妹妹,汉斯就无法抑制地红了眼眶,却依旧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来。
“我有说过要对你做什么吗?”贺兰敏之瞥了一眼他这要哭不哭的模样,有些无语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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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敏之和程诺听着少年竭力压抑着的啜泣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好半晌,汉斯才抬手抹了满脸的鼻涕眼泪,哭音浓厚地继续说道:
“我们没跑多远,就有很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泥人一直追着我们。那些怪物跑得很快,还会边跑边甩泥水,那些飞溅出来的泥水不知怎么地,就掉到格丽泰的脸上,粘到她的眼睛。格丽泰吓得大哭,她想试着擦干净那些东西,可她越擦那些泥水越往她脸上糊,她一抹,反倒……”汉斯深呼口气,“反倒把自己的眼睛鼻子给抹下来了!”
“我、我当时吓坏了。我、我不敢动……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泥人争抢着我妹妹掉到地上的眼睛鼻子,还有嘴巴……我眼睁睁地看着格丽泰最后被一个泥人吞掉。我当时都吓疯了。一看到那些泥人朝我追过来,我就只知道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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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带到了恩斯特夫人的城堡,说他救了我,要我当他的‘侍’仆。我……我以为爸爸妈妈,还有格丽泰已经、已经死了,我答应下来。他……”汉斯倏地停下话语,水汪汪的眼睛偷偷地朝贺兰敏之的方向瞅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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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害怕,我想其实也许我们,和马克大叔一家人路上遇到的那些东西,恰拉斯搞出来的。可他还是发现我进过密室,他……他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那些不堪的事情,他突然很不想再提起,“我怕极了,我假装顺从他,从……从他嘴里,我知道了一些事,是关于那些‘女’孩们失踪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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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我们村,还有这儿其他失踪的‘女’孩子,其实都是被抓到城堡里去了!”
一想到自己逃出来前看到的情景,汉斯顿觉心急如焚,已经顾不上其他。(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他说道:“那次我进他的密室被他发现之后,恰拉斯他……就不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他……他……他是个魔鬼。他没有杀我,但是他用了很多奇怪可怕的东西来折磨我。他……好像特别喜欢看人痛苦害怕的样子。他跟我说,格丽泰没有死,如果我乖乖听话的话,他可以让我见到她。后来他带我去看过格丽泰。她和许多‘女’孩子,都被关在城堡的地牢里。我、我不想格丽泰死,我只能乖乖地听他的话……”
“从那之后,恰拉斯有时候也会允许我在城堡里自由走动。但是地牢我是不能进去的。我很想知道格丽泰的情况怎么样,就一直偷偷躲在地牢附近。夫人的仆从每天都会从地牢里带走几个‘女’孩子,可是我从没见过那些被带走的‘女’孩子回来。”
“一开始我以为她们被放走了,还希望格丽泰能早点被那些仆从带走。可是今天……”汉斯打了个寒颤,“今天我才知道,那些‘女’孩子不是被放走,而是……死了!”
“这几天城堡里里外外都很忙。听说好像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恰拉斯也没时间管我。这几天我天天都躲在地牢‘门’口,看那些‘女’孩子被带走。我很想知道她们到底被带到哪去了,于是今天我偷偷跟在那些人的身后。我看到他们把那几个‘女’孩子带到夫人浴室。”那时他还天真地认为,夫人只是想让那些‘女’孩子伺候她沐浴――这些天,他在城堡里没有看到半个‘女’仆,却没想到……
“我偷偷趴着锁眼偷看里面的情景,就看到夫人坐在浴池里,让仆从将那些‘女’孩的衣服脱掉,赤条条地被绑进浴池旁边,放着的几个人形的,跟棺材差不多的东西里。那些棺材下好像有管子,和浴池的出水口连在一块。那些‘女’孩子被关进去没一会,我就听到她们的惨叫声!然后、然后我看到浴池的出水口里,有血流了出来!”一闭眼,汉斯仿佛还能看到那装满了鲜满的浴池,那些被关进那个可怕棺材里的‘女’孩们的惨叫声也依旧不绝于耳,“只有一个、一个看上去比我还要小一两岁的,没有被关进去,他们……他们把她绑在浴池旁边的柱子上,拿、拿刀子割开她的皮肤,然后、然后把她的血装、装在小木桶里,多、多出来的,就放到浴池里……”
“夫人就坐在浴池里面,用鲜血泡着澡,喝着从木桶里倒出来的鲜血……”那时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些被带走的‘女’孩子再也没有回到地牢里去。[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一想到说不定明天格丽泰就会跟这些‘女’孩子一样被剥皮放血,他就恨不能能‘插’上翅膀飞离那个恐怖的地方,赶紧找到人,去把人救出来。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吧!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的!”汉斯掩住泪流满面的脸,‘抽’泣着对贺兰敏之恳求道。
“要救你妹妹,就必须让人们知道恩斯特夫人的真面目。”贺兰敏之英眉紧蹙,问道,“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关于泡血浴或喝人血的传说?”
程诺若有所思地微仰着头,望着贺兰敏之侧颜的线条,突然想到泡血浴暂且不说,光是喝鲜血这一条……不就是吸血鬼的经典特征吗?
程诺虽然生前对妖魔鬼怪之类的故事不感冒,但是生活在互联网时代,拜铺天盖地信息轰炸,她多少还是看过一些关于吸血鬼的电影的,那些电影给她的最大认知就是――无论什么样的吸血鬼,都是离不开血的。
倏地,她想起初次见到恩斯特夫人时,就总觉得恩斯特夫人身上的玫瑰‘花’香味中,似乎带着一股让她很熟悉的味道。
她当时还在纳闷自己从未用过玫瑰‘花’香,怎么会觉得玛丽.恩斯特身上的味道熟悉?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她觉得的熟悉的,是恩斯特夫人身上,那股掩藏在‘花’香之下的血腥味!
可贺兰敏之干嘛那么问呢?据她对他的了解,这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去问些废话的,他的目的难道是想提醒汉斯,恩斯特夫人是吸血鬼?
不!应该不是!
如果这儿有关于吸血鬼的传说,汉斯应该会第一时间就想到,哪还用得着贺兰敏之来提醒!
“没有!”
汉斯笃定的声音越过贺兰敏之传进程诺耳中,仿若一道惊雷,她突然想起蓝登大公在密室中对亨泽管家说的话――
“呵,怎么说我也是菲伦斯城的城主呢!她还真当我什么事都不知道不成?一直没有动她是因为顾忌着‘领主自治’这一条律法,否则她哪能逍遥这么久!”
当时她就猜测蓝登是想拿她作伐,来除掉恩斯特夫人,只是想不通她的“失踪”,到底要怎么跟恩斯特夫人扯上关系。现在看来,蓝登只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些个少‘女’失踪的事,跟恩斯特夫人有关,可是他竟一直隐忍着当作不知道!?
再联想到从城堡里逃出来求救的汉斯,程诺突然有种感觉――不管今天汉斯有没有遇到贺兰敏之,不管他能不能顺利逃离恩斯特夫人的城堡去求救,失踪少‘女’在恩斯特夫人的城堡里这件事情,最终都会被披‘露’出来。
而她恰巧也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别看丽缇娅虽然是王后,可这身体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女’。前面她与恩斯特夫人又出现过彼此不睦的情况,到时只要把她“失踪”这事也往恩斯特夫人身上一推,无论最后还能不能找得到,所有人也都会认定她是落在恩斯特夫人手里,并且被杀害了吧!
看来,从打上她主意的那一刻起,蓝登大公就已经借此定下了一番完整的计划,虽不知他到底怎么知道汉斯会从城堡里出逃,但是仔细一想,就算汉斯逃不出去,誓必也会有别的什么罗丝、萝卜丝之类的跑出来,去举报恩斯特夫人与少‘女’失踪的事有关吧!
“没有么……”贺兰敏之的声音随风钻入程诺耳中,从那平淡无‘波’的语音中,程诺硬生生听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
程诺一怔,这家伙的口气……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正暗忖间,她就听到沉‘吟’了片刻的贺兰敏之在对汉斯说道:
“恩斯特夫人既然是这片区域的领主,要进她的城堡,就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我又是王后阁下的待卫,这样一来我也不好贸贸然出手。这样吧,我带你到菲伦斯城去找蓝登大公。你能让蓝登大公相信你的话吗?”
汉斯的脸‘色’白了白,他之前可只想过逃到村庄里去找大人们求救,可没想过去找蓝登大公。那样的大人物,不是他这样的平民子弟想见就能见到的。
可眼下这魔魅男子竟说要直接带他去见蓝登大公?!
那可是蓝登大公啊!雷登王国的亲王,菲伦斯城的主人,那连那个魔鬼一样的恩斯特夫人,也是在他的管辖之下呢!
如果蓝登大公相信他的话,那格丽泰获救的机率,会比他跑去村庄里求救要大得多吧!
“你,能吗?”迎着汉斯突然被点亮起来的双眼,贺兰敏之淡淡地再度确认道。
“我能的!我一定会让大公阁下相信我的!”汉斯点头如捣蒜,好似头点得慢一点,贺兰敏之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程诺听着贺兰敏之与汉斯的对话,心中一阵惊骇。贺兰敏之这番举动一出,竟是按着蓝登大公算计好的道路而行。
把所有已知的线索整理过后又推测了一遍后,程诺不由得对蓝登大公的算无遗策暗暗感到心惊。
真不愧是带兵打仗的人,心那个脏啊,简直了!
蓝登大公机关算尽要除掉恩斯特夫人,贺兰敏之这么推‘波’助澜是想干什么?
程诺只觉得这整宗事情就像‘蒙’在一层薄纱里,她觉得自己已经‘摸’清楚了薄纱里藏着些什么东西,可回过头又发现自己好像只是‘摸’到了个轮廓,内里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依旧一概不知。
贺兰敏之一边跟汉斯说话,可一半的心思却是放在怀中的程诺身上。一路上程诺默不吭声,在想些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却多少能感应到些许程诺的情绪‘波’动。
感觉到她没有生气的迹象,贺兰敏之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个细微的弧度。
他发现他‘挺’喜欢程诺这种生气归生气,有什么事却愿意说开,愿意听别人的解释,遇事很快就能冷静下来寻思解决方法的‘性’子。同样是‘女’孩子,他那小师妹就给师兄弟们宠得没边,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动不动就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每次看他大师兄哄宝贝似的哄着那小丫头,唔……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
咦?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贺兰敏之分神地想着,丝毫没有察觉,他怀里的程诺正在默默打着要好好对他“严刑‘逼’供”一番的主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的网络崩溃。。不知道能不能更新。。如果大家能看到更新。。那应该就不是灵异事件了。。
ps:我这码字到半夜的‘毛’病到底还能不能好了。。嘤嘤嘤。。。我想早点睡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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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夜半,一声尖锐的叫声突地划破夜的静谧,响彻在城堡之中。[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惊醒的人们顾不得穿戴整齐,不约而同地急急冲出各自的房间,寻觅起叫声的来源。一番搜寻后,最终在王后丽缇娅的房‘门’口找到了惊恐万分,呆愣愣地跪坐在地上的蒂儿。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王后的房‘门’大大地敞开着,荷莲娜倒在‘门’口处,睁大的双眼里满是空‘洞’,颈间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地毯。
“出什么事了?”
城主府管家亨泽的声音从众人后方传来,正惊骇不已的众人纷纷回头,便见蓝登大公带着亨泽也赶过来了。众人连忙让出条道儿。蓝登大公和亨泽越过人群,来到房间‘门’口。入目的情景让蓝登大公英‘挺’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抬脚经过荷莲娜的尸体,与亨泽一道走进房间。
才走进去他就感受到房里仍未消散的魔法‘波’动,打斗的痕迹也是随处可见。
蓝登大公的脸‘色’大变,“有没有看到王后阁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
“王后阁下怎么了?”
姗姗来迟的海德才到‘门’口就听到蓝登大公的问话,连忙三步作两地也踏入房中,入眼的是一片狼籍的景象。他的眉头一跳,也顾不上给蓝登大公行礼,就急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魔法修为要比蓝登大公弱上许多,过了片刻才感知到房中的魔法气息,霎时脸‘色’大变,也问出了蓝登大公刚刚才问过的问题――
“这儿出了什么事?王后阁下人呢?”
“我们也是听到叫声赶过来的,一来看到的就是这情况。”亨泽上前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
亨泽的话不经意间提醒了海德,他回过头,走到被已经被吓傻了的蒂儿面前,“你怎么在这里,这儿出了什么事?”
蒂儿惊骇的双眼依旧死死粘在荷莲娜的尸体上,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
海德无奈,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鲜红的掌印瞬间浮现在蒂儿的脸颊上。
她呆呆地回过头,伸手捂住肿得跟面包似的半边脸,才如梦初醒般地嚎啕大哭出声,“‘侍’、‘侍’卫长大人……荷莲娜她……她……”
虽然她跟荷莲娜向来合不来,但乍一见熟悉的人尸体横陈在自己面前,那种冲击‘性’还是让蒂儿很难接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海德打断她,“你有没有看到王后阁下?”
比起荷莲娜的死,他更关心的是王后的下落――这次王后出巡的一切事宜由全权他负责,眼下王后阁下突然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这让他要怎么去跟国王陛下‘交’代?
“没、没有!”蒂儿捂着脸战战兢兢地‘抽’啜道,“我、我一来就、就只看到荷莲娜的、的……”
海德脸‘色’越发凝重,一个大活人不可能突然就不见了,这房间里的痕迹也处处都表明王后的不知所踪极有可能是遇了险,可海德毕竟是王家‘侍’卫队的副‘侍’卫长,再怎么心急如焚还是能冷静以待的。
他松开揪着蒂儿衣领的手,旋身单膝跪在蓝登大公面前,行了个大礼,正要说话,房里大敞的窗口处倏突然传来翅膀扑哧扇动的声音,伴随声音而来的是一阵狂风由外到里,席卷而入,直刮得人睁不开眼。
这风来得突然,房中房外的人皆是一怔,只有亨泽一个箭步挡在蓝登大公前,隐隐摆出防备姿态。蓝登大公在他背后,朝窗口眯眼望去,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狼型异兽蓦地出现在窗口。那异兽瞥也不瞥房里的人一眼,自顾自扑扇着翅膀,慢吞吞地将它庞大的身躯移到窗边。接着众人就见一个身形高挑颀长的男人,臂弯里夹着个人形物体,从异兽的背上轻轻一跃,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窗沿上。
男子人一离背,那异兽“嘭”地一声,化作烟雾散了个无影无踪。
风停,众人才得能睁眼,马上就发现房中多了个人――贺兰敏之!
他松开胳膊,被他夹在腰间的汉斯得“咚”一声掉在地下,他连忙爬起,怯生生地站到贺兰敏之身旁,偷眼打量着房间里外众人。
贺兰敏之似乎也没料到一回来会看到这么多人,面上微微流‘露’出了几分诧异,紧接着他扫视了房间一番,旋即脸‘色’大变。
“见过大公阁下,”他冲着蓝登大公稍稍弯了下腰,当是见礼,便急急问道,“王后阁下人呢?”
蓝登大公眯了眯眼,将贺兰敏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答反问道:“你就是王后阁下的贴身‘侍’卫?我想知道,你没有保护在王后阁下的身边,是干什么去了?”
“有歹人夜闯王后阁下房间,我奉王后阁下的命令去追那歹人了。”迎着他有如实质的锐利目光,贺兰敏之不吭不卑地道,“既然大公阁下问起,我也有个疑问,想请教一下大公阁下。”
蓝登大公挑眉,嗤笑道:“你什么身份,有资格来请教我?”
“大公阁下别急,先听完我的问题,再说这句话不迟。”对他讥讽的话充耳不闻,贺兰敏之自顾自接着说道,“在下想说的是,这种时候大公阁下是不是先让人去找一下王后阁下的下落好一些?”
蓝登大公面沉如水地盯着贺兰敏之。
眼有这人生得隽秀俊美,身长‘玉’立,通身气质丝毫不逊于他这王室子弟。就算穿着王家‘侍’卫队统一的服装,也掩不住他本身的光芒。而且,这个男人身竟然还有“锁心禁锢”!故而见到这人后,他就让亨泽去了解这人的来历。
别人或许不知道锁心禁锢意味着什么,他却是清楚的!
他绝不相信这个贺兰敏之只是个普通的‘侍’卫!
“你这是……在教训我?”收回视线,蓝登大公伸手抚了抚平整的袖口,垂眸一字一顿地问道。
“不敢。我只是担心王后阁下的安危。相信大公也是一样的。”贺兰敏之看着蓝登大公,墨‘玉’般漆黑明亮的双眸隐隐带着不悦的冷芒。
在回来的路上,程诺已经跟他彼此‘交’过底,他知道丽缇娅的尸身就在眼前这个看上去颇为羸弱的男人手里。
只是他知道了,海德可不知道。他刚才就想请求蓝登大公赶紧派人搜寻王后的下落,但贺兰敏之突然出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语。此时好不容易贺兰敏之提起这事,他连忙也跟着附合道:“贺兰本来就是王后阁下自家的‘侍’卫,自然会担心王后阁下的安危。一时情急出言不逊,还请大公您原谅他,眼下寻找王后阁下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蓝登大公冷睇了海德一眼,问道:“你说你奉王后阁下命令,去追夜闯王后寝室的歹人,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兰敏之道:“当时王后阁下正要准备就寝,有人突然破窗而入,意‘欲’袭击王后阁下。那人被我击退后从窗口逃离。王后阁下令我前去追击。只留了荷莲娜在房中保护她。我一路追踪到一座城堡附近,那人先一步进了城堡。”
“哪个城堡?”蓝登大公脸‘色’凝重地问道。
“我不知,不过在途中恰好碰到这孩子正在被人追捕,他自称是从城堡里逃出来,我就把他也带回来了。”贺兰敏之看着地上荷莲娜的尸体,“我离开这段时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看这房间的情况,必是有过‘激’斗,难道城堡里的守卫一点也没察觉到这儿出事了吗?”
“若是有一丁点动静,我会放任着堂堂王后阁下在我的城堡里神秘失踪这样的事情发生?”蓝登大公不悦地回了他一句,转过脸看着怯生生缩在贺兰敏之身旁的汉斯,叫道,“你站出来。”
被点到名的汉斯吓得一缩脖子。在路上时贺兰敏之就已经跟他说过,要带他去见蓝登大公,为此汉斯早已有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看到刚才贺兰敏之和蓝登大公的你来我往,汉斯受到了惊吓。
眼前这位蓝登大公可不是一般的贵族老爷啊,人家可是国王陛下的亲弟弟呐!
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贺兰敏之,见他微微朝自己颔了颔首,汉斯这才战战兢兢地上前,深深鞠了个躬,道:“您好,大公阁下。”
蓝登大公如鹰隼般的眸子打量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少年,问道:“那座城堡是哪个贵族的产业?你是谁?为什么会被追杀?”
这句话就像解开封印的魔咒,妹妹可爱的笑容浮现在汉斯的脑海,原本身体还不由自主地打着摆子的少年忽地镇定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扑通”一声跪在蓝登大公面前,鼓起勇气大声道:
“我叫汉斯,是恩斯特领地中第四村庄的村民。我逃出来的那座城堡,就是恩斯特夫人的!我妹妹还有我们村里失踪的那些‘女’孩们,都被恩斯特夫人抓走来的,现在就被关在城堡的地牢里,求求您快点派人去解她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唔,最近老样子,三天后准时,我这次就不请假了。见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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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蓝登大公的神‘色’很严肃,他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片刻过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你知道诬陷领主会受到什么处罚吗?”
汉斯一怔。他曾听爷爷讲过,以前曾有人诬陷领主,后来被查出来,那个诬陷了领主的人被判处了“串刺之刑”。
据说是将木桩的一头牢牢地埋进地里,另一头则被削得尖尖的。诬陷者的双手双脚都被反绑了,然后被人架到削尖了的木桩上。让尖锐的那端从那人的□□‘插’|入,从口中穿出。受刑者虽是被木桩由下而上贯穿,却不会马上死去。通常都会痛苦上几天,最后或是活活疼死过去,或是在断气前,就被食腐的飞禽走兽给活活分了尸。
这个故事至今仍令他记忆犹新,他不知道蓝登大公问这话的用意,他只知道他不能害怕,不能退缩!
深吸了一口气,汉斯直起腰杆,坚定地答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我想你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吧!”蓝登大公道。
汉斯正‘色’道:“我不怕,我说的一切都是属实的。”
蓝登大公注视了他半晌,脸‘色’才稍稍放松了一点,柔声道:“把事情具体地说出来。”
汉斯点头,连忙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从附近村庄传出少‘女’失踪,到第四村庄也开始出现同样情况;从与邻居约好出逃,到半路遇险;从被恰拉斯带到恩斯特城堡,到最终发现事情真相出逃,再到遇贺兰敏之搭救等经过,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娓娓道出,直听得在场众人都是一阵心惊。
蓝登大公眉头紧蹙。
“没想到原来恩斯特领地里的少‘女’不断失踪,竟是身为领主的恩斯特夫人在搞鬼。”他轻轻抚‘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道,“可是汉斯,你要知道她是你们领地的领主,即便是我,也不能就因为你的一面之辞,就派兵去搜查她的城堡。”
“如果她和王后阁下的失踪有关呢?”不待汉斯答话,海德已急急地‘插’嘴问道。
少年的叙述已不只是让他心惊,简直是要心凉了!
虽然丽缇娅是王后,可她本身也不过只有十八岁,少‘女’得简直不能再少‘女’了!如果恩斯特夫人抓那些少‘女’是为要榨取她们的血液,以满足她变态的需求,他已经不敢想象王后若是真落在她手里会怎么样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蓝登大公叹了口气,“问题就在于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证明,她与王后阁下的下落不明有关!”
“如果我能找到恩斯特夫人与王后阁下失踪相关证据呢?”从刚才开始就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贺兰敏之,这时突然开口道。
蓝登大公闻言侧过头,正好迎上贺兰敏之那双璨若晨星,却又深不见底的眸子。对着这双似是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蓝登大公莫名有点不安。
明明情况都在按着他谋划好的方向走,为何在这一刻他反而隐隐有种拿不准?
好半晌,他收回视线,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道:“如果你能找到证据,那么我就能立即虢夺掉她对其领地的自治权,以及收回我父王赐于她的领地。到时我们不只是可以派兵搜查她的城堡,只是与其有关的一切事物,都可以一并搜查。”他顿了顿,问道,“你有证据?”
贺兰敏之摇头,“没有。但是我认得那个夜闯王后阁下寝室的人,就是今天晚上陪恩斯特夫人前来参加晚会的‘女’管家。”
“‘女’管家?”蓝登大公怔了怔,“你确定是她?”
“是的。”贺兰敏之笃定地道。
“好吧,你既然这么笃定恩斯特夫人与王后阁下的失踪有关,那么我就破次例,令菲伦斯城的护卫团第二大队跟你一块去查探恩斯特夫人的城堡。”蓝登大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贺兰敏之非常合作地颔首答应道:“是。”
“好了,”蓝登大公‘揉’了‘揉’眉心,对一直安静伫立在一旁的管家道,“亨泽。”
“在,我的主人。”亨泽恭敬地躬身行礼道。
“立刻传令护卫团第二大队集合,随贺兰‘侍’卫去搜查恩斯特城堡。还有,”他瞥了汉斯一眼,视线又移到地上的尸体上,“派人带这个小豆丁去休息一下。他看上去很需要好好睡一觉。这个‘侍’‘女’……先好好安葬了,再派人去王都,通知她的亲人,其它的事情,就全‘交’给你处理了。”
“是,我会处理好的,请放心,我的主人。”亨泽应道,转身便开始安排蓝登大公‘交’代下来的事宜。
蓝登大公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他朝贺兰敏之颔首示意道,“我就在这里,静候你的好消息了。”
贺兰敏之学着亨泽的姿势,向他行了一礼。
蓝登大公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在众人的目送下率先离开。
不消片刻,被亨泽派出去传令的‘侍’卫回报说,护卫团第二大队的人马已集结完毕。
“那么贺兰‘侍’卫,我们先去和第二大队会合吧!”亨泽挥了挥手,让回报的‘侍’卫退下后,才对从蓝登大公离开后,就靠坐在房边的躺椅里闭目假寐的贺兰敏之道。
“有劳。”
贺兰敏之缓缓睁眼起身,正要跟在亨泽身后离开,倏地手臂一紧,整个人被迫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一看,却见脸‘色’铁青的海德正一手紧紧箍住他胳膊。
贺兰敏之微微挑眉,故作讶异地说道:“副‘侍’卫长大人,你怎么还在这?”
“不然我该在哪?”海德没好气地看着他,道,“我跟你一块去。”
闻言贺兰敏之是真讶异了,“你去干什么?”
海德神‘色’严正地道:
“国王陛下令我全权负责出巡队伍的一切事宜,现在王后阁下下落不明,我可得要负主要责任。”怎么能闲坐着等消息呢?
“而且,”他瞥了一眼贺兰敏之,道,“要是等下连你也下落不明了怎么办?”
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贺兰敏之忽地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是想跟着来保护我的安全了?”
从第一天看到贺兰敏之起,贺兰敏之就一直是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此时冰山突然消融,变成‘春’暖‘花’开,海德顿觉心脏似乎漏跳了半拍。
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常,海德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却被贺兰敏之抢先了一步。
只见他微笑依旧,却倾身欺近海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语量道:“你确定是来保护我?可别到时候反而要我保护呐!”
海德一怔,还未来得及细思他话中的意思,贺兰敏之已经反手挣开海德箍住他胳膊的手,又抬手将人推开。
他淡淡地道:“别跟过来碍手碍脚了。与其有时间在这儿防着我带王后阁下‘私’奔,倒不如好好想想若是我也同王后阁下一道遇险了,要怎么把我们救出来。”
“你!”海德一噎,望着贺兰敏之渐行渐远的背影,半晌没说出话来。
没错,赛尔德陛下除了派遣蒂儿和荷莲娜到王后阁下身边,名为‘侍’奉,实为监视之外,也给他下了命令――若是贺兰敏之胆敢对王后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当场格杀勿论!
虽然这一路他暗地里也在防备着贺兰敏之对王后阁下图谋不轨,可眼下王后阁下失踪这事,他还真没跟贺兰敏之联想到一块。他只是突然想起,在晚会时曾看到贺兰敏之跟在恩斯特夫人的‘女’管家身后离开会场,怀疑王后阁下的失踪跟贺兰敏之脱不了干系而已。现在被贺兰敏之这么一说,海德不禁又开始猜测起他所说的“‘私’奔”的可能‘性’来。
待他回过神来时,贺兰敏之和亨泽早就没影了。
“真是‘混’蛋!”
海德对着贺兰敏之离开的方向恨恨地低咒了一声,才抬脚沿着贺兰敏之离开的方向走去。他要去召集王家‘侍’卫队和小红帽骑士团的人马事先做好准备,以防真被贺兰敏之那张乌鸦嘴给说中。
话分两头说,在海德忙着去召集手下的时候,贺兰敏之已经带着菲伦斯城护卫团第二大队的人马,跨上骏马飞奔出城,朝恩斯特城堡疾驰而去。
“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个人过去找恩斯特夫人吗?”娜塔以坐姿悬浮在设着魔法阵大厅的半空中,看着程诺用戾气幻化而成的“镜子”,对身旁与她一道“坐”在半空的程诺问道。
瞥了眼“镜子”里映出贺兰敏之策马狂奔的身影,程诺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指尖戾气凝聚成的指甲,道:“放心如何,不放心又如何。对我来说,他的安危可没有我们的‘交’易重要。”
若是他的安危不重要,你之前又怎么会突然急得连身体都丢在这儿不管,就那么匆匆忙忙地赶到他身边,只是因为他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可不要自己骗自己呢,”娜塔浅笑着,平凡的五官因这笑靥而变得夺目,“你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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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程诺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道:“看来你很关心我和他啊!”
却见娜塔正‘色’地道:“爱情是神灵最美好的赐予。txt下载80txt.com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并且相守一生的人,是最幸福的事了。”
显然她是忘了她自己可悲可笑的爱情了。
程诺撇嘴敷衍道:“是啊是啊。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继续之前没谈完的话题比较好吧?”
之前费了千辛万苦闯才得以进到这里面,哪料话才开了个头,她就惊觉贺兰敏之可能遇险,又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以至于和娜塔的‘交’易,到现在还没谈到点子上。
“你那亲爱的丈夫可是已经开始行动了哟!”程诺提醒道。
娜塔脸上的浅笑倩兮顿时‘蒙’上一层无奈的苦涩。“我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复活,我想跟他说我不要复活,可是……可是他见不到我,而且现在的他已经疯魔了……”
“所以你想让我阻止他复活你?”程诺问道。
娜塔颔首。“我希望你能阻止他复活我,不要让他在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她的眼中盈满希冀,望着程诺恳求道,“可以吗?只要你答应我,我把你要回去的‘路’告诉你。”
“呵!”迎着娜塔满是期待的眼睛,程诺倏地轻笑出声,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去,非得求到我这来呢?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你又怎么知道我回去的‘路’呢?可别告诉我,你看得懂……”
她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一块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的陈旧布帛突然出现在她手中。将手中的布帛在娜塔面前晃了晃,她启‘唇’吐出了两个字:“殁书。”
娜塔抿‘唇’瞪着程诺手中的布帛,半晌才底气不足地说道:“这东西是我给你的,我当然……看得懂了。”
程诺笑了。“东西自然是你给我的。”
时间要追溯到程诺感知到自己留在贺兰敏之体内的戾气突然消失的时候。
“看来我们要换个时间谈谈了。”她冲着娜塔微笑道,“我有事得先走了呢!”
“等等!”娜塔飞身拦在她身前,“你出不去!”
程诺一怔,笑容未散眼神已是凛冽起来,道:“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这个魔法阵的作用吗?”
娜塔惊讶的神‘色’落在程诺眼中,她没好气地道:“你都说我是来自异界的了,我能懂你们这儿的‘土产’吗?”
娜塔茫然了两秒,才醒悟过来程诺口中的土产是指这儿的魔法阵,当即忙解释道:“我丈夫在这儿设下这个魔法阵,不只是用它来滋养我的灵魂而已,它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固魂!”
“不单是凝聚这厅里的残魂散魄,还禁锢它们留在此地不能离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而且,不只是它们不能离开,所有进到这个魔法阵里的魂体都不能离开!”
这话就像一瓢冷水当头淋下,程诺急躁不已的心顿时冷静下来。人一冷静,某个小细节就浮上她心头。
她冷笑道:“呵呵,不能离开?那之前我听到的鬼泣之音,和看到的那个娜塔都是见鬼咯?”
娜塔一滞,顿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程诺已经继续道:
“你自己也是亡灵,应该当知道,要是想从鬼魂身上知道一件事情,可是件相当容易的事情呢!”她勾起嘴角,微微‘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虽然我本身是个和平主义者,但是一旦陷入暴躁的情绪,我也很乐意用一些粗暴的手段来解决事情呢!比如……”
“吞噬掉你!”她缓缓地凑到娜塔耳边,一字一顿地道。
说话的瞬间,周身的戾气被程诺刻意释放出来。
比起靠吞噬其他鬼魂、能量成长起来的程诺,娜塔就像是温室里被小心呵护长大的‘花’朵。她的魂体在死的时候就被撕碎,可马上又被封住珍藏起来。后来蓝登大公能熟练使用黑魔法了,才敢将她解封,小心翼翼地将她被撕碎的灵魂修补回来。
她不曾经历过程诺所经历的那些你死我活的残酷,程诺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顿时就让她不由自主地心惊‘肉’跳起来。
娜塔竭力压抑着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冲动,“你……你……”
程诺伸手扣住娜塔的下巴,迫使她跟自己对视,轻柔地道:“可能会有点费劲,但是只要吞噬掉你,吸收掉你的灵魂,我就能知道你脑子里所有的事情。你说……我是讲道理好呢,还是不讲道理好呢?”
“不……别这样!我说!”克制着牙齿打颤的冲动,娜塔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程诺微笑着收回扣住她下巴的手,可那笑容看在娜塔眼里,更像是饥饿的恶魔正在用舌头‘舔’舐着口中锋利的獠牙。
娜塔的泪珠盈满眼眶,轻轻落下,只是这次落泪,却不再是单单因为蓝登大公。
她有些后悔自己找眼前这人做‘交’易的决定了。
哆嗦了一会,她虚指一划,一方布帛蓦地出来在她的手上。
“这个……”她颤抖着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程诺,“带上这个,就能自由出入这个魔法阵……”
程诺挑眉,“就这么简单?”
“上面有咒语的。”娜塔连忙道。
程诺点了点头,随手展开手中黄旧的布帛。只见一尺见方的布帛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她见所未见的文字。更让她惊异的是,她发现她竟看得懂其中的意思!
那块布帛上纪录的是,人死为鬼的另一个世界的规则、禁忌以及鬼魂修习的方法和鬼术。
这简直就是一本给鬼用的绝世武功秘籍!
只是她当时急着去寻贺兰敏之,粗略地扫过一眼那布帛,找到让自身魂体不被魔法阵禁住的鬼术,就把那布帛收了起来。
直到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身上的化形咒和定魂咒突然失效,她才蓦地想起这块布帛来。
一恢复魂体,程诺马上就火急火燎地逃离贺兰敏之的怀抱,悬空坐在贺兰敏之身边。待贺兰敏之在两人身周布下结界,隔阻掉缩在一旁的汉斯的视线后,程诺取出布帛递给贺兰敏之,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贺兰敏之伸手就想接过那布帛,修长的手指却像碰到程诺的魂体一般,穿透了那块布帛。
“这不是人间的东西。”贺兰敏之讶异地挑了挑眉道。“你哪来的?”
程诺大概对贺兰敏之说了下经过,又道:“这上面的字我明明没看过,可我却能看懂它们的意思,好奇怪!”
贺兰敏之脸‘色’倏地凝重起来,“你把它展开给我看看。”
程诺看了他一眼,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连忙依言而行。
过了好半晌,贺兰敏之才道:“这是殁书。”
他的脸‘色’沉郁,让程诺有种“极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的感觉。
“殁书?”她看着手中轻飘飘的帛块,道,“是什么东西?”
“不是阳间物,自然就是‘阴’间的东西了。”贺兰敏之道,“人死魂消,若是成鬼,一般都会由‘阴’司界的领路人将其带到‘阴’司界。”
但是也有些新鬼,在等到‘阴’司界的领路人到来之前,就被像程诺这般,因执念未消而滞留人间的鬼给吞噬掉。
“据传‘阴’司界有殁书,是天地生成的灵物,只有鬼魂才能拿得到。其上皆由鬼文书成,是专‘门’给鬼魂看的。里面纪录‘阴’司界的最高法则和鬼魂的各种修习方法。”
程诺听得似懂非懂,“所以我看得懂,碰得到,是因为我是鬼?”
“嗯。”贺兰敏之答道。
“可既然是‘阴’司界的灵物,为什么会在娜塔手上?”难道她是‘阴’司界来的?
贺兰敏之皱眉,“这就是我纳闷的原因。这个世界跟我们原本所在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先不论‘阴’司界能不能跨界到这儿来,单照这个世界的设定来看,人死了之后,应该转生成不死族。既然是不死族,又怎么会有殁书?”
“所以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程诺恍然大悟。
“是的。”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这本身就已经意味着问题。不过……
贺兰敏之又看了眼程诺手中那份殁书,心中略有几分安定。他之前还在忧心程诺,虽然她的实力不错,可是一直以来,她都是凭着自己本能在使用自身的力量。对付一般人还成,但若是对上教廷那帮人……
想起自己初到这个世界时,一时不慎都曾栽在那些家伙手里过,他就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若是哪天程诺遇到教廷的人,而自己都恰巧没能在她身边,恐怕她就得凶多吉少了。
现在这殁书出现得正好,这本来就是鬼魂修习专用的术法书籍,程诺正好可以修习殁书上的东西。她懂得如何恰当地运用自身的力量,便多了一分的保障。只是想到程诺刚才的话……
贺兰敏之想了想,问道:“那个叫娜塔的‘女’鬼,看得懂殁书上的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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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上面有咒语的!”
程诺回想起她恐吓娜塔时,娜塔慌‘乱’的话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若是看不懂,又怎么知道殁书上面有咒语?
“她应该能看懂。”程诺笃定地道。
“哦……”贺兰敏之调整了下坐姿,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膝盖上,道,“看来这个娜塔,或许和我们的世界有渊源呢!”
程诺愣了两秒,疑‘惑’道:“为什么看懂殁书上的鬼文就跟我们原来的世界有渊源?既然是鬼文,那不只要是鬼就都能看得懂吗?”
贺兰敏之斜睨了她一眼,道:
“华夏之外的鬼魂还不一定能看得懂殁书上的鬼文呢!”更遑论异世之魂!“何况殁书又不是街边的大白菜,这可是灵物。有缘者才有幸得之,可不是那种随便就能人手一本的物什。”
“可是娜塔却看得懂……难道她跟我们一样,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程诺问道。
所以她称呼自己为来自“异界的同伴”,所以她知道回归的“路”的原因?
贺兰敏之摇摇头,“不一定。”
“唔,为什么?”
贺兰敏之指了指她手中的布帛,道:“虽然你的实力颇强,但是一直以来你都是凭着本能在使用你自身的力量。”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对于鬼术这方面,你一窍不通。对于如何增强自己的实力,你的途径无非就是吸收能量,或是吞噬掉其他魂体。”
程诺点点头。她已留意到他话中的指点意味,当即十分虚心地追问道:“所以呢?”
“现在殁书在你手上,你现在找找看上头那些最粗浅的鬼术。”贺兰敏之说着,目光与程诺一道在她摊开的殁书上游离。倏地他伸出手,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虚指在殁书中的一段文字上,道,“试试。”
程诺随着他的指尖望去,那指尖所指的,的确是殁书中最粗浅的鬼术之一!
她不由得讶然抬头,“你看得懂?”
不是说这殁书只有鬼才看得懂吗?
贺兰敏之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程诺更讶异了。
贺兰敏之视线飘忽地望向远方,耳根子却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来,“那段字最少。[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
程诺:“……”
默然看着他佯作若无其事的脸,程诺想,我之前被反噬时一定是对贺兰敏之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而且把他吓得不轻了吧!要不然一个连“我要你保护我的贞‘操’”这种话都能说得理直气壮的家伙,怎么会突然动不动就脸红起来?
可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回忆不起当时情景的程诺茫然了。
“咳!”被她‘迷’茫的目光注视得越发赧然,贺兰敏之终于忍不住清咳一声,轻声道,“你先试试这道鬼术吧。”
“嗯!”程诺应了一声,倏地又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把贺兰敏之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她才收回目光,按着殁书上的方法,开始运转自身的戾气。
这是一道最低阶的防御鬼术。
戾气在程诺的驭使下,汇聚成十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小圆球,呈圆形环绕在她的周围,像一群黑‘色’的小‘精’灵,不住地围着她转动。程诺好奇地打量了着这些戾气凝成的小黑球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东西能干嘛?”她指着小黑球疑‘惑’道。
贺兰敏之也看着她身周这圈学着地球玩公转的小黑球,想了想,问道:“这道鬼术叫什么?”
“唔,”程诺看了一眼手中的殁书,“意舆。意念的意,舆论的舆。是个防御术。”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无论怎么看围在身边这一圈小黑球都更像是用来卖萌的,真的能起到防御作用吗?
“意舆?”贺兰敏之默念了两遍,突地摊开左手,右手骈指成剑,在自己左手的掌心隔空绘下一个符纹。一个冒着滋滋电光的小圆球瞬间出现在他的左手掌心。
“这是雷电诀。”他将手伸出程诺面前,解释道,“你别担心,我只是想用它试一下这个鬼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分寸,不会让你受伤的。”
他是怕程诺误会,又惹得她不悦。
程诺见他略有些忐忑的小模样,心脏倏地像被羽‘毛’轻柔地划过似的,有种说不出异样。很奇怪,但不难受。
她微微一笑,道:“好。”
征得她的首肯,贺兰敏之这才聚神,左手轻轻挥出――
冒着电光的小球以疾风迅雷之势,朝程诺扑面而去!
两人本就相邻而坐,贺兰敏之这才出手,程诺就觉眼前一‘花’,小电球已经飞至她面‘门’。在这种距离速度下,程诺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只能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心中暗暗骂道:这‘混’蛋,没听说过打人不打脸嘛!
电光流转的“滋滋”声还在耳边作响,可是程诺意料中的满脸开‘花’却没有发生。
程诺一怔,随即张开眼睛,就看到闪着蓝‘色’电光的小圆球,被吸附在一块镜面似的黑‘色’物质上。
这块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还没来及得细想,就见小电球正在急剧缩小,无数细微的电芒自其中被迅速地分解出来,消失在这块物质上。转瞬之间,刚才还狰狞无数的小电球,就已经被吸收殆尽!
随着小电球消失,那块类似镜面的黑‘色’物质也突地跟着消失。取而代之出现在程诺面前的,却是十颗由她的戾气凝聚而成的黑‘色’小圆球。这十颗小黑球大小一致,又是自发地排成个圆周,停止漂浮在她身前。
“这这这……”对比起刚形成时,眼前的这颗小黑球明显要大上少许。
程诺惊讶不已,下意识地看向贺兰敏之。
迎上那双写满求知‘欲’的黑眸,贺兰敏之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好,不过脸上还维持着清冷淡漠的模样。
他淡淡地说道:“意者随情,舆为承载。我想这道鬼术既然名‘意舆’,应该就是指一旦遇到攻击,它将随机转换形态,承载并吸收掉攻击的伤害。不过既然是个低阶鬼术,只怕防卸力也高不到哪去。看来殁书上的鬼术名称,代表的就是该术的‘性’质了!”
程诺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却是暗忖:居然还有这种事!难道她要修习这本殁书上的鬼书,还得随身带着本新华字典?
“试过这殁书了,你有什么想法?”
被贺兰敏之这没头没尾的话问得又是一怔,程诺思索了片刻,才想起他们之前的话题,顿时有些明了贺兰敏之让她尝试一下鬼术的用意。
“是个好东西。最重要的是上面所纪录的修习方法都是由浅渐深。就算我这种没根底的,也很容易上手。”程诺摩挲着下巴说道。
倏地她的话锋一转,“殁书所述浅显易懂。娜塔得到殁书的时日应该不短,她要是看得懂鬼文,也不会到现在还灵魂不整。”殁书上有明确的养魂方法,不单可以修复受伤的魂体,修习到一定程度还可以化虚为实。
而娜塔虽然有蓝登大公设下的魔法阵守护滋养,但她的魂体依旧是不完整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的魂体总会间隔一段时间,就再度像被撕碎般重新裂开。
“所以你说她跟我们的世界有渊源,难道……”程诺讶然地瞪大眼,“在我们之前,还有别的人或鬼来到过这个世界?!”
贺兰敏之手指轻叩着膝盖,道:“不好说。我们现在都只是猜测而已。但是无论如何,殁书都不可能是自己长‘腿’跑到这儿来的。”
……
既然不可能是自己长‘腿’跑来的,那娜塔又是怎么得到这殁书的?
程诺其实并不介意娜塔利用她,也不想知道娜塔是否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只是为了阻止她的爱人继续错下去而寻求帮助――本来她与娜塔之间的合作,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根本不存在什么信任。
可是她仔细将所有的事回想过后却发现,娜塔的目的只怕没那么简单。
亏本的买卖不能做,她讨厌被人算计!
“东西自然是你给我的,”程诺笑着,“可这不代表你就能看得懂它啊,异世的同伴!”
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娜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久久没有答腔。程诺也不在意,径自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被鬼泣之音缠上,我只当是这个城堡死的人太多,‘阴’魂不散出来作祟。可是探察下来我发现,这鬼泣之音原本就是冲着我和贺兰敏之来的。这是你第一次行动。”可最终贺兰敏之使了法诀以纸鹤探路,纸鹤将它“看到”的所有影象都传送到房间的镜子里,呈现在他们眼前。
娜塔抿‘唇’,仍是不发一言。
“第二次,你附身在荷莲娜身上,”说到荷莲娜时程诺的笑容一冷,“脑子‘挺’好使的嘛,都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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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迎着冷笑连连的程诺,娜塔心头一震,别过脸不看正视她杀气四溢的眼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好半晌,她才呐呐道:“我……我也不想的。可是你知道的,这个魔法阵把我束缚在这里,我离开这里的时间不能太长,我只是太急着想找你,想让你帮我了!我没有恶意的!”
程诺哼笑。“没有恶意就差点儿把人家的魂魄给吞了,要是有恶意还得了?”
“你……”娜塔骇然回头,瞪大不敢置信的双眼望向程诺。
“想问我怎么会知道的?”程诺曼声问。
娜塔没有答腔,却是拿着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眸,凄凄哀哀地看着程诺,似是在控诉,却不再言语。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追到密道里去寻你?”程诺倏地伸手,摩挲着她的眼尾,笑道。
她与荷莲娜订下的“‘精’魂盟誓”,会在双方的灵魂上打上印记。程诺的灵魂上烙下的印记是“主印”,荷莲娜被烙上的则是“仆印”。魔法约束着双方,在盟誓未解除之前,她们会互相受到对方的影响,只是被烙下“奴印”所受到的影响会更大些。譬如――
程诺一旦死亡,荷莲娜也地活不成。而荷莲娜若是不幸死去,也对程诺造成严重损伤。
“我是……娜塔……”
“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
那日娜塔附身在荷莲娜身上,一边借着荷莲娜之口向程诺的发出请求,另一边却暗暗蚕食荷莲娜的灵魂。灵魂受到伤害,“‘精’魂盟誓”的契约之力被触发。
彼时被契约之力所伤的程诺,就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被一把大铁锤狠狠地砸了一记,疼得几‘欲’发狂,当即怒不可遏地一巴掌将她拍出荷莲娜的身体。
娜塔被她‘抽’离荷莲娜身体,荷莲娜醒来时却整个人呆愣愣的,久久回不过神。
当时贺兰敏之检视了一番,才察觉她身上的灵魂有少许残缺,那是被附身的鬼魂蚕食了的缘故。
所以之后才有了程诺一路追着鬼泣之音,直到在密道尽头见到娜塔的情况。
这些她本是不打算挑开来说的。但眼下为了殁书的来历,和娜塔身上的秘密,程诺还是决定以这些当作敲‘门’砖,来打开娜塔的缺口。
感受着眼尾处轻柔的抚触,娜塔却只觉得背脊一阵恶寒。
她知道?
她为什么会知道?
娜塔连忙回想着那次附身荷莲娜的身,被程诺一巴掌‘抽’出来。随后程诺以魂体之姿,一路追着发出鬼泣之音的残魂散魄,直到密道尽头与自己相遇之后的情景……
漂浮在空气中,身着一袭狰狞骇人血衣的黑发‘女’子,在黑‘色’薄雾笼罩下身影若隐若现。娜塔看不清她的样貌,只听见一个宛若‘春’雨般细润的声音冷冷地对她说道:
“你是谁?”
同是魂体,娜塔能感受到眼前这看不清长相的‘女’子带给她的压迫感。[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那般浓稠的凶戾气息,仿佛一只冲出柙‘门’的猛兽,令她不由自己地战战兢兢起来。
好强!
同样是魂体,却比自己强了不止百倍!
娜塔突然有种感觉,若是有了她,那么自己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她深吸了一口气,垂眸敛起眼中的泪水和深藏着的情绪,徐徐对程诺曲膝行礼。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娜塔。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异界的同伴!”
她的话音刚落,笼罩着程诺的黑‘色’薄雾就像突然躁动起来的小妖‘精’,猛地起了变化――竟是消散起来。
薄雾中的程诺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不像她占着的那具身体那般绝俗惊‘艳’,看着似是平常,却意外有种让人想再看一眼,看了之后又想再再看一眼的冲动。
她幽深的黑眸中透着惊疑,问道:“异界的同伴?”
“是的。我知道你来自异界。”娜塔幽幽说道,“而且我还知道你在寻找归途。”
“你到底是谁?”程诺眼中的惊疑变成戒备,“又知道些什么?”
“我是娜塔・娜丽丝。菲伦斯城城主蓝登公爵的妻子,我知道你,和你的贴身‘侍’卫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知道你们在寻找回去的路。所以……求求你,帮助我,救救我的丈夫!”娜塔眼中泪水泛滥,她低泣恳求道,“只要你帮我,我将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以及……打开你们归途的方法。”
虽是泪眼婆娑,但娜塔却准确地捕捉到,在她说出“打开归途的方法”时,程诺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程诺微眯起双眼。“怎么帮你?”
娜塔伸手轻拭眼角,脸上依旧是泪痕斑斑,她的心里却是在微笑着的。因为她知道――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
果然,最终在短暂的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交’涉过后,程诺答应下来。此时,娜塔的指尖已经开始慢慢崩碎。
“我的时间到了!”看着碎裂的指尖,强忍着被撕裂般的痛苦,娜塔苦涩地道,“我必须回到那里面去了!”
她看着自己身后那扇紧闭着的大‘门’。
大‘门’的高度几乎与密道的顶板贴合得不见一丝缝隙。‘门’扉上面没有把手,也没有钥匙孔,更没有半点‘花’纹或图案。事实上,若不是娜塔告诉她这是个‘门’,程诺还以为那是一堵墙来着。
“到里面来找我吧!”娜塔说道,“我的灵魂被拘禁在那里面,你到里面来找我吧!”
“我随你进去?”程诺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大‘门’。娜塔与已经粗略地对她说了需要自己帮助的事情,但是细节方面还是需要再商议一番,她可不希望还得再跑一趟。
“你进不去。”娜塔摇头,“这扇大‘门’其实是个魔法阵,需要特殊的‘钥匙’才能找开,否则外面的任何物质,都无法穿过这个大‘门’进入里面。”
“那我要怎么做?”程诺问道。
娜塔道:“等。”
“等?”
“你的身体,天生不带丝毫魔法元素。我的丈夫想要复活我,就必须得到你的身体。出巡的队伍不可能在菲伦斯城滞留。明天巡视完了,你们就会离开。所以他一定会在今夜动手的!”娜塔的声音虽因忍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而有些颤抖,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程诺道:“所以我只要乖乖地等着他把我掳过来就行了?”
“是的。”娜塔又思忖片刻,又道,“他一定会派亨泽动手。亨泽他……你要当心,别被他察觉到你的异样。他是黑‘精’灵。”
“黑‘精’灵?”那是什么玩意儿?
甫方认识到“‘精’灵”这个物种的程诺表示,亨泽看上去很白,一点也不黑。
“亨泽他……敏锐度很高。若不谨慎一些,他就会察觉到你的异样,察觉到你是死灵附身,恐怕你会……”娜塔斟酌了一下用词,“凶多吉少。”她强调了一下,“他很强的。为了你的同伴的安全,最好不要让他跟亨泽对上,把他遣开或许会更好一点。”
“有那么强?”程诺讶异。
娜塔认真地点点头。
“好吧,”程诺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要是你丈夫真派亨泽来掳我,我就将计就计进到那密室里去见你。但是,”她话锋一转,“万一你的丈夫没有行动呢?”
“请放心,”娜塔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空灵,她下半身已经崩碎,整个魂体也变得越来越没有质感,就像一张薄纸,“像你的身体这样符合的躯体,极不容易找到。他一定会让亨泽去带你过来的!”
程诺摇头。“我更习惯凡事有备无患。”
“那么,你说怎么办?”娜塔问道。
“你的灵魂都散成这样……”程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倏地微笑,“给我一丝你的残魂吧!若他们没有行动,我便借着你的残魂为介,到那里面――”她指指二人身后那扇绘着诡异图画的紧闭大‘门’,“寻你!”
娜塔狐疑地看着她,道:“这个大‘门’上有魔法阵,你就算有我的残魂当媒介,也不可能进得来的!”
“我或许不行,但是我的同伴可以。”程诺‘胸’有成竹地笑道。
看着她的笑靥,娜塔突地想起自己用鬼泣之音‘诱’导程诺和贺兰敏之时,那只紧跟在发出鬼泣之音的残魂散魄后飞进密道的纸鹤。
“好!”
……
原来如此!
原来她最后跟我要那一缕残魂并不真是要拿去当媒介,而是要拿去修补那个‘侍’‘女’被她蚕食掉的灵魂缺口!
终于把事情想透的娜塔已经越来越后悔去找程诺合作了。
只怪她太心急,一心就想着要如何与程诺搭上线,‘诱’导程诺找上她。眼见着鱼儿上钩就放了心,却忘了狡猾的鱼儿还有脱钩的时候。
可眼下已是骑虎难下,要坦白吗?
娜塔暗暗咬了咬牙,心中已有打算。
她撇过头避开程诺的手指,泫然‘欲’泣地反问道:“如果我有意要蚕食你那‘侍’‘女’的灵魂,你以为她的灵魂还能在吗?”
程诺收回手,指尖一挥,心念默动,手上马上就出现了一方戾气化成方帕子。
贺兰敏之说让她有时间就练习殁书上的鬼术,熟能生巧有助于她的修习。
唔……要不要干脆‘弄’出一张椅子来坐坐呢?
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程诺一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刚刚碰触过娜塔的指尖,道:“我只看事实。”
事实就是――
娜塔确实有做过蚕食荷莲娜灵魂的举动。
“我的灵魂本就被撕裂过,在碰到魔力充沛的完整灵魂时,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吸取掉些许对方的灵魂来填充自己……”娜塔无奈地看着她手上的帕子,“你自己也是死灵,你应该知道的!”
“所以我才纳闷呢!噬魂补益之法是殁书上所记载的。”噬魂补益之法本就是殁书上一道低阶的鬼术,主要是以蚕食高灵力的魂体,来修补自身魂魄上的缺损。
贺兰敏之曾对她说过,荷莲娜是木系‘精’灵,要是以华夏五行的理论来说,木主生长。她身上的灵力要较其他人更为浓厚,若是在他们原本的世界,这样的体质是最容易被诸邪入侵的,也是魂魄缺损的鬼魂极钟爱的“补品”。
“殁书也是异世所来,你却能看得懂,还会修习上头的鬼术……”程诺一拍手,“所以,‘异世的同伴’?呵呵!”
听到程诺加重音了的字眼,娜塔总算明白了程诺咄咄相‘逼’的目的。若是今天自己没‘交’代清楚那块殁书的来历,和为什么时候能修习上头的鬼术,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思及此,娜塔慢慢地叹了口气。“这块被你称为‘殁书’的东西,是我丈夫的第二任妻子‘交’给我的。让我复活的方法,也是她教会蓝登的。”
“那个‘女’孩子,有着一头跟你一样乌黑漂亮的长发。蓝登说她是个亡灵法师……我的灵魂,就是由她拼凑起来的。”娜塔的目光幽远,似是带着几分追忆,说道。
“那么她人呢?”程诺蹙眉问道。
“哈哈,哈哈哈!”娜塔似乎被她的问题逗乐了,她突地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
她伸出手指凌空划开空间,两人霎时那个蓝登大公用来制造“容器”,到处都是残肢碎块的空间里。她止住笑,指着那些人偶和用剩下的肢体,道:
“这些都是我丈夫曾经的妻子,你说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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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夜‘色’寂寥,皎洁的银月被层层黑乌云遮盖得密不透风。[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灯火通明的城堡矗立在黑暗中,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睁大眼睛静静观察着四周的多目兽。
恩斯特夫人独自一人坐在议事厅中,眼神恍惚地注视着手中盛着暗红‘色’液体的高脚杯。
也不知道派遣出去的那队人如何了,能不能将“他”带回来……
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得以相见这一天。真好!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人了呢!只是……
想到在城主府‘花’园中那人面对自己时的冷漠,再对比他对待那个来历不明的王后阁下的温柔缱绻……
恩斯特夫人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酒杯,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她恨恨地想道:丽缇娅这个贱‘女’人,仗着“他”没有当年的记忆,居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等着瞧吧!
只要“他”恢复记忆,她马上就把那个妄想从她身边,夺走她心心念念的爱人的贱‘女’人抓过来剥皮去骨!虽然丽缇娅已经不是处‘女’了,但自己还是很乐意拿她的鲜血,来保养自己柔嫩娇美的肌肤的!
叩叩叩――
议事厅的大‘门’突然被敲响,恩斯特夫人收敛了一下神游天外的心神,侧首瞥了一眼长桌上的沙漏。沙漏上层的沙子已经落下大半,昭示着她派出去的队伍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那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吧!
那么……他呢?
恩斯特夫人定了定神,按下心中的忐忑,才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被她派出去寻找贺兰敏之的卫队队长艾罗克快步走进议事厅,朝她行了个礼,道:“夫人,属下带着按照您的指示,赶到莱恩大人‘交’代的地点。不过到了那里,我们只带回了……”
听到“带回”二字,恩斯特夫人的眼睛陡然一亮,却见艾罗克顿停顿了一下,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恰拉斯大人的尸首。”
之前曾听莱恩语焉不详地说道“恰拉斯应该回不来了”,恩斯特夫人已有了心理准备,为此只是一怔,却不怎么惊讶。而且她更关心的是那个人,那个人被带回来了没有!
她美眸晶亮地盯着艾罗克,问道:“还有呢?”
知晓她的话中之意,艾罗克毕躬毕竟地回答道:“没有了。(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没有了?”恩斯特夫人霍然从椅子上站起,却由于动作太猛,整个人一下子就撞到了身前的长桌桌沿,长桌上的高脚杯晃了晃,便咕噜噜地滚落,摔在地上碎成渣。
她也顾不得腹部隐约传来的疼楚,焦急地冲着艾罗克追问,“怎么会没有呢?他呢?莱恩不是他就在那儿吗?”
艾罗克垂首。“我们赶到时,那儿就已经只剩下恰拉斯大人的尸首了。从周围残留的魔法‘波’动来看,周围的土地还有烧灼的热感,那儿应该是曾发生过战斗。只是战斗结束得很快。我们也在周围仔细地搜查过了,那块区域除了恰拉斯大人,就没有别的人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连那个从城堡里逃出去的孩子也没了踪迹。”
恩斯特夫人抿‘唇’,忽地想起当年“那人”的实力也是异常高强,别说是一个恰拉斯了,就算再来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恰拉斯说,重生后的“他”恢复记忆之前,要比前生弱上许多,却没想到还是如此强悍。
这倒让她有些欢喜有些忧。
欢喜的是那人还没恢复记忆就这么强,她倒也不用再怕教廷的人突然出来,他敌不过会被带走;忧的是他这么强,自己手底下这些人哪里能抓得了他?
抓不住他,自己又怎么能唤醒得了他前世的记忆?
沉‘吟’了片刻,恩斯特夫人一步当先走出议事厅,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艾罗克道:“你下去,去把恰拉斯的尸体处理好。”
“是。”艾罗克应声行礼,人马上转身离去。
恩斯特夫人瞥了眼他离开的背影,款步来到莱恩的房前。按捺着心中的‘激’动,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冷静之后,她抬手叩响莱恩的房‘门’。
须臾,房‘门’被打开,‘露’出少‘女’略显苍白的容颜。
莱恩看着站在‘门’口的恩斯特夫人微笑,道:“夫人就要得偿所愿,怎地还有空来找我?”
“他不在那里。”恩斯特夫人叹了口气,挑了挑眉示意莱恩让她进去。
莱恩从善如流,待她进入房间之后又关上房‘门’,才发出一声轻应。“哦?”
语气虽是用的升调,但是她的表情却丝毫不见意外之‘色’。
“你之前对我说,恰拉斯应该回不来了……你早知道恰拉斯已经死了是吗?是死在他手中?”恩斯特夫人坐到莱恩放置在窗边的椅子上,眼神犀利地看着她,问道。
“当时听到我那么说,也没见夫人追问……”莱恩顿了顿,微笑,“可见恰拉斯的生死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不是吗?至于他死在谁手里,你现在不也心里有数?”
“可是,可是不是说他还没恢复记忆,怎么可能会这么强?”恩斯特夫人却是疑‘惑’道。
“这我可不知道。”莱恩摊手,“你们的事我了解的不多。我只知道我们的最后一个约定是我帮你抓到贺兰敏之,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就这样而已。”
莱恩话中若有似无的提醒,让恩斯特夫人蓦然想起,自己与眼前这人达成协议的经过来。
那是她第一次将魔爪伸向自己领地的子民时候的事。从那人在时,就一直服‘侍’于她的艾罗克潜伏在树林,想要附近村庄跑到树林里去采蘑菇的‘女’孩子掳回城堡。
结果村庄里的‘女’孩子没遇到,艾罗克却碰到了眼前这少‘女’。她独自一人,背着行囊彳亍在树林之中。
这个身材高挑,看似柔弱的少‘女’,不但将意‘欲’偷袭她的艾罗克打晕,还干脆一手拖着艾罗克的‘腿’,一路将其拖行至城堡‘门’口!
“真可惜。为了保住自己的青‘春’貌美,很辛苦吧!”第一眼看到自己时,少‘女’就笑着如是说,“一直用处子的血来保养自己,你能瞒得过世人多久呢?”
少‘女’当时的话,连同当时被人一语戳破作为那种心虚与惊恐的感受,恩斯特夫人至今仍记忆犹新。
她质问少‘女’的目的,少‘女’却是答非所问地对她道:“人血能让你保持青‘春’与貌美,但却也不是万能的。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吧,你的身体正在不断地衰老,即使外在依旧美丽年轻,内里腐朽的脏器却依旧能要了你的命。”
“你会死的哟!”
被一语道破当时处境的恩斯特夫人按下令卫队一拥而上除掉这少‘女’的冲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不想死,更不能死。那人死前让她等他回来,她就一定要等到他!
“你是谁,想干什么?”这是她第三次向少‘女’询问,“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少‘女’笑。“夫人果然聪敏。我想跟夫人要三样东西,作为‘交’换,我将为夫人办三件事。”
“比如,让夫人永保青‘春’――不只是表面上的青‘春’哟!而是包括了内在。再比如,”少‘女’扳着手指往下说,“取代你亲爱的近卫,”她说着抬‘腿’踢了踢被她丢在地上的艾罗克,“为你带来美丽年轻的少‘女’们。”
“呐,要和我‘交’易吗,夫人?”
少‘女’笑得纯洁无垢,犹如阳光,让她感觉到了希望。
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是莱恩,莱恩・贝雷耶特・吉尔弗莱斯。很高兴认识您,美丽的夫人。”少‘女’执起她的手,轻轻印下一‘吻’,宛若绅士。
“玛丽・恩斯特。”恩斯特夫人也向着她微笑。
于是,约定达成,契约生效!
从记忆中回过神,恩斯特夫人的视线看向坐在窗台上的少‘女’道:“所以,我们的约定还没完成。你必须帮我抓到他,才能拿到血‘色’之心。现在,你准备怎么抓他呢?”
说到“血‘色’之心”这四个字时,恩斯特夫人莫名地有些不安。
她与莱恩约定‘交’易的三个物品――人鱼王冠和海音水晶已经事先‘交’到了少‘女’的手中,唯独剩下这个“血‘色’之心”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偏偏少‘女’却十分笃定她拥有这个东西。
虽是觉得奇怪,但眼下恩斯特夫人却更关心怎么拿下贺兰敏之这事。
那人的实力太强了,以她手下这些人,根本抓不了他,就算再多上眼前这个少‘女’,她也没有什么信心。
除非……
“他的目标是我。”莱恩却是信心十足,“只要我在你这里。他自然就会送上‘门’来。你城堡底下不是有个为了他准备的‘好东西’吗?还怕留不下他?”
恩斯特夫人也是想到了莱恩口中的那个“东西”,心下稍定,复又想到那“东西”的特‘性’,纤细秀丽的眉峰不禁又蹙了起来。
她道:“那东西不能移动,发动又需要时间,他又不傻,哪里楞在那儿等着我们动作?”
“有我呢!”莱恩捋了捋额前滑落的发丝,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又笑了起来,“我听说那个逃出去的孩子也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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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是啊。(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想到这个,恩斯特夫人就有些苦恼。那个孩子逃出去了,城堡的秘密恐怕很快也会被曝光。
她一手支额,无奈地道:
“那小鬼若是跑到附近哪个村庄里去,把这事告诉村里的人还好办些。”反正她现在用血量那么大,还有城堡底下养着的那些个小玩意儿也需要填饱肚子,逮了一两个村庄的人过来当饲料倒也没什么,“怕就怕他跑到城里去。”
恩斯特夫人心里十分清楚,蓝登大公对她表面和睦,‘私’底下却是时时在都掂量着该如何收回老国王赐予她的领地,夺了她的领主之权。
唉,蓝登和赛尔德真的是老国王的儿子吗?怎么跟他们的父亲‘性’子一点也不像呢?
这两兄弟实在是太理智清醒了!否则她只需依着之前一样,报出她的身世,又何必烦恼城堡的秘密被曝‘露’出去?
眼下也不知道那小鬼逃到了哪,再派人半路截杀已经来不及了。除非莱恩肯出手相助……
像是感应到她心中所思,莱恩对着她笑呵呵的,道:“夫人需不需要我去帮你处理掉那小子呢?如果有需要,我们最后的约定内容也是可以更……”
“不需要。”恩斯特夫人打断她未竞的话。“我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那一天。”
区区一块领地,远没有那人来得重要。
“这样啊……”莱恩说着,突然收起笑脸,从窗沿上跳下来,煞有介事地侧首,伸长耳朵似乎是聆听着什么。
须臾,她突地对恩斯特夫人眨了眨眼,笑道:“恭喜你,我亲爱的夫人。”
“什么?”恩斯特夫人不明就里地看着她,搞不明白她突然在‘抽’什么疯。
莱恩笑道:“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已经在城堡‘门’口了哟!”
像是要给她的话证明一般,她的话音未落,房‘门’就已经被敲响,紧接着艾罗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夫人,城主护卫团的第二大队队长柯利福大人,奉了城主阁下的命令,前来求见!”
恩斯特夫人闻言惊讶出声:“怎么来的这么快?”
在她的意料中,就算汉斯逃到菲伦城去求助,蓝登大公派人来找她,最快也该是一两天后的事,可现在离那小鬼逃走,也不过才半天时间,那小鬼的脚程怎么会这么快?
像是看出她心中疑‘惑’,莱恩道:“那孩子应该是遇上贺兰敏之了吧。[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艾罗克,请你稍待片刻。”见恩斯特夫人仍是一脸不明所以,莱恩先是出声招呼了一下‘门’名的艾罗克,而后才轻声一一为恩斯特夫人分析道:
“早些时候,我曾偷偷潜入王后阁下的房间,可惜被贺兰敏之察觉。”她一脸颇为遗憾地耸耸肩,“后来他一路跟踪我来到城堡附近。那时候正好碰到恰拉斯的小宠物出逃。”
“我回到城堡时恰拉斯已经不在城堡里,若是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抓他的小宠物去了。”莱恩回忆着那时的情况,“那个小东西既然跑出去了,那势必是往最近村庄的方向逃跑。而那个方向……”
“正好是我回来的方向。他应该会遇上追踪着我过来的贺兰敏之。若我是贺兰敏之,看着自己追着的人躲进了城堡里,那么遇到从城堡里逃出来的小东西,我会救下他。因为……”莱恩的眼中掠着‘精’光,“我需要情报,我要知道城堡里的情况。”
恩斯特夫人急急地道:“所以你说恰拉斯应该是回不来,就是猜测他对上了……‘他’,对吗?”
她终究还是无法用那人现在的名字来称呼他。贺兰敏之这个名字……
代表着已经了那人正遗忘着自己,这种事她一想到就痛彻心扉,索‘性’直接用个“他”来代替。
“嗯。”莱恩颔首,“恰拉斯对上贺兰敏之胜算可不会高。”那个人可是被下了”锁心禁锢”之后,还能屠戮了看守他的卫队,并从教廷的重重包围追捕中安然离去,区区一个恰拉斯,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就算恰拉斯手中握着提早‘激’发“锁心禁锢”又如何?他不过是教廷属下一个分区主教罢了。
听到这儿,恩斯特夫人也已恍然大悟。“他救了那小鬼,又把他带到蓝登大公那儿去。所以蓝登大公才会星夜派人过来我这儿。”
“是的。”莱恩微笑。
“而你在我这里,他的目标是你。所以他也会随着蓝登大公派来的人一块过来。”恩斯特夫人也微微一笑。
事情已经摊开明白地摆在眼前,她还在想着要怎么样‘诱’使那人踏进这个城堡,那人倒是自己急匆匆地就送上‘门’来了。
恩斯特夫人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妆容,才款步走到‘门’边。
拉开房‘门’,她微笑着对候在‘门’口的艾罗克道:“走吧,你去把城主大人的使者带到议事厅来。我要好好地见见使者大人呢!”
说着她颇具深意地斜睨了莱恩一眼,在看到对方了然的眼神,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莱恩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倏地咧嘴,‘露’出‘阴’冷的笑容……
……
菲伦斯城护卫团第二大队的队长叫柯利福・洛洛克,今年三十三岁,是菲伦斯城的一个落魄贵族家中的次子。
次子的身份使家族世袭的爵位与他无关,本身的家世又已没落,使得柯利福虽然名声上是贵族,但实际上,在真正的贵族眼中,他与那些低贱的平民没什么区别。
好在他是个中级魔法师。
仗着跟随蓝登大公讨伐争战时立下的功勋,蓝登大公成菲伦斯城城主之后,他便从军队转入到城主护卫团,担任起第二大队的队长一职。
柯利福自许眼界颇高,为人又十分自负,对像贺兰敏之这样靠着‘惑’人外貌,攀附于王后阁下,成为王后阁下贴身‘侍’卫而获得超出一般人地位的人,他打从心眼里看不起。
眼下这小白脸又对他心目中的‘女’神妄加指责,居然说美丽温婉的恩斯特夫人是最近导致少‘女’失踪案的始作俑者,还与王后阁下失踪有关,这简直是胡扯!
“贺兰‘侍’卫,”打马来到贺兰敏之身旁,柯利福瞥了一眼紧闭着的城堡大‘门’,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慢道,“你确定恩斯特夫人跟王后阁下,还有那些少‘女’的失踪有关吗?诬蔑一方领主可是大罪,就算王后阁下也保不了你。”
贺兰敏之侧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问道:“洛洛克队长跟恩斯特夫人关系匪浅?”
柯利福一怔。“没有。”
他是很想跟心目中的‘女’神关系匪浅,可惜身份上的差距让他一直没有那个机会。
“既然不是关系匪浅,那么还请洛洛克队长对王后阁下的下落重视一些。不要让‘私’人的感情影响了你的判断。”贺兰敏之说得随意,可话里话外却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听得柯利福又是一怔。
忍不住将他的话细细思量了半晌,柯利福回过味来,心中已隐隐有些恼怒。
这个小白脸,居然在暗指他‘色’令智昏!就算他‘色’令智昏,也总比他这种以‘色’‘侍’人的人强!
他冷哼一声,“既然贺兰‘侍’卫笃定王后阁下的失踪跟恩斯特夫人有关,那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若是找不到有关的证据,那你犯下的可就是诬蔑领主的大罪。”
“到时候若是被处以‘串刺之刑’,贺兰‘侍’卫可千万别哭呀!”特意加了重音,柯利福说得恶意满满。
“多谢洛洛克队长关心,我不会哭的。”贺兰敏之微微颔首,不以为意地应道。
柯利福被他话噎的,也不想再自讨没趣。索‘性’不再吭声,只在心里暗暗唾弃身旁这小白脸光有脸蛋没有脑子,一边在心中暗自想象贺兰敏之被施以“串刺之刑”的情景。
静待了片刻,城堡的大‘门’终于被慢慢打开。身上披甲腰间挎剑的艾罗克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门’后面,对着‘门’口的柯利福说道:“洛洛克队长,贺兰‘侍’卫,夫人已在议事厅,等着接见你们,请跟我来。”
接见?蓝登大公可是下令进了城堡之后直接搜查的呢!若是等到接见后再搜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吧!
贺兰敏之微一挑眉,正要开口,柯利福却已经翻身下马,屁颠屁颠地跟着艾罗克后边往城堡内部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听他在对艾罗克说道:
“城主大人接到消息,说是最近的少‘女’失踪案,是夫人一手策划的。而且夫人不只对那些平民少‘女’下手……”
人家还没问呢,自己就跟倒豆子似的,把事儿都跟人家吐‘露’了个一清二楚,蓝登大公派这么个人来真的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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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这时已经远远走在前头的艾罗克却忽地回过头来,见贺兰敏之仍端坐马上,他停下脚步,回头对着贺兰敏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引得跟在他身后的柯利福,也睁着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贺兰敏之。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阁下,夫人在议事厅里等‘你’们。”艾罗克说道,话中意有所指地加重了个“你”字的话音。
“是吗?”贺兰敏之冷睇了他一眼,略加沉‘吟’便翻身下马,朝着艾罗克和柯利福走过去。
待他来到身侧,艾罗克才又抬起脚迈开步伐。
至于柯利福的手下,护卫团第二大队的那些士兵,贺兰敏之再回头看时,他们已经被艾罗克的手下带着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
贺兰敏之的眼睛微暗,发觉自己对这城堡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明明从未来过这儿,怎么会无端端对这儿感到熟悉?
正疑‘惑’间,贺兰敏之突觉得心口处隐隐传来烧灼般的痛楚。那是他身上的“锁心禁锢”正在运转,吞噬恰拉斯的灵魂导致的。
唉,好端端的居然去刺‘激’加快他身上的“锁心禁锢”发作,为了不让自己的魂魄被这该死的诅咒封印鲸吞蚕食,他也只好拿恰拉斯的灵魂来填喂身上这道饥饿的封印了。
唔,该不该说恰拉斯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呢?
倏地,贺兰敏之轻抿了抿‘唇’,心中暗道不好,又被影响了!
程诺被封印在猫眼石项链中,在被卷入“时空‘乱’流”的漩涡前,贺兰敏之飞快地给猫眼石项链连打了三道防护法诀,以至于猫眼石项链最终掉落在边境森林中,程诺却毫发无伤。
可同样被落入“时空‘乱’流”中的贺兰敏之,运气就没她那么好了。仗着自己一身法术保护,侥幸没被‘乱’流漩涡撕扯成碎片,却也受伤不轻,当他醒过来时,人已经身在教廷总廷之中。
被卷入“时空倒流”会有什么结果,贺兰敏之心中有数。一醒来发觉自己流落异世界,倒也没多少惊讶,反而是把教廷的人惊了个不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时值教廷正在举行一批内部人员的擢升授职典礼――教廷分的内外部,各部等级差别明显。只有被列入内部的人员得到擢升,才能得到教尊的亲自授职,还有难得一遇的至高神的赐福。
得到过至高神赐福的人,自身的实力都会得到很明显的提升。
至高神是那么的公正无‘私’!
只要参加典礼的人,也都能感受到它的赐福,虽然不像授职典礼的正主那么丰厚,却也能让他们的实力有一个质的提升。
故而教廷的无数教众挤破头都希望能够参加这个典礼。
结果他一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出现人家授职典礼上,不把人家吓一跳才是怪事。
只是贺兰敏之还是想太少了,他的突兀出现,惊是惊到了教廷上下,却不是他以为的惊吓,而是……
惊喜!
不然他也不会万般小心,却还防不防胜地中了“锁心禁锢”……
“阁下。”艾罗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贺兰敏之抬眸,便看到艾罗克脸上已经微微‘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贺兰敏之又杵在原地愣神了,艾罗克无奈之余,又有些疑‘惑’。
这个贺兰敏之真的是他伟大的主人?
虽然恰拉斯大人言之凿凿的表示,只要拿上眼前这魔魅‘惑’人的青年,加速他身上的“锁心禁锢”,就可以唤醒主人,使主人得到重生。
可是……
真的能成功吗?
将艾罗克脸上的细微变化尽纳眼底,贺兰敏之面上不‘露’声‘色’,加快了脚步跟上前面二人,又状似无意地说道:
“艾罗克队长,你手下的人是打算带第二大队的人马下去安置吗?我们只是奉大公阁下之命来办事的,让他们在议事厅外候着就是了,何必麻烦呢!”
艾罗克听得心下一“咯噔”。
难道他知道“那儿”的秘密?
艾罗克忍不住偷眼打量贺兰敏之,却无法在他脸上看出丝毫异样,难道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不过无论他提这个是无心还是有意,自己还是解释一下,免得引起他的疑心吧!艾罗克心中暗忖,正想开口,柯利福就已经抢在他前头一脸不耐地说道:
“你废话真多!大公阁下让我们来办事,也没说急在这一刻几分吧?让人下去歇一歇又怎么样?休息一会死不了人!”
贺兰敏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垂眸敛住眼中异‘色’不再说话。
随着艾罗克二人继续前行,贺兰敏之却在心中暗忖道:护卫团第二大队的人马就这么过去,只怕会凶多吉少吧!
不过……
“他们的顶头上层都不担心,我一个外人却‘操’心这个,委实也多管闲事了些。若是有些什么事,凭我一个便能解决,那些人是生是死又与我何干!”贺兰敏之如是想着,须臾便马上察觉自己的想法颇为冷酷,又太过自负。
这不该是他会有的想法!
忍住皱眉的冲动,贺兰敏之在心中苦笑。
“锁心禁锢”这个封印法阵实在太过恶毒,吞噬宿主灵魂将其转化为动力,以保证其法阵能继续运转。
在尝过一次魂魄差点被硬生生地撕扯开的痛楚后,他蓦然惊觉了教廷在他身上设下这个‘阴’毒封印的意图。
也幸得他习道法出身,自古流传下来的万千种法诀,总能找出抑制“锁心禁锢”的方法。
既然“锁心禁锢”吞噬灵魂,那么只要他以他人的灵魂代替自己的置于阵眼,就能保证自己的魂魄不被“锁心禁锢”侵噬。
心中有了计较,于是教廷之中那个趁他不备在他身上施下“锁心禁锢”的教士,就成了贺兰敏之手中的第一个“祭品”。
只是这个方法虽能抑制“锁心禁锢”,对他自己也颇有损害。
有了替死鬼,他自己的魂魄没有损伤,但因着身上多了个魂魄,在“替代品”被“锁心禁锢”侵噬殆尽之前,他的心智‘性’格甚至记忆,都或多或少会受到那个外来魂魄的影响。
若不是他一向心智坚定,只怕就早已疯魔。
这样下去不行,得快点找到解除掉“锁心禁锢”的方法!
贺兰敏之薄‘唇’紧抿,又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带来的人所去的方向。
方才,恰拉斯的灵魂中的信息流入他的记忆。
那些人走的方向一直过去,就只有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幢房子。那房子看似平平无奇,其中有一个以空间魔法建造出来的偌大空间。
被分割出来的空间是个广阔的豢养场,豢养恩斯特夫人的“小宠物”。
会吃人的……
“小宠物”!
思量再三,他还是停下脚步,眸光冷冽地叫住艾罗克与柯利福,“事关王后阁下,大公阁下的命令也容不得半点商榷。既然洛洛克队长有心与恩斯特夫人叙旧,那么就由我带人先行下去办事。洛洛克队长叙完旧再来也不迟。”
艾罗克闻言脸‘色’一变,柯利福却是巴不得贺兰敏之不要过去。他又不是瞎子,虽然这一路艾罗克看似以他为主,实则总是暗地里更关注贺兰敏之这个小白脸。
不就是脸蛋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么!那身板儿跟自己比起来,单薄得就跟只弱‘鸡’似的,有什么好的?王后阁下为美‘色’所‘迷’也就算了,难道美丽大方的恩斯特夫人也被这小白脸给‘迷’住了?
想想还是把他跟恩斯特夫人隔开比较好!这种以‘色’‘侍’人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入恩斯特夫人的眼!
柯利福越想越觉得不能让贺兰敏之去见恩斯特夫人。这样待会贺兰敏之若是在城堡里找不出个所以然的证据来,他开口让大公阁下对其处以“串刺之刑”,才不会引得恩斯特夫人为其求情。
“你这提议也不错!这样既能执行大公阁下的命令,又不会对夫人有所不敬。”柯利福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块令牌抛给贺兰敏之,回过头对艾罗克眯眼笑道,“艾罗克队长,就贺兰‘侍’卫带着我的人先四下查香一翻吧,”之前令人通报时,他就已经说过来意,“我就继续随你去见夫人吧!”
“这……”艾罗克踌躇着想要说些来阻止贺兰敏之离开,贺兰敏之已先对他二人颔首致意,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护卫团第二大队离去的方向飞快追去。
算你识相!
柯利福朝贺兰敏之的背影暗啐了一口,转过脸对艾罗克笑得意得志满地道:“那么艾罗克队长,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让美丽的‘女’士久待可不是一位好绅士该有的行为。”
艾罗克对柯利福的话置若罔闻,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人……
他一定是知道那地方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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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等等,阁下!”艾罗克已经无暇探究卫贺兰敏之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的秘密,眼下把人带到议事厅才是正事。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
可是要怎么阻止贺兰敏之呢?若是强行阻止,只怕会引得柯利福・洛洛克都起了疑心吧!
虽则柯利福是中级魔法师,可还没能够让艾罗克将他放在眼中。他踌躇的是,这会因此影响了夫人唤醒主人的计划。
正在艾罗克举棋不定间,一个清扬的‘女’声突然前方传来:“艾罗克,你先带着洛洛克队长去见夫人吧。贺兰‘侍’卫那边,我过去招待就好。”
艾罗克和柯利福不约而同地看向来人。
十八、九岁的美丽少‘女’,脸上挂着一抹疏浅优雅的微笑从黑暗中走出。一头亚麻‘色’长发随意扎成了个马尾垂于脑后,黑‘色’的男式礼服穿在她纤弱高挑的身上,竟意外显‘露’着几分少年才有的英气。
艾罗克一见来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十分恭敬地朝着她行了个礼,道:“如此甚好,就有劳莱恩阁下您了。阁下他朝我为护卫团的士兵们安排的休憩所去了。”
莱恩微笑颔首,步伐轻盈地越过二人,径自朝着贺兰敏之离开的方向而去。
艾罗克提得老高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对柯利福道:“那么洛洛克队长,我们也快点走吧,别叫夫人等急了。”
柯利福连连点头,抱着去见心目中‘女’神的忐忑心情,跟着艾罗克往议事厅而去。
而一路加快步伐的贺兰敏之,终是很快便追上了被带离的护卫团第二大队诸人。
“站住!”
听到背后传来喝止声,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回头,便见身着王室卫队华贵制服的魔魅青年,眉眼淡漠地站在他们离后不远处。
队伍中几个柯利福的心腹是知道他对贺兰敏之的观感的。也皆认同柯利福对小白脸以‘色’‘侍’人的看法,自不会对贺兰敏之有所客气。
当下便见领头一人横眉竖眼地说道:“贺兰‘侍’卫有何贵干?”
贺兰敏之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也不想知道。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他淡淡地道:“洛洛克队长去见恩斯特夫人,命令我们先行搜查城堡查勘情况。”
护卫团第二大队由三个小队组成,每小队中又有五组,每组十人。另有分设小队长及组长。刚刚开口这人就是第一小队的队长。
只见他对贺兰敏之的话嗤之以鼻,道:“我们只知道队长刚才让我们先跟着他下去休整,”他一指面前带路的卫兵,“贺兰‘侍’卫有什么想法大可先去与队长大人沟通,没有队长大人的命令请恕我们……”
他未竟的话在看到贺兰敏之手中的令牌戛然而止。
贺兰敏之轻掂了掂柯利福抛给他的令牌,嘴角噙着一抹几不可察的冷意,“这就是洛洛克队长的命令。”
护卫团作为蓝登大公直接管辖的卫队,其中多数人员又都是在他之前所率领的军队中挑选出来的,令行禁止这一方面执行得十分到位。
虽然讶异柯利福竟会将他的令牌‘交’给眼前这个小白脸,但既是命令所在,他们自然就必须执行到底。
“是!”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身,刚才率先开品的人对贺兰敏之行了个礼,道:“请贺兰‘侍’卫示下。”
“等等!”接到艾罗克的命令,负责带着这帮人到“那地方”的卫兵已经傻住了。这突然不哪从哪冒出来的魔魅青年三言两语就要把这些人带走,害他完不成艾罗克大人的‘交’待也就算了,可若是让他们在城堡里随意搜查,那城堡的秘密岂不是就要曝光了?!
这怎么成!
能被艾罗克安排来做这事的人,必是他的心腹,对恩斯特夫人城堡的‘阴’‘私’,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若是恩斯特夫人出事了,他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少不了也得落个绞死的下场。
卫兵一个‘激’灵,忙抢在贺兰敏之之前开口:“这位大人,除非经得夫人同意,否则你们没有权利擅自搜查领主的城堡!”
贺兰敏之咧嘴,似笑非笑地道:“所以洛洛克队长已经去知会你们的夫人了呀!我们只是受了大公阁下的命令,例行公事。倒是你这么三推四阻的,是不是城堡里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卫兵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贺兰敏之却已是敛‘色’肃容,对第二大队的人员下令:“全体解散,分组对城堡进行搜查!第三小队留下,随我来。”瞥了那卫兵一眼,不急不缓地加上一句,“若遇阻拦抵抗,生死不论!”
“是!”
卫兵听着他的话,心中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旁边护卫团第二大队的人已齐声领命,并纷纷依令而行。
“等、等等!”
卫兵慌了,除了喊出一句苍白无力的“等等”,也不知如何是好。见护卫团第二大队的人已四散离去,他一咬牙,暗忖:眼下这情况自己是解决不了了,还得赶去告诉艾罗克大人才成!
他甫要迈开步子,贺兰敏之已一个箭步挡在他的身前。卫兵抬头,看到贺兰敏之脸上疏淡的表情,心头没来由地重重一跳,就听面前人曼声说道:“护卫团的士兵搜查这事已是驾轻就熟,你不必担心他们会碰坏夫人什么贵重东西了。与其有时间关照他们,不如关照关照我吧!”
“关照”二字被他特地咬了重音,听得卫兵冷汗涔涔,这人看似平平无奇,怎么两三句话说出来,给人的压迫感就一次比一次大呢?
他连忙战战兢兢地道:“大人说笑,小的哪有什么能力关照您呢!大人有什么吩咐就请‘交’代小的。”
“带我去地牢。”贺兰敏之道。
虽然他来的目的是找到那个高挑少‘女’,让她归还杜蕾丝的身体,但他也答应过汉斯会救他妹妹,将他妹妹带回去。
答应了自然就要做到。汉斯也说过格丽泰和那些还活着的小‘女’孩都被关在地牢,眼下还是先过去,把那些小‘女’孩救出让第三小队赶紧带出去。否则再拖个一时半会,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冲着晚会时恩斯特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语焉不详的话,他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跟教廷行卑鄙手段把“锁心禁锢”套在他身上时,类似的,不好的预感!
“地、地牢?”这个要求又让卫兵怔在当场。
那些被掳来还没榨取血液的少‘女’,可不就是被囚禁在地牢里嘛!根本没预料到蓝登大公会派人过来搜查城堡,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想到要那些小‘女’孩转移了。
现在他要是把人带过去,岂不是自己把罪证送到人家手上?
左右不知如何是好,须臾功夫卫兵的脑‘门’上已经急出了一层热汗。
贺兰敏之冷眼看着他一头大汗淋漓,心中更是笃定那些少‘女’尚在地牢中,眼神顿时冷冽起来,轻喝道:“还不快路!”
“呵呵……”
一声轻笑突兀地冒了出来,卫兵连忙转头看向来人,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躬身行礼道:“您好,莱恩阁下。”
莱恩对他点了点头以示回应,缓步走到贺兰敏之跟前,微笑着道:“贺兰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又见面了。”贺兰敏之淡淡地予以回应,眼神脸‘色’丝毫未流‘露’半分异情。
他是想找眼前这人要回杜蕾丝的身体,眼下这时机却不恰当。
“城堡的地牢一向都是关着重大犯人的地方,入口处更有层层魔法阵及各种机关。他的职位低下,就算把你带到入口,你们也进不去,何必为难他呢。”莱恩道,“还是我带你去吧!”
贺兰敏之不置可否,莱恩径自当他默许了,又对卫兵吩咐道:“护卫团是奉城主之命来搜查。你去‘交’代下去,要所有人好好配合,不许有一丝怠慢。”
听懂了莱恩意有所指的话,卫兵连忙点头行礼,脚底抹油般想一溜而去,未料没走出几步,却被奉命留在原地跟贺兰敏之一块行动的第三小队给拦住了。
他们这些人可不是木头做的,就算再怎么不服贺兰敏之,只要他手中有令牌,他们就会乖乖地听他调度,认认真真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刚才贺兰敏之几句话‘逼’得这卫兵掩不住心慌,‘露’出六神无主的样子,哪个还看不出那地牢里有猫腻?若是让他先行离开,再去将事情处理妥贴,他们再到地牢去还有什么用?
贺兰敏之看此情况,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已笑开了去。这护卫团第二大队的队长是自以为是了些,不过手下的人却都还是拎得清的。
忽略掉眼角瞥到的,被拦下的卫兵朝自己投来的求助眼神,莱恩似是对护卫团那些人的作浑不在意般,嘴角噙笑道:
“那么,诸位,请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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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请带路。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难得的,贺兰敏之竟十分绅士地做了请的手势,惹来莱恩似笑非笑的一睇。
“看不出贺兰先生居然还有这么绅士的时候。”莱恩走在前头,戏谑似的轻笑着,“这边请。”
“在没生气的时候,我都很绅士。”贺兰敏之漫不经心应着。边走边回想着汉斯对他描述过的,地牢的方位。
他与莱恩‘交’过手,深知对方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一路走得小心翼翼,以防这一队人都被对方给带沟里去了。
莱恩闻言,竟像听了什么笑话般,脸上的笑靥越加欢实。
眼见他俩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离后面的第三小队已经些许距离。莱恩忽地侧首看着贺兰敏之,认真地问道:“贺兰先生似乎认识我?”
少‘女’瞪大眼,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好奇,洁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夜‘色’中竟隐隐透出几分说不出的风情。
贺兰敏之对她媚‘色’洌滟的倩脸视若无睹,曼声说道:“我不认识你。我认识的只是你的身体罢了。”
这话回得万分引人遐想,若不是他二人已经走得远了,被后头那第三小队的人听到,少不得又要在心里暗啐他一句,“果然是以美‘色’‘惑’人的小白脸”。
就连莱恩也是听得一愣,脸‘色’怪异地朝他瞅去,却发现人家脸上一本正经,如墨‘玉’般明亮的黑眸中也没有半分绮思。
也就是说,说这话的人,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
事实上,贺兰敏之也的确是认识莱恩所占据的那个身体――那是安德鲁王国杜蕾丝公主的身体。而帮杜蕾丝公主找回身体,则是他和塔塔王子合作的主要内容。
“呵呵,贺兰先生这话未免太好笑了。不认识我的人,却认识我的身体,你这话一说出去,人家都要以为我们有一‘腿’了。”莱恩笑得像个单纯未涉世事的淑‘女’,可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淑。
“清者自清。”贺兰敏之又瞥了一眼她那妩媚的笑颜,似有几分不屑地轻哼道,“美人计对我是没有用的。”
笑得刻意矫造,看上去就跟戴了面具差不多,哪比得上程诺?她随便一个浅笑,或是冷笑,都能让他突然心跳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贺兰敏之在心中不屑地撇嘴暗忖道。
莱恩因他这话又是一噎,笑容都僵住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被成千上万头草泥马呼啸踩过。
这家伙少说一句会死啊?自己没事对他用美人计做嘛!
你能不能别那么一张淡漠的脸说着这么让人想抓狂的话啊?
啊!
不过从贺兰敏之那些只字片语中,莱恩还是从听出了些东西来。
他说他认识这个身体,那应该是安德鲁王室请来寻找这个身体的吧!可惜不是自己不想把这个身体还回去,却是万万还不得!莱恩在心里苦笑。
只有以七个真正的“公主”的身体献祭,再加上其他的魔法道具,才能解开封印,求回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并不是说只要王室所出的公主就是真正的公主。真正的“公主”,是自然之神所宠爱的孩子。她们身体天生就有着比所有人都丰沛、甚至超过‘精’灵一族的魔力源。
虽然这些魔力源都只是单一属‘性’,而且或许一辈子都潜藏在她们的身体里,不为人所觉察,但是她们必定能生下天生带有充沛魔法元素的孩子。像蓝登大公的母亲,就是一位地系的“公主”。
而莱恩历尽千辛万苦、汲汲营营地找寻这么多年,直至现在才凑足了这七个真正“公主”的身体。眼见着自己舍弃了身份、国家、舍弃了所有曾经拥有的一切,也要完成的心愿已经即将实现,他根本……
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在心里对这个身体的主人,还有贺兰敏之暗暗道了声歉。莱恩长吁了一口气,又是面带笑容地带着贺兰敏之等一行人,绕过城堡的主建筑,走进种满了红‘色’玫瑰的‘花’园。
在路灯的光线照‘射’下,如血一般‘艳’红的玫瑰散发着靡靡香气。走到‘花’园的正中,香气越发浓郁得几乎要把人熏晕过去。
香气钻入鼻腔,贺兰敏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他虽没在意过玫瑰‘花’是什么香气,却也闻得出这些‘花’的香气异于一般的‘花’香。
带着一股如罂粟般‘诱’人的香气,又夹杂着浓郁的怨念和‘阴’气。就算贺兰敏之没有开天眼,也能感受到有无数冤魂此时正在这片‘花’田中来回游‘荡’。更遑论还有被覆盖在‘花’香下边的,隐约可闻的尸气!
这不是‘花’园,这儿分明是个埋尸地!
是了!
汉斯也说过那些被榨干了血液的‘女’孩子们,尸体就被埋在‘花’园里的玫瑰‘花’下面充当‘花’‘肥’!
这得用了多少尸体,才能养出这片繁‘花’胜景?
贺兰敏之暗自心惊,心中对恩斯特夫人的恶感又更胜一筹。
等会救出那些‘女’孩们后,若是没人察觉到这‘花’园有古怪,他定要让人把这片‘花’园给翻个底朝天。
正暗忖着,贺兰敏之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裤’脚。
他停住脚步低头一看――
月光下,一只惨白、带着许多青灰‘色’伤口的小手,不知何时从深褐‘色’的土里钻了出来,正紧紧攥着他的‘裤’脚不放。
突地,走在他身后的护卫团小分队的卫兵们,也纷纷发现惊骇的叫声。
“这!这是什么?”
贺兰敏之俊眉微挑,回头放眼看去。原来不只是他,后头的一行人,‘腿’脚也被不知什么时候,从地里冒出来的一只只纤细的小手抓个正着。
周围的土地开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表面泥土涌起,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要从地里面钻出来。
少顷,刚刚开始腐朽的、烂得剩下没多少腐‘肉’的、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死尸或骷髅,一具又一具,不断地从地底下钻出来。种在上头的那一大簇一大簇的玫瑰,此时已经被翻滚的土地摧残成一片片残‘花’败柳。
“死、死灵!是死灵!”看清楚自己周遭不断爬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后,一个曾跟随蓝登大公参加过亡灵战争的卫兵叫得更大声。
其他人一听他这叫唤,也是吓得够呛。这队人当中,有几个卫兵从小听着有关不死生物故事长大,此刻更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亡灵法师之所以被人厌恶、害怕、驱逐和剿杀,盖因很多年前就有过亡灵法师驱使死灵化作灵魂之火,附着在已经腐朽的尸体和骸骨上,对人类发动战争。
面对着不会痛,不怕受伤,更不惧死亡的不死生物,那场战役人类打得辛苦,打得惨烈,打得沉痛。
虽然最后人类取得了胜利,但也在活着的人心中烙下了不可能磨灭的恐惧印记。
都以为亡灵法师已经绝迹,不会再有不死生物出来作怪了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边都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会动的尸体,是个正常人都得被吓得不轻。
清冷的黑眸扫过那一帮吓得鬼哭狼嚎的大老爷们,贺兰敏之的视线在周围游走一圈后,落在自刚才异变发生时,就已经第一时间几个跳跃,远远躲至‘花’田范围外的莱恩。
莱恩看着被不断钻出地面的尸体、骷髅围在原地的贺兰敏之一行,悠哉悠哉地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灰尘,笑容可掬地道:
“看来贺兰先生的魅力一流,连同你带着的人也跟着都能颠倒众生啊!连夫人‘花’园里的小‘花’仙子们都舍不得让你走呢!她们舍不得你走,这让我怎么带你们去地牢啊?”她惋惜地咂咂嘴,脸上却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贺兰敏之看着一个又一个,周围朝着他伸着手,蹒蹒珊珊挪过来的尸体或骷髅。看身形这都是些还没长大的孩子的尸骸,它们身上没有灵魂之火,应该不是不死生物。
倒是这个‘花’园的位置和格局,‘挺’像是个人造的育骸场。
他以前也只是从古籍上看到过,有邪道专‘门’会去找些风水‘阴’毒的地方,将死尸埋下去,再在尸体上面种上植物。等到尸腐化骨,尸中毒气会附于植物,尸中腐气会附于骨骸。
那时候便是大功告成。腐骨毒‘花’携带方便,所行施咒下毒的成功机率更要胜过其他邪法。
只是这种育骸场在他与程诺原本的世界都极难寻得一处,而且所行之法繁琐晦涩,天资一般的人,还真学不会,怎么么这儿反倒有人整得出这些?
先是殁书,再是育骸场,看来在这个世界上,确是有跟他们一样,自原世界而来的人。只是从这些邪法上也看得出,那人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好!”一想到这个,贺兰敏之便想到拿出殁书的娜塔,不由得在心中暗叫不好。
程诺说过,娜塔称她为“异界的同伴”,若是娜塔就是设下这个育骸场的人,或是与设下这育骸场的人有干系……那程诺岂不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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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贺兰敏之收敛心神。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他十分清楚,自己在这儿就算再怎么担心,也没办法叫程诺知道。倒不如赶紧地收拾了这儿赶回程诺身边。
他正要有所动作,一声凄厉的惨叫却突然划破夜空――
“啊!”
竟是那队随着贺兰敏之一道来的卫兵当中一人,被从他身后爬出来,只够是他腰间高度的腐尸狠狠地咬了一口,连衣服带血‘肉’地将他腰间撕开了道口子。
本来这一小队人虽是吓得够瞧呛,但毕竟也是上过战场,打过战争的士兵。正经对上阵来,再害怕也能强迫着自己冷静以对。
只是这一堆的腐尸骷髅实在是太多了,力气又大,他们这一群大汉,竟被生生困得动弹不得,更遑论拎起武器开始反击?
更可怕的是那个被咬的士兵,伤口处的原本鲜红的血液竟开始变得乌黑而稠!
他的脸在‘抽’搐,痛苦地嚎叫了一会,便像脱力般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士兵一倒下,围着他们身边的那些腐尸骷髅竟齐齐调转了方向,就像在争夺什么美食般,争先恐后地朝着那倒地的士兵挤过去。
那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伴着咀嚼的声响传进余下众人的耳中。
“完了……”
我们要死在这里吗?
第三小队的士兵们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绝望之‘色’。
同是被困住,贺兰敏之还是留意到了情况有变。
不好,再这么下去,这一队人可就要变成行尸骷髅的盘中餐了!
他心中一紧,这些人是受了他的命令,随着他过来的才会陷在这里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这。
那士兵被啃得几乎就要只剩下一副骨架了,而这就像一个讯号,原本只是将他们团团围住的腐尸骷髅,都是瞬间接到了攻击的命令般,对着这一小队的人‘露’出了它们的獠牙!
贺兰敏之看得心急如焚,他这边包围着的腐尸和骷髅像是没被那边的情况影响似的,并没有攻击他的迹象。可是一双双手的手劲越来越大,贺兰敏之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在一张由手或骨头集结而成的大网之中,几乎就要动弹不得。
而第三小队那帮人竟像是被吓傻了似的,因为刚才争着去分食的情况,他们的身边都已经出现空当了,这些人居然呆愣还在原地?
“傻了吗?反击啊!”贺兰敏之终是忍不住怒声吼道。qiushu.cc [天火大道]
被他的吼声给惊回了神,第三小队的小队人连忙拔出身上的长剑,也跟着怒吼道:“愣着干嘛?拔剑反击!”
士兵这才纷纷醒过神来,拔出身上的武器,对着身边的又再度围上来的腐尸骷髅挥舞开去。
贺兰敏之心下稍松,就听到莱恩带着些许欢快的笑声从远处传来。“看来小‘花’仙子们真的很喜欢你呢,贺兰先生。泥土里面可是又冰又冷的,不如你留下来陪陪她们吧!”
一听她这话,贺兰敏之就惊觉不好,果然脚下顿时一松,底下的土地竟然变得犹如沼泽般松软,加上身边那些腐尸与骷髅的力量,使得他整个人开始往下陷。
地面的突然变化让贺兰敏之站得有些不稳,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连带地让加诸在他身上的梏桎在那一瞬间都松开了些许。
就是现在!
就在这个当下,贺兰敏之的左手飞快地掐了个诀印。法诀如行云流水般从他心头划过,一道耀眼的银白亮光突兀出现――
正远远站在已经被腐朽溃烂的尸体、和白骨森森的骷髅占据的‘花’园之外,气定神闲地欣赏着贺兰敏之,与随他一道过来的那一小队人被淹没在这数不清的腐尸和骷髅之中,犹如在大海中挣扎求生的小舟的莱恩,顿时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疼。反‘射’‘性’地闭眼瞬间,便已经意识到不好。
果然――
再睁眼时,贺兰敏之已经不见踪影,他原来站着的那个地方,就只看到一地直‘挺’‘挺’倒着的腐尸,和几‘欲’散架了的骷髅。
莱恩心下诧异万分。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这贺兰敏之不好对付,却没想到这阵势都抓不住他。
看来真的只能动用“那东西”了……
啧,本来她还想让他避免受那痛苦呢……
真是‘浪’费了她难得的好心了呢!
不过,人呢?
就在莱恩抬眸正要四下寻找贺兰敏之的身影时,一道清越如泉的声音从空中响起,莱恩只听到一声:
“听吾敕令:灵起!”
她连忙循声望去,只见那道修长矫健的身影,此时正诡异地立于空中。之前被层层厚厚的黑云遮蔽住的银月,不知何时已经破开了黑云的束缚,皎洁如银的月光洒落在站在空气中的青年身上。
他一手持着一把与剑有点儿相似,却又薄如蝉翼的奇迹怪武器,一手掐着个奇迹怪的手势,深邃如海的黑眸此时已经紧紧闭上,紧抿的薄‘唇’发出一声低喝:
“起!”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花’园中的空气倏地起了一丝诡异的变化,转眼间便是狂风大作。狂风席卷着‘花’园中的每个角落,风中似是有无数‘女’子在嘶喊惨叫,那声音中像是饱含着无尽的悲苦怨恨,直叫人听着头皮发麻。还在尸山骨海中挣扎求生的第三小队众人,连外围的莱恩,齐齐被这些声音‘激’得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直觉得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附身!”
那个清越如泉的声音再度响起,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越刮越强,直‘欲’‘逼’得人睁不开眼的狂风竟真的应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第三小队的诸人就看到,那些原本正不断前仆后继冲着他们围过来,不会痛也不怕死的腐尸和骷髅,就在狂风消失的那一瞬间,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动也不能动了!
空中的贺兰敏之这才睁开双眼,那双幽深的眸中却是一片冷肃,有如了无生机的莽莽雪海,叫人望而生畏。
“这人到底是谁?”莱恩在心中暗忖。她是见识过亡灵魔法的,刚刚贺兰敏之动手时,她看得很清楚,他所用的那些个东西,绝不是亡灵魔法!
不是亡灵法师,却能驱动了这‘花’园里那些死后尸体被埋在这改造过的‘花’园里,充当出其不意的暗棋的死灵,还让那些死灵回到自己原本的躯壳里去……
这若也是魔法的话,恐怕是只有死神才能驱使的魔法吧!
远远看着这一刹那间气质全变的青年,莱恩的瞳孔一缩。这一瞬间,她是真的有种贺兰敏之就是个死神的错觉。
“呐,真是不好办呢!”莱恩低头轻抚了戴在自己脖子上那块海蓝‘色’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水晶,这是她从恩斯特夫人那里拿到的“报酬”――海音水晶,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只能把他引到那地方去了呢!不过,‘那东西’对这家伙会有用吗?呵……”
轻笑声的尾音还回‘荡’在‘花’园中,莱恩已经潇洒转身,悠然自得地往‘花’园外慢慢走去。
高立于空中的贺兰敏之,淡淡地瞥了莱恩离去的背影一眼,又收回视线俯视下方。
底下那些个腐尸骷髅离了魂魄,就像一堆扯线木偶。底下那小队正在气喘吁吁的士兵无暇关注身遭已经将他们打散了的那些骷髅,他在上方却看得很清楚。
那些腐尸还好,被劈成几块也就消停了。那些被打散了的骨头架子却是又在慢慢地将自己拼凑了起来。
这就是育骸场培养出来的骨头架子的可怕之处。只要没有被碾成齑粉,它们都能不断地自我拼凑自我再生,而且速度会一次比一次快。
现在他用还魂咒和定魂咒,将那些鬼魂召回它们自己的身体里,暂时能让这些玩意儿消停下来。还好这个育骸场是人造的,若要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要得找到这个育骸场的几处阵眼,将其摧残就成了。
贺兰敏之慢慢地将底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将整个‘花’园的格局尽收眼底。在心中默默运算一番之后,他倏地睁开眼,如陨石坠地般飞身向着‘花’园中心点俯冲而下――
下冲的同时,他提起手中的那似是剑形的武器,左手骈指划“剑”身,天雷诀的法诀之力已然附在“剑”身之上,噼里啪啦的电芒不断在“剑”身流窜。
只一个眨眼的瞬间,贺兰敏之连人带“剑”出现在‘花’园的中心点,手中电芒四窜的武器直直‘插’入他脚下的地面。
“嗷!”
一声宛如濒死野兽的怒号从他脚下的地面破土而出,随着这声怒号的出现,整个‘花’园的地面也跟着像发了地震般晃动起来。
“快走!”第三小队的众人见势不妙,也不用贺兰敏之吼他们了。小队长直接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连忙拔‘腿’飞奔,直跑到之前莱恩停留的地方,才堪堪停下。
这儿跟那边的‘花’园就像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隔成了两个世界似的,那儿都地动山摇得就像大地要裂开了,这儿却风平‘浪’静,一点感觉也没有。
逃出来的第三小队士兵们不由得啧啧称奇,可是当他们回过神,再去看‘花’园中的情况时,众人齐齐被吓了个目瞪口呆。
只见贺兰敏之脚底下的地面寸寸龟裂,一个长着无数复眼,宛若牛首般大小的脑袋从地底钻了出来。复眼下面是一张长满了利锐如刀般的獠牙的血盆大口,淡黄‘色’的粘稠涎液伴着浓郁的腥气从那大口中喷薄而出。
“老天,这城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鬼东西怎么会在这里?”第三小队的队长颤抖着手,无意识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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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这突然冒出来的东西也把贺兰敏之惊得不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育骸场这种邪‘门’玩意儿在他原本的世界也是不多见的。究其原因,除了所行之法繁琐晦涩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在原世界,天然的育骸场地异常稀少,极难寻得;二则是想找块地去改造成育骸场不容易,想要收集到改造育骸场用的材料就更不容易了。
在原世界,想要成功改造出一个育骸场,阵眼的选材选点至关重要。贺兰敏之师‘门’所在的道宗,曾有古籍提到过,育骸场所用的材料必须是要集聚灵、聚‘阴’、聚邪三者合一的土木方石之物才行。
他本还想着凭他那道天雷诀,必能将那阵眼中的土木方石之物给劈碎,哪知眼下这个人造育骸场,竟用的是活物来当阵眼!
这下可玩大发了!
怪物的头部受到重创,疼得它嗷嗷直叫,硕大的脑袋疯狂地甩动着。借着自己仍‘插’|在怪物脑‘门’中的武器站勉强站住脚的贺兰敏之,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一辆过山车上,而且还是没有安全带的那种。
随着怪物甩动脑带的动作越来越大,贺兰敏之刺入它脑袋中的武器竟隐隐有要被甩脱的趋势。
贺兰敏之心道不好,一咬牙,将手中的武器刺深几分,哪知才使力便听见“当”的一声,犹如金石相撞,却又异于沉闷的的声响从怪物的脑袋中传出。与此同时,他的武器也像是撞到了坚钢一般,撞得他手隐隐有些发疼,再也刺不进分毫。
“居然刺不进去!”贺兰敏之心中惊愕,回过头就冲着在那边上,看着他和怪物发呆的小队众人大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作为外来者,自然不清楚被自己戳出来的是个什么怪物,然而这片大陆上的人,就算没亲眼见过,但只要进过学院的,都会从书本上了解过这东西――
钢化地尸虫!
这是一种体积超巨大的魔兽。平时十分懒惰,若非饥饿或是受到打扰,它能一直蛰伏在地下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可它一旦动起来,那绝对是一场灾难!那庞大的身躯一个翻动,就能‘弄’出山崩地裂般的效果来。
而且这东西以大量的尸体为食,吞进肚中待消化掉尸体上的‘肉’,再把剩下的骨架吐出。传说只要在堆积如山的尸体附近,就能发现它们的踪迹。倘若尸体无法让它们的胃满足,它们也会袭击活物,以求填饱肚子!
眼下这条钢化地尸虫可不是因饿了才跑出的,而是硬生生被贺兰敏之戳出来!
第三小队长想到这,脸“刷”一下全白了,也无暇去想贺兰敏之怎么会不认识这东西,扯着嗓子用足以响彻云霄的音量,对贺兰敏之喊道:
“钢、钢化地尸虫,是钢化地尸虫!”
钢化地尸虫可不像土虫(一种像上去与地面一模一样,长期蛰伏,‘性’格温驯的魔兽)那般温驯,这魔兽最是记仇。(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若是蛰伏期被‘弄’醒,那绝对是会闹个天翻地覆的。到时候整个恩斯特城堡说不定都得被它掀个底朝天,更遑论他们这些身在城堡里的人?!
“光告诉我个名字有什么用?”贺兰敏之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复又吼道:“它有什么弱点吗?”
就在贺兰敏之喊话的当口,一条长满倒刺的舌头倏地从他的背后扫来。贺兰敏之只觉身后风声一劲,连忙扭身‘抽’出武器闪开,恰好堪堪避过那条兜头落下的长舌。
长满倒刺的舌头从他刚才站着的地方重重扫下,发出“砰”的一声,金铁相撞般的脆响,若是方才贺兰敏之没有及时闪开,此时只怕已经被拍成了‘肉’饼。
“嗷!”钢化地尸虫又痛叫一声,脑袋再度大力甩动,直把贺兰敏之甩到空中。
那舌头见一击不中,复又向着被甩开的贺兰敏之追袭而去。贺兰敏之踏空调整身体,避开夹着腥风而来舌头攻击,这才发现原来那条长达五、六米的舌头竟是从这只钢化地尸虫嘴里冒出来的。
视线瞥过钢化地尸虫刚才挨了舌头一击的地方,竟是没留下什么痕迹,连同他刚才‘洞’穿的那个创口,也正在逐渐合拢缩小!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那小队卫兵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所幸第三小队的队长还记着贺兰敏之方才的喊道,又忙不迭地拉大嗓‘门’喊回去:
“不知道啊!”今天之前他对钢化地尸虫的了解都只是在学院学习时,从书本上看到的,哪里知道这怪物有什么弱点,绞尽脑汁把那点与钢化地尸虫有关的介绍从记忆中挖掘出来,他对着贺兰敏之叫道,“我只记得这些该死的钢化地尸虫只要一遇到攻击,身体就会钢化,变得坚硬如铁,普通的武器砍不进去。用附魔的武器或是魔法袭击过一次,它马上又能免疫各种魔法攻击!”
贺兰敏之小心地闪躲着钢化地尸虫的攻击,挥手又是一道天雷诀打出――
只听见“砰”的一声爆响,银蓝‘色’的天雷击打在钢化地尸虫的体表,只留下凹进去了一小块的痕迹,剩下电芒“滋滋”地在钢化地尸虫身上流窜,却似是未能伤到它分毫。
贺兰敏之瞥了一眼钢化地尸虫背上那块被天雷诀打出的凹迹,却见那凹迹正在慢慢地自行修复。
他的眉头蹙得死紧,天雷诀都不行,难道要用上五雷轰顶?虽然一身法力被“锁心禁锢”封住了大半,但若真得召出五雷轰顶,他还是勉强能撑得了的。
只是那样的杀招若是使出,界时灰飞烟灭的可就不只这条钢化地尸虫了,连同那些被她召回附进躯体,此时在钢化地尸虫底下已经被它踩踏得不成样子的鬼魂,也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受到物理攻击之后,就会自动强化躯体;受到魔法攻击后,又能自动免疫魔法攻击……
钢化了体表……
那,如果用那两个法诀同时攻击,应该有效果吧!
贺兰敏之正思索间,眼角瞥见钢化地尸虫那条舌头又朝他‘抽’了过来,连忙一个闪身,未料那舌头也跟着一甩,一坨淡黄‘色’的粘稠液体瞬间从舌头上溅出,贺兰敏之一个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护住头脸,但‘腿’部还是被那口腥臭的口水溅了个正着!
顿时,他整个人就被一块迎面飞来的万能粘给粘中,被冲击力带飞出去,牢牢地在了地上。甫一落地,贺兰敏之就不由自主地呕出一口血,在这样撞击力度下,他所受的内伤可不轻。而就在他坠地的刹那,钢化地尸虫张大了长满刀锋利齿的大口如影随行而来!
眼见腥臭的口气扑面而至,贺兰敏之的眼中却闪过一道利芒,双手同时掐起诀印,极冰诀和烈焰诀的咒语疾风迅雷般从他心头滑过,一左一右,宛若冰龙和火凤般的光华从他指尖飞驰出去,冲着钢化地尸虫的头部扑‘射’过去。
银白的极冰诀喷出能将万物冻成冰块的寒气,与几‘欲’焚尽一切的烈焰同时击中钢化地尸虫的头部,却似乎未能阻止它‘弄’死贺兰敏之泄愤的举动。
完了……
看到这一幕,第三小队的队长终是忍不住闭上眼,颤抖着手却牢牢地握紧手中的剑。
转头面向小队的卫兵们,他说道:“我们分散逃,去找其他人,告诉他们这儿有钢化地尸虫,让他们也快点逃。能逃掉多少人就多少人!”
砰――
又是一道霹雳般的雷响,面对小队长的卫兵们就像是被雷声给吓傻了似的,盯着他背后,其中一个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队长……那、那钢化地尸虫已、已经……死了啊!”
“死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一怔,连忙回头,就看到那头还有一截身体埋在地里的庞大魔兽,就像被施身咒似的,一动不动。
依旧是银蓝‘色’的电芒在它的身上流转,但除了电芒发出的“滋滋”声之外,还有轻细的,就像钢铁碎裂崩坏的脆响。随着这些脆响声的传出,无数焦黑的细块不断从钢化地尸虫身上掉下,落在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刚刚那头凶悍无比的钢化地尸虫,那个硕大的脑袋竟裂成了一堆碎块!
小队长也目瞪口呆了,谁能告诉他,他刚转过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时失去了脑袋的钢化地尸虫,厚重的身躯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贺兰敏之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迹,钢化地尸虫喷溅在他身上的粘液在烈焰诀奔腾的热气下早已经被蒸发,一恢复行动自由,他便连忙从横桓在他面前的死虫躯体上攀越而过。
“呼……还好有用,运气真好。”贺兰敏之在心底暗自庆幸道。
回首顾盼了一下四周,因为钢化地尸虫这一番翻搅攻击,许多腐尸或骷髅都在它的踩践下不‘成’人形或是散了架了。
虽然人死成鬼不会感受到痛楚,可是看到自己的身边变成这样,心里也会很不好受。
贺兰敏之叹了口气,忍住身上的痛楚,清冷的声音如流水般回响在‘花’园中――
“往尘归幽生,鬼魅沾生恩。生世非汝往,亡故自当升……”
往生诀的咒语一句接一句从他略白的薄‘唇’中逸出,小队的士兵们已经回过神来,却下意识地倾听对他们来说,就像一曲幽远而美妙的乐章的异世超度法诀。带着些许酸涩怀念,又有些许难以言喻的解脱意味。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道又一道,几近透明的幽蓝‘色’身影,从‘花’园中那些腐尸骷髅身上飘出。
它们看上去都是些十多岁的小‘女’孩,身形娇小,面容可爱。它们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像是记忆了往事,脸上多了痛苦和哀痛,最后终是领悟了什么,‘露’出了解脱般的微笑。
在贺兰敏之念完最后一句往生诀时,‘花’园中这些小‘女’孩的鬼魂,齐齐化作流光,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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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待‘花’园中的流光消散殆灭,贺兰敏之才收回平举武器的姿态,轻轻晃动甩尽武器上的污迹,他摆手将武器收回腰间,快步走向一旁皆是一脸讶异中掺杂了不自知的恭敬的第三小队众人。(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
“贺兰大人。”众人连称呼都变了,纷纷向贺兰敏之行了个礼,小队长才凑上前向他请示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能以一己之力摧毁掉一只钢化地尸虫还完好无损的,谁还敢说这青年是以‘色’‘侍’人上位的?
有实力的人就值得别人尊敬!
“地牢。”虽然很想追上莱恩,但贺兰敏之略加思忖过后,还是选择了地牢。莱恩跑了还可以再找到,但那些被关着的‘女’孩,若不赶紧去救,可就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了。“跟我来吧。”
“是。”
没有质疑贺兰敏之怎么会知道恩斯特城堡里的地牢在哪,小队长一挥手,第三小队的士兵们便纷纷跟在他们背后快步行进。
“贺兰大人,我想请教您个事,不知……”前进了片刻,踌躇了许久小队长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吞吞吐吐地问道。
“什么事?”贺兰敏之侧首看了他一眼,问道。
“那只钢化地尸虫,您是怎么把它杀死的?”小队长问道。
从他知道的历史上看,曾有上位的魔法师用地系魔法制造出大地塌陷,将钢化地尸虫困到深渊般的地底,但却从未有人成功杀死钢化地尸虫。他实在太好奇贺兰敏之是怎么做到的了!
“说穿了,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贺兰敏之微微一笑,解释道,“当时你对我说,它受到一般攻击能自行钢化,受到魔法攻击又会自行免疫魔法。我就在想,既然魔法无法对它造成伤害,那么破坏它钢化的体表总可以吧?”
虽然他所用的法诀而非魔法,但属‘性’这一块,却是大同小异的。“物体在一般状态下,都有热胀冷缩的‘性’质。于是我试着冰属‘性’和火属‘性’的魔法攻击它钢化的体表。瞬间的冷热‘交’替将让热胀冷缩的效果发挥至最大,那虫子只要体表的保护层被打开,内里也就没什么了不起了。”
任何东西都会有弱点,每个世界的最高法则都不可能允许有完全没有弱点的东西存在。
小队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不由地感叹道:“真没想到那些小‘女’孩们都是被恩斯特夫人给抓来的。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想到‘花’园中那些小‘女’孩的幽灵,他就想到家中活泼可爱的‘女’儿,不禁怒得肝都要颤了。
贺兰敏之轻瞥了他一眼,有些讶异这个小队长态度的改变。
小队长却是蓦地想到他们来这的主要目的,还以为贺兰敏之是想起了下落不明的王后阁下,不由得宽慰道:“说不定王后阁下真的也是落在她手里了,还好我们来得及时,王后阁下应该不会有事的。”
贺兰敏之轻叹了口气。希望自己是真的想太多了,娜塔和那个改造出育骸场的人其实并没有关系。不会有那么巧的事的……
他也在心里不断地宽慰自己,那厢他担忧的对象――程诺却是突地打了个喷嚏。
以魂体之姿打喷嚏这种事,她可是从未经历过的,不由得带着几分怀念地‘揉’了‘揉’鼻子。
娜塔虽是哀愤难平地指满屋子的人偶和残肢碎块告诉她,蓝登大公的第二任妻子,那个殁书的真正持有者已经成了这些碎渣中的一部份。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几分疑心。
可惜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娜塔就因为自身魂体不完整的缘故,又得经受那个散成碎片,再重新拼凑成形的痛苦过程。
眼见着她再成形还需要一段时间,程诺干脆手一挥,现学现卖地用起殁书中的一个结界鬼术,将自己隐匿在结界中静心修习起殁书中鬼术来。
她睁开眼睛,原来清澈透亮的黑眸因修习的缘故,似是‘蒙’上了一层蔼蔼雾气,使她整个人看上去颇像只‘迷’茫的小羔羊。
瞥了一眼结界外那一堆还在努力自我拼凑的魂魄碎片,程诺‘揉’了‘揉’又在发痒的鼻子,喃喃自语:“难道是我太多疑了?”
终是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程诺收回视线。算了,多疑就多疑吧,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不是吗!
“为什么会打喷嚏呢?”
正纳闷着,却总觉得有什么人正在呼唤她,程诺莫名其妙地四下顾盼了一番,最后终于发现正躺在石‘床’上的丽缇亚,手腕上隐隐有竟有毫光透出。
不是诈尸吧?
她一惊,身随意动,转眼间已经离开结界出现在丽缇亚的尸体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下丽缇亚手腕上发光的那处,她才后知后觉地记起那处有个储物手镯,只是空间极小,只堪堪能放下几样东西。除了丽缇亚原本的东西,她就只将那张与薇薇安联系用的羊皮卷给丢进去。
难道是薇薇安在找她?
可那个储物手镯是认了主的,除非丽缇亚本人,否则谁都无法从中取出东西来。
看了眼被亨泽用魔法“蛛丝”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尸体,程诺无奈地叹了口气,魂体陡然消散,化作一道轻烟覆盖在丽缇亚的尸体上,瞬间再度魂归躯体。心念一动,羊皮卷便被她从储物空间取出,她的魂体也随即退出丽缇亚的身体,卷过羊皮纸回到结界中。
依着记忆中的方法,将自己的戾气注入打开的羊皮卷中。
羊皮卷上的字迹扭动起来,慢慢消失,然而这次却没有形成新的字迹,而是缓缓地构成一个镜面似的物体。
少顷,一间看上去像是书房的房间中,有个皮肤白皙,穿着紫‘色’绘银灰‘色’繁复‘花’纹长袍的美貌似‘女’子,突兀地出现在羊皮卷内镜面中。她一头黑‘色’大‘波’‘浪’卷发长及‘臀’部,湖绿‘色’的眼眸中透着几分惊诧地看着程诺,然后,她突然笑了。
程诺也惊诧了,那‘女’子她曾见过!就是丽缇亚结婚前,和赛尔德到边境森林那次,那个骑着扫帚,带着乌鸦从她们头上飞过的‘女’巫!
若她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丽缇亚的姨母,‘女’巫薇薇安吧!
可,这种毫无预警的见面是怎么回事?薇薇安在搞什么鬼啊?
就在程诺正在纳闷着,就见薇薇安倏地扭过头,对着她身后的房‘门’大喊道:“亲爱的,快过来!”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满满恶意。
程诺呆了,这是闹哪样?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全身黑‘色’装扮,发黑如墨,眸黑若漆的俊美青年沉着一张俊脸,推开薇薇安背后的房‘门’大步踏入。
“谁是你亲爱的?你这‘女’人少‘乱’叫!”连声音都是*的,一听就知道其人正处在极度不爽的情绪中。
薇薇不以为忤地对他挥了挥手,“不要在意细节嘛!你快来看看,这是谁呢?”
她说着,将面前的水晶球推到走进来青年面前,水晶球在半空中投‘射’出一个黑发黑眸的异族‘女’子。视线甫一与那影像中的异族‘女’子对上,俊美青年就发现镜中人熟得简直让人……
咬牙切齿!
“这是怎么回事!”他回过头,指着影像中的程诺冲着薇薇安吼道。
声音透过羊皮卷中的镜像传进程诺耳中,在微一讶异之后,程诺的嘴角也泛起一丝戏谑。“呐,原来是熟人啊……哦,不,是熟鸟才对!”
俊美青年的脸‘色’已经不只是沉而已了,而是黑得足以媲美包公了。
“谁跟你熟!”他复又转过头,‘色’厉内荏地朝着程诺吼道。
他跟这恶‘女’才不熟呢!
“哼哼,”程诺嗤笑,“有胆子对我大吼大叫……你有本事就别躲着,你有本事就出来啊!躲着不敢见人,我看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乌鸦,是乌龟吧!”
“你……”变化成俊美青年外貌的乌鸦气得咬牙切齿。
这‘女’人的毒舌又上升一个境界,太可恶了!他不出去才是怕她呢!
他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薇薇安打断,“好了好了嘛,不要这样啦!我们可是有正事要说的呢,你们这么吵架‘浪’费时间不好的啦!”
程诺和乌鸦不约而同地斜睨了她一眼,要不是她挑头让他俩见面,他们会吵起来?
不过也知道薇薇安没事不可能找自己,程诺收起嘴‘色’的戏谑,正‘色’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都是文字‘交’流吗?怎么会突然变成可视‘性’通话了?难道羊皮卷也会“系统升级”?
“你变强了哦!”薇薇安淡笑道,眼中带着些许兴味,“我这羊皮卷,可是个好东西呢!”她自卖自夸道,“它是我根据你的能量‘波’动炼制的,可以根据你提供的能量多寡,而决定形态哦!你之前不够强,能提供它运转的能量还不够强大,所以我们就只能用文字来‘交’流咯!”
被撇到一边‘插’不上话的乌鸦嘴角‘抽’了‘抽’。这恶‘女’又变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一想到她埋在自己身体那丝诡异的能量,他的头就隐隐作痛。
程诺挑眉。
变强了吗?
这可是好事呢!没什么比自己变强更能让人高兴的了。
很奇怪,明明跟镜中这个‘女’人认识不久,自己却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感。程诺百思不得其解,嘴角却不自知地扬起一抹浅笑,问道:“怎么,这次找我什么事呢?”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要派个帮手去给你吗?”薇薇安笑得神秘兮兮,就好像拿到心爱的玩具,急着想跟同伴分享的小‘女’孩,“它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呢!我觉得你一定会很有兴趣知道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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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她会有兴趣的事?
在这个世界,她感兴趣的事情可着实不多。[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而眼下,只有跟“归途”有关的事,才能真正引起她的兴趣。
想到了她跟娜塔的‘交’易内容,程诺心下一跳。难道薇薇安派出来的那个帮手找到了娜塔口中的,“归途”的方法?
程诺摩挲着下巴暗忖,嘴上也是问道:“什么事?”
薇薇安笑眯眯地瞥向乌鸦,俊美的男人“啧”了一声,神‘色’不耐地地将手掌放置到正在显象的水晶球上。
羊皮卷中的镜像,和水晶球映出的影像同时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就像风吹拂过湖面,漾起的圈圈打破平静的涟漪。少顷,涟漪消散,影像重新显现,却不再是彼此的面容,而是漆黑夜空下,离城堡不远的一片树林中。
咦,又是树林?
程诺盯着羊皮卷中的镜像映出的场景,忽然有些感慨,自己今天晚上似乎是跟树林似乎结下不解之缘了呀!
紧接着,她就发现画面的角度和高度有点异常,感觉自己就像正趴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俯视着前方的场景。
林中场景一片影影绰绰,夜风吹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伴着夜枭的嚎叫回响在林子中,远处,似是有两个类似人的影子正在由远及近慢慢走过来。
视角随着人影的移动不断拉近,最后定格,形成微微有点向下俯视的角度,这一路随着人影的靠近,程诺把那两个人影的外形尽收眼底。
的确是两个人类,一个身躯高大得就像移动的小山,更衬得旁边的那一个娇小玲珑得可爱。那两人一站定,高大的那个就一只手握拳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冲着娇小的那人一个躬身,拳头拍得自己‘胸’口啪啪声。
程诺看得一愣,这是……小红帽骑士团的军礼?她这一路上看到过曾见过。
她连忙打量着两人一番,果然见两人身上都穿着统一的制式皮甲,上半身罩在红‘色’的斗篷帽子中,皮甲臂铠处纹着雷登王室的徽章。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薇薇安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穿过什么阻隔才传过来,变得有些空灵。
“小红帽骑士团的。”透过镜面,程诺细细地打量着镜中的二人。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
身形被衬得娇小可爱那人腰间别着长剑,统一的制式皮甲也包裹不住她玲珑的曲线,明显是个‘女’人。待看清那‘女’人面容时,程诺不由得“咦”了一声。
“怎么了?”薇薇安空灵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个站着的是小红帽骑士团的团长。”程诺的目光瞥过站着的小红帽骑士团团长爱丽莎,落在向爱丽莎行礼的男人身上。
这人给程诺的感觉颇为矛盾,他的身躯高大,给人的存在感却是极淡,是那种若是‘混’在人群中,会容易被人忽略掉的类型。最少程诺绞尽脑汁都想不起队伍里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剩下的这一个我没印象。”程诺蹙着眉道。
程诺的目光再度在那个行礼的男人身上流连,意外地发现他身上没有武器。奇怪,荷莲娜不是说过,小红帽骑士团的人就算是睡觉,也是武器不离身的吗?
难道这个人是‘混’进来的?
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突地响起,带着些许不甘不愿的味道:
“刺客。”是乌鸦的声音。
程诺稍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单膝跪地的男人是个刺客。想来也是,这种压迫感十足的身材,却能让自身存在感弱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确是干暗杀的人的特征!而且刺客的武器一般都是匕首之类,很少像剑士、弓箭手或法师那样,会很明显就让人看出来。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镜像中也隐隐传出爱丽莎的声音,程诺连忙敛声屏息,竖起耳朵仔细听爱丽莎在说些什么。
“克莱尔拉丁,这么晚有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说,非得到这外面来?”爱丽莎的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冷漠。
“都城送来密报。”克莱尔拉丁从怀中取出一封卷轴,双手捧着递到爱丽莎面前,道:“看封口,应该赛尔德陛下的密令。”
赛尔德的密令?难道是他知道他那亲爱的弟弟在打自家嫂子的主意,所以下了密令要让小红帽骑士团好好保护她?
程诺冷笑。想想都觉得不可能。那个男人对丽缇亚的感情可没有深到这程度。
镜像中的爱丽莎却已经打开卷轴,克莱尔拉丁取出一小片照明水晶。顿时,莹亮的鹅黄‘色’光芒照亮了爱丽莎手中卷轴的内容,还有她的妍丽的俏脸,也映照出她陡然大变的脸‘色’。
“团长,怎么了?”克莱尔拉丁见她脸‘色’有异,连忙问道。
“赛尔德陛下的命令更改了。”爱丽莎收起卷轴,道。
克莱尔拉丁不明所以地看着爱丽莎。他们是国王陛下的直属军队,只听从国王陛下的命令。
既是赛尔德陛下更改了命令,那么继续听从就是了,爱丽莎团长的脸‘色’为何会变得那么难看呢?
“知道为什么密令是经由你手‘交’给我的吗?”爱丽莎看着眼前高大,看上去有几分‘阴’沉的男人,问道。
克莱尔拉丁更纳闷了。团里一直是他和另外两个人轮流负责消息传递吗?今天恰好是他轮值,密令不到他手里还能到谁手里?
“国王陛下的密令中说,王后阁下半途‘意外’遇险,香消‘玉’殒。由你和班森、伦道夫将王后阁下的遗体先送回王都。”爱丽莎眼神复杂地说道。
克莱尔拉丁却是怔忡在当场。他的四肢虽很发达,可头脑却不简单。王后阁下眼下可好好的,哪来的半路遇险,香消‘玉’殒?
他是刺客,班森是风系魔法师,伦道夫是地系魔法师。国王陛下这密令下的,岂不是要让他和班森、伦道夫三个把王后阁下给……
镜像中的克莱尔拉丁,脸‘色’也有些难看。国王陛下怎么会突然要杀王后阁下?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护送王后阁下出巡之前,国王陛下他还特地到营地布下命令,要他们一路护送,保卫好王后阁下的安全,怎么才过了几天,就……
心里有疑‘惑’,但既然国王陛下的密令都下来了,他也只能照办。
“克莱尔拉丁受命。不过,那个,团长,”克莱尔拉丁面上有些纠结,“你也知道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班森和伦道夫那边……”
暗杀一直是刺客的强项。身为刺客中的佼佼者,比起使用武器武技杀人,克莱尔拉丁更擅长借用环境制造“意外”。虽是在小红帽骑士团中,可他每次都是孤身一人执行任务。眼下这个命令却让他与班森、伦道夫合作,这倒是让他有些许担忧适应不惯,施展不开。
爱丽莎也知道克莱尔拉丁的习‘性’,真不知道那人怎么会要他,去跟别人合作呢?
王后阁下出巡还没走出多远呢,就迫不及待地要给她安排个香消‘玉’殒结局。平时看着也是‘挺’‘精’明‘阴’险的一个人,怎么这当口竟意外的愚蠢呢?
“这事你先独自去办。千万要记得,王后阁下是遇险身亡的。至于班森和伦道夫那边,你若办不成了,我再让他们两们给你帮手。”爱丽莎‘揉’‘揉’发疼的眉心,对克莱尔拉丁道。
“是!”克莱尔拉丁低声应道。他心中暗忖,出巡的队伍在菲伦斯城不会待太久,说不定明天或后天就要再度出发。他得赶紧先到前头去观察一下环境,看看用什么样的方法能让王后阁下“意外”遇险,也好早点完成国王陛下的命令。
接到了准话,克莱尔拉丁也不敢耽搁,转身迅速离去。
镜像外的程诺听得也是一怔。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白雪公主。
她离开都城这才几天,依当时赛尔德对她的态度,会突然对她痛下杀手的可能‘性’不大。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变故。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有恋父情结的小丫头片子在背后搞鬼。
一想到从丽缇亚的死,程诺就不敢小看这个看上去像个小豆丁一样的小‘女’孩。
蓦地,她又想起了不久前,荷莲娜向她透‘露’的,霍森安排了人手隐藏在小红帽骑士团中,想要对她下手。
当时她还有几分怀疑地问道:“小红帽骑士团不是由赛尔德直接统率的吗?为什么霍森能调动其中的人员?”
那时,荷莲娜嘴角扬起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小红帽骑士团这两三年里新吸引的人员之中,许多都是由霍森大人挑选进去的,您说他有没有可能能调动其中的部份人员呢?”
这个密令到底是白雪在搞鬼,还是霍森的手笔呢?
目送着克莱尔拉丁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树林中,爱丽莎才收回视线。目光再度移到写着密令的卷轴上,她看着卷轴底下那个字迹优美的签名,嘴角轻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真的是……
为了她,你什么都敢去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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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不过那又如何?
就算这一路处下来,她对新王后有所改观,那又如何?对新王后接下来的命运,她很同情。[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但同情也比不上那人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默默在心里对新王后道了声歉,爱丽莎取出火石,点燃手中的卷轴。不消片刻,卷轴在橘红‘色’的火焰中被烧成了灰烬。
用脚尖灰烬踢散,爱丽莎这才收回视线,慢吞吞地返回城堡。
她却不知道,在她走远之后,原地陡然卷一股气流,将地上那些被踢散的灰烬,尽数卷起收拢,瞬间消失在影像中。
至此,镜像中的影像又漾起圈圈涟漪,再度平复下来时,出现在程诺面前的又是薇薇安的面容。
程诺挑了挑眉,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能引起我兴趣的趣事?”
“难道你不好奇那密令是谁发出去的,里面写着什么吗?”薇薇安一手支颐,目‘露’好奇地盯着程诺。
程诺只是勾‘唇’微笑。
看刚才的情形,她也猜到那卷轴的灰烬是落在薇薇安的手中,而且极有可能是被这‘女’巫给复原了。那密令卷轴应是有些蹊跷之处,需要她配合或是得提醒她注意的,薇薇安才会急匆匆地找到她这儿来。
眼下薇薇安这么问,更是验证了她的推测。之前又有荷莲娜透‘露’的消息,程诺心中也有了个底。既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好好奇的?
不过就算心中已经有定论,但见看着薇薇安兴致勃勃想跟自己玩“猜猜猜”的游戏,程诺还是很给面子地道:
“让我想想。”她装模作样地沉‘吟’了须臾,才道,“应该不是出自赛尔德之手。在临行前他还曾对我说,让我早点回去给他生个小王子什么的,虽说男人是善变的……”
“咳咳咳咳咳――”陡然冒出来的咳嗽声,打断了程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惹来薇薇安和程诺不约而同的怒目而视的乌鸦,被二人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毛’,又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道,“善变的不应该是‘女’人吗?”
“啧,男人呐!”
“啧,男人呐!”
程诺与薇薇安不约而同的出声,瞥向他的目光中满满皆是鄙视的意味,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乌鸦被那两道目光盯得有些炸‘毛’,又下意识就心虚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他突地清醒过来,自己心虚个‘毛’线啊?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时程诺和薇薇安已经收回视线,继续之前的谈话。
“不过王后又没做什么触到他逆鳞的事儿,他不会无缘无故就下密令去要王后的命。而且……”程诺突然笑了起来,她想起那天晚上,看到赛尔德被白雪强‘吻’的情形。
就算她离开之后,白雪回到都城,赛尔德也会对她心生芥蒂的呢!那么点儿大的豆丁,居然对自己的父亲抱着那样的心思……
呵呵!
“他现在可是很需要个妻子,去为他教育‘女’儿的呢!所以他是最不可能下这命令的人。”程诺看着薇薇安,浅笑,“在王宫中,最想要王后死的人,相信你也心中有数吧!”
否则也就不会有丽缇亚遇刺之后,想将她毁尸灭迹的乌鸦出现。
“是啊。”薇薇安温和的笑容变得冷冽,“可惜占星不是我的强项。我只能算出她的死期,和地点。其他的事情,我算不出来。”
“对了,话说丽缇亚怎么会跟教廷扯上关系?”一提到这个,程诺就不由得忆起她初初附身于丽缇亚尸体的那晚,查普森与她的那一系列的‘交’锋。
于是,程诺的八卦之魂被点燃了,“还有,她跟赛尔德又有什么渊缘?为什么你一知道她死了,竟会那么迫切地派小乌鸦过来毁尸灭迹?还有,那个什么‘承载体’和‘凭依体’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疑问压在她心头许久,就像一幅被打散的拼图摆在她面前,这些不明的线索和信息,就像拼图上重要的那几块。因为缺乏的这些重要的图块,让她无法把整幅拼图拼凑起来。
没意料她会趁机问出这一些来,薇薇安怔了怔,复又笑了。“呵呵,这些事在纸上说不清。我原是打算等你到了边境森林,再跟你好好分说,倒没想到你的实力增强得这么快,眼下面对面,倒也说得清。”
这些事她可没有对程诺说过,也是由于三言两语说不清,索‘性’等见了面再细细详谈。她为程诺这一路的行程也占算了一番,结果是有惊无险。确定她不会遇到教廷的人,也就没有跟她多加提起,却没想程诺竟然知道了这事。
也好,先与她说明白了,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不过……
薇薇安的眼神变得犀利,“‘承载体’和‘凭依体’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承载体”和“凭依体”是教廷内部某个重要活动的特有名词,只有一小部分与教廷渊源极深的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他莫说一般人,就是现今大陆上的许多国家王室、神殿,也不知道这两个名词意味着什么,程诺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身边出现了教廷的人?
思及此,薇薇安收起笑容,神‘色’变得极为严肃。
程诺细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知她不是作伪,便把自己这边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殁书的部份。
“娜塔・娜丽丝?那是个傻‘女’人。没想到蓝登大公竟会为了她,做出这种事。”薇薇安虽是隐在边境森林中深居浅出,但却不耳目闭塞,蓝登大公和娜塔那点儿破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程诺冷笑。“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异,等人死了才想着把人复活,早干嘛去了!还是用无辜者的生命去换取死去的人复活,那些‘女’人又没欠他什么。”
她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可见识过那些后来嫁给蓝登的‘女’人的惨状之后,程诺还是很同情那些无辜的‘女’子的。
不是每个鬼都有她的际遇,特别是这些连灵魂都被撕碎的‘女’人,她们就永远只能感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惨痛翱下去,直至能量散尽,灰飞烟灭于世间。
“不过他这可不是亡灵魔法。”薇薇安的神‘色’颇为凝重,“我虽然自己没有修习过亡灵类的魔法,可是有几个朋友却是亡灵法师。亡灵魔法中可没有什么修补灵魂,使死者复活‘成’人的复活术呢!你说的这套东西,倒是让我想起了个人。”
“谁?”程诺问道。
娜塔曾说过蓝登大公在用的这套复活术,是法术,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教他的。而现在在自己手中的殁书,原本也是属于那个‘女’子的东西。娜塔所知道的“归途”的信息,更是来自那个‘女’子。
之前在与贺兰敏之碰面时,贺兰敏之更是从她的描述中确认了,这个复活法术应是来自他们本来的世界的邪法。
现在一切线索都指向蓝登大公的第二任妻子,可偏偏那‘女’人也死了!死在蓝登大公手里,第一个被他拿来修补娜塔被撕裂残缺的灵魂的人,就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薇薇安回忆着,道,“我也只曾见过她一面。说起来,她倒是跟你有些许共同点呢。发‘色’和眼睛都是黑‘色’的。而且,”她细细打量了程诺一番,道,“轮廓也有几分相似。”
听她这么说,程诺先是一怔,思忖片刻便反应过来,薇薇安话中“轮廓”的意思。
西方人眉眼深邃,轮廓明显,东方人则反之。这个世界的人长相都偏向西方人那般,轮廓显明,所以乌鸦初见程诺的真实模样时,才会马上就肯定她是异族。
程诺心下一跳,难道那个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也是来自她的世界的?
若真是这样……
什么时候穿越这种事也成了街边的大白菜了!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默默在心里掀完桌,程诺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个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她现在在哪?”
薇薇安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片刻之后才道:
“我当时是在图林根森林中见到她的。我是‘女’巫呀,炼制秘‘药’总要去采集材料的嘛。图林根森林是有名的‘魔之森’。里面的材料最是丰富呢!”
“等等,图林根森林不是号称‘诅咒之地’吗?那个‘魔之森’又是怎么回事?”程诺忆起当初白雪拿出来恐怖她的地方,不由得打断薇薇安的话,问道。
“‘魔之森’是我们‘女’巫之类的族群对它的称号。图林根森林地大物博,里面有许多珍稀的材料和强大的魔兽。‘诅咒之地’却是一般人给它的称呼。”薇薇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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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薇薇安目光中流‘露’出丝丝怀念,“其实以前那儿是传说中的神眷之地,据说这个世界通往神界的通道。[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就在图林根森林的深处。”
“既然神界通道在那,又怎么会变成‘诅咒之地’呢?”程诺摩挲着下巴问道。
“这些说来可就话长了。”薇薇安道,“传说中那儿是生命‘女’神跟自然‘女’神的栖息地,受两位‘女’神眷顾的场所,她们在图林根森林中创造着各种形态的造物,孕育出各种各样的生命……”
“等等,”程诺突地打断她,“‘女’神的造物还包括了魔兽?”
开玩笑吧?魔字开头的物种居然是神造出来的吗?
“你先听我说。”薇薇安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后来她们回去了神界,只在那儿留下来的‘生命之水’,可使获得者拥有无限的青‘春’和生命,可治愈世间一切疾病痛苦,破除一切诅咒。”
“所以图林根森林会发生变化,就是因为‘生命之水’吧?”程诺略一思索,就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自古以来,长生不老永远是人类所孜孜不倦追求着的目标之一。
薇薇安点头,心有戚戚焉地道:“是呢!‘女’神的造物中,有一个备受‘女’神宠爱的种族,那就是‘精’灵一族。‘精’灵族中有一个分支是专‘门’为守护‘生命之水’而创造出来的,他们被称为‘自然系‘精’灵’。”
听到‘精’灵两个人,程诺马上就想到了荷莲娜,她记得荷莲娜说‘精’灵的部落中,也有魔法属‘性’的区分,就像她自己是木系‘精’灵,使用的是木属‘性’的魔法元素。那么自然系的‘精’灵,难道是指他们能使用全属‘性’的魔法元素吗?
若想真是那样,想想都有种好逆天的感觉。
程诺心中的揣测,马上便被薇薇安证实:
“跟其他‘精’灵有很大的不同,他们能使用多种魔法属‘性’。甚至像那个分支的长老、王这样的存在,不但可以使用自然之力,还可以使用生命魔法,例如治愈或毁灭。”
真的这么强?
程诺却是有些讶异,因为她想到了荷莲娜那个部落的灭族之灾,还有,“‘精’灵一族不是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吗?”
“是的。”薇薇安一手支颐,目光幽远地道,“‘生命之水’的传说,被广为流传开去。一直以来,总是有物种进到图林根森林之中,想要寻找到那个‘生命之水’,但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守护‘生命之水’的那一支‘精’灵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将‘生命之水’连同自己的族群,皆尽隐藏起来,令那些深入图林根森林的寻探者都无功而返。(www.QiuShu.cc 求、书=‘网’小‘说’)”
“直至百年之前。”她看向程诺,兴致勃勃地问道,“听过昆尼尔・泰勒这个名字吗?”
“你觉得我会听过吗?”程诺没好气地回道,对她这种类似突然转移话题的叙述方式表示非常不满。
“那可是当时的人类最强者,最高阶的光明魔法师,不过也是现在大陆通史上有名的罪人哟!”薇薇安笑眯眯地道,“不过他‘私’底下还有个身份,就是教廷的第二个凭依体呢!可惜……召唤失败了,呵呵。”
“百年前教廷就已经出来兴风作‘浪’了?”程诺讶异道。还有召唤是怎么回事?
“呵呵。没有坚实的基础,又怎么能牢牢掌控住阿比斯公国?”薇薇安笑道,“昆尼尔・泰勒带着一支由当时赫赫有名的高手组成的队伍,深入到图林根森林深处,去寻找那传说中的‘生命之水’。”
“也不知道昆尼尔用的是什么方法,不过他打破了长久以来,没有人能找到自然系‘精’灵部落驻地的传说。”薇薇安顿了顿,长篇累牍地说了那么多,总是要喘口气的,“昆尼尔最可怕的不是他的魔法修为,而是他的诡计多端。他带领着队伍找到了自然系‘精’灵的驻地,又用诡计让那些单纯的‘精’灵失去了力量。”
“为了保护‘生命之水’,失去力量的自然系‘精’灵们死战到底。死战到最后,自然系‘精’灵的王,亨泽・索尔兹伯里陛下用自己的生命和全部战死‘精’灵的灵魂,在自然系‘精’灵的生命之树下施下了诅咒。诅咒所有进入图林根森林的人类,将会永远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永生不死。他们的灵魂永远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以啃食自身的血‘肉’为生,永远沉浸于饥饿之中,无法得到满足。”
程诺听得一凛。灵魂永远禁锢在身体里,身体一旦受到伤害,灵魂也会感受到同样的痛楚。而且还永远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永生不死,简直就是对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这个诅咒比死亡还可怕。”程诺道。
薇薇安颔首。“是啊。自然系‘精’灵这一系诞生于图林根森林,是‘生命之水’的守护者的同时,他们的存在也与图林根森林息息相关。亨泽王的诅咒生畜,图林根森林中就像被一场可怕的瘟疫肆虐过一般,黑‘色’的薄雾笼罩着整个森林,当中的物种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温驯的兽类变成了魔兽,无害的树木也变成了可怕,会择人而食的树魔。”
“昆尼尔带去的那些人,就是第一批被诅咒的人类。到现在都一百多年了,只要一踏进森林深处,还是可以听到那些被困在‘精’灵族驻地中的人们的咀嚼声和惨嚎声,啧啧啧……真可怜呢!”薇薇安假惺惺地同情道。
“不过这些也只是传说吧!我这一路有经过那片森林,也没见有你说的情况发生啊。而且……”程诺想起路上那个抱着人家大‘腿’嚎啕大哭的矮人,轻哼一声,道,“你不是说你常到那森林里去采‘药’吗?而且森林里可还有矮人呢!”
“哈哈哈,”没想到她这话一说完,薇薇安竟笑得差点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以为矮人就是人类吗?真是太可爱了。矮人族可是另外的种族哦!虽然他们跟‘精’灵族一直很不友好,但是呢,‘精’灵王的诅咒只是针对人类的而已。所以矮人一族并未受到‘波’及。而且他们也是图林根森林巨变后,才搬迁到那儿去的,受不了多大的影响呢!”
“本来便是因为如此,所以图林根森林成了赫赫有名的‘诅咒之地’。可是七十多年前发生过一次天变,天变之后,‘精’灵王当初设下的诅咒之力减弱,笼罩着整个图林根森林薄雾也往内收缩了很多,只有深入到当初‘精’灵族的驻地,才会受到诅咒效果,在中间被薄雾笼罩到的地方,人类一旦踏入,就会‘迷’失在森林之中,成为森林的饵食。森林的外围慢慢地恢复到了之前模样。”
对于图林根森林的事,薇薇安本是不打算多说。一是那儿情况非常用特殊,这个世界的人都只是影影绰绰地知道一些片面的东西,程诺这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若没有亲身经历,光靠说是说不清楚的。
但回头一想到当初她在水晶球中看到的情景,程诺最终是免不了要到图林根森林走一趟的,但不如先跟她说说,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原来如此!程诺点了点头,又奇道:“这又跟‘精’灵一族消失于世有什么关系?”
照薇薇安的说清,‘精’灵一族中应是有很多分支才是,除了图林根森林中的自然系‘精’灵这一支,不是还有荷莲娜的木系‘精’灵支族吗?
“我说过昆尼尔还有一个身份,是第二个凭依体。关于凭依体,”薇薇安朝程诺眨了眨眼眼,道,“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教廷为了召唤出某个不属于这个世界,应该也不会属于你那个世界的东西,而准备的‘身体’哦!这个事你可以问问你身边那个小美人,相信他也知道得很清楚呢!”
程诺心中暗暗记下薇薇安的话,又听她继续道:
“一旦被选中者成为‘那个’的凭依体,那么他的本质上已经就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只是可惜昆尼尔是个失败品,所以他的本质只改变了一半,还有一半是人类。所以‘精’灵王的诅咒作用在他的身上,也只有一半。唔……”薇薇安沉‘吟’了一下,道,“你可以想象一下,就是那种一个人一会像着了魔一样,把自己的血‘肉’啃下来吞下去,一会又清醒过来,抗拒着撕咬下自己的血‘肉’的冲动之类的情景。”
“这种神经病一样情景我一点也不想想象好吗?”程诺顿时只觉得额头突然被挂上了三条又粗又大的黑线,“请说重点!”
“好吧!”薇薇安嘟了嘟嘴,看上去分外的可爱。“昆尼尔带着那队人进图林根森林的目的,就是去寻找‘生命之水’。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生命之水’除了有自然系‘精’灵的守护之外,本身外面还有个封印结界。封印结界需要自然‘女’神留在这个世界的圣杯才能打开。”
“那些圣杯由各个属‘性’的‘精’灵族分支保管着。昆尼尔虽然也受到诅咒影响,可是到底还有一半非人的能力在,最终他逃出了图林根森林。只是诅咒依旧附着在他身上,他想脱离这种痛苦,就必须得到‘生命之水’,而要得到‘生命之水’,就必须找到那些圣杯,打开封印结界。当时图林根森林陡然发生巨变,知道那儿被诅咒的人又不多。”薇薇安摊手,“剩下的我不说你也能想得到了吧!”
“嗯,能想象一二。”程诺可以想象,只要能取得圣杯,打开封印结界,就能得到“生命之水”这个消息一传出,得有多少人趋之若鹜。‘精’灵们再厉害,也比不过人类,别的不说,光是人类的数量,就足以让他们变成蚂蚁啃大象中的那头大象了。
“所以咯,‘精’灵族受了到重创,剩下一些幸存者,多数都迁移隐蔽起来了。人们能见到的‘精’灵越来越少,偶尔有落单出现在人类社会中的‘精’灵,有些会被做成标本,有些没被制成标本的,也好不到哪去。”薇薇安十分没形象地咂了咂嘴,“四十多年前我曾参加过一个拍卖会,见识过一个男‘性’‘精’灵,被那些喜欢玩些很恶心的东西的贵族给买回去。”
“你怎么知道那个贵族喜欢玩些很恶心的东西?”
好吧,程诺也知道自己的重点不对,可是她真的很好奇呐!
“因为我很好奇那笑得‘色’眯眯的老头买个可怜兮兮的‘精’灵回去干嘛啊!所以我就用水晶球偷偷围观了一下嘛!”薇薇安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很有学习‘精’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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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有学习‘精’神是很不错,可问题是你学习这个是要闹哪样啊?
还有,四十年多前?大姐,您到底今年贵庚啊!
程诺一脸木然地把看上去比丽缇亚大不了几岁的薇薇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所以‘精’灵可是很值钱的呢!”薇薇安一脸为钱所困的表情,发表最后总结道。
于是,程诺默默下定决心,如果荷莲娜敢做出背叛她的事,她就‘弄’个拍卖会,把这个小‘精’灵给卖了。
等等,你们不觉得你们的话题都歪到天边去了吗?
一旁脸无表情的乌鸦很想这么吼出来,可是看着这两‘女’人皆是一脸‘阴’险的表情,总觉得他要是出声,一定会被这两个可恶的‘女’人嘲讽一番。想了想,他还是默默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不过还好薇薇安知道要拐回话题。“不过昆尼尔的运气可不太好,他最终还是没能得到所有圣杯。所以后来……”
“怎么样?”程诺好奇地问道。
“所以后来他就死了啊!”
程诺、乌鸦:“……”
最终还是程诺开口道:“咱们还是继续说说那个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吧。”
薇薇安无辜地眨眨眼,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把话题带歪了。
她连忙把话题拐回来,道:“天变之后,我才敢踏入图林根森林的。嗯,我说过了,那里面有很多珍稀的‘药’材,可以用来炼制各种的秘‘药’。”
“遇到她的那次,是我第一次尝试往森林的中间地带去。因为那儿有一株我急着要用到的‘药’草。本来还以为准备做得很充足,应该能避过诅咒,没想到最终还是在森林中‘迷’了路。我就是在那儿遇到她的。”薇薇安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她突然从森林深处走了出来。”
“人类在森林深处怎么可能会平安无事?”薇薇安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我心里觉得很奇怪。她也发现了我,询问我的来处之后,她好心地带着我离开了森林。”
“我就这样跟她认识了。后来又在森林里遇到了她几次,渐渐熟悉了,我便问她,为什么森林的诅咒对她没用。”薇薇安还记得当时阿卡丽娜的回答,“她说,我已经不是人了,诅咒又怎么会对我有效呢?”
“当时我也感觉到她身上没有生者的气息,可是她给我的感觉又不像是亡者,她有身体很柔软,也很暖和,可就是没有活人的气息。我不是说过我有几个朋友是亡灵法师吗?我觉得阿卡丽娜身上的气息就跟他们有点相似。不过有一次我看到过她设下的阵法,那是一种跟这世界完全不同体系的东西,我很好奇,就向她请教了一番,”想起那事,薇薇安皱了皱鼻子,“那小气的家伙居然只告诉我,她所用的其实不是魔法,而一种叫‘鬼术’的东西。”
听到“鬼术”两个字,程诺只觉灵光一闪,蓦地想到殁书之中,有道叫鬼魂修习之后,可化虚为实,炼出实体的鬼术,不由得问道:“那她是不是没有影子呢?”
“咦?”这下轮到薇薇安讶异了,“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影子?”
初见的记忆依旧鲜明,薇薇安至今仍能清晰地想起那日中午,轻身款步从图林根森林深处走出,朝她走来的黑发‘女’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留下斑驳的光影洒在‘女’子的身上,又透过她的身上,落在铺满枯枝腐叶的土地上,可地面上却没有映出‘女’子的影子。
得到薇薇安肯定的答复,程诺心里也有底了。那道化虚为实,炼出实体的鬼术,所炼出的身躯与真实的身体并无差异,唯有一点,那便是没有影子。
那个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个异世鬼魂吧!因为不是人,那个‘精’灵王的诅咒对她无效,所以她在图林根森林之中可以畅行无阻而不会‘迷’失。
想到这,突然几句话语从程诺的脑中飞快地闪过,不过还是被她捕捉了个正着。
她记起荷莲娜对她说起的,关于蓝登大公的过往:
“……后来国王陛下‘花’费了十分大的力气,终于将图林根森林附近,把蓝登大公找了回来……”
“……那时候跟在大公阁下身边的,就只有亨泽管家和另外一个‘女’人。大公阁下成为菲伦斯城主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好像就是迎娶了那名‘女’子为妻,不过没过多久,那‘女’人好像就突然死了……”
明明已经没心跳了,程诺却依旧有种自己的心正在越跳越快的错觉,耳畔薇薇安的声音还在响起:
“后来我姐姐出了事,为了保护和照顾好我亲爱的小外甥‘女’,我到图林根森林去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她打断薇薇安,急声问道:“‘生命之水’能让死人复活吗?”
“这个啊……”被她打断未竟之语的薇薇安愣了愣,沉思片刻之后道,“我看看。”
她站起来,步伐优美地走到房中的书架前,纤长的指尖划过放置在书架上的书本,最终停留在一本看上去很有些年代的古籍前。将书‘抽’出,她蹙眉在书本中翻找了一会,想了想,又从书架上‘抽’出另一本书翻找起来。
少顷,薇薇安才舒展开眉头,对程诺道:“一开始的记载是没有这个功能的,不过诅咒出现之后,流传开来的关于生命之水的传言,倒是有这个说法。”
程诺点点头。这样一来,事情就清楚多了。
娜塔的死亡、蓝登大公想要复活娜塔的行动、拥有殁书的异世鬼魂、生命之水的传说等等信息串连在一块,程诺隐隐可以猜到一些东西——
因为兄长而牺牲掉妻子的蓝登大公,最终还是跑到图林根森林,想去寻找生命之水复活惨死的妻子。在森林里他遇到了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
其中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程诺推断不出来,但是结果已经明摆了,阿卡丽娜嫁给了蓝登大公,可是后来她却被蓝登大公杀了,用来作为承载娜塔复活的容器的一部份。
不,不对。
阿卡丽娜本来就是鬼魂修成实体,又不是真正的活人,蓝登大公怎么杀得了她?而且殁书中并没有记载这种邪恶血腥的复活术啊!蓝登大公复活娜塔那个邪法是从哪学来的?
程诺无奈地叹了口气,线索还差了一点,还是没办法把完成她脑海中那幅拼图。不过或许她不用着急,蓝登大公把丽缇亚的尸体都掳到这来了,她还怕‘弄’不清楚事情?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了?”薇薇安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我在猜,或许蓝登大公的第二任妻子,就是你认识的那个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也说不定。”程诺也不隐瞒,直接对她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这倒是出乎了薇薇安的意料之外。蓝登大公的老婆娶一个死一个这事她是知道的,却从没把他和阿卡丽娜联系在一起,现在听程诺这么说,倒是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已经缺少了相关的线索,程诺也不再纠结,又对着薇薇安问起她感兴趣的另一个问题来:“丽缇亚怎么会跟教廷扯上关系?”
这个事可要问个清楚,她至今可仍清楚地记得当时查普森对她的咄咄相‘逼’,不趁机把事情‘弄’清楚,程诺心里总有些不安。就好像有自己有什么致命弱点落在敌人的手上,自己却偏偏一无所知那种感觉。
“哦!这事啊。嗯,还是跟你好好说说吧。”薇薇安挑了挑眉,“丽缇亚是我姐姐和她的第十任丈夫,阿比斯公国的安德尔伯爵所生的‘女’儿。不过据她自己说,那我第十任姐夫才是她的真爱。你知道的,虽然我们是‘女’巫,但是在追求爱情方面,我们也是‘挺’虔诚的呢!”
“等、等等!第十任丈夫?”程诺已经被这数字给震惊了,对于薇薇安后面的话都给忽略了。“丽缇亚有多少同母异父、同母同父、同父异母、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啊?”
好吧,重点错!
不过丽缇亚的老妈也忒彪悍了吧?
“你在说些什么啊?”一连串的父啊母啊的,听得薇薇安头都大了。她朝程诺眨了眨眼,一脸‘迷’茫地回答道:“我姐姐就只生了丽缇亚这一个‘女’儿啊!不然你以为我干嘛为她‘操’那么多心?”
“……你还是继续说吧。”程诺也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可她就是觉得贵圈好‘乱’!
“安德尔家族在阿比斯公国是个赫赫有名的家族。它是阿比斯公国开国至今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以平民之身,跻身到贵族阶层,并且传承到今天的家族。它也是阿比斯公国唯一的将‘门’世家,这个家族的人无论男‘女’,仿佛天生就都有着成为高级战士或高级魔法师的天赋,这些人曾一次次在阿比斯公国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而我那第十任姐夫……”薇薇安顿了顿,说了那么久的话,口都要干了。于是,她对着坐在一旁的乌鸦呶了呶嘴,“亲爱的,你太不体贴了,居然也不晓得给我倒杯水,人家口很渴呢!啧啧啧,你这样子会娶不到老婆的哦!”
“闭嘴!”一直在旁乖乖当围观听众的乌鸦,突然有种无妄遭灾的感觉。
恶狠狠地呵斥了薇薇安一句,他却还是乖乖地起身出去。
“诶,你看上他了?”程诺笑眯眯的看着薇薇安和乌鸦之间的互动,一脸八卦地问道。
“唉,你不觉得他这种逗一下就暴走的‘性’格,会让人很想欺负他吗?”薇薇安撇撇嘴,反问道。
“哈哈哈,的确是!”程诺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薇薇安这么有好感了。
薇薇安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恶趣味满满的家伙呢!
出去倒水的乌鸦却是突然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背后有点‘毛’‘毛’的。
不消片刻,乌鸦已经拿着杯水回来,“砰”地一声,将杯子重重地放到薇薇安面前,他恶声恶气地道:“要水就要水,你才娶不到老婆呢!”
拿起杯子美美地喝了一口,薇薇安用无辜的大眼睛瞅着他,“可是……可是人家本来就娶不到老婆呀!人家是要嫁人的哪!”
“闭嘴!”乌鸦的额角隐隐浮现了个“井”字,怒道:“喝你的水去!”
这个可恶的‘女’人,就只知道欺负他!要不是跟她订了契约不能动她,他一定要把这臭‘女’人像碾蚂蚁一声碾过来碾过去!
哼!
眼角瞥到镜像中笑眯眯程诺,乌鸦就想到她留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丝诡异的能量,额角隐隐的“井”字又变得明显了几分。
好在薇薇安见好就收,也不再逗‘弄’他,喝了水就继续往下说:“我那第十任姐夫是当时安德尔家族的族长。教廷在阿比斯公国当年那次爆发儿童失踪的案子之后,一跃而居崇高的地位,后来渐渐形成了神权压制皇权的情况。安德尔家族效忠的是王室,而非教廷,所以一直以来,安德尔家族和教廷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教廷主导了阿比斯公国的国家走向之后,曾出过一条规定,就是国内只有婴儿出生,新生儿的父母就必须把孩子送到当地教廷所设立的分部之中,接受神的赐福。当时丽缇亚一出生,也是依照规定被送到教廷去接受所谓的神的赐福的。”
“这神的赐福有什么学问吗?”程诺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狗屁神的赐福。”薇薇安嗤笑道,“其实就是测验那些新生儿身体里魔法元素罢了。”
“就是关于那个什么凭依体、承载体的?”程诺问道。
提到这个,薇薇安的神‘色’便变得凝重起来。“如果说‘凭依体’是教廷为那召唤出来的‘东西’所准备的身体,那么‘承载体’就是那‘东西’降临人间时所承载它的容器。”她的眼神变得森冷,却是看向乌鸦,不再开口。
程诺疑‘惑’地跟着薇薇安的视线转移目光,不明所以地看着乌鸦。
两个人的专注目光盯着乌鸦颇有些不适,他‘摸’了‘摸’鼻子,道:“这个我清楚一点,接下来还是由我来说吧。”
“通过献祭,把并非这个世界的物种召唤出来,但是被召唤出来的物种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一般祂们的能量会超过这个世界法则所能负荷的限度。那个时候这些被召唤过来的物种就像被世界法则驱逐。召唤仪式只会失败。所以这时就需要一个可以承载祂的空的容器。”
“这个世界的人类一出生,身体里都会有魔法元素。只有少数的人是个例外。这些人的身体里天生没有任何魔法元素,在这世界的人眼中,就是个先天不足的废物。可是只有空的瓶子,才能装更多的液体不是吗?”
程诺点了点头。空杯理论,她明白的。
乌鸦见她听得懂,这才继续往下道:“这些人因为身体里没有多余的魔法元素,就可以用来装载那个被召唤出来的物体,那自身庞大的能量。所以教廷把这些人称为‘承载体’。可是‘承载体’因为先天不足的缘故,只能做到承受那股庞大的能量,让祂适应调整到这个世界的法则所能承受的范围,却无法将那股能量发挥出来。”
“所以需要给那召唤而来的物种找一个‘身体’,就是那所谓的凭依体,是吧!”程诺很会举一反三。
“是的。”乌鸦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丽缇亚一出生就被送到教廷总廷接受那个所谓的赐福,结果被测出是个天生不带魔法元素的‘承载体’?”程诺疑‘惑’道,“生现‘承载体’的机率就那么低吗?”
“据说还没有万分之一!”薇薇安道,“丽缇亚被检测出天生不带魔法元素之后,我的姐姐他们就收到了教廷的通知,说要册立丽缇亚为教廷下一任的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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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事情并没有由于我姐姐的死而结束,相反的,是从那开始拉开序幕。(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当时我并没有在阿比斯公国境内。”薇薇安的眼中厌恶满满,“那个已经腐朽,被疯子和傻子占据了的国家,光听到它的名字我都觉得恶心。而且那还是教廷的势力所在,除巫行动就是从那儿兴起了。要不是接到我姐姐的求救信息,有生之年别想我踏进那个地方!”
程诺差点被她那嫌恶的口气逗笑,还好生生给忍了下来。现在的情况可不是能笑的时候,人家在说她姐姐家的遇难史,她哪能在这节骨眼上笑出声?
“我赶到的时候,正好是我姐姐被执行火刑的时候。在阿比斯都城的中心广场上,被当众活活烧死。”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然薇薇安却发现自己只要一闭上双眼,她唯一的姐姐、丽缇亚的母亲费安娜,被如同狰狞饿兽般的火焰吞噬的身影,还是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如同噩梦。
虽然长得一点也不像,但她和费安娜确确实实是一对双生子。不过还好她们不是出生在这个雷登王国,双生子对这个国家来说,简直就是灾难和不幸的象征。
就像法恩家的‘女’巫们被自然之神下了神谕诅咒一样,这个国家的守护神--狩猎‘女’神塞尔忒斯也曾为这个国家下过神谕,只不过不是诅咒,而是一种更像是警示似的提醒--
双生,罪现于世。是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之象征。若国中有双生儿现世,必是其父母犯下了罪,必须被毁灭的罪。是集死亡、灾厄、‘混’‘乱’、痛苦、离散的不详之兆。
所以在雷登王国,双胞胎一旦出世,基本都会被自己的父母给处理掉。
薇薇安沉浸在思绪中,却听见程诺说道:“世事难料,你赶过去却来不及救她,这也是命运。别太伤心了。”侧首望去,却见她漆黑若夜的眸子里深是真诚的关心,薇薇安的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却又有些酸楚。
她当时是算出丽缇亚的死亡,只是怕她的尸体最终会落到教廷手中,才让乌鸦过去毁尸灭迹。却没想到狼狈跑回来的乌鸦给她带来了丽缇亚的尸体,被个异常诡异的亡灵侵占的消息。[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甫闻这消息,她心中也是有几分怒火。又卜算了一番,既算不出丽缇亚灵魂的下落,又算不出那侵占丽缇亚尸体的亡灵来历,无奈之下,她才动了心思,借用那亡灵留在乌鸦体内的那一丝奇怪能量,与它的主人联系上。
不能否认她一开始是抱着打探对方底细,布下陷阱引‘诱’对方前来踏入。可是就如程诺所说的,世事难料。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薇薇安从没想过,只是一个照面,她就对程诺这个占据了她外甥‘女’尸体的亡灵,产生了几分莫外其妙的好感来。
“谢谢。”薇薇安微笑,眼中亦是笑意盈盈,“其实我不伤心的。”
她说的是真话,掩藏在薇薇安表面的随意无拘之下的,其实只有自‘私’与凉薄,还有些许护短而已。
“其实,我姐姐给我写求救消息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要我去救她,而是希望我将丽缇亚带走,并且照顾她,我答应了。”薇薇安嘟了嘟嘴,“所以我才会踏上阿比斯公国的土地,我得去接我那亲爱的小外甥‘女’。只是没想到顺便还看了我姐姐的死亡现场而已。”
程诺心头倏地一惊。她突然想起来丽缇亚的魂魄已经被她给吞噬消化,变成能量用来增加她自身的实力了。
呃,眼下薇薇安只是以为她在丽缇亚死后,将她的尸体占有己有而已,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吞了她亲爱的小外甥‘女’的灵魂……
咳,她肯定会把自己给做掉吧?
虽说眼下有殁书在手,对自己的实力大有禆益,还有个贺兰敏之会给自己保驾护航,可是真要对上薇薇安这个‘女’巫,她还是没有什么把握。
想到这,程诺不由得试探地问道:“那眼下丽缇亚被人谋杀了,你岂不是没有做到承诺你姐姐的事?”
结果她的话一问完,就被薇薇安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眸给吓到。“我是答应她会好好保护丽缇亚,可是如果丽缇亚觉得自己不需要我的保护,那我有什么办法?”
薇薇安说得极是委屈。她与丽缇亚的感情可不深。诚如她所说的,她讨厌阿比斯这个国家,连听到它的名字都会觉得恶心。所以在费安娜被烧死之前,她也只见过丽缇亚一次--那孩子出生那天,她和法恩家仅剩的那个‘女’巫,一道去给那孩子祝福,仅此一次。
之后就是安德尔家族的出逃,她接回丽缇亚之后的相处。那孩子跟她的母亲的‘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对于那个孩子,她没有感情,有的只是被自己姐姐拜托的责任而已。
相较之下,薇薇安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程诺这样的‘性’格--目的明确、冷静自持、不屑自艾自怜,更重要的是脑袋清醒。
要是丽缇亚是如同程诺这样的‘性’格,她绝对会好好保护她,不如若真如此,丽缇亚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别人给算计害死了。
她给费安娜的承诺是,只要丽缇亚还在她的保护范围内,她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会保证丽缇亚的安全。
可是丽缇亚自己跑出去了,为了个压根没把她放在心里的男人,离了她的保护范围。薇薇安生气愤怒之余,却也忍不住讽刺一句: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原以为我那般赶过去的速度,已经算得上快了。没想到教廷的动作比我更快。我姐姐被烧死的同时,安德尔家族成员的各个宅邸,都被包围封锁了。因为有人去告发整个安德尔家族庇护邪恶‘女’巫,国王下令夺去安德尔家族中人的爵位与功勋,并派了军队将他们牢牢地看管了起来。”薇薇安的眼中浮现嘲笑之‘色’。
整个阿比斯公国教廷一家独大,连政、权都‘操’控在他们手中。敢与他们作对的,就唯独剩下安德尔家族一家。阿比斯公国那位胆小好‘色’又昏庸的老国王,一听到有人告发安德尔家族的罪,竟是连维护一下都不敢,便依照教廷的指示下令,也难怪权柄会落到教廷的手中。
程诺突地想起查普森说丽缇亚是罪人之‘女’,还上了阿比斯公国追捕名单中的前三名的事。“然后呢?他们反抗了?逃跑了?”
“安德尔家族虽是阿比斯公国的大家族,但若是有准备还好,偏偏就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除了家主主宅那边,在我姐姐被抓时就已经知道不妙,事先做了准备。其他的分家都被教廷给一网打尽了。”当时的阿比斯公国都城海森堡就曾有过,“都城的地面,是被安德尔家族的人流出的鲜血染红的”的说法。
“教廷的实力这么强?”程诺的神‘色’凝重地问道。
据她这段时间的恶补,她也知道安德尔在阿比斯公国是个赫赫有名的家族。她是阿比斯公国开国至今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以平民之身,跻身到贵族阶层,并且传承到今天的家族。她也是阿比斯公国唯一的将‘门’世家,这个家族的人无论男‘女’,仿佛天生就都有着成为高级战士或高级魔法师的天赋。有着这样战斗力的一个家族,教廷居然能把它给灭掉,那么教廷的实力该是有多强啊!
“你对教廷了解有多少?”薇薇安看着程诺,问道。
程诺无语地回望着薇薇安。虽然她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除去被封在项链中的日子,真正踏入这个异世界的时间却是寥寥无几。第一次知道教廷这玩意儿的存在,还是在她第一天附身到丽缇亚身上的时候,这样的她能对这个教廷了解多少?
“既然你不了解,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薇薇安正‘色’地道,“我们所在的“星辰之海”大陆,传说是当初神界和人界还没分开时,神族和各种造物‘混’居的地方……”
“哼!”
薇薇安才说个开头,一边的角落里便传来一声细微的嗤哼,惹得程诺和薇薇安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却见乌鸦脸上的不屑犹然明显,此时见她二人都望过来,颇为不悦地道:
“你们看着我干嘛?我就哼哼还不成了?”
“哼什么哼。”薇薇安收回瞥他的眼神,“别给我提当年,有本事就说现在。就你现在这水准,别说哼,连吱声的资格都没有。”
“你!”当初订下契约时那么千依百顺,现在我才刚开个口呢,你这么一大堆的意见就刷下来,你真当我怕你这‘女’人不成?乌鸦顿时火了,“你、你这个大胆的‘女’人,你知道我是谁……”
结果他的话还是没有说完,这次打断他的是程诺,她打了个响指,见乌鸦如她所愿地将视线调转过来,十分满意地‘露’出了个微笑。“我也很想知道你是谁呢!不如让薇薇安撤掉她的结界,咱们先来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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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这段时间多少了解了一些这个世界的知识,程诺大概也知道,她无法调动留在乌鸦体力的那丝戾气,十有八|九是被什么东西给阻隔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再见乌鸦似乎总是与薇薇安一块,待在当初那个小木屋中,她自然就想到了那小木屋中暗黑能量充沛的魔法阵。
薇薇安是个‘女’巫,能设下那个魔法阵,自然也有能力设下阻隔掉自己与乌鸦体力那丝戾气联系的结界,故而程诺才会这么说。
一听她这话,乌鸦立马噤声。想他堂堂……竟会因为这么一丝诡异的能量,受尽这个可恶的‘女’人胁迫,他就深深的忧伤了。
程诺这才收回视线,对薇薇安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辛苦了。”
虽然不知道乌鸦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程诺还是看出来了,薇薇安虽然多数时候都以逗他发火为乐,但对他还是颇为维护的。否则乌鸦现在就算躲到海角天边,程诺也能通过那丝戾气的联系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好,值得。”薇薇安也言简意赅地回应到。至于什么值得,程诺没有兴趣,也只有薇薇安自己心里明白。
乌鸦不敢再出声,薇薇安又继续往下说,道:“各种造物中,以人类和兽人的宿命最短,繁殖能力却又最强。但是兽人光有勇武,却无人类的智慧。最终以人类在这片大陆建立的国家最多。后来毁世之战,许多的种族在那场战争中灭绝,神族惨胜,也因此元气大伤。最后不得不搬离魔法元素锐减的人界,另外寻找魔法元素充沛的界面。”
“而光靠魔法元素,是无法满足神族休养生息的需求的,更好的方法是吸收人类的信仰之力。于是,大战多年过后,贝米拉大陆的各种国家开始出现陆续出现各种神迹,到后来逐渐演变成各个国家信仰着不同的神明,而被信仰的神明,则变成了该国的守护神。”薇薇安说话时,不由自主地瞥了一旁噤声的乌鸦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复杂。
若不是与他订下契约,她也无法知道这些事,只是……
程诺注意到了薇薇安看向乌鸦的眼神,“那么教廷信仰的是哪个神?”
“据我所知,教廷所信仰的,不是神界中的任何一位神明。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薇薇安的神‘色’凝重,“之前我已经说过,教廷所有作为的目的,是要通过仪式,召唤出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神界,更不会属于你那个世界的强大物种,使其降临人身。我想,他们想召唤出来的那个物种,才是他们真正所信仰的‘神’。”
“这让他们要准备那个物种降临所需的承载体和凭依体之外,还需要准备最高牺牲和活祭。”
“用活人吗?”程诺的眼神微冷,她虽不信神,但在自己原来的世界,也是听说过一些邪教的事迹。薇薇安说得意有所指,她马上已经明白过来其中内涵。
“是的。大量的祭品需求,我想这是他们野心勃勃不断向外扩张的最主要原因。而在扩张过程中,誓必是会遇到一些阻碍的。于是,教廷属下就有一只特别行动军,专‘门’负责清除掉那些反对他们,与他们作对的势力。”薇薇安说到这支特别行动军时,竟是连乌鸦的脸‘色’也‘阴’沉下来,“这支军队专司屠戮暗杀,都是些实力强大的高手,也不知道教廷用的什么方法,整得那些军队的里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光明魔法,你却是暗黑属‘性’,正好与你相克。”
薇薇安看着程诺的眼神中隐藏着担忧,“现在的你,遇上他们,就算全力以赴,恐惧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千万要避免跟他们直接撞上。”
只要程诺还附着在丽缇亚的身体上,她就总有一天会遇上教廷那些人。这些多年她和丽缇亚的教母,法恩家族硕果仅存的那个‘女’巫不断地调查,终于确定这一代的承载体只有两个,一个是蓝登·雷登公爵的第一任妻子,死无全尸的娜塔·娜丽丝,另一个就是她亲爱的外甥‘女’——丽缇亚·安德尔。
现今丽缇亚虽然已经死去,可是只要有身体,教廷就能想法设计让这具身体变成一个承载体。这才是她一定要将丽缇亚的尸体毁尸灭迹的主要原因。更何况现在又有一个程诺附着在那具尸体上,教廷的人哪里知道眼下这具尸体里的灵魂已经并非本来那个了?所以他们誓必会对程诺出手。
“好的,我知道了”程诺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也有决断,要赶快加强殁书上面鬼术的修习。她想回家,想再见到自己的父母,所以她必须加强自己的实力,为了自保,也为了实际自己的愿望。
听得她的保证,薇薇安这才稍微安了安心。
因着刚刚的谈话,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程诺沉默了片刻,心中还是好奇丽缇亚家的事情,于是又问道:“最终丽缇亚的家族,就只有她一个逃了出来吗?”
薇薇安倒是很乐于为她解‘惑’,道:“当时因为我姐夫早有准备,所以家主宅邸那边的安德尔家族成员,倒是很顺利地逃脱出去。为了成功带回丽缇亚,教廷派出了我刚才说的那只特别行动军。”
“幸运的是,当时姐夫不希望拖累一起逃出来的家族成员,于是他们分成好几路,分开逃跑。”薇薇安不禁有些唏嘘,她追上去恰好追到了其中的一队,才被告知详情,“不幸的是,我那带着丽缇亚和一些家仆离开的姐夫,在雷登王国境内遇到了强盗团。”
“姐夫为了保护丽缇亚,死在了强盗的重剑之下。而丽缇亚则是被雷登的国王赛尔德·雷登所救。”说到这儿,薇薇安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后来她被我接回来,安置在边境森林之中,却没想到打那之后,她便对这位赛尔德国王念念不忘,连我对她不可以离开森林的告诫都充耳不闻,只为了能成为赛尔德国王的‘女’人。呵,呵呵呵……”
程诺也觉着‘挺’无语的。她被封在项链中时,已有察觉丽缇亚对赛尔德的感情热烈得犹如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原来却是英雄救美后,美人对英雄念念不忘以至于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冲向英雄去以身相许啊!
只是依旧丽缇亚的年纪,当时被赛尔德救下时才多大啊?这孩子未免也忒早熟了吧!
想到丽缇亚的母亲为了她的安全,把她托付给薇薇安,丽缇亚却自己奋不顾身地去作死,程诺也有种想嘲讽一笑的冲动。
想了想,程诺也觉得薇薇安‘挺’苦‘逼’的,怕薇薇安想起这些心情郁郁,她安慰道:“你和你姐姐的感情一定很好吧!丽缇亚那事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姐姐应该不会怪你的。”
哪知薇薇安却是撇撇嘴,“才怪呢!谁会跟她感情好。要不是看在她是我仅剩的唯一血亲的份上,我才懒得照顾她那个跟她一样没脑子的‘女’儿呢!”
程诺大囧,但见薇薇安脸上那一片掩饰不住的厌恶与嫌弃之‘色’,在在都表明了她说的是真话。
她其实跟丽缇亚的母亲——费安娜的感情是真的很不好。虽然她们双胞胎姐妹,但她还是觉得费安娜就像是她们家族里的异类。没错,‘女’巫对爱情是很虔诚,但是一个爱情至上,活着就是为了爱人和被爱,然后不断重复着爱人——被爱——甩人或被甩——再爱人的循环,却对巫术魔法等家族传承视如敝帚的‘女’人……她不该出生在‘女’巫世家,她应该出生在皇家,然后好好地过着如同童话般的日子。
哦,对了!她们出生在阿德莱德家族,一个与被自然‘女’神诅咒的法恩家族齐名的‘女’巫世家。世家这种东西,讲究的是传承和底蕴,就如同家史渊远的贵族世家,与暴发户的区别一般。
阿德莱德家族要比法恩家族好上一些,至少她们家可没被自然‘女’神诅咒永远孤独,若有下一代,也只能生出‘女’‘性’来。而且她们若想哺育下一代,便必须吃掉自己的爱人——“噬爱之魂、啖其血‘肉’,以‘精’为引,以灵为媒”,这样才能够产下下一代。
薇薇安觉得爱情这种东西,跟传承相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分分钟都可以丢掉的弃‘妇’。否则法恩家族那帮子的‘女’人们,干嘛绞尽脑汁发明出“锁心禁锢”这种恶心的魔法阵,宁可牺牲所爱之人,也要孕育子嗣延续传承?
结果没想到这种恶心魔法居然也能招来觊觎。在教廷发起的“除巫行动”中,法恩家族是最先被它给一锅端掉的。谁让她们家的家传渊远,底蕴浓厚呢!
别的不说,光是“锁心禁锢”那种直接清空掉躯体里的灵魂,只剩下一个完美的外壳,还自带催、情功能,能够让承载体和凭依体完美的结合。光是这几个“功能”,就足够让教廷那一帮子心心念念想召唤出他们的“神”的神经病垂涎三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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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薇薇安在心中感慨万千,忽然想到了程诺身边的那个同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从回来的乌鸦口中,获悉贺兰敏之的存在之后,为了了解程诺那一方的实力,她可是用了很多手段去收集贺兰敏之的资料的。
只可惜手段是使出去了,收益却甚是微薄。贺兰敏之的来历、实力、魔法属‘性’等等,诸如之类的情报,都被教廷死死封锁住。最终真正拿到她手上的,只有寥寥无几,却又份重极重的几句话,而当中又有一句被特别标示出来――
其人在教廷总廷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后安然顺利逃脱,身上有被施加了“锁心禁锢”的迹象。
当年“锁心禁锢”落在教廷手中,为了让这个封印法阵能更加切合他们需求,教廷曾对“锁心禁锢”进行了改进。而贺兰敏之在被施加了“锁心禁锢”之后,还在安然顺利从教廷中逃脱,这让薇薇安对他的实力和危险‘性’,有了初步且直观的评估。
虽然程诺身边的帮手实力强大,对她们来说是好事,可是一想到贺兰敏之身上的“锁心禁锢”,薇薇安又有些不安。
正在她踌躇着要不要向程诺提一提这事时,程诺的声音已经响起:
“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事?”
薇薇安回过神,“什么事?”
“我的同伴被教廷施加了‘锁心禁锢’。听说那个封印法阵最初是源自法恩家族,刚刚你说丽缇亚的教母就是法恩家族仅剩的‘女’巫。我想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程诺正‘色’地道。
刚才薇薇安的话语里不断提到“法恩家”这个字眼,让她猛地想起了贺兰敏之身上那个诡异华美的纹身。
她记得那道诡谲的“锁心禁锢”,就是法恩家族的手笔。虽然未曾见过“锁心禁锢”发动时的情景,但是自从知道这个封印法阵被创建出来的原因之后,她尝试过想象“锁心禁锢”发作后的情况……
好吧!她得承认,她想象不出身娇腰软易推倒的贺兰敏之是什么模样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封印法阵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危险。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如今她和贺兰敏之可是合作伙伴,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他身上这个麻烦解决掉才是正经。
程诺的心中也是百转千回,也是略略踌躇了片刻才向薇薇安询问,问后之后便静静地等待着薇薇安的回答。
“既然你知道‘锁心禁锢’是法恩家族创造出来的,那么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封印法阵最初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吧!”看到程诺点头同,薇薇安苦笑了下,道:“法恩家那帮子的‘女’巫,为了延续家族的传承绞尽了脑汁,她们只有想不出来的,没有干不出来的。‘锁心禁锢’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能让她们顺利得到继承的下一代人,她们又怎么可能会去想什么解除它的办法?”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法恩家那位硕果仅存的‘女’巫,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美男子,然后再把他们制成各种姿态的标本,摆放在屋子里的任何角落。
那个有着变态收集癖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呢!如果程诺真的带着贺兰敏之去找那个‘女’人……
薇薇安想象得出来,那个‘女’人一定会不择手段地除掉程诺,再想方设计将贺兰敏之制成标本。虽然现在的程诺实力有所长进,贺兰敏之也是‘挺’强的,但是要对上法恩家那个‘阴’险狡诈‘女’人,薇薇安却不太看好他们,特别是那家伙手上,可还有着可以刺‘激’“锁心禁锢”提前发作的秘‘药’。
她可不希望程诺出什么事。
程诺眉头都要打上个死结了,不死心地问道:“没有任何可以解除它的方法了吗?”
薇薇安道:“这倒不会。据我所知还有办法可以解除的。”就是办法有点特别。
“很有难度?”听出薇薇安话中另有别意,程诺也微微蹙眉,试探‘性’地问道:“说说看吗?”
“教廷将那个物种召唤出来,附着在承载体的身上,直到那个物种将自身的能量压制到这个世界能承受的范围内。”薇薇安没有回答,反而将话题重新扯到教廷上头去,“承载体虽然作为空白的容器,接纳了那个物种,但自身的体质限定了它无法承受那个物种太长时间。所以当那个物体的能量能被世界所承受时,教廷就会让其转换到凭依体身上。”
“所以说,那个所谓的‘承载体’和‘凭依体’,其实都是教廷为了那个召唤的物体所准备的容器?”经过薇薇安这一番解释,程诺已经恍然大悟,不过,“这跟解除‘锁心禁锢’有什么关系?”
“当初教廷血洗法恩家族,所图之一便是这个‘锁心禁锢’。因为它能完美地清除掉‘凭依体’内原有的灵魂,留下最完美的空躯。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有催、情的效果。”
“催|情?”注意到薇薇安特别加重的字眼,程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等等,不是她听错吧!这个“最重要的是,它有催|情的效果”是怎么回事?
薇薇安被她那一脸“我受到了惊吓”的表情给逗笑了,道:“你以为那个附着在承载体内的东西,要怎么将自己转移到凭依体里去啊?当然是用‘交’合的方法啦!”
“‘交’、‘交’合?”不是她想的那个吧?
程诺有些不敢置信地瞅着薇薇安,薇薇安则给她一个“就是你想的那个”的眼神。
“……”程诺沉默了。
用‘交’合的方法是什么鬼?难道不是应该用什么宗教仪式来进行灵魂转换才比较靠谱吗?
薇薇安见她神‘色’有异,也觉着有几分奇怪。
灵魂附着在‘肉’|体之上,所以很多魔法仪式都会通过‘肉’|体上最深度的亲密接触,而达到灵魂上的‘交’流,甚至于是移魂换体,这些不都‘挺’正常的吗?难道在程诺原来的世界里,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薇薇安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再去想,而是继续对程诺说起关于“锁心禁锢”的情况。
“凭依体和承载体要求上有很大的区分。因为实力越强的人,灵魂越不容易被侵噬。为了防止凭依体原本的灵魂存在,而和那个物种抢身体。教廷便在凭依体的身上设下了‘锁心禁锢’――经由他们改进过后的‘锁心禁锢’,会十分快速地吞噬原主的灵魂,直到原主的灵魂剩下最后一缕,‘锁心禁锢’就会发动它特有的催情效果,‘激’发原主的身体本能。”
剩下的就算薇薇安不说,程诺也能猜得出来,只是她还是无法理解薇薇安说这些的用意。
想不通,她干脆问了出来:“这个和解除‘锁心禁锢’有什么关系吗?”
薇薇安无语地瞪了她一眼,道:“只要凭依体和承载体顺利地完成‘交’合转换,‘锁心禁锢’就会自动从凭依体身上脱落!这就是教廷改进后的结果!”毕竟他们使用这个封印法阵,是为了让他们的“神”降临人间,而不是让他们的“神”到人间来贡献灵魂顺便被xx的。
“等等!”程诺总算听明白了几分,“你的意思不会是,如果想要解除我同伴身上那个‘锁心禁锢’,就得去找个承载体跟他‘交’合吧?”
“而且必须是‘空白’的承载体。”薇薇安见她醒悟过来了,干脆也就跟她摊开说明白了。“这个方法其实还是从教廷的第二个凭依体昆尼尔・泰勒身上得到的呢!”
薇薇安道:“当时好像是那个承载体太弱,无法完全承受召唤出来的物种的能量,教廷只能提前举行转换的仪式。在当时昆尼尔・泰勒本身的灵魂还没被‘锁心禁锢’完全吞噬时,就承载了那个东西的承载体和他进行‘交’合。”
“一旦承载体与凭依体‘交’合,‘锁心禁锢’就会被第一时间解除掉。灵魂虽然大半被侵噬掉,但还留有意识昆尼尔恢复过来,就开始和那个东西抢夺自己身体的主权。还好,他的意志够强。最终不但夺回了自己的身体,还吞噬掉了那个侵入他身体的东西。”终于说完了,薇薇安长吁了口气。要收集这些东西可费了她不少功夫呢,希望能派得上用场。
程诺的关注点却还在薇薇安之前的某句话上,她抿了抿‘唇’,问道:“你刚才说的‘空白’承载体,是指本身就已经没有灵魂的承载体吗?”
“嗯。”薇薇安端起水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最好是连生命特征都没有的。一具空白的容器,才不会有别的灵魂去跟凭依体抢夺身体的主权。”
连生命特征都没有,那是尸体吧!
薇薇安这意思,是要让贺兰敏之去‘奸’尸吗?!
一想象那个画面,程诺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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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摇摇头,程诺把脑海里那个诡异的画面甩掉,又向薇薇安询问起其他事情来。80电子书wWw.80txt.com而同一时间,远在恩斯特城堡地牢‘门’口的贺兰敏之,突然毫无预警地打了个喷嚏。
四周一片死寂般的静寥,反倒衬得他这个喷嚏尤为响亮,于是同他一道的那第三小队的汉子们,个个都转过脸来瞅着他。
那一个个眼睛里透出的,“原来你也会打喷嚏啊”的意味,让贺兰敏之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从他独自一人击杀掉那只钢化地尸虫起,这帮汉子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奇怪。
如果说一开始是拿他当小白脸看的话,那么现在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就有点奇怪了,不敢置信之中还掺杂着崇拜的意味。
从‘花’园中出来之后,贺兰敏之按着汉斯说过的路径,带着人一路小心前行,倒是顺顺利利地到了地牢‘门’口。
第三小队里人才不少,对地牢‘门’口一番检视之后,确定地牢果然如莱恩所言,被层叠相加的魔法阵牢牢守护着。魔法阵后又有两个连接着地下河的机关,一旦有人硬闯地牢,魔法阵运行启动防御之余,机关也会被同时开启。
界时地下河的河水就会被倒引灌入地牢,瞬间将地牢完全淹没,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不知这些魔法阵是出自什么人手笔,各种属‘性’互相牵引,若以第三小队这些人的水平,还拿这样的防御阵式没办法。
贺兰敏之在听完检视的人的回报之后,也是冥思苦想了好一会,才有了决定。
他来到异世界这么长一段时间,又因教廷的追捕等缘故,自然会去留意这个世界的武力及能量体系。对于魔法,他虽然不会使用,但是仔细对比起来,他所修习的法术法诀,在属‘性’的生克方面上,跟魔法属‘性’还是颇有几分大同小异。
一法通则万法通,抱着这样的想法,贺兰敏之开始尝试以属‘性’相克的法子,小心翼翼地避开触动机关的条件,用他所知道的法术法诀去破解那一层层叠加的魔法阵。
于是,第三小队的卫兵们十分有幸地观看到一场光影绚烂的魔法表演――法术与魔法虽是不同体系的东西,但都一样是以能量的形式被施放出来。[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所以第三小队的汉子们,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蓝的、绿的、黄的、白的,各种属‘性’的流光,接二连三地从贺兰敏之修长的指尖流泻而出,下巴齐齐磕到地上了仍不自知。
不能怪他们太惊讶。在这个世界上,能‘操’纵多属‘性’魔法元素的人不是没有,却是极少。像天生就拥有三种属‘性’魔法元素的人,更是百年难得一遇。而能‘操’纵两种属‘性’魔法元素的人,在一般人心目中,就已经是顶了天了的存在。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小白脸似的男人,所‘操’控的魔法属‘性’已经超过了五种,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能单自击杀钢化地尸虫,还能‘操’纵超过五种的魔法元素……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吧!
人类哪有这么妖孽的存在?
汉子们面面相觑,皆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意味。
贺兰敏之一‘门’心思全都专注在打开地牢,营救地牢里的那些个‘女’孩子身上,也无暇去注意旁边这些人的表情。心无旁骛之下,那几个魔法阵竟还真被他给破解掉了,不禁又引得旁边些这汉子夹杂了惊诧、惊恐,甚至惊吓的崇拜眼神。
“好了,魔法阵已经被我解决了,机关这边,你们有没有人能把它破坏掉?”机关这方法他虽也有涉猎,却不‘精’通,没有十足把握之下,贺兰敏之也不想拿地牢里面那些可怜的孩子去涉险,于是站直了身子环顾着第三小队诸人,问道。
第三小队众人被他刚才那一手震摄得不轻,此时一见他发问,顿时倒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当中几个对机关陷阱有所浸‘淫’的人,一种诡异的“我其实还有用处”的心态顿时就冒了头,让他们纷纷站出来‘毛’遂自荐,得到许可后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折腾起机关来。
不过有贺兰敏之破解魔法阵的举动在前,就算他们把那两个机关拆了,也没能从中得到什么成就感。倒是亲眼目睹到地牢里那些又惊又骇的小‘女’孩子时,这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受到的震动不轻。
那些‘女’孩子中,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才六、七岁。地牢的‘门’甫一打开,那些孩子还以为那些坏人又来了,不约而同哭喊尖叫出声,只是那哭声和叫声都弱得跟猫叫似的,看上去颇为可怜。
“没想到恩斯特夫人竟然真的做出这种事!”第三小队的队长压低声音愤怒地道。
他是结了婚的人,家里的‘女’儿恰好也跟这些孩子差不多大,下意识地将把自己的孩子代入到这些小‘女’孩的境地中,他竟硬生生地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其他的人也是心有戚戚焉,当中虽然有些还没成家,却不妨碍他们对恩斯特夫人的行径产生愤怒,特别是在想到‘花’园中那些死尸骷髅,心中的怒火更是越烧越盛。
“先别感慨了,把孩子们带出去再说。”贺兰敏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众人把地牢里的孩子先抱出去。外头他虽然留有人手守在‘门’口,却也担心夜长梦多,万一外面出点什么意料,反被人家给关到地牢里,可就不太好了。
这些孩子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知多久了,再加上长久以来累积的恐惧情绪,一个个竟是手软脚软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汉子们依言将地将这些孩子们,一个接一个从地牢中抱出。
不消多时,地牢里的孩子基本就已都被抱出去了。虽然第三小队的队长看上去糙的跟熊一样,可哄孩子却是极有一套,不消片刻就救出的孩子们安抚住。
看着安静下来的小‘女’孩们,第三小队的队长‘露’出了个笑容,一抬头却看到贺兰敏之微蹙起眉头的表情,不由得问道:“大人,怎么了?”
“少了我要找的那个孩子。”贺兰敏之道。
汉斯曾向他描述过格丽泰的长相:棕发,湖绿‘色’的眼睛,跟汉斯有七八相似的五官。
可他刚刚留意了一下,这些孩子中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人。贺兰敏之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可不希望在他们来到之前,格丽泰就已经遭到毒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闻言愣了愣,当下便道:“您要找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去那些孩子里问一问,兴许有什么消息呢?”
贺兰敏之心道也是,“她的名字叫格丽泰。有个哥哥,叫汉斯。”
第三小队的队长领命而去,不一会就带回了消息:“大人,我刚刚问了一下。有个孩子说,在咱们来之前,格丽泰就已经被人带到了地牢里面的囚房里了。”
恩斯特夫人这个地牢占地面积不小。一进牢‘门’就是关押着那些孩子的牢房,从牢‘门’往内,又有几个囚室和刑讯室。刚才也是他们疏忽,以为孩子们都是被关在那个牢房中,也就没有到里面去看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遗漏别的孩子。
“谢谢。”贺兰敏之说道。
第三小队的队长顿时‘激’动起来,连连摆手说着不用谢,心里却是想道,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自己能为这样一个强者办点事,也是自己天大的荣幸啊!
“那么我进去看看,”贺兰敏之说着,若所有思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倏地隐有几分不安,对第三小队诸人叮嘱道,“你们带着孩子们先出城堡。一路上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恩斯特夫人似乎并不畏惧蓝登大公。她能对自己带着的这一小队人下来,那么也会对护卫团第二大队的其他人动手。可是刚刚从地牢里出来,他才陡然惊觉,这整个城堡不何知时竟变得死一般寂静,好像这城堡中除了他们之外,其他有生命的物体,都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似的。
这座城堡有些古怪,还是赶紧把身边这些人送出去吧!
贺兰敏之隐隐有种预感,其他那些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他可不想自己费了一劲儿才救出来的人,也陷在这里面。
他‘抽’出腰间的武器,咬破食指指尖,将一滴血珠滴落在那细剑似的奇怪武器刃上。默念着召唤翼狼的法诀的同时,他轻轻挥动手中的武器,那滴滴落在武器刃上的鲜红血珠被甩离剑身。
紧接着一声狼啸突然不知打哪冒了出来,众人惊恐万状地看着那滴血珠诡异地化作一片轻烟薄雾,薄雾之中,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须臾,一只抬抬脚,似乎连大地都会震动的庞然大物从薄雾中慢慢地走了出来,那山一般的身躯,獠牙尖锐的血盆大口,把众人吓得差点没睁着眼睛晕过去。
“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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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这是从图林根森林里跑出来的魔兽吧!
众人惊骇地看着背生双翼,缓步走出烟雾的翼狼,心中默默想道。[求书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贺兰敏之瞥了眼尚在震惊当中的诸人,又迅速地扫视了四周一围,薄而优美的嘴‘唇’微微抿起。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般静寥的氛围中,贺兰敏之却清楚地感受到危机气息越来越浓厚。莱恩刚才悠哉悠哉离去的模样,很是有恃无恐,可她在有恃无恐些什么?
捉‘摸’不定,唯有谨慎应对。不过眼下还是赶紧把这些人送出去才行。贺兰敏之暗忖。否则等会若是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状态,这些人他不一定能照应得过来。
想到这儿,他也不在耽搁,挥手让翼狼伏下|身子。若是程诺在这,就会发现翼狼的体型比她当时见到的,大上足足三倍有余,此时即使是趴伏在地,也显得如小山般巍峨。
幻兽就是有这好处,可以自由变化身形大小,也还好地牢‘门’口是一大块的空地,否则翼狼这一现身,非得压垮不少房子不可。贺兰敏之俯身抱起个呆呆望着翼狼的小‘女’孩,一跃而起,落在翼狼背上。
他将小‘女’孩放置在翼狼背上,对着下面的人道:“这是我的座骑,不是魔兽。你们先带着孩子走,它会把你们送到城主府去的。”
其他人因得他方才的动作,也纷纷醒过神来,连忙依样画葫芦地抱着孩子爬到翼狼的背上。近百来人将翼狼宽厚的背部坐了个满满当当,看上去着实有些壮观。
待众人安好妥当后,贺兰敏之才从翼狼的背上跳下,掐着两道雷系法诀的诀印落在翼狼周围。
第三小队的队长注意到他这异样的举动,连忙问道:“大人,您不和我们一道先离开?”
贺兰敏之摇头,“你们先走,我还有事,必须留下。”
好不容易才找到杜蕾丝的身体,若是放过这次的机会,又不知道得折腾多久。更何况他已经答应过汉斯,会将格丽泰带回去。“承诺便要做到”是他的原则,眼下可还没找到那小‘女’孩呢!
能当上护卫团小队的队长,他也不是光有武力,没有大脑的蠢笨之人。虽然直觉没有贺兰敏之敏锐,但此时也终是察觉出了些不对劲,当下也没有想留下来给贺兰敏之帮忙之类的举动。
这城堡之中处处透着古怪,他们的武力虽可,但是对付钢化地尸虫还有行尸走‘肉’还是不够看。第三小队的队长很有自知之明,与其留下来给贺兰敏之拖后‘腿’,倒不如赶紧回去找救援。
“那您请多加小心,我总觉着这儿有些古怪。”第三小队的队长诚挚地说道。
贺兰敏之颔头,拍了拍翼狼的前爪。翼狼低低呜咽一声,偌大的双翼已经全力扇动,载着背上的人朝着菲伦斯城的方向而去。
贺兰敏之呆呆站在原地,目送着硕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又过了好半晌,他才又收回视线,将那把薄如蝉翼的武器握在手中,转身返回地牢之中。
越过之前关着那些孩子的牢房,贺兰敏之缓步向里头的囚室走去。照明水晶散发出来的鹅黄‘色’光芒,笼罩在他颀长的身躯上,远远看上,反倒像是他浑身上下在隐隐发光。明明是地牢‘阴’霉晦暗的环境,偏生因他的到来而变得光明清朗。
地牢中也是一片死寂,贺兰敏之一个囚室一个囚室地往后探寻过去。最终在快到地牢尽头的一个小囚房中,找到了那个绻缩成一小团的小小身影。
那个孩子绻缩成角落之中,细瘦如柴般的双手紧紧地环抱自己的膝盖,一颗留着棕‘色’长发的小脑袋深深地埋在自己膝间,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着。
贺兰敏之劈开囚室的‘门’锁,推‘门’走近那小孩子,柔声问道:“小朋友,你是格丽泰吗?”
因着他的问话,小小身影竟颤抖得更加厉害,细碎的呜咽声被压抑得极低,从那个小孩的喉间逸出,依稀可以听得明白,孩子在叫着:“哥哥,救我。救我,救救我,哥哥……”
贺兰敏之听得分明,反手将武器藏在身后,走近到小孩子的身边,伸手轻轻抚了抚那颗小脑袋,一字一字,温柔又清楚地说道:“我受一个叫汉斯的孩子所托,来这儿救他的妹妹格丽泰。你就是他的妹妹——格丽泰,对吗?”
听到“汉斯”两字,小脑袋猛地抬起,不敢置信地盯着勾‘唇’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别太冷漠,以防吓到小孩子的贺兰敏之。
那是张稚气未脱的可爱小脸,容颜跟汉斯有七分相似,确是格丽泰没错。
小‘女’孩那双湖绿‘色’的小眼睛先有些空‘洞’茫然,随后就像清醒过来一般,盈满了希冀,迟疑了片刻,方才期期艾艾地问道:“是、是我哥哥拜托您来的吗?真的是汉斯哥哥吗?”
“是的,现在,漂亮的小姑娘可以跟我一块去找你哥哥吗?”贺兰敏之借鉴着第三小队的队长哄孩子的语气和话语,对格丽泰轻声说道。
“好!我、我要找哥哥!”格丽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因手脚发软再度坐回地上。
贺兰敏之见状,蹲下|身子,将格丽泰轻柔地抱在怀中,道:“你哥哥很担心你啊,可爱的小姑娘。所以就请先让我抱着出去吧,好吗?”
格丽泰在贺兰敏之怀中重重的点了点有头,咧开嘴笑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靥,正要说些什么,不经意的视线越过贺兰敏之的肩膀。目光触及囚室之外时,格丽泰的小脸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她用力地揪着贺兰敏之的衣领,细小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外面……外面……”
贺兰敏之抱着她时,是背对着外面,此时见她惊恐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心中也是一面暗暗戒备,一面慢慢回过头去看囚室外的情况。
殊不料就在他转头那时,他怀里的格丽泰突地有了动作!
小‘女’孩也不从哪悄无声息地拿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趁着贺兰敏之回头之机,狠狠地朝着贺兰敏之‘胸’口捅去,却在即将‘插’入他心口之时,她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攥在手中!
贺兰敏之瞥了眼握在他手中的小手,还有小手上那把漆黑的匕首,嘴角的微笑变得颇为玩味。[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怀中的格丽泰已经没有刚才那害怕的神‘色’,连眼神都变得空‘洞’而呆滞,可是说出话的话语却带着几分诡异的调皮:
“哎呀,居然被看穿了!”说话的同时,她另一只手快速地接过被贺兰敏之抓住的手手中的匕首,竟又是朝着贺兰敏之的‘胸’口刺去。
可惜这次又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匕首才接过手,她的身子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转了个180度的圈,变成了背朝贺兰敏之。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感觉到背上被轻轻拍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下轻拍,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她顿时发觉自己浑身酥软,连手指都动不了了。
“舒服吗?”贺兰敏之轻飘飘的声音钻进她的耳膜,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这种把戏在我面前玩不转的。下次可以试试别的手段。”
贺兰敏之说完,便把怀中的小‘女’孩轻轻地放到地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地上目光呆滞的小‘女’孩。
“你怎么发觉的?”格丽泰的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活力,一种和她呆滞目光,还木然的神‘色’截然相反的活力。仿佛是一个活人在透过人偶般的死物,与贺兰敏之对话。
“发觉你能‘操’控别人的身体,发觉格丽泰有蹊跷?”贺兰敏之曼声反问道,“还是发觉现在在跟我说话的人是你呢,莱恩?”
“我都想知道。”格丽泰的眉‘毛’轻微‘抽’搐似的跳了跳,似乎是想做出挑眉的动作,但是终没成功似的。
“我从恰拉斯那儿知道的。”贺兰敏之意有所指地说道。
他既以他人的灵魂,代替自己的置于阵眼,保证自己的魂魄不被“锁心禁锢”侵噬,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承受自己身上多出一个魂魄的危机。这个外来的魂魄在被封印法阵完全吞噬掉之前,偶尔也会对贺兰敏之造成一些影响,他也能从其中搜索出魂魄本身原有的记忆。
怪只怪恰拉斯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定是能够拿下贺兰敏之,语言之中更是透‘露’出了些许引人疑窦的蛛丝马迹。
本是打算找到莱恩,取回杜蕾丝的身体‘交’还塔塔,拿到打开归途必须的“钥匙”便罢,却未曾想情况不断急转直下。所以他索‘性’在刚才送走第三小队和那些孩子后,就调动意识开始搜索恰拉斯魂魄中的记忆。
魂魄是不会骗人的,不消片刻贺兰敏之便已经知道了恰拉斯来这儿的目的,还有莱恩与恩斯特夫人做下的那些勾当,更是透过恰拉斯本人对莱恩这个人的来历,和能力分析,大致掌握了莱恩的一些能力。
不过有点可惜,恰拉斯的魂魄已经开始残缺,他想抓自己的原因,贺兰敏之并没有搜索到。只是现在,他已经不急着知道了,反正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啊!那个家伙不是已经死在你手里了吗?我记得他可不知道我的本事才对呀!”借着格丽泰的口,与贺兰敏之闲话着的莱恩语气中满是讶异和郁闷,“唉,也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这可不好办呢!我可是想了很多不错的点子来招待你,要是提前被你知道了,那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从莱恩无奈的话语里,贺兰敏之觉察到危险,在这种环境下打击力度最佳的天雷诀的法诀已经被他运转,囚室狭小的空间里更是瞬间聚起了一股浑厚的雷压,压得人几‘欲’喘不过气来。
毕竟不是自己亲临现场,莱恩倒是没发觉周围那股雷压,她只是本能是感觉到有危险,当下也不再多话,只是抛下一句:“唉,本来还想跟你好好玩玩的。但是你这个人,清醒的时候让我感觉太危险了。要不咱们换个方式再叙吧!”
她的话音刚落,囚室的地面倏地剧烈摇动起来,巨石铺就的地面像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道口子,无数通体漆黑,宛如触手的东西从这些裂口中钻了出来,蜿蜒如蛇般朝着贺兰敏之缠绕过去!
轰隆——
贺兰敏之也在同一时间发动天雷诀,电光宛若翩跹银龙,自空中笔直落下,直接击穿地牢上方建筑,穿透地面落在贺兰敏之周遭!
那些亟‘欲’缠上贺兰敏之身体的古怪触手,皆被这道声势浩大的天雷劈了个正着,瞬间被这摧枯拉朽的强大力量碾成齑粉,化为飞灰弥漫在空气之中。
贺兰敏之立于原地,眉头轻蹙地扫视着在空气中飞舞的触手灰烬,明明这些怪异触手已被摧毁,为什么危险的预感反而愈发强烈起来呢?
“好可怕的雷系魔法啊!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呢!”飞舞的灰尘中,格丽泰的声音再度传来,只是这种听起来,倒像是被什么什么东西捂住了口鼻一般,有些瓮声瓮气,“看来你不知道这些‘海眠萝藤’的特点吧!它们的可怕之处不是在于既是植物,又是动物。而是在于它们被摧毁后,会分解成粉末。”
贺兰敏之蓦地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身体摇摇晃晃着,连站都有些站不稳。莱恩的话语,透过格丽泰忽远忽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一种奇怪的,能让人长眠不醒的粉末哦!”
不好!
这个念头从贺兰敏之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黑暗,贺兰敏之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突然感觉‘胸’口一凉,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了心脏似的,不疼,却好像打破了什么东西。黑暗席卷他的意识时,他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晚安,我的宝贝……”
……
“你怎么了?”该‘交’待的、该说明的、该提醒的都已经说了提了,这次的沟通‘交’流也该要结束,各自开始接下来的计划了,薇薇安却发觉影像那端的程诺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关心地问道。
怔忡间的程诺抬眼便对上薇薇安关怀的眼神,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她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无缘无故的,自己怎么会突然间感到心慌,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程诺自己都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只当是自己今天脑力使用过度,而使得思维有些‘混’‘乱’而已,自然也就不会对薇薇安说起了。
薇薇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就好。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要随时联系我。遇到危险第一时间保全自己最重要。”
将心慌的异样感抛之脑后,程诺似笑非笑地睨视薇薇安。“即使把丽缇亚的尸体给丢了也无所谓?”
之前东拉西扯了一堆过后,薇薇安总算是说清楚了,她让乌鸦去处理掉丽缇亚尸体的原因。
原来教廷的除巫行动,趁人没有防备,一口气血洗了一大堆的‘女’巫家族,还把人家传承的魔法占为已有。其中不乏如法恩家的“锁心禁锢”这般有特殊作用的魔法阵。就因为薇薇安收集到的情报中,有迹象表明教廷曾得到类似亡灵魔法那般,可以令死尸暂时复活的魔法阵,她才更忧心丽缇亚的尸身落到教廷手中。
“这是个大问题。”薇薇安煞有介事地道,“丽缇亚的身体可比你的安全重要得多了,这样吧,要是遇到危险,你还是牺牲小我,先保住丽缇亚的身体别落到坏人手里吧!”说着她还故作哀伤捧心状,“你也不希望她年迈的姨母,一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因为自己外甥‘女’的尸体受到损伤,而备受摧残吧!”
她是真的年迈啊!今年都已经八十多岁了。虽然‘女’巫因为自己能够炼制秘‘药’而驻颜有术,容颜身体都一直停留在最鼎盛完美的时代,可她的年纪真的已经不小了啊!
看着她那付故作哀伤的姿态,程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低声调侃道:“得了吧,老太婆,你姐姐可没认为她自己年迈呢!”
既是双胞胎姐妹,年纪自然也是一样,程诺一想到丽缇亚的父亲和母亲,那标准祖孙恋的年龄差,都要不由自主地为他们赞叹一句,果然年龄不是问题啊!
乌鸦无语地看着这两个‘女’人,深深地怀疑,其实程诺才是薇薇安的亲外甥‘女’吧!看这两个‘女’人多合得来啊,连欺负他的爱好都那么一致。
薇薇安又和程诺打趣互侃了片刻,才互相道别。只是临了影像消失之际,薇薇安才恍然记起什么似的,敛起笑容对程诺说道:
“那个娜塔,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妙。如果阿卡丽娜真的就是蓝登大公的第二任妻子,那么这整宗事情必有蹊跷。”薇薇安正‘色’地道,“因为我认识的那个阿卡丽娜,绝对不会那种会为了爱情,可以牺牲自己‘性’命的‘女’人。她很小心,很缜密。凡事总会预留一手。若是蓝登大公复活他妻子的那些方法,是阿卡丽娜教给他的,那么我就更有理由相信这个事情有大问题。”
最后,她加重了语气,“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程诺无奈,这最后一句怎么听都像是小学生,跟人闹别扭之后大放厥词的台词,薇薇安你用关心的语气说这样的话,真的没问题?
薇薇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我会在边境森林等你。至于你同伴身上的‘锁心禁锢’,我会另想办法,到时候见到他的人再说。”
之前程诺纠结了许久,终是向薇薇安验证了她说那个解除的“锁心禁锢”方法,是否正是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
在得到薇薇安肯定的回复之后,程诺瞬间石化——只因薇薇安最后又附加了一句,现今照她所知的承载体,就只有两个:一个是蓝登大公亟‘欲’复活的娜塔·娜丽丝;另一个就是尸体在她手上的丽缇亚·安德尔。
最后,薇薇安还很好心地建议她,如果是打算借用丽缇亚的身体,为贺兰敏之解除“锁心禁锢”的话,程诺可以亲自上阵。只要在最后关头,她的灵魂退出丽缇亚的身体,即可大功告成。
“虽然那是我亲爱的外甥‘女’的身体,但是如果你们有需要,我真的是不会介意的。”薇薇安很诚恳地说道。
诚恳得程诺差点没掀桌,只觉得脑子顿时被千万只草泥马踩踏而过,唯剩一片狼藉。
你让我亲自上阵是要闹哪样啊?你不会介意,可是我会介意啊!
想象是一回事,真的施行又是另外一回事。依照这段时间,她对贺兰敏之的了解,若是告诉他,解除“锁心禁锢”的方法,就是让他跟丽缇亚的尸体做些酱酱酿酿、没羞没躁的事的话,那个似乎很容易羞涩的家伙,恐怕也会当场掀桌吧!
唔,严重点的话,说不定还会有暴走的可能。
程诺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拜托薇薇安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薇薇安虽是有些惋惜,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
“你遣过来的那个帮手,先让他一路跟着我们吧。我想到个办法,等这边的事一了,我们再度启程时,我再让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身边。”程诺想了想,又再次叮嘱道。从她知道爱丽莎等人,想借着所谓的“国王密令”置她于死地时,一个计划就已经在她心底开始悄悄酝酿了。
“没问题。”这次回答的不是薇薇安,却是乌鸦,只因为薇薇安遣出去的那个帮手,其实是他的手下。
程诺和薇薇安又对两人之间讨论的事,再次商榷了一下,这才收回注入进羊皮卷中的戾气,失去了能量支持的羊皮卷上,镜像顿时就被抹去,整个羊皮卷又回复到最初的模样。
程诺这才回神打量起周围的情况。娜塔的灵魂还在重聚,那些散‘乱’的灵魂碎片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地不断拼凑在一块,看上去十分诡异。
没有了薇薇安在旁,重新回归到一个人状态的程诺,这才发现刚才那没来由的心慌,此时又加重了许多,扰得她心神不宁。
“到底出了什么事?”程诺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间,忽然惊觉大厅那道偌大的石‘门’处突然传来异响。程诺心中一个“咯噔”,已经醒悟过来,应该是蓝登大公过来了,连忙撤掉结界,钻回丽缇亚的尸体中“‘挺’尸”。
偌大的石‘门’移动的声音却是极轻。蓝登大公眉头紧蹙地走进大厅,身形笔直‘挺’拔的亨泽依旧紧随其后。
走到石‘床’旁边,蓝登大公的视线先是扫过被‘精’灵魔法——“永恒黑夜”紧紧包裹住的王后阁下,才又将目光移到另一张石‘床’上的一大堆残肢碎‘肉’之上。
这张石‘床’上原本躺着的,就是那个和娜塔长得一模一样的赤|祼‘女’子。只是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那最后一缕生气,之前那些用咒语粘合在一起的肢体碎块,也随着那一缕生气的消逝失效。于是此时,蓝登大公看到的,也就只是一堆尸块,不复当初‘女’子的模样。
蓝登大公倒是对眼前的情景很是习以为常。他掬起石‘床’上的头颅垂下的一缕发丝,在发丝上轻‘吻’了一记,头也没回地向亨泽问道:“这次这个的维持时间是多久?”
亨泽的手一挥,一本记事的本子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仔细查阅了一下,他回答道:“这个维持的时间是一百三十五天又六个小时。”
蓝登大公满意地点点头,“不是完全契事的材料,又在还没有注入灵魂的时候,就已经给维持这么久。看来只要用上契合的完美材料,再把娜塔的灵魂送到其中,那么我的娜塔就一定能复活了吧!”
在“永恒黑夜”中闭眼倾听的程诺,眉头也是皱了起来。她相信蓝登大公口中的完美契合材料,指的就是丽缇亚的身体。他这是想把丽缇亚的尸体给切了剁了吧!
一想到大厅另外的空间之中,那块残肢碎骸,还有游‘荡’在这个空间之中哭嚎的残魂散魄,程诺的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恶心。
亨泽的声音又在此时传来:
“按照夫人留下来的笔记,您刚刚所说的情况,其失败率将接近于零。”他肯定地说道。
蓝登大公的嘴角勾起一抹信心十足的淡笑,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看来我真的是对玛丽·恩斯特放任得太久了。”他淡淡地道,“连我的护卫团的人都敢动,是认为我真的不敢动她?”
听到“玛丽·恩斯特”几个字,程诺连忙丢开让自己恶心的想法,竖起耳朵cos小白兔留心听着蓝登大公与亨泽的对话。
对于恩斯特夫人的情况,薇薇安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她是突然出现在雷登王国境内,一路奔向都城,求见了当时的国王陛下。
也不知道她跟国王陛下说了什么,两天后从王宫里出来时,她就被授予了伯爵勋衔,着领菲伦斯城附近,恩斯特领的领主。
她是雷登王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爵,也是唯一一个,王室同意其自己豢养的‘私’军的贵族。
一个来历不明,成为伯爵的‘女’人,又似乎对贺兰敏之有着非比寻常的关注,而且还跟夺了一个公主的舍的人在一块,这让程诺对恩斯特夫人又多了几分好奇。
不过好奇归好奇,冲着这‘女’人榨人血来保持自己的青‘春’靓丽,程诺就对她没什么好感。
贺兰敏之与她商量着,要借蓝登大公掳走她这事的时机,到恩斯特夫人的城堡去寻找那个侵占了杜蕾丝身体的人。从时间上来看,贺兰敏之的人,应该已经在恩斯特堡那边了吧!
可是听蓝登大公这话……
莫非贺兰敏之出什么事了?
程诺说不上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隐隐觉得心更慌了。
又听到亨泽道:“现在派出去的护卫团第二大队,就只有第三小队的人带着被救出来的‘女’孩们回来。其他的人,连同王后阁下那个贴身‘侍’卫都是沓无言讯……看来恩斯特夫人早就已经防范着主人了。”
“也不知当年她给父王灌了什么‘迷’汤。一个伯爵的爵位,还能豢养自己的‘私’军。虽然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但是这个‘女’人诡谲得很。”蓝登大公嗤哼出声,“竟用人血来保住自己的青‘春’,我还道这‘女’人这么多年,怎么就没见她有衰老的迹象!”
“你不觉她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人吗,主人?”亨泽道。
“你是指她明明爱慕者众多,却一直守身如‘玉’,从来都没有跟人有过亲密来往是吧?”蓝登大公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还是恢复了记忆了?”
亨泽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突然有这种感觉而已。”
蓝登大公叹了口气,“不管她等人也好,抱着其他目的也罢。总之让这样一个人留在雷登境内,只会危及到我国中的子民。这次她能把恩斯特领内的子民抓到她的城堡中榨血,下次她就敢把手伸到其他的城郡去。我一个好好的国家,岂不容许这种人存在。”
“讨伐军已经接到您的命令开始集结,将近天亮时分就可以发出。海德副‘侍’卫长也命令小红帽骑士团随军而去,势必要将王后阁下救出。”亨泽报告着两人过来这儿之前,他所接到的报告。
蓝登大公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这件事一完,复活娜塔的时机也要到了。”
“是的,主人。”
蓝登大公定定地看着四周,倏地朝亨泽摆了摆手,“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你下去吧。”
“是。”随着声音落下,亨泽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大厅之中。
待亨泽的身影消失之后,蓝登突然像是卸下一层伪装似的,整个人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然。
他怔怔地站在石‘床’旁边,双目茫然地不断环顾四周,似乎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观望,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久久之后,蓝登大公才哀哀出声道:“这么久了,你还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吗?”
空旷的大厅,唯有他这自己的声音在不断回响,蓝登大公却又再次开口了:“我知道你怨恨我,怨恨我当时的行径。可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
“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哽咽,“那么温柔的你,也会这么狠心。我知道我错了。像我这样的人,你再也不会回来我身边了吧……”
“可是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的日子,我已经快要疯了……”晶莹的泪珠从蓝登的眼眶中无声滑落,他却无知无觉地环顾着四周,“求求你,出来见见我吧,我真的快疯了……”
男人后悔、痛苦、哀痛声音全都落入程诺的耳中,若是在平时,她可能还有点闲情逸致好好吐糟一下,活着不珍惜,等人死了才来装模作样有什么用。可是现在,她的全付心神都只想着一件事。
贺兰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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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一急一缓,两道不同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响彻地牢之中。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有着玲珑曲线的人影先一步跑到小‘门’敞开着的囚室前,只是人还未到‘门’口,一丝‘惑’人心魄的馥郁浓香已经窜进来人的鼻腔。那带着丝丝甜腻的味道,像个调皮的小妖‘精’,偷偷地从鼻腔钻进她来的心里,又就似一只柔软的小爪子,在轻轻抓搔着她已经神思不属的心。
只是这一丝一缕的香气,就把她原本焦急的心撩拨成了另一种急切,莫名的躁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如同湍急的河流蜂拥涌上心头,让人不由自主地口干舌燥。
来人的双腮不知不觉间已经酡红一片,目光渐渐有了几‘迷’离却不自知。
终于,在她那发软的双‘腿’快要支撑不住自己时,一双青葱般的‘玉’手将她牢牢扶住。少‘女’甜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夫人,请小心。”
来者——恩斯特夫人双目‘迷’‘蒙’地望着扶住她的莱恩,看到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脑子里却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怎么也分辨不出对方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那个囚室之中,有什么特别的存在在吸引着她,让她情不自禁地情思涌动,让她很想赶快过去,和那个存在合为一体。
莱恩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渐入浑沌,无意识地就知道挣脱她手的恩斯特夫人,可惜情况不允许,她倒不介意让这位,已经被“锁心禁锢”运转发散发出来的魅香‘迷’了心志的夫人,好好“享受享受”。
“夫人呐,你这样子可不太好呢!多失礼啊!”莱恩在恩斯特夫人的耳边笑道,手上却是毫不留情地往她细腻嫩滑的倩脸,狠狠地扇了几个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终于让恩斯特夫人的理智回笼。她伸手捂住又痛又麻的脸颊,瞪向莱恩的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愠怒。
莱恩先将在她的身上施放了一个隔离魔法,无辜地眨了眨眼,道:“您刚才被魅香‘诱’‘惑’了。比起用冰水泼醒您,这种方法更直观简便些不是吗?”
“锁心禁锢”运转时,散发出来的魅香会让人神思不属、情|‘欲’躁动这事恩斯特夫人是知道的。要让受了魅香‘诱’‘惑’的人恢复理智也不难,就是用另一种更强烈的刺‘激’去取代涌上脑‘门’的情|‘欲’而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虽然用冰水也能浇灭‘欲’|火,但是落得那样一身狼狈去见那个人,即使那个人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她也是不愿的。可她也不愿顶着红肿的双颊去见那人啊!
只是眼下为了这事跟莱恩撕破脸,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这来历不明的少‘女’面上对她恭敬有余,可恩斯特夫人心里明白,她与这少‘女’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少‘女’对她真没什么敬畏之心。
恩斯特夫人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咬牙切齿,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莱恩微微一笑,“我们先进去看看他的情况吧!”
说着她也不等恩斯特夫人的回答,就走在前头进了囚室。
恩斯特夫人自是不甘落后。不过经过那么多年的等待,离心心念念的重逢越来越近时,她反而有些忐忑起来。
踌躇了好一会儿,她深吸了口气,迈开步子踏入囚室‘门’中。
举目所及一片昏暗,恩斯特夫人把眼睛睁得滚圆,仍旧只依稀看到莱恩若隐若现的背影。
“该死的,这囚室是怎么回事?照明水晶都坏掉了吗?”急着一探个中情况,没有随身携照明用具的恩斯特夫人,不禁在心中暗暗低咒道。
就在她忍不住‘摸’黑走进去时,莱恩的声音从暗处传了过来。“呐,地方有点‘乱’呢!夫人您进来时,可要小心脚下哦!”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一道明亮的鹅黄‘色’光线填满了整个囚室的空间,却意外没有带来丝毫温暖之意。
自光线亮起的那一刻起,恩斯特夫人的全付心神,就再也没有从囚室正中的那个人身上移开,连莱恩的提醒都未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囚室正中,一株似藤非藤的怪异植物从地底钻出,直直‘插’入被天雷击穿的天‘花’板。大小不一、粗细各异的长枝条由上至下,垂贴在地面。如同编得细细密密的绳索,将一道修长的身影紧紧缠缚其间。
那人似乎对环境的变化毫无所察,依旧低垂着头。恩斯特夫人看到莱恩伸出手,白晳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那人的下巴,一张魔魅‘惑’人的面容便在散落的黑发遮掩下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勾魂摄魄。
她的心跳如同擂鼓。就算已经隔绝了那股甜美‘诱’人的魅香,那人也依旧让她有想要拥抱的冲动。
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的人,终于近在咫尺……
恩斯特夫人痴痴望着那人,下意识朝他走去。直到踏出几步之后,被地上掀起的石块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摔到地上,被地上凸起的石头硌到,她才回过神来。
环顾了一下四周,恩斯特夫人有些惊吓。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由石板铺就的平整地面,此时变得一片‘乱’七八糟。从那些断碎的石块可以看出,这囚室的石板地面,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由下而上掀起,又被另一股力量给绞碎,才会纷纷洒洒落得到处都是。
“如您所见。为了抓住贺兰敏之,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所幸您豢养的海眠萝藤,果然是效果非凡,否则这事还真没那么容易成功呢!”莱恩一面细细打量着面前容貌魔魅‘惑’人的男人——贺兰敏之,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倏地,她注意到贺兰敏之身上隐隐透出异样的‘波’动。她很清楚,那儿是“锁心禁锢”的阵眼所在。刚才趁贺兰敏之吸入海眠萝藤的粉末意识模糊时,她‘操’控着格丽泰,用魔法匕首破坏了“锁心禁锢”阵眼。
阵眼一旦被破坏,“锁心禁锢”的运转就会在瞬间失控,将原主的灵魂吞噬得一干二净。
此时的贺兰敏之,应该就是一个只有*,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为什么她还能感受到这个躯壳之中,还有灵魂的‘波’动?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待莱恩再度想要探寻时,却又感知不到那丝异样的‘波’动了。她有些疑‘惑’,莫非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有用就好。”恩斯特夫人已经从地上爬起。也顾不得查看自己被擦破皮的伤口,她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碎石块,来也莱恩身旁。
看着眼前的人,她情不自禁在心中发出一声喟叹。
注意到紧紧束缚在贺兰敏之身上的奇怪植物,恩斯特夫人秀眉轻蹙,问道:“现在能不能把他放下来?”
“最好不要吧!”莱恩反对道,“‘锁心禁锢’已经触发了,现在这儿已经没有可以支持它运转能量的‘养料’。把他放在海眠萝藤的包围里,能借由海眠萝藤的汁液,暂时,还在让封印法阵休眠一段时间。若是撤掉这株海眠萝藤,你就不担心全力运转的魔法阵会饥不择食,连他的身体也给吸收掉吗?”
恩斯特夫人抿‘唇’。她天生体内没有魔法元素,也没有什么魔法方面的天赋,对魔法阵之类的知识更是一知半解。她只知道“锁心禁锢”那些众所周知的特点,却不知道其‘私’底下还有没有别的特‘性’,因此她也不清楚莱恩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在唬她。
莱恩又道:“您不是说离召唤回他重生前的记忆,还有三天吗?为了别出现什么影响我们约定的情况,我建议您这三天就继续让他保持这个状态吧!”
听到这话,恩斯特夫人倏地放了下来。
是啊!莱恩和我有约定,她需要的最后一样物品还在我这儿。虽然其实我不知道那儿,但是为了那个“血‘色’之心”,她不敢害我的。恩斯特夫在要心中暗忖道。
想明白了,她也不再反对莱恩的建议。不过在看到如人偶般呆呆站在墙角的格丽泰,注意到她稚嫩的小脸,不明何时浮现出一抹不该有的酡红时,恩斯特夫人的秀眉又皱了起来。
被莱恩施了魔法隔开了魅香,她差点也忘了那“锁心禁锢”的特‘性’。不能将人放下来,得继续将人放在这儿,恩斯特夫人有些担忧。
虽然此刻城堡里的人,都是自许多年前开始就追随他们,对那人和她忠心耿耿的手下,可是万一有人不小心闻到这魅香,行为受到本能的主宰,对眼前这人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此时这人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铁定会让人给为所‘欲’为了,这叫她如何放心得下!
似是看穿了她的顾虑,莱恩咧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夫人请放心吧!待会我们一离开,我便马上重设外头的防御魔法阵,绝对叫这儿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您可以放心地去准备他的唤醒仪式了。”
“如此,那就有劳了!”得了莱恩的保证,恩斯特夫人终于放下心。
恩斯特夫人微微一笑,已经恢复平时温柔优雅的姿态,提起曳地的裙角,施施然离开。
她得马上去准备一下,绝对要让她心心念念的爱人能够恢复前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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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贺兰敏之睁开眼睛,举目所及皆是‘迷’雾‘蒙’‘蒙’,他静静地站在这片‘迷’雾之中,有些茫然。qiushu.cc [天火大道]
这儿是哪儿?他怎么会在这里?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丝毫想不起自己睁眼之前在做什么,贺兰敏之绞尽脑汁回想了好半晌,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就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贺兰敏之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雾太浓了,实在分不清方向,索‘性’也不再纠结,随便拣了个方向便径直向前走。
越往前,‘迷’雾就变得越发稀薄。渐渐的,贺兰敏之开始能看清身边的景物。然而越是看清身旁的景象,贺兰敏之的心中便越是觉得怪异。待他完全走出‘迷’雾,一抬头,记忆中熟悉的巍峨山峰便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他山‘门’——玄‘门’道宗所在的青吾山。沿着面前这条蜿蜒盘缠的石径,便可直达山‘门’的入口。明明是从小到大,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地方,却叫他莫名地觉得不对劲。
好似……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才对!可是他若不应出现在这儿,又该在哪呢?
脑子里一片空‘荡’‘荡’,可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他忘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要他赶快想起来。
可是他忘了的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他想起来?
正在贺兰敏之百思不解时,他的耳朵动了动——
身后的气流陡然起了变化,如同箭矢冲破空气造出的响动,自他的后方传来!
贺兰敏之的心念一动,人反‘射’‘性’便往旁边挪动半寸,堪堪与从背后朝他冲来的娇小身影擦肩而过。那娇小身影连忙如同急刹车般匆忙停住脚步,身体却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直‘挺’‘挺’地往前扑去。
“啊啊啊啊啊——”
霎时,少‘女’尖锐的惊叫声响彻云霄。一边叫着,她还不忘一边用手把脸牢牢捂住,看来已是做好了扑街的准备。
移开位置的贺兰敏之长臂一伸,在少‘女’摔倒之前,已经是牢牢地拎住了她的后衣领,动作之纯熟,就像是已经演练过千万遍似的。
预期中的痛楚没有传来,倒是喉咙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少‘女’放下捂脸的手,扭过头,一张芙蓉‘玉’颜已是浮现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她瞅着面无表情的贺兰敏之,怯生生地叫了句:
“小师兄。”
也不待她站稳,贺兰敏之已经松开拎着她衣领的手,凉凉地道:“听说人体无论哪个部位,只要经常受伤,皮肤就会变得越来越厚,最终形成保护层之类的物质。这儿的地太平坦了,我们下次可以找块崎岖点的地方,用你的脸好好试验试验。”
随着他的话落的,是砰的一声,屁股跌坐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跌坐在地的少‘女’还没爬起来,就听到对她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的话语。
“不要啊!小师兄!”少‘女’惨叫一声,也顾不得其他,就径自扑过去,一把抱住贺兰敏之的大‘腿’,就像只牢牢抱住树干的无尾熊。“你不能这么残忍地对我啊!你舍得我这样的‘花’容月貌变成猪头吗?”
她说着,还故作妩媚地朝贺兰敏之抛去了个白眼,以期证明自己确有‘花’容月貌之姿。
“看你,我不如去照镜子。”贺兰敏之平静地道。
少‘女’顿时无语哽咽。她知道自己长的确实不错,可比起她这小师兄,实在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他虽然是个男的,但那张脸长的确连‘女’人都要自惭形秽。
可就算如此,你也没必要这么诚实地说出来吧?
说好的厚道呢?!
心里虽是在默默掀桌,少‘女’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异‘色’。在众多师兄之中,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小师兄了。
她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年纪也是众人之中最为年幼。于是平时里师傅连同那些个师兄,无一不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溶了,唯独这个‘性’情微微有些淡漠的小师兄贺兰敏之,对她总是不假辞‘色’。
按他的官方说法就是——溺爱她的人太多了,为了她这株幼苗不至于在众人毫无节制的宠溺之下长歪,他只能牺牲小我,担长严兄的教导之责。
好吧,她其实‘挺’怀疑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抢了原本该属于小师兄的宠爱,所以才招来他这冠冕堂皇的报复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脸真的变成猪头,少‘女’连忙邀功道:“小师兄,你真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可是按照你说的,把小师嫂给安顿好了呢!你要是这么对我,我就去跟小师嫂告状去,让小师嫂罚你跪搓衣板!”
少‘女’口中冒出的称呼,让贺兰敏之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小师嫂?”
“是啊!”少‘女’点点头,“前段时间你不是带小师嫂上山来见师傅,结果被师傅叫去送那什么什么神的面具去英国吗?你走之前让我先安顿好小师嫂的啊!”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疑‘惑’地看着贺兰敏之,“是在英国遇到什么事了吗?你怎么自己反倒把这事给忘了?”
去英国?送什么什么神的面具?
贺兰敏之听得一阵茫然。他对这事完全没有半点儿印象,可却又莫名觉得他小师妹所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一条项链的影像倏地出现在他的记忆中。贺兰敏之问道:“你是不是让我在英国给你带条猫眼石项链回来?”
“是啊是啊!”少‘女’闻言眼睛晶亮地瞅着贺兰敏之,“你带回来了吧?”
她一直找不到称手的法器,好不容易从杂志中看到那条灵力充沛,又合她眼缘的猫眼石项链,却发现那条项链远在他国。所幸贺兰敏之之前正好要去那个东西难吃的国家,她便拜托他顺便将那条项链带回来。
一想到只要将项链加以炼化,她就有跟小师兄腰间那把“往生”一样帅气的法器,她就乐得直想打滚。
少‘女’的回答让贺兰敏之的眉头皱得更深,至此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记忆出了差池。像刚才师妹提到项链时,他的记忆里便自然而然地出现一条猫眼石项链,以及师妹托他带回项链的事情。
可是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相关的记忆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至少让贺兰敏之对当前自己的情况有了点儿底。
他发觉对这次去英国的经过,自己毫无记忆,想来自己可能真的在英国出了什么事,才导致如今记忆缺失。既然看到师妹,能想起些许相关记忆,那么见到师妹口中那个“小师嫂”,他是不是会再记起些其他呢?
会不会……
那个对他很重要,不能忘记的人,就是小师妹口中那个“小师嫂”呢?
不知为何,想到那个可能是自己妻子的人,贺兰敏之心中总有些怪异之感。既然期盼,又像是要否定什么。
长这么大,头一次发觉自己竟然也会忐忑。觉得有些新奇的贺兰敏之,招呼了一下少‘女’,两人一道拾阶而上。
石径虽长,却总有尽头。接近黄昏时,贺兰敏之和少‘女’终于是走到了石径的末端。远远望着挂着“玄‘门’道宗”四个镏金大字牌匾的石坊,少‘女’夸张地长吁了口气。
“终于到了。每次爬这条路都要累得像条狗一样,把宗‘门’建在这么高的山上也不‘弄’辆缆车,祖师爷实在是太不懂得体恤后辈了……”她嘟着嘴叨念了半晌,忽地后脑勺便挨了记爆栗,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忙捂住后脑勺,叫道,“哎哟,谁打我!”
“祖师爷打你。”贺兰敏之面无表情地道,“你把她安顿在哪?”
少‘女’正顾着‘揉’脑袋,反应慢了些。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贺兰敏之话的意思,连忙道:“就在你的住处啊,小师兄!”
“谢了。”贺兰敏之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别在背后‘乱’议祖师爷。”
“知道了,小师兄。”
听到少‘女’委屈兮兮的回答,贺兰敏之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居所快步走去。越是靠近,他的心跳倏地加快了不少。
站在‘门’口处,贺兰敏之下意识地伸手捂在呯呯‘乱’跳的心口处,做了个深呼吸,才推开房‘门’。
房中,有一‘女’子正坐在窗台之上,背靠着窗沿,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她手中拿着一书,眉头轻皱,‘露’出一付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不是那么一眼就让人惊‘艳’的长相,却有种奇异的魅力,让人想再看一眼,看完之后又想着再再看一眼。
夕阳金‘色’的余晖洒落在她的身上,光芒景象汇作一块,使得整个画面看起来,美如画卷。
贺兰敏之霎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愈发剧烈。看着这个人,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情绪纷涌。有几分羞赧,又有几分满足,还有几分想要亲近的不知所措。
“程诺……”他下意识地开口,唤出这个名字的刹那,心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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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坐在窗台上的人抬眸,在看到‘门’口的贺兰敏之时,‘唇’角漾起了喜悦的笑容。txt下载80txt.com
“你回来啦!”她笑得眉眼弯弯,从窗台跳下直扑进贺兰敏之怀中,喃喃地道,“你终于回来了!”
被温软的娇躯紧紧拥住的贺兰敏之顿时僵住。好像……
有点不对!
与刚才不同,就算见到了程诺本人,他的记忆却依旧没有这个人的相关信息。可他偏偏又能确定这个人的名字叫程诺,长的就是这个样子。在唤出这个名字之后,他更能肯定程诺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可是,不是这个程诺!
他听到自己心中那个不停叫嚣的声音在说:“不是这个,不是这个程诺……”
本该享受暖‘玉’温香的贺兰敏之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不过眨眼功夫,刚才看到这个人时那种欣喜和满足,便已经被浓浓的异样感所取代。
那个人……
如果真是那个人,她……
她不会这么热情地抱着他的!
至少此时不会!
明明没有任何记忆,心里却是如此笃定。贺兰敏之直觉便是这么认为。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贺兰敏之轻轻将怀里的人拉离自己的怀抱,又退开了几步。
毫无防备被拉开的程诺,错愕地看着已经退离自己身边的隽秀男子,一抹受伤飞快地从她眼底划过。“敏之,你怎么了?”
“我……”贺兰敏之抿‘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跟别人说?
心里盼着贺兰敏之的解释,等到的却是沉默,程诺的眼眶微微一红,随即又释然地浅笑,道:“是我不好,都忘了你才刚刚回来,一定很累了吧!我应该让你先休息一下的。”
看着这样温柔的几乎卑微的程诺,贺兰敏之的眉头下意识地皱得更紧。
不是她!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再怎么变化,内在一些与生俱来的特‘性’,却是极难以更改的。程诺就算会伏低做小,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就算再喜欢一个人,她也不可能让自己沦落到卑微的地步。
眼前这个人,不会是程诺!
忽略掉心中因为程诺会喜欢某个人这个想法,而产生的不舒服,贺兰敏之心中的推断越发强烈,看着眼前人的目光也隐隐带上了微不可察的防备与愤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qiushu.cc
程诺却是对他变得淡漠的目光似是毫无所察,又走近到他跟前,“快点先休息一下吧!”
她说着,伸出手就想去拉贺兰敏之,却又被他避开。
“好的。刚才……”贺兰敏之不想再去看那张脸上出现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卑躬屈膝”的表情,说道,“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有点累了。”
因得这句似是解释的话,而重展笑颜的程诺,‘欲’伸手再去拉他的手,又想起刚才贺兰敏之避开她的举动,不由得怯生生地缩了回来,只是指了指内间的卧室道:“那快点休息一下吧,等一下要吃晚饭了,我再叫你起来吃饭,好吗?”
贺兰敏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倏地勾起一抹浅笑,道:“好。”
程诺欢喜地目送着他走进卧室。一关上‘门’房,贺兰敏之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至此他可以确定,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的记忆会缺失,但是那些的记忆,必定是跟程诺有关。
现在在他身边的程诺,到底是谁?如果他去英国之前,带上山来的程诺,是真正的程诺,那么到底是谁有那么大本事,在玄‘门’道宗里偷梁换柱,以假换真?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真正的程诺又哪去了?
贺兰敏之漫无头绪地躺在‘床’上,疑‘惑’一个接一个地在他心中滑过。想到真正程诺现在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否安全,贺兰敏之的心头便是一阵紧缩。
如果……
真正的程诺,在与他分开的时候遇险了……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贺兰敏之顿时只觉得心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让他快要窒息。纷纷‘乱’‘乱’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怎么了,贺兰敏之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人就像浮沉在半梦半醒间,忽地两个人的身影像是挣破了桎梏,慢慢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人影十分模糊,贺兰敏之却依稀分辨得出,那是失去意识的程诺,和一脸苍白着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的自己。
他想不起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也想不起事情的经过。可是他的身体他的意识,却依旧清楚地记得那种,心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的痛苦和恐惧。他的怀里还残留着怀抱那人的感觉,还有那人身上的味道。
身体虽然柔软,却冷得犹如冰铸,像纸一样,轻薄得几乎没有质感,却是被他实实在在抱在怀中。
只要抱住那人,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就会被平复。只有将那人抱在怀里,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他才会觉得安心和满足。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跟刚才被那个程诺抱住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同一时间,恩斯特城堡的地牢中,被海音萝藤紧紧缠缚住,莱恩以为灵魂已经完全被“锁心禁锢”吞噬了的贺兰敏之,薄薄的‘唇’畔极其细微地动了下,无声地说道:
“等我……程诺……”
……
今夜真是一个多事之夜。菲伦斯城的居民们都很有这种感觉。
较早的时候,为了欢迎王后阁下的到来,城主大人特地举办了个很大型的晚会,城里城外排得上号的贵族,以及官员,都纷纷前去参加。
那些个装饰或奢华,或低调,或显赫的马车在马路上奔驰的响动,一直到午夜将近,才恢复平静。
可安宁没有维持多久,过了大半夜,城主领辖的护卫团便又开始在城中各处来来往往。一些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趴在自家窗户上偷偷向外窥视的人,甚至可以看到一大队人马策马飞驰,径自出城而去。
这是城里出大事了吧!
人们在心里如是想道,越想越是人心惶惶,爬起来的人也睡不着了。也不是捱过了多久,就听到外头传来阵阵惊呼。有人终是忍不住,壮了壮胆子也跑出‘门’去。结果就看到街上许多人都面带惊恐地仰头望天,跟着也抬头往上一看,把自己也给吓住了。
一只体形庞大的巨兽飞得极低,小山似的身躯乌压压地笼罩在城市上空。巨兽扑腾着它巨大的翅膀,在菲伦斯城的上方盘旋着,地上细微的沙尘和枯叶,被那对巨型翅膀带起的气流卷起,不停地在街道上打着转儿。
这、这似狼非狼的……
到底什么东西?
莫非是图林根森林里跑出来的魔兽?
魔兽袭城吗?
只在文献里看到这魔兽袭城的事迹的人们,都不由得恐慌起来,却见那异兽调整了一下方向,冲着蓝登大公城堡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怀抱着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女’孩,坐在翼狼背上一路风驰电掣的第三小队队长,只觉得就是一个晃眼的功夫,他们就已经从恩斯特城堡那儿,来到菲伦斯城的上空了。
他在心里不由得暗暗咋舌翼狼的速度。驮着这么多人,快速飞行时居然还有类似保护罩的东西环卫在这异兽的身边,为他们挡住如刀般凛冽的夜风。这可不是一般品阶的魔兽所拥有的能力,也不知那位贺兰大人是从哪‘弄’到这么一头魔兽的,真是太厉害了!
才这么想着,便察觉到眼前的景象一变,竟是翼狼已经稳稳降落在地面上了。
一个队员咽了咽口水,轻轻地自翼狼背上站起来,探着身子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在视线接触到底下那些手中拿着武器,将翼狼团团包住的护卫团士兵时,他连忙叫道:“队长,我们好像到了。不过好像情况不太好啊!”
不太好?
第三小队队长轻轻放下手中的孩子,也站起来探身向周遭看去,看到那黑压压的士兵时,也明白过来那队员话中的不好是个什么意思了。
在照明水晶的光线下,那些人明眼一看就知道,是跟他们当初看到翼狼时一样,被吓到了。那蓄势待发的模样,大有要一‘波’集火将人他们这些人,连同翼狼给一块灭掉的架势。
“请不要动手!”第三小队队长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大声叫道,“我们是奉了城主阁下之令,前去恩斯特领,查探恩斯特夫人城堡的护卫团第二大队人马。在下是第二大队第三小队队长莫里克・法莫多。有紧急情况要向城主阁下禀报!”
他说着,连忙从翼狼背上一跃而下。护卫团的人员不少,但还是蓝登大公奉行军事化管理。除了平时‘操’练之外,还常常让护卫团的人互相对抗。时间一长,他们这些队长好赖都在彼此面前‘混’了个眼熟。此时确定来人真的是第二大队第三小队的队长,马上便有人差了手底下的人去向蓝登大公禀报。
不消片刻,那去报告的人便带来了城主阁下的口谕,让第三小队的队长进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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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跟在‘侍’卫的身后来到来到城堡的议事厅,第三小队队长向已经等在其中蓝登大公见完礼,便将他们今夜遇到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与蓝登大公听。[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说完之后,他便安安静静地站于一边不再吭声,等候着蓝登大公的指示。
蓝登大公听完他的报告之后眉头紧蹙,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你说,那个贺兰‘侍’卫,独自一人击杀了一条钢化地尸虫?”
饶是蓝登大公这样对自己实力信心十足的人,对于独自击杀钢化地尸虫这种事情,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
王后身边那个贴身‘侍’卫,竟然强到如此地步了?!
“是的,而且贺兰大人身上的魔法元素,似乎有好几种。”第三小队队长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崇拜道。
刚才在说到打开地牢救出那些被抓过去的小‘女’孩时,他只是对贺兰敏之破解魔法阵的事,简单地一句带过而已。此时想起来,又连忙补充道:“当时贺兰敏之所使用的魔法,光我们看到的,就最少有五种属‘性’。”
“五种?”原本只是静静立于一旁的亨泽,也忍不住惊讶地开口。
要知道能使用仅次于禁咒魔法的高阶魔法,被誉为天才的蓝登大公,本身也只有两种魔法属‘性’的元素而已。
居然有人拥有五种以上不同属‘性’的魔法元素,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只有那一支的“生命之水”守护者――自然系‘精’灵才拥有的,神所赐予的天赋啊!
难道这个贺兰敏之是那一支族流落在外的后裔?
亨泽面无表情地看着第三小队队长,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但是离他极近的蓝登大公却察觉到亨泽的情绪起了剧烈的变化。
“是的。”第三小队队长毕恭毕敬地答道。
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椅子的扶手,拉回第三小队队长的注意力,蓝登大公又询问了他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才挥手令他退下。
待人走得没影了,蓝登大公才长叹了口气,对亨泽道:“你想起来了吧?”
“只是记起了些许残缺的片段。”亨泽恭敬地垂首道,“但无论我的记忆恢复与否,您都是我的主人。我会一直对您忠诚,完成您的任何心愿。自契约成立开始,这个事实就不会改变。”
“直到我死亡才会终止是吗?”蓝登大公笑了笑,道,“可是亨泽啊,你有没有想过,学习了亡灵魔法的我,或许穷极这一生都不会死去。那样岂不是永远只能当我的仆人?”
当年他为了寻找“生命之水”复活娜塔,一径跑到在图林根森林深处。在那儿,他遇到了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也遇到了亨泽的……
遗骸。
明明只是一具枯骨,却意外散发着强大的能量,还有不该出现在一堆骨头上的生命力。
他意识到蹊跷,便尝试着使用从阿卡丽娜处学到的亡灵魔法,召唤出一直在枯骨之主的亡灵,才愕然发现那位死去不知多少年的亡灵,竟是一直盘桓在枯骨之上。而且那个亡灵,竟然是一个容貌绚丽,‘精’致得超越‘性’别之分的‘精’灵!
蓝登大公当场呆愣在原地。
如果说贺兰敏之是那种魔魅‘惑’人的俊美,那么当时被召唤出来的亡灵,则是一种耀眼辉煌之美。
然而这种美丽,却不是蓝登大公看到这个‘精’灵亡灵时呆愣的原因,当时他想到的是许多年前,昆尼尔・泰勒带着人为了取得“生命之水”,屠戮掉整个守护“生命之水”的自然系‘精’灵部落的传说。
虽不知这‘精’灵亡灵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这不失为一条寻找“生命之水”的线索。于是他干脆借着亡灵魔法之力,强迫了这个自称名为“亨泽”的‘精’灵亡灵,与自己订下共生的主仆契约――
以永生永世为仆为代价,共享主人的生命,宣誓永远效忠,永远服从,直至主人步入死神的怀抱,契约方才终止。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死去的时间太长,被召唤出来的‘精’灵亡灵,竟是没有了自己复活之前一切记忆,这让恨不能掘地三尺找出“生命之水”的蓝登大公不由得大失所望。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可是契约已经订下,除非他死,已无解除的可能。
可惜蓝登大公不是生意人,也无法从这些年亨泽为他所做的事情中恒量出,自己这个契约订的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吾与您订立的是共生契约。您生则吾生。您若死去,我也会变回被阿卡丽娜夫人唤醒前的状态。那样子跟永远死去也没有什么区别。既是如何,我当然是更希望您能永远活着了。”
亨泽惯常不好说话,难得能听到他一口气连连说出这么多,蓝登大公满意地笑了笑。“是啊。要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亨泽低声附和道。
见蓝登大公眸中涌起怀念之‘色’,他便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再出声打扰蓝登大公的思绪。心中却是十分清楚,蓝登大公这是想起了阿卡丽娜夫人了。
要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句话,是那位黑发的美貌夫人的口头禅。在他的灵魂被召唤出来,被迫与蓝登大公订下共生契约时,她也曾那般劝慰过他。
“亨泽,你说……”蓝登大公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亨泽没有吭声,静静地等待着蓝登大公的下文。
然后……
没有下文。
蓝登大公只是吐出了那两个字,便抿紧了嘴‘唇’。
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阿卡丽娜她……如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的,人有来世的话,你说她来世会不会还记得我?”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那个‘性’格迥异于柔弱的娜塔,时而恬静如兰,时而奔烈如火的‘女’子。若是真有来世,无论是爱还是恨,会不会记得他?
可是这话毋须问亨泽,他自己就能给自己答案。那个‘女’人不会再记得他了。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自己切割开,灵魂也被自己绞碎,只为可以做出装下娜塔灵魂的身体,只为可以填补娜塔破碎的灵魂……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这个人了,连灵魂也没有了。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记住他?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备加能够体味出她那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的意味。
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在遇到娜塔之前,他就已经遇见阿卡丽娜,他一定会爱上像阿卡丽娜这样的‘女’子。又或许在娜塔并不是因他而死,那他和阿卡丽娜的结局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将脸埋在双手之间,蓝登大公也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难受是有的,可他却不后悔,也不能后悔!复活娜塔这件事,已经成了他一生的执念,再也放不下……
要怪就只能怪命运不予他好,没能让他找到那传说中的“生命之水”。
收拾了下心情,蓝登大公敛起面上的颓然,才自掌间抬起头来,对亨泽道:“去传令,让护卫团及骑士团的人员集合,我们亲自去见识见识恩斯特领的领主是如何胆大包天,不但掳杀自己领地内的子民,还敢对我派过去的队伍动手的。”
“是。”
亨泽领命而去,蓝登大公也起身,回到他的书房。他一个人在书房中静静坐了好半晌,倏地极其愉悦地低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坐到书桌前,‘抽’出一张纸,快速地书写起来。待亨泽推‘门’进来时,他已经把笔放下,正在将信纸折起来,盖上印戳。
“办妥了?”蓝登大公头也没抬地问道。
“是的。”亨泽垂眸答道。
“我知道你在怀疑贺兰敏之会不会是你们那一支族的后裔。”刚才听到贺兰敏之能掌控多元素魔法属‘性’时,亨泽情绪的‘波’动并没有逃过蓝登大公的眼睛,这也是他猜测亨泽恢复记忆的原因,“我觉得他不是。”
且不提贺兰敏之身上没有任何‘精’灵族的特征,光说那支自然系‘精’灵,身为“生命之水”的守护者,他们穷极一生都处于图林根森林深处。
身负着守护“生命之水”的责任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生命短暂又狡猾多端的人类,对永生的有着永不枯竭的渴求。他们防着人类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和人类繁衍后代?
之前只是乍然听闻过于惊诧,又有几分关心则‘乱’,亨泽才会使得情绪‘波’动,如今已是恢复冷静,再听蓝登大公的话,亨泽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刚才是我失态了。”
“也不能怪你。我也吃了一惊啊!”蓝登大公笑道,“这么年轻,又掌握着多种属‘性’的魔法,还对王后阁下忠心耿耿……还好这人陷在玛丽・恩斯特那‘女’人手中了,不然我们的计划可真说不定会失败呢!”
幸好,真是幸好啊!
蓝登大公喟叹一声,将书桌子的信‘交’给亨泽,道:“派人把这封信加急送到都城,‘交’给赛尔德陛下。”
亲爱的哥哥啊,真想看看你知道自己美丽可爱的妻子的死讯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一如当初娜塔死后的自己那般颓然,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呢?
你不会有的吧!
当初纱纱王后死去时,你的脸上虽然哀伤,可眼中却满是庆幸和解脱。像这样的你,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新王后的死去,而和我有相同的感受呢?!
所以把她让给我吧!有了她,我才能再找回我生存的意义,和活下去的动力。
我比你更需要她!
“走吧,陪我去看看她。”蓝登大公说着,已是率先走在前面,他有些迫不及待,想早点让娜塔知道,离她复活的时间已经不会太长了,很快他们就又能像以前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
一直步入密室,亨泽把再度确认到的信息向他汇报,蓝登大公这才放下心。
利用新王后的失踪去除掉恩斯特夫人这个计划,虽是仓促之间做下的决定,却被他设计得环环相扣,缺一不可。还好情况都在他的意料之内。现在只要除掉恩斯特夫人,再把新王后的死推给她,一切就都完美了。
可这么完美的情况下,娜塔却依旧不肯出来跟他见面。除了娜塔第一次被他召唤出来,他匆匆见了灵魂残缺的她一面之外,这么多年的时间,他竟再也没有见过娜塔。
“你真狠心……”蓝登大公双手掩脸,喃喃地道。
附回丽缇亚身体里的程诺却是连吐糟他的心思都没了,恨不得他马上离开。
刚才听到亨泽和蓝登大公的对话,她的心头就陡然涌出一股不安盘桓于其间。
虽说对于贺兰敏之的实力她很有信心--一个被封印掉超过三分之二力量,还能碾死一个教廷分区主教的人,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掉吧!
可是想归想,她还想去恩斯特城堡看看。如果贺兰敏之真的出事了,她不去救他,就没有人会去救他了。
他们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伙伴,也是彼此在这个异界的依靠,而且那个家伙跟她的约定,还是让她帮着保护他的贞‘操’呢!
好吧,她也知当初贺兰敏之那个说法,其实只是找个借口来应付她而已。不过现在也算是一语成谶了吧!
一想到恩斯特夫人对贺兰敏之那暧昧的态度,程诺就觉得她对贺兰敏之,做出酱酱酿酿的事情的可能‘性’非常大。
也不知道是上天听到了程诺的祈祷,还是一直久等没有得到回应,蓝登大公也觉得没意思了。又过了片刻,蓝登大公终是站了起来,朝着空旷的大厅柔声说道:“亲爱的,我现在就去把这事处理掉,你等着我。一回来我就马上给你做真正的身体,我一定会让你复活的!”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复又传来石‘门’关闭的声响,程诺已经确定蓝登大公离开了大厅。她连忙从丽缇亚的身体中出来,现身在大厅之中,却在想离开大厅去找贺兰敏之时,蓦地呆傻在原地。
“我的天,我怎么给忘了!”她居然忘了,贺兰敏之身体里已经没有她的那丝戾气。
虽然贺兰敏之跟她解释过,之前那丝戾气消失的原因,也主动要求过,让她再放一丝戾气到他体内。但是被觉得再那么做,已经没有意义了的程诺给果断拒绝了。
结果现在倒好了,想找人也找不到了!
懊悔地轻拍了自己额头一记,程诺悻悻地取出与薇薇安联系用的羊皮卷,一面开始催动能量注入羊皮卷之中,一面在心中念念有辞道:
“好吧,小子。我现在已经在想着要怎么去拯救你和你的贞‘操’了。在我到达之前,你可千万悠着点,别那么快让人把自己给睡了去啊!”
过了好半晌,终于在羊皮卷内的镜像中,看到了穿着深紫‘色’低‘胸’睡裙,衬得‘胸’前一片雪白无暇的薇薇安。
“怎么才分开这么一小会,你就又来找我啦?这么舍不得我,也要让我睡好美容觉啊!”
薇薇安纤指随意地掩在‘唇’上,打了个极不文雅的呵欠,偏偏那慵懒的作态,又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若是在平时,程诺也不介意欣赏一下,可是眼下她却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你派过来帮我的帮手现在在哪?”她急声问道。
“我叫他守着你所在的这城堡了,怎么了?”注意到程诺焦急的脸‘色’,薇薇安不由得也跟着正‘色’起来。
“我想让他带我到恩斯特城堡去。”程诺道。
“你要去那做什么?”薇薇安秀眉微蹙,很是不赞同地道,“那个‘女’人的来历,连我都查不出来。查来查去,只是查到她跟教廷有点关系。以你现在的实力,巴巴地跑过去,要是去送死么!”
程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的同伴现在可能落在她手上了,我得去看看!”
“不行,你不能去!”薇薇安不悦地说道,“就你这点儿实力,去了能有什么用?”
程诺的脸‘色’微变,“可是如果我不去,那就更没人会去找他了。”
“那又怎么样。以身涉险,值得吗?”看到程诺的脸‘色’有变,薇薇安也不想说得太严肃,反而刺‘激’到她,只是悠悠然道,“你那个同伴也不什么省油的灯呢!”
“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当初他落在教廷的手里,可是凭着一已之力屠戮掉了一大票教廷的‘精’英,还顺利从总廷逃出去了呢!你与其有时间担心他,倒不如想想要怎么提高自己的实力,别拖了他的后‘腿’。”她是真的喜欢程诺,也不想她因为不相干的人陷入危险之中,于是很努力地想打消她的想法。
薇薇安的话很有道理,可是那股盘桓在她心头的不安,却是越发严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诺竟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贺兰敏之叫着她名字的声音。
“再说了,你和他的约定,不就是因为他能找到回到你们原本的世界的路吗?打开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虽然不容易,却也不是不能做到。”薇薇安说了一大堆,却见程诺的脸‘色’依旧难看,想了想,才继续劝道,“要不这样吧,我先让我派去的人,去查探一下情况。你先这儿等着,等他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再决定是不是亲自过去,怎么样?”
程诺抿紧了‘唇’畔。至此她已是明白,薇薇安是不打算让她的人带自己过去找贺兰敏之了。
可是她必须去的,就如同若是知道她有危险,贺兰敏之也一定会去找她一样。明明她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两个人开始的时候,还可以说是仇人关系。
可是她却是十分肯定,贺兰敏之把她看得很重。
从在他怀里醒过来时,从两人一路返回城堡的路上,那人对她那种下意识关怀备至,小心翼翼的呵护态度,她能感觉得出来。
他们或许算不上是朋友,可现在他们是伙伴。在这个异世界里,可以将后背‘交’付给对方的伙伴。
“我要去,我必须去的,薇薇安。”程诺看着薇薇安,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对我很重要。我听到他在叫我。我必须要去的。他是我的伙伴!”
没想到自己说了老半天,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复,薇薇安顿时气煞。嘟着嘴好半天不想理睬程诺,程诺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用坚定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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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两人的僵持最后还是程诺获得胜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最终,薇薇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行妥协道:“你要是非去不可,那就去吧。只有一条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不让去又如何?她不愿意程诺为了贺兰敏之去涉险,可就算在她这儿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程诺还不会去找别人问?既然阻止不了,不如干脆配合她的行动。
“什么事?”程诺没有马上答应。若是随口一应,到时又做不到,那还不如不答应。
“若是遇到你不能抵挡的危险,或是处理不了的棘手情况,那么你不能以身涉险。”
薇薇安相信程诺会答应她这个要求。程诺可不是她那个傻到没边儿了的外甥‘女’,会明白她的苦心的。
“好的。这个我答应。我会注意安全。”程诺颔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答应就好。”薇薇安这才放松下来。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掀开被子下‘床’,“给你派过去的帮手是兰泽尔的手下……”
见她提起乌鸦的名字时,程诺一脸茫然的样子,薇薇安才想到貌似程诺一直是以“小乌鸦”来称呼兰泽尔的,当即不禁在心中暗暗发笑,也不知兰泽尔是怎么给得到这么个外号的。
看来有时间得好好问问程诺,她可是非常乐意手上再多抓些那个家伙的把柄呢!谁让他整天在她面前端着那付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面孔,让人一看就恨不得狠狠地‘抽’他一顿。
于是程诺发现,薇薇安的微笑霎时带上了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狰狞。
“兰泽尔就是你叫他乌鸦的那位,”薇薇安解释道,“那个给你派去的帮手就是他的手下。我这就去请他通知一下他的人,你们会合的时间和地点,我等一下再通知你。”
对此程诺没有异议,只是有些吃惊那只小乌鸦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还有手下?
羊皮卷上的光华散尽,程诺撤回能量,将羊皮卷随手卷好收起。环顾了一下四周,便瞥到角落里还在不断重新凝聚破碎灵魂的娜塔,她不禁想到不久前蓝登大公痛苦的呢喃自语,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
蓝登大公不是会亡灵魔法吗?怎么会觉察不到娜塔的存在?她好歹还有层人皮挡着,而每次蓝登大公出现时,她都很小心翼翼地蛰伏着,能量的‘波’动也就没那么明显了。可是娜塔呢?她每次灵魂被撕裂和重新凝聚的时期,‘波’动都是很明显的,为什么蓝登大公没有察觉到呢?
心中虽有疑‘惑’,但此时的程诺根本无暇去细思。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她不想再待在这儿,万一等会蓝登大公或是那个亨泽一个回转,可就会阻碍到她的行动了。
又瞥了正处理凝魂阶断,意识全无的娜塔一眼,程诺一个旋身,凝实的魂体已经化作一道轻影,瞬间消失在大厅中。在她消息的瞬间,仍是一片破碎的娜塔,脸部突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原来平凡无奇的面容,倏地变成另外一张完全不同、昳丽无匹的陌生容颜!
只一瞬间,扭曲消失,昳丽无匹的容颜再度恢复成娜塔平平无奇的样子,仿若变化从未出现过……
……
薇薇安和乌鸦的办事效率极快,程诺甫出现在城堡上空,就感应到羊皮卷发出的‘波’动。循着乌鸦给出的指引抵达约定地点,程诺举目所及并未见到任何人影,正在暗暗纳闷间,一旁的树上传突然传来响动。
程诺抬眸望去,只见旁边大树的树干上,一只通体漆黑,唯独一双黑豆大小的眼睛诡异地呈现如血般的赤红‘色’的乌鸦,正蹲伏地树枝之上,目光不偏不倚地与她对视。见她望来,那只红眼乌鸦竟似是打招呼般,向她颔首点了点头。
若她没有猜错,这只乌鸦想必就是薇薇安派过来的帮手了吧!真是有趣呢!程诺心中暗忖。
薇薇安曾说她的帮手是兰泽尔的手下,莫非那只小乌鸦当真是乌鸦‘精’?要不然怎么连手下都是乌鸦!呃,还是只相当有个‘性’的红眼乌鸦!
须知她可是厉鬼,以魂体之姿现世,若非她自动现身,一般的人可看不到她的所在,动物的直觉比人要敏锐一些,但顶多也只能感应到她的存在,像这么准确地确定她的位置,视线还能不偏不倚地与她对视,这只红眼乌鸦应该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动物吧!
莫非跟兰泽尔一样,也只是乌鸦‘精’?
程诺正在纳闷间,树枝上的红眼乌鸦已是口吐人言,一把沙哑的声音有些粗嘎难听,只听它说道:“您好,尊敬的阁下。吾名为夕巴斯亭沃斯特,乃兰泽尔殿下忠实的仆人。现奉命为您效劳!”
兰泽尔殿下?
程诺暗暗注意到红眼乌鸦对兰泽尔的称号,心中对兰泽尔的来历又是好奇了几分。她打量了树枝上的红眼乌鸦一番。
从对方的名字可以知晓这只乌鸦也是只公的,虽然声音难听了点,不过不是有句话说“物以类聚”么?联想到兰泽尔的容貌,她不禁有些好奇眼前这只红眼乌鸦,化身为人的话,会是什么模样。
不过再多的好奇,此刻也比不上贺兰敏之的安危重要。
程诺微微颔首,道:“好的。感谢你的帮助,你现在可以变了。”
“变?”红眼乌鸦夕巴斯汀疑‘惑’地歪着小脑袋,不明所以地望着程诺。
程诺:“……”
“变‘成’人啊!你不会打算用乌鸦的形态带我过去恩斯特夫人的城堡那吧?”程诺‘揉’‘揉’眉心问道。
好吧,就算鸟会飞,可是一只乌鸦能飞多快?等他们到达恩斯特城堡时,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夕巴斯汀沉默了半晌,才语带艰涩地答道,“请阁下见谅,我不会变‘成’人……”
“……”程诺再度无语。所以薇薇安让一只乌鸦来给她当帮手,主要还是想让她把这只乌鸦当成信鸽用吗?
许是她失望的眼神实在是太过赤|‘裸’|‘裸’,让夕巴斯汀想当成没看见都难。不得不说夕巴斯汀是只对兰泽尔忠心耿耿的好乌鸦,见到程诺的眼神,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给兰泽尔殿下丢脸了。
他想到自己奉命前来时,薇薇安小姐叮嘱他,要尊敬这位王后阁下。又想到刚才兰泽尔殿下通知他前来与王后阁下会合时,再三告诫他,眼前这位王后狡诈‘阴’险,要他注意着点,重点是千万别丢了他的脸……
殿下,属下对不起你啊!
不行,得赶紧挽回才是!
于是,夕巴斯汀歪着他那颗小小的乌鸦脑袋冥思苦想了一会,才道:“吾的真实形体受此世法则所限同不能现世,而今又无载体,故不能以人形面目见人。不过请阁下放心,只要夕巴斯汀找到合适的载体,马上就会转化‘成’人形态!”
夕巴斯汀说得斩钉截铁,程诺也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已默默记下,原来兰泽尔和夕巴斯汀也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穿越者呢?光是她和贺兰敏之,还有那个几乎可以确定的阿卡丽娜,就已经有三个了,现在又来了两个?这个世界的穿越者都已经成了街边的大白菜了?
程诺只知道他们之所以会穿越,是在飞机上遇到了“时空‘乱’流”,那么阿卡丽娜、兰泽尔和夕巴斯汀,又是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偶然事件频繁发生,就必然有导致其发生的因素存在。特别是穿越这种几乎于无的小概率事件!
只是眼下却不是探寻这个问题的好时机。眼看着天空的颜‘色’越来越黑沉,连点点星光都已在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待过日初的人都清楚,这就是所谓的“黎明前的黑暗”,天就快要亮了。
不知不觉一整夜就这么折腾过去了,果然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么?
看着头顶的天亮,程诺的心头倏地莫名烦躁起来,“还待在上面干什么?”她对夕巴斯汀说道。
夕巴斯汀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
“别卖萌了,快下来,我拎着你,你给我指路。”与其由着那对儿小短‘腿’似的翅膀扑腾,还不如她拎着走来得快呢。
夕巴斯汀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从树枝上摔下来。
他这是……被鄙视了吗?
呜,殿下,属下又给您丢脸了!
“不、不用了阁下,我站在您肩膀上就行了。”他连忙扑腾着翅膀从树枝上飞下来,围着程诺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挑选落脚点似的,转得程诺一阵心烦意‘乱’。
“你到底要干嘛?”程诺无奈地问道。
“阁下,”夕巴斯汀也‘挺’无奈的,“您是魂体,我没办法站啊!”
他能看见魂体姿态的程诺,是因为他的双眼对灵魂‘波’动特别敏锐,能看到未现形的灵魂所在。
这个世界的法则对他们的限制极大,他又不像兰泽尔那般,实力被封印了大半,反倒能以真身现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他,其实只是本体的部分灵识。没有载体,他就永远只能以乌鸦形态存在这个世界上。
可就算是乌鸦,那也是个实体啊!这叫他怎么直接与灵魂接触呢?
“果然是只还修炼不到火候的乌鸦‘精’么?”程诺喃喃自语着,把自己显现了出来。“唉,好麻烦呐!”
此时的她在夕巴斯汀眼中,比之刚才要凝实了许多,宛若实质。只是……
王后阁下肩膀上那个鸟架子是怎么回事?
乌鸦‘精’又是什么东西啊?
是一种妖‘精’吗?可那不是植物进化后才会衍生出来的物种吗?光乌鸦什么事呢?
为什么他会从那句话里听出满满的鄙视呢?
难道自己又给殿下丢脸了?
夕巴斯汀带着疑‘惑’不解,乖乖地落在了程诺肩上用戾气凝集出来的鸟架上。
程诺满意地点点头,正‘欲’开口询问方向,却听到一阵人马喧嚣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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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不得不说,夕巴斯汀能被薇薇安跟兰泽尔要来给程诺当帮手,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最少在察颜观‘色’这一点上,他做的就‘挺’好。[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见程诺目‘露’出疑‘惑’之‘色’,他把小小的脑袋凑到程诺的耳边,小声地说道:“阁下,讨伐军出发了。我们现在要么得远远赶在他们前面,要么就得远远跟在他们后面了。如果离得太近的话,其他人不好说,但是蓝登·雷登和他底下的那个管家,一定能发现我们的存在的。”
“你看依他们的速度,最快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恩斯特城堡?”程诺不答反问道。
“如果按照菲伦斯城和恩斯特领之间的距离,快马加鞭的话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达。但若是再考虑到讨伐军的行军速度来,最快也要翻上两倍以上的时间。”夕巴斯汀略一思索后答道。
“你飞的话要飞多久?”程诺问道。
夕巴斯汀一怔,呆呆地望着程诺,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图。这可怜的家伙,在他那主人的特意叮嘱下,对程诺已经陷入一种“只要是阁下出的问题,自己一定很难答得上来,一旦答不上来,就又给殿下丢脸了”的恶‘性’循环中。
没想到一脸鸟脸居然能够生动地表现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来,程诺忍不住“扑哧”一笑,解释道:“我只是想计算一下,两地的距离。”
出国之前她还跟好友因“马跟鸟哪个速度更快”这个话题,讨论得面红耳赤。好友更是疯狂地搜集了一大叠的资料,意图证明她的观点是正确的,其中一项数据就是乌鸦的飞行速度。
依靠着重重狡辩,她的好友最终成功证明,四条‘腿’的走兽要比两条‘腿’的飞禽“跑”得更快,还以此为由,“勒索”了她一顿大餐,就等着她出国回去实现承诺。只可惜……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对乌鸦的飞行速度很是记忆犹新。收起了微微惆怅,程诺等着夕巴斯汀的回答。
“我全力以赴的话,要比快马加鞭更快一些,大约一个半钟就能到达了。”夕巴斯汀莫名其妙地对这个结果感到自豪。[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你又不是真的鸟,跑赢一匹马有什么好自豪的?
程诺深深地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时心中已有了决断,“他们的速度太慢了,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
她虽是着急贺兰敏之的情况,却也清楚自己对恩斯特城堡的内在情况一无所知。贸贸然闯进去,不但找不到贺兰敏之,反倒有可能打草惊蛇。
本来她是打算跟在讨伐军的后头的。讨伐军兵临城下,城堡中的人会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投入到抵抗讨伐军上,界时城堡内部的防卫必然就会出现些许松动之处。那时她再潜进城堡里仔细搜寻,或许反倒能‘混’水‘摸’鱼,找着贺兰敏之。
可眼下讨伐军的速度这么慢,等他们到那儿,黄‘花’菜都凉了。故而程诺还是决定,她和夕巴斯汀还是赶在讨伐军前头抵达,好好勘察一下环境。若是有机可趁便潜进去,若无机可觅,则找个隐僻点的地方再静待讨伐军的到来。
让夕巴斯汀指明了方向,程诺身形一闪,轻烟般的魂体霎时变得宛若一团飘‘荡’的薄雾。立在她用戾气凝聚出来的鸟架上,夕巴斯汀极为深刻地体验了一番何为“风驰电掣”,两条纤细的鸟‘腿’若是没抓牢,马上就会被迎面而来的风给吹飞了出去。
更可怕的是在这种速度之下,王后阁下还能十分悠哉地跟他闲聊!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怎么张嘴说话啊!
久等不到夕巴斯汀的答话,程诺不由得侧首看向夕巴斯汀,只一眼就给他那付“我要向前冲”的姿势给逗乐了。
红眼乌鸦一双鸟爪死死地抓着她凝聚出来的鸟架,头部和大半个身子却是向前倾斜着,姿势足以媲美正‘欲’爆发冲刺的短跑健将。
见他这样子着实辛苦,程诺指尖轻划,难得善心大发地在可怜的红眼小乌鸦身前,凝出一个挡风的小结界。
迎面而来的狂风突然消息,得以喘息的夕巴斯汀连忙睁开眼,就对上侧首瞥向他的程诺戏谑的眼神。心中浓浓的委屈油然而生,他又给兰泽尔殿下丢脸了!
殿下,属下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
夕巴斯汀心中的小人已经抱着脑袋,在满地打滚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淡淡地收回目光,程诺幽幽地说道。
夕巴斯汀莫名打了个寒颤,“请阁下见谅,刚刚风太大,您说什么我听不到。”
“我想请教你的是,你说你必须有载体才能变‘成’人形,那么什么才是载体呢?难道是人类?”
一听到“载体”这两个字,程诺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承载体”这个教廷的专用名词。难道兰泽尔和夕巴斯汀与教廷有着什么关联?虽说按理薇薇安不会跟教廷的人走到一块,但倘若她其实并不清楚兰泽尔和夕巴斯汀的来历呢?
“唔……与其说我要变‘成’人形态,需要载体,倒不如说需要的是媒介。”夕巴斯汀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才又继续道,“你现在看到的我,并不是我的本体。我之所以会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找回兰泽尔殿下。但是我们的世界是属于高元素世界,而这个世界属于中元素世界……”
他突然发现,自己若是想要跟程诺解释清楚各个元素世界之间的差别,就必定会暴‘露’一些关于他和兰泽尔本身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是兰泽尔殿下和薇薇安阁下再三‘交’代了,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他纠结了好一会,才含糊地道:“总之就是我本体的实力太强,这个世界的法则容不下我本体的存在,所以我只能从本体分散出部分灵识来到这个世界上。灵识就跟魂体差不多,是没有实体的。我若想拥有实体,就只能吸收某个实体,作为自身变化的媒介。”
“比如我刚到这个世界时,初次吸收的媒介就是乌鸦,所以我现在的实体,就是乌鸦形态。如果我想变成其他形态,就得吸收别的媒介。”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瞄了程诺一眼。
唉,若往浅显里说,又怕吓到这位王后阁下,可自己说的这么高深,也不知道王后阁下她到底听不听得懂呢?夕巴斯汀有些惆怅地想道。
程诺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吃掉了一只乌鸦,所以你变化的实体就是乌鸦。同样道理,若是你想变‘成’人类形态,就只能让你去吃人。”
夕巴斯汀讶然地看向程诺,虽说这话简单粗暴了些,可的确是他想表达的意思没错。王后阁下好聪明啊,难怪要他小心点,别丢了他的脸。
“那么你如果吸收了另一个媒介,原本的吸收的媒介岂不是会消失?”程诺蹙眉说道。
“是的。而且对于我吸收媒介的次数,和其他的一些条件,这个世界的法则都有对我多加限制,很不方便呢!”夕巴斯汀不满地说道。
要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还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的乌鸦形态,不敢轻易转换媒介。就是唯恐一时不慎,挑选的媒介太差,不能帮助到兰泽尔殿下。
程诺又是点了点头,眸中的‘精’光一闪即逝。路程在一鬼一鸟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中飞快缩短。远远的,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恩斯特城堡的存在了,程诺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却听到夕巴斯汀惊咦了一声,叫道:
“等等!不对,我们先停下!”
望着远处的恩斯特城堡,夕巴斯汀隐隐觉得不妥。按照他们的速度,此时应该已经要越过恩斯特城堡了才对,可眼前的恩斯特城堡却还离着他们有一大段的路程。
就算他错算了恩斯特城堡的距离,可是就在刚刚,王后阁下突然加快速度,他却发现他们跟城堡的距离还是没有拉近,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距离。
程诺依言驻足,再看向远处的城堡,陡然也察觉到不对,不由得也“咦”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程诺蹙眉。
怎么好像到了一定距离之后,她继续前进,那城堡也以和她相仿的速度后退呢?
“不清楚,之前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呢!”夕巴斯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程诺第一个想法就是——那城堡也成‘精’了!
随后她便被自己的想法囧到,这是魔幻世界又不是灵幻世界,哪有那么多成‘精’的玩意儿。
这城堡有着古怪,她思索了片刻,忽地问道:“会不会是有什么魔法阵,能让城堡移动呢?”
“这个……您恐怕得问问薇薇安阁下,我不太知道呢!”夕巴斯汀有些惭愧地想要搔头,翅膀伸展开来才惊觉自己现在是乌鸦形态,又悻悻地把翅膀收回去。
唉,还是有点不习惯!
程诺颔着。这种事的确得问“土著”才比较靠谱。她四下顾盼了一番,选了棵高耸‘挺’拔地大树,一个闪身,一鬼一鸟已然由原地凭空消失,又出现大树高处的树枝之上。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浅银‘色’的光线透过云层开始照亮大地。
程诺轻飘飘地坐在纤细的树枝上,夕巴斯汀扑腾着翅膀从戾气凝聚成的鸟架上飞下来,落到程诺身旁,一对红宝石般的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取出羊皮卷,将戾气灌注其中。
几乎是转瞬,薇薇安的身影便浮现于羊皮卷内的镜像中,可见她是一直在等待在水晶球旁,唯恐程诺有事她不能及时出来。
程诺心头一暖,还未开口就听到薇薇安急切的询问道:“怎么了?”
程诺也不赘言,三言两语就把遇到的情况说给薇薇安听。
薇薇安听完,秀眉微蹙,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又站起来往身后的书架一阵捣腾,过了半晌才从众多书本中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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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天鹅绒铺就的柔软大‘床’上,白肤貌美的‘女’子仰面躺倒其间,玲珑有致的窈窕身体深深陷入细腻柔软的被褥之中。txt小说下载80txt.com
‘女’子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她的双眸紧闭,秀‘挺’的眉峰却皱得像一座小山峰。上下颌的牙齿用着巨大的力道咬阖在一块,苍白的双颊时不时地细微‘抽’搐两下。额际、鼻尖以及周身,不断沁出的淋漓汗珠,从她光滑的肌肤上滑落下来,打湿了她的鬓发,也浸湿了她身下的被褥。
但身体上的痛苦并不是她状态不好的主因,真正导致她如此痛苦的,是那股在她体内不停穿梭能量——就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公牛,在她的四肢百骸里不断奔跑冲撞。无边无际的痛楚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将她网罗其中,痛得她想大叫出声。
但她已经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尽管她想放声大叫,可事实上她能做到的,却只是咬紧牙关忍受着体内一‘波’又一‘波’‘乱’窜的能量,偶尔发出几声无意义的闷哼。
痛苦一直在持续最终‘床’上的‘女’人还是因承受不了,这种剧烈得让人恨不得能杀了自己的痛苦了,昏‘迷’了过去。
然而即使‘女’人失去意识,那股在她体内不断冲撞,恨不得能破体而出的能量,却依旧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随着时间消逝,反而愈演愈烈。
如果此时房中还有其他人存在,便能看到‘女’人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倏地冒出一条又一条粗壮的青筋。就像一条条在泥土里扭动躯体的蚯蚓。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暴烈而迅猛的能量终于停了下来,‘女’人的肌肤也恢复了原本的平滑。但‘女’人的全身却倏地痉挛起来。
美丽的脸上像是覆盖上了什么看不见,却又密不透风的东西。‘女’人美丽的五官因为窒息而皱成一团,就像一条被丢到陆地上的鱼,徒劳地张大嘴巴想吸取空气中那点儿微薄的氧气。白皙纤细的双手无意识地‘乱’抓、撕扯着身下的被褥。
嘶啦——
刺耳的布帛发出被撕裂的惨嚎之后,是一声凄厉且饱含苦楚的尖叫:
“啊——”
美丽的‘女’子终于在窒息之前睁开了双眼。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雪白的‘胸’脯随着她呼吸的动作不停地上下耸动。肌肤上沁出的汗珠随着她剧烈的呼吸滑入双峰之间深邃的沟壑中。[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过了好一会,她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她感觉到肺部被新鲜的空气填饱,有点微微的刺痛,但却甜美得让人只想溺死其中。
“好‘棒’……”满足喟叹的声音,从那张颜‘色’苍白形状却十分优美的嘴畔逸出。
还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真是太美妙了。
‘女’子牵动了下嘴角,想要微笑一下,但是失败了。这让她的心情有些不好。果然沉睡太久,连要怎么笑都给忘了吗?
坐了好一会,直到忆起该怎么‘操’控身体,又从身体深处读取了这个身体的记忆,‘女’子才下‘床’。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轻缓地踱步到房中的镜子前面。伸手搙起额际被冷汗浸湿的长发,‘女’人对着光洁的镜面打量着镜中人的模样。
好半晌之后,她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本来还担心,等到你把我唤醒时,我看到的将是一个年迈的、腐朽的、几乎行将就木的老‘妇’人。”她的声音十分低沉,话语中带着几分伤脑筋的意味,“没想到时间如此厚待你,真是意外的惊喜啊,我亲爱的玛丽,我可爱的小宠物。”
‘女’子笑着探过身,去亲‘吻’镜子中的自己。一只手却是猛地撕掉身上被汗浸湿,黏腻地粘在肌肤上的衣物。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胸’脯,粗鲁地‘揉’搓了几下那两团丰硕的柔软,陶醉地轻笑两声。
“忍耐一下小宝贝。再过不了一会,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她对着镜中的‘女’子微笑着说道。
转身走向衣柜,在目睹到衣柜中琳琅满目的‘女’式服饰之后,‘女’子的眉峰又皱了起来。
“真是个愚钝的‘女’人啊!”她有些不悦地嘟囔着嘴,抚额叹息道,“难道我没吩咐,你就不懂先准备点男人的衣服吗?尽是这些娘们的玩意儿,居然要我穿这些!”但想到刚刚从这个身体的记忆中挖掘到的相关信息,她的心情又迅速好转起来。
连穿梭在那些繁复的‘女’‘性’服饰间的手指,都轻快了不少。最终她还是无可选择地拣了条轻便的裙子换上。
“现在,让我去跟我未来的身体见见面吧!”
……
另一方面,在距离城堡有一段距离的树林外,讨伐军已经安扎好了营帐。一路上讨伐军浩浩‘荡’‘荡’,引得无数人驻足围观。少‘女’失踪事件的实情,以及新王后被恩斯特夫人派人掳走的消息,在蓝登大公的授意、亨泽的安排下,开始在民众中传遍。
事情正在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蓝登大公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愉悦。因为最终还是有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恩斯特城堡“移动”了。
蓝登大公站在大营入口,望着遥遥在前却怎么也靠近不了的城堡,‘唇’线拉得笔直。
“主人,信件已经派人送出。最快傍晚将会送到国王陛下的手中。”亨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蓝登大公身后,他循着大公的目光望去,在看到远处那座城堡时,他的瞳孔下意识地微微一缩,很快又恢复平静。
“很好,整件事也总是完成一半了。”蓝登大公没有收回目光,“真是让人意外啊!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绘制出‘腾挪位移术’。亨泽啊,你说我该为玛丽·恩斯特感到庆幸吗?”
要是没有这么一手,说不定她那颗美丽的头颅现在已经被讨伐军给砍下来了吧!蓝登大公恶劣地想道。
蓝登是火地两系高级魔法师,后来又为了复活娜塔,跟着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学习了亡灵魔法。他的眼界比一般的魔法师要高上许多。薇薇安能看出的恩斯特城堡“移动”的蹊跷,他同样也能看出来。
只是没有薇薇安那些稀奇古怪的藏书资源,蓝登大公自是不知道还有“安罗妥”存在。他的推断更倾向于恩斯特城堡底下,被绘制了一个大型地系移动魔法阵——“腾挪位移术”。
这个魔法阵的繁杂程度,几乎接近禁咒魔法。据说这个魔法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正是那场远久的大战接近终结之时。为了保护人类不至于在各种禁咒魔法攻击下湮灭,一个地系禁咒法师在紧要关头,因对神界种能使空间位移的植物突生感悟,硬是憋出了这么个能使极大范围土地,以及地面上的人和物体瞬间‘交’换位置的魔法。
他将当时在禁咒魔法笼罩下的绝望人类,与远方的的几座大山进行‘交’换位移。最终成功救下了无数的民众,在那场大战之后,给人类留下了火种。
只是这个魔法对魔力的消耗太过巨大,以致于这位伟大的地系禁咒法师,在留下一纸“腾挪位移术”的魔法咒语不久后,就因为体内的魔法元素衰竭而死亡。
后来那位地系禁咒法师的继续者,为了解决“腾挪位移术”耗魔过大的缺点,又将其改良成为了魔法阵。这样一来,虽然也要消耗数量极为惊人的地系能量的水晶或是矿石,但却也是能施展出“腾挪位移术”来的。
只是传说“腾挪位移术”的魔法阵图,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被毁掉了,不过现在看来,那份魔法阵图应该是落到恩斯特夫人手里了吧!
不过,能量水晶或矿石总有耗尽的时候,不是吗?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储藏能让这样的僵持维持多久吧!
蓝登大公轻轻勾起了嘴角。
瞥见他的笑容,亨泽的目光意味不明地闪烁了一下,只是他随即又微微低垂下头,以至于无人留意到他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流光。
他谦恭地应道:“是的,主人。”
爱丽莎远远望着他二人伫立在大营入口,心思百转千回,但却丝毫没有靠过去的意思。
“你怎么了?”副团长迪奥的声音陡然在她耳畔响起,惊得神游四方的爱丽莎瞬间回过头去。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爱丽莎不答反问,微蹙起的眉心昭示着她不怎么高兴的心情。
“刚刚。”迪奥若有所思地睇了她一眼,忽然问道,“克莱尔拉丁昨天夜里突然擅自离队,这件事情团长大人您知道吗?”
“嗯。他跟我报备过了。”爱丽莎平静地答道。
迪奥定定地看着她,“我能知道他离开的原因吗?”
“我让他先行赶过下一个城市,通知城主做好迎接王后阁下的准备工作。不过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爱丽莎无奈地耸耸肩,“也不知道王后阁下是怎么得罪了这么一个疯狂的‘女’人。”
恩斯特夫人掳走少‘女’榨取血液,以求永葆青‘春’美丽这个骇人听闻的事情,她已有所耳闻,也和许多的人一样,暗自推测着恩斯特夫人掳走她们的新王后阁下,为想榨取那个美丽的‘女’子的血液。
她由衷地担忧道:“真担心王后阁下的安危呢!愿诸神庇佑她!”
话虽如此,她的心里却巴不得能早点儿收到新王后被恩斯特夫人给宰了的消息。她很乐意为那个人做任何事,以期偿还那人对她的恩情,但她还是不怎么希望因为这个缘故,危害到那帮随着她出生入死的手下。
从昨晚看到那封密函后,她就莫名地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事情不会如她所愿那般顺利。
所以,伟大的塞尔忒斯啊!愿您让我们亲爱的王后阁下,别受到太多的痛苦,早点儿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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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哈啾――”
和夕巴斯汀高高坐在讨伐军扎营的地方附近,一棵高大‘挺’拔的大树最顶端,正聚‘精’会神地领悟着殁书中鬼术的程诺,突然毫无预警地打了个气势磅礴的喷嚏,惊得一旁的夕巴斯汀差点儿从树上掉下去。[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若不是有个隔离结界将他们隐蔽起来,那个喷嚏立刻就能暴‘露’出他们的所在。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夕巴斯汀歪着脑袋,惊诧万分的打量着刚刚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的程诺。
居然还有会打喷嚏的死灵!?这可跟他们原世界的那些死灵完全不一样呢!再想到兰泽尔殿下对她的评价――狡诈、‘阴’险――好吧,其实兰泽尔殿下对薇薇安大人的评价也是如此。所以应该是这些异世界的‘女’子――无论是活着的人类,还是死灵,全都是‘阴’险和狡诈的。
相比之下,夕巴斯汀突然觉得自己原世界那些死灵,真是可爱得就跟图林根森林里,那些遭受诅咒侵袭而变异的物种一样。唔……即使它们只有一具雪白得几乎可以反光的骨架,或是一团没有实体,只能发出幽幽磷光的鬼火。
对他的注视,程诺恍若未觉。她视线未从手中的殁书上移开,心里却也在纳闷,怎么自己无缘无故地打起喷嚏来了。
死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诸如困倦、打喷嚏之类的行为,毕竟鬼魂可是不会感冒的!所以刚才鼻腔陡然泛痒时,她才未反应过来,没能及时去捂住口鼻扼杀那个响亮的喷嚏。
唔,听说无缘无故打喷嚏,就是有人在背后诅咒自己呢!程诺轻轻‘揉’搓了一下还在发痒的鼻子,暗暗忖道。
虽然能被人诅咒也是件令她十分开心的事,但程诺此时更希望那个在背后诅咒她的人,能勇敢地出现在她面前,当着她的面诅咒她。这样她也好拿那个人来试验一下,她刚刚修习的那些鬼术的威力,以安抚她因为贺兰敏之被困在那座看似近在眼前,实在远在天边的城堡里,而自己却无计可施的弱小心灵。
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程诺感到莫名的焦躁。
如果说之前的贺兰敏之对于她来说,只是个有他得提防,没他又不知道怎么找到归途的“‘鸡’肋型”合伙者的话,那么在她差点儿被那股凝化成金‘色’青蛙的‘精’神力反噬的事发生时,无论是贺兰敏之的应变举措,还是过后他下意识流‘露’出来关心担忧,和之后对她认真恳切的指导,都有那么一丁点儿打动了程诺。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至少在她心里,成功地从“‘鸡’肋型”合作者,升格成了可商榷的伙伴对象。
眼下这个家伙,又再度让她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实力,现在还远远不足,但是她对得到殁书之后,实力大增的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儿洋洋得意的。可真正当残酷的现实摆在自己面前时,程诺的心再度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那个人身陷在那个城堡中生死未卜,我却无计可施。”程诺自嘲地想道。既然是伙伴,那么守望相助才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可好像从她和贺兰敏之的合作开始至今,基本上都是贺兰敏之在保护着她。
这种感觉真是叫人不爽!
她做了个深呼吸――即使现在呼吸对程诺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但是像活着一样,这个举动意味着她会大量摄取氧气,让自己的大脑变得更加清醒,情绪变得更加冷静。
她想起之前和薇薇安通话时,一旁的兰泽尔突然打断她俩的谈话时说的话:
“你该相信那个男人。”
镜像里的俊美男子抿了抿‘唇’,从那段对他来说绝对是糟透了的回忆中,挖掘出关于贺兰敏之的印象。
当时他被程诺抱在怀里听墙角,程诺或许没有发现,他却是察觉到了。在他们开始躲在那角落里听墙角时,那个男人就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之后,在他与自己甫一打上照面时,那双与自己一样黑‘色’的眼睛里面,就飞快地闪过一丝了悟。兰泽尔从那丝转瞬即逝的了悟中清楚地理解到,那个名为贺兰敏之的男人,已经看透他的真实面貌。随后,从他对程诺的提醒上,兰泽尔更是确认了这个认知。
他可是从高魔位面的世界而来,在这低魔位面的世界上,在世界法则对他的包容下,就算是与他勉强能算得上有些关系的亡灵法师,也是无法窥视他的真实面貌的。而贺兰敏之却在第一眼就已经把他给看透了,可见他要么也是来自高魔位面世界,要么就是本身的实力比他还要高。
有实力,又狡猾――虽然自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贺兰敏之接触过,但是才多长时间呢,那家伙就已经能做到让程诺为他担心了!要知道对那次这两个人见面时,程诺对贺兰敏之异常仇视的情景,他可是印象深刻呢!
一想到这个,兰泽尔就有种拜贺兰敏之为师的冲动。他跟薇薇安订立的契约明明是以他为尊,为什么每次反倒是他被薇薇安牵着鼻子走,被指使着做这做那呢?
所以这么个狡猾的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出事?
思绪转了个大圈,回过神来兰泽尔就发现程诺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似乎很是讶异他居然会开口安慰她。
兰泽尔的‘唇’抿得更紧了。“他的实力可比你强多了,照你现在这样,就算能进城堡去,说不定不但帮不了他,反倒是给他添‘乱’呢!”
无论是图林根森林被诅咒侵噬之前,还是之后,能从那鬼地方深处带走“安罗妥”的,都不会是等闲之辈。
光靠书籍的注解,薇薇安对“安罗妥”的了解实在是太片面了。就算是从神界移过来的植物,能碰触到并使用到它的,至少得是半神……
或是半魔!
无论那个将“安罗妥”带到恩斯特城堡的家伙现在在不在城堡中,程诺那么贸贸然闯进去,除了以身涉险得不到什么好处。
“就算你真不放心,也要你有那个实力,能扼制桩安罗妥’打开空间。有那个闲情,还是赶紧增加自己实力吧!”迎着程诺更加惊诧的目光,兰泽尔一脸鄙夷地道,“有时候,不给同伴添‘乱’,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哼!他才不要告诉这个恶毒的‘女’人,自己只是和薇薇安一样,不想她去送死呢!
……
从短暂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程诺轻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那只小乌鸦说的‘挺’有道理的。
而且上次通话的最后,薇薇安很肯定地告诉她,没有神力注入的话,以她对那株“安罗妥”的估量,那株空间的钥匙顶多只能维持二到四天。
程诺抬头看了一眼渐渐西斜的太阳,再度埋头钻研修习起手中的殁书来。
第一天傍晚已经来临!
还有两到三天!
……
随着夕阳西下,晚霞的余辉就像大片大片的橘红‘色’火焰,把天际烧得一片火红。恩斯特城堡与讨伐军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僵持局面。
面对着远处一片乌压压的军队,恩斯特城堡里的人――这些只属于恩斯特夫人的‘私’军护卫们,不但没有丝毫惊惧,反倒还有几分想与之大干一场的迫不及待。就连空气中,都隐隐渗出些许压抑不住的兴奋气息。
他们的力量全都是来源于他们敬畏的主人、他们伟大的统领者――昆尼尔・泰勒的赐予。若不是当年伟大的主人无法取得“生命之水”,只能任凭残酷的命运将他暂时带回到神的身边,他们也不至于得蛰伏至今,还要被外头那些蝼蚁般的家伙们欺凌!
万幸夫人带回了重生的主人!只要仪式顺利完成,他们失去的力量,也会随着主人的重新临世而回到他们体内!
“久违了几十年的战斗的气息啊!”一个身穿甲胄,拿着长枪站在城墙上巡视的士兵对着他身旁的同伴高声说道,“我几乎可以闻到空气里的鲜血的味道了,就跟我身体里流淌着的那些一样甜美,真是美极了!”
“我简直迫不及待想把那些羔羊们(指讨伐军)的头砍下来,看看他们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哈哈哈哈!”
他的话引起了一大‘波’的共鸣。
莱恩站在城堡主体第二层的窗口边,看着下面井然有序,却又喧闹不止的人们,嘴角勾起了些许嘲讽的弧度。
这些当年被昆尼尔像拣破烂一样聚集起来,加以调教的家伙,就跟盲目的信徒一般,信仰着他们的主人昆尼尔・泰勒,却连自己信仰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呵呵,”她轻笑出声,喃喃自语道,“这么兴奋,真是让人讨厌呢!不过反倒让我有些期待仪式失败时,你们会是怎么样一个表情了。”
她转过身,穿过走廊拐进一个房间,径自走到一个窗口之前,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就看到身形窈窕,穿着轻便纱裙的美貌‘女’子,打开地牢的‘门’踱步而进。
莱恩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
好戏,要开始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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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城堡里的人可不少。(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为了防止“锁心禁锢”运转时,散发出来的噬骨魅香从地牢里渗出,‘诱’‘惑’了城堡里的人做出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又或是有什么无知的仆人或‘私’军护卫不明究里地闯进去,恩斯特夫人请求莱恩在地牢的周围设下了阻隔结界,将地牢与外界分割成两个互不相关的空间。
于是,除了结界的设立者莱恩以外,其余人等皆是无法踏足其中,包括恩斯特夫人本人。
然而现在,这个阻断一切的阻隔结界,对于此时的“恩斯特夫人”来说,就像个一戳即破的彩‘色’泡泡。她轻松地穿过结界,走进地牢。浓厚馥郁的香气在他穿过结界的瞬间,将她笼罩在其中。
美丽的‘女’人——好吧,即便是用着‘女’人的躯体,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始终是个男‘性’。而再过不久,他将会完完全全地变回完全的男人——
从内到外!
他做了个深呼吸,让那光是嗅着就已经让人觉得*噬骨的香气,顺着她的鼻腔,流转到肺部,将肺部填了个满满当当。
他陶醉地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似是怀念的微笑。
是啊!很多年以前,他也曾这般被如此魅‘惑’入骨的香气包围着。不过,他当时的感觉可不像现在这般舒服而美妙——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可是这个香气的“提供者”呢!
就像眼下这个‘惑’人的男人一样……
“哦,不!当时的我可没像那么惨,被这些不堪入目又恶心的植物绑成这样子,真是难看啊!”他走近被海音萝藤紧紧缠缚住的贺兰敏之,用拇指和食指轻佻地抬起对方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对方年轻光洁的皮肤。
长得真不错,比自己原来的身体可要俊俏得多了。虽然在灵魂因为死亡而被封存保护起来的时间里,他已经忘了活着的自己长什么样了。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会长得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光靠一张脸就能‘诱’‘惑’人心。再加上这个‘逼’仄的空间里无处不在的魅香……
他能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个身体里有一股热‘潮’从内心深处汹涌而出,瞬间流淌到这个身体的四肢百骸。
脸上一片火热,就算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这个身体的脸颊此时一定红得像发烧了一样。
*来势汹汹,想必当年那东西就是受不了这么热切的需求,才会那般迫不及待吧!
那般猴急、粗鲁、毫无一点技术含量的野蛮东西!害得那时的他不但没有享受到丁点快感,还差点儿把他的命根子给折断了!
想到那段任人宰割的惨痛回忆,即便是现在这个身体已经没有那根“配件”,他还是依旧觉得下体隐隐作痛。qiushu.cc [天火大道]就连*都消退了不少。
‘舔’了‘舔’鲜‘艳’的红‘唇’,暂时占据了恩斯特夫人身体的男人心中忖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能把身体奉献给我,你是个幸运儿呢!”
说话时,他轻轻掂了掂拿在手上的另一节小指指骨——那是他另一半的力量所在——拇指与食指同时用力,迫使毫无意识贺兰敏之张开口,将那一节小指指骨塞进他的嘴里。
一到贺兰敏之口中,那节指骨就像一块入口即化的棉‘花’糖,一丝丝品蓝‘色’的,流光似的物质,不断从指骨上分离出来。眨眼的功夫,那片小指指骨已经化作丝丝品蓝‘色’流光,流窜进贺兰敏之体内。
他满意地笑了,对着毫无意识的贺兰敏之说道:“明天,你就是属于我的了。放心,我会很温柔的,给予你最舒服的享受的。”
然后,这个美丽的身体就会属于他。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贺兰敏之”这个人的存在,而他——
昆尼尔·泰勒,将会重临人间!
……
贺兰敏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那双掺杂了爱意、哀伤、惊惧、愤怒与不可置信的黑‘色’眼眸,手中薄如蝉翼的剑形武器——往生,毫不留情地刺进面前这个有着和程诺相同容貌的‘女’人‘胸’口。
“为、为什么?”‘女’人的黑眸‘蒙’上了氲氤水雾,沾着温热血液的手一把扯住贺兰敏之的袖子,似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居然会对自己下杀手。
血液染红贺兰敏之衬衫的袖口,看着那张总会让他的心不受控制悸动的面容,‘露’出怯懦、我见犹怜似的神‘色’,贺兰敏之任她抓着自己的袖口,却用另一只手‘抽’出武器。
“你不是她。”他淡淡地道,在往生之上附上一道“破幻诀”,又迅速反手挥出,动作干净利落地斩下。
面前的‘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随着那一击落下形消影散,化作一道轻烟飘散于空中。
随着‘女’人的消失,贺兰敏之周围的景象也随之土崩瓦解,变成烟雾消散在他的周围。而那些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的回忆,此时就像是决堤的洪水,翻涌着将他淹没。
而此时,距离他“回来”的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晚上。
过了好半晌,终于整理好满脑子崩溃纷‘乱’的记忆,贺兰敏之轻吁了口气,心道自己终是赌对了。但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却出卖了他心中惶恐害怕的心情。
抹了把脸,贺兰敏之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他的识海。在幻境破除之后,这里只剩下一片被烟雾笼罩着的空旷荒芜。
他举起自己的武器往生,“风神咒”的法诀从他口中快速地流泄而出,借着往生的加持,瞬间在识海中捲起巨大的风旋,将笼罩在他识海中的‘迷’雾一捲而空,‘露’出被隐藏在烟雾之中的那株巨大的、根枝虬结的奇异植物——海音萝藤的意识本体。
“果然都是你搞的鬼。”贺兰敏之微笑说道。
还沉浸在幻境中时,他就觉得很奇怪。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处在幻境之中,又没有与程诺的相关记忆。他更多的猜测是,有人知道他的记忆出了问题,于是潜进山‘门’之中,掳走了真的程诺,丢了个假都假得让人惨不忍睹的冒牌货到他身边。
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记忆有缺失?难道这个假程诺就是他记忆缺失的后续发展?
可是在‘床’上假寐了一会之后,他恍然惊觉蹊跷。
玄‘门’道宗所在的青吾山,山高百丈,连绵几百里。又有赤鸾峰、聚‘门’峰、攀天峰等数座山峰,高耸入云端,常年为云雾缭绕。自古以来便是传说中的神仙‘洞’府之所。
道宗山‘门’所处被设下无数大阵小阵,环环相套,将其与尘世阻隔相来,另成一片‘洞’天。
若非有道宗中人指引,外人绝对找不到通往玄‘门’道宗山‘门’之路——至少在玄‘门’道宗有明文记载的历史中,还未曾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排除了种种可能,和经过层层试探之后,贺兰敏之可以确定自己陷入了一个很‘逼’真的幻境里——
一个不同寻常的幻境。
一般的幻术都用深藏在人内心中的‘欲’求或渴望为引,不但扩大它的存在和影响,让人不知不觉地沉‘迷’其中。
就像在‘肥’沃的土地里种下一颗种子,再细心地浇水施‘肥’抓虫除草,让这颗种子茁壮成长。
而他身处的环境,却像是以他的记忆为基础,抹去他原本的记忆,让他以为这个幻境其实就是现实。
这个认知让贺兰敏之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也让他心里有了个底。
既然是幻境,那么要脱离的最好方法就是——
破除它!
而破除它的节点,就是“程诺”,这个他没有半点记忆,却下意识地发觉她对自己的重要‘性’和影响力的‘女’人!
识海中,贺兰敏之朝着那株海音萝藤意识本体走近了两步。随着他的‘逼’近,那颗巨大的植物意识本体竟瑟瑟发抖起来。像它的实体一般,倒垂下来的条条藤蔓不断诡异的扭动着,就像一条条在跳舞的蛇。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陷入幻境,在看到这株有了自我意识的海音萝藤之后,贺兰敏之心里已经了然。
他的身上被施加了“锁心禁锢”之后,只要一想到背着这么个玩意儿,贺兰敏之就不希望哪天被这个不定时炸弹给炸了。于是他在顺利离开教廷总廷之后,用了一段不断的时间里,他收集着关于“锁心禁锢”的一切能够收集到的资料。
收集、整理、总结之后,就是拟定应对。针对着“锁心禁锢”的所有特征,他都做了极为严密的防范措施。例如——
‘迷’‘惑’。
“锁心禁锢”虽然不会制造幻境,但它运转时散发出来的魅香却能蛊‘惑’人心。不管那魅香蛊‘惑’的是他人还是自身,贺兰敏之都不想冒险。在对自身施加了“清心咒”、“破幻诀”之后,在安德鲁王国时,又让塔塔延请神殿的神官在他身上加持了一个高级的净化魔法--“绝加清醒”。
所以,想在他的意识之外制造出幻境来‘迷’‘惑’他的成功率其实微乎其微。倒是这株海音萝藤,在不知不觉间潜进他的意识层面,反倒是让他中了招。
思及此,贺兰敏之脸上的笑容更是柔和。
“我该感谢你。”他说道。
感谢你让我发现,我的意识层面还不够严密,会让人有机可趁;感谢你让我发觉程诺对我的重要‘性’,让我发现我对她的感情。
海音萝藤的意识本体抖得更厉害了。如果它会说话,此刻只怕早已扯开嗓子大喊着“我一点也不想要你的感谢!”了。
它确是一株跟进化出智慧的魔兽一样,已经有自我意识的植物。若非如此,又为何能够侵入人的意识层面,扭曲人的记忆制造幻境呢!可尽管如此,它还是无法像人一样说话!
它从没想过,自己制造出来的幻境,居然也会被人破掉。现在,它能感知到意识层面里,这个离它不远的男人在朝它微笑,可它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对自己的杀意!这让这株海音萝藤在懊悔自己为什么是株植物,而不是只动物。否则它就可以撒开脚丫子赶紧逃命啊!
然后,它就听到那个笑得像‘春’风拂面,如水般温柔的男人对它说:
“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谢意,就不要让你死得太痛苦吧!”
在海音萝藤的意识本体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缕白金‘色’的火苗倏地从它的根部窜起,瞬间笼罩它的整体。
烈焰焚身的痛苦刚刚涌现,它就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
意识消失之前,海音萝藤想道:果然是死得不太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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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静谧的囚室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噼啪”声,那是类似带着水汽的木头被烧着的声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
就在“噼啪”出现的刹那,紧紧缠缚在贺兰敏之身上的海音萝藤突然无火自燃起来。白金‘色’的火焰散发出连灵魂都可以焚烬的温度,狭小‘逼’仄的地牢中,空气瞬间变得极度稀薄,几‘欲’令人窒息。
但只是转瞬,火焰消失,方才因为温度骤升,而被蒸发凝聚的水汽,又因为此时骤然下降的室温,变化作了薄雾将整个囚室笼罩在其中。
白茫茫的水雾中,依稀可见原本海音萝藤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物,唯留下满地黑灰‘色’的灰烬。原先被海音萝藤紧紧缠缚着的贺兰敏之倒在那些灰烬之上,依旧闭阖着双眼,呼吸悠远而均匀,看上去就像个累坏而沉睡的孩子。他全身上下,连衣物都完好无损,可见刚刚那白金‘色’的火焰,并未对他造成分毫伤害。
识海之中,贺兰敏之垂眸看着面前那一堆海音萝藤被湮灭遗留下来的灰烬,心中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他失去意识时,“锁心禁锢”魔法阵已经被‘激’发,全力运转起来。想必之前被他禁锢在魔法阵阵眼的恰拉斯――那个倒霉的灵魂,此时已经被当成养料吞噬殆尽了吧!
把自己送到一只饥饿的凶兽面前,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这并不代表贺兰敏之没有可以应对的办法。
只是在对魔法几乎一窍不通的情况下,以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去逆反反噬一个魔法阵,贺兰敏之可没有十足能够成功的把握。
一旦失败,那么他的魂魄也会像恰拉斯一样,成了“锁心禁锢”的养料。可就算成功,会不会留下什么可怕的后遗症,贺兰敏之心里也没底。
总不能就这么待着,不是吗?
他和程诺是有约定回归的时间的,一旦到了约定时间,他还没能出现在程诺面前,她一定会过来找他吧!
他的程诺虽然傲娇、狡猾、爱记仇,有时还有点小残酷,可是却也意外的可爱和守信。
好吧,贺兰敏之不得不承认,感情有时候总是来的莫名其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对程诺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起变质的,但不能否认这种感觉意外的美好。
就好像心里住进了个能牵动他情绪的小小人儿,让他情不自禁去为她担忧为她开心为她烦恼。
只要想到对方,就觉得心头满满都是快要溢出的温柔。一忆起对方的笑容,感觉就像暖洋洋的太阳照耀在自己身上。就连偶尔的几次难得的肢体接触,回忆起来,都是令人喟叹的满足感。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贺兰敏之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很快就将情绪收敛起来。
他得快点醒过来。这个城堡里千般古怪,连他都防不胜防,若是程诺寻到这来……
在未明了自己对她的感情时,他已经不愿她以身涉险,更遑论已经了悟了的现在!
贺兰敏之闭上双眼,“醒神咒”的法诀在心头流转。正当他聚神会神之际,一股莫名的异样感陡然而生。
他感觉到了危险。
几乎就在贺兰敏之警觉的同一瞬间,一道劲风从他侧面席卷而至。像是演练过千万遍之后的条件反‘射’似的,贺兰敏之敏捷地侧身闪避偷袭。
然而就在他侧身闪避的那一刹那,一道银月般的弧光对着他的腰际横劈而至。贺兰敏之眼明手快,拿在右手上的往生在侧身的同时,亦往腰侧移了过去。
当――
兵刃与利爪发生强力碰撞,发出金石相撞般的脆响。
然而就只是这么一个彼此稍微接触,便已分开的瞬间,就已让贺兰敏之神情凝重起来。
很大的力量!
他紧了紧握住往生的右手,虎口处传来一阵阵酸麻感。
贺兰敏之心底不禁有些庆幸,还好刚才那一下抵挡,他下意识地用了八成的力道,否则此时他别说握住武器,恐怕连腰都已经被对方刚才那一击给劈成两截了。而刚才那一个照面,他竟然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只是眼角余光瞥到一团灰蓝‘色’影子从他身侧飞掠而过而已!
对方的速度和力气让贺兰敏之有些心惊。这里可不是现实世界,这里是他的识海,是他的绝对领域。换句话说,识海就是他内心深处的秘密‘花’园。可今天他的‘花’园不但被入侵、被践踏,还一口气被践踏了两次!
这让贺兰敏之心惊之余,又有些不爽。
脾气温和的人一旦生气了,是件很可怕的事。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温和的好好先生。
所以贺兰敏之不爽了,后果也是会很严重的。
上一个“入侵者”――那株倒霉的海音萝藤,看在它让自己明了了自己对程诺感情的份上,贺兰敏之让它死得很痛快。可眼下这一个家伙,贺兰敏之可就没那么好心情了。
除了要‘弄’清楚,这家伙是怎么也侵入到他的识海里之外,也该让他知道知道,不请自来的客人,就跟小偷一样让人厌憎,不是吗?
灰蓝‘色’影子也没料到自己这一记偷袭竟未能得手,反倒是被对方格档的反作用力击退了好一段距离。[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压抑想愤怒得想要嚎叫的冲动,灰蓝‘色’影子在疾速移动中拐了个弯,又朝着贺兰敏之扑将过去。
可惜这次贺兰敏之早有准备,见对方的攻击又至,嘴角不由得泛一起冷笑,瞬间拉开架势便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只见疾速移动的两团影子缠斗成一块,不时发出噼哩叭啦的撞击声响,间或又有五颜六‘色’的光芒在那两道影子之间闪烁爆开。
战斗没有维持多久,就见其中一道影子被另一道影子一脚踹飞出来,像颗出膛的子弹朝前笔直地飞‘射’出去。
轰啦――
一面土墙倏地在空无一物的识海中凭空冒了出来,直‘挺’‘挺’地挡在那道被踹飞的影子前方。
砰――
这是*撞上墙壁发出的闷响。
那个被踹飞出去的影子,一只被苍蝇拍用力拍到墙面上的苍蝇,差点儿没被迅猛的冲力和巨大的阻力给挤压成小饼饼。
身上的‘侍’卫服多出了深深浅浅十几道被割开的口子,然而却没有伤口,更没有血液流出。下一瞬,就连‘侍’卫服上的口子,也像是烈日底下的小水洼,刹那间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般消失不见。
一身完好无损的贺兰敏之,面‘色’冷冽地盯着被他踹出去,撞在被他动了意念塑造出来的厚实墙壁的,那个不是人的东西――
那的确是个非人物种,尽管它的脸看上去很像人。
像塔尖般高耸的额际上,长着一对山羊犄角的长角。两个长角的旁边,分别有着一只大而圆,类似复眼似的东西,和类似犬科动物似的耳朵。高大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脸上,只有一只硕大的眼球横桓在双眼的位置。眼球之下,是一张突出的短‘吻’,和一个黑‘色’的犬科动物的鼻子――这对组合加起来,倒让它的下半边脸看起来有点儿像狼的嘴巴,但是要比狼的嘴巴短小上许多。
它的高度大约一米三左右,身形看上去近似人类,光洁滑滑的,甚至可以看到几块线条优美的肌‘肉’,但是它的双手双脚却都是一对狗爪子的模样,一条蛇尾巴似的东西,从它的尾椎部位长出,长长地垂在它的身后。
贺兰敏之皱了皱眉头,动了动意念,那堵厚实的墙壁便消失无踪,于是被打到墙壁上的非人物种,砰的一声――
再度悲惨地掉落到地上。
此时仔细打量这只非人物种,就可以看出相比起完好无损的贺兰敏之来,它的状况狼狈得简直叫人惨不忍睹了。
它浑身上下被往生割开的伤口数量,要比贺兰敏之‘侍’卫服上出现的口子多出一倍以上。四肢的利爪或被拔或被‘精’准地齐根削断,已只剩下光秃秃的‘肉’垫,怎么看也看不出之前差点儿一击把贺兰敏之拦腰劈成两半的犀利。紫黑‘色’的,可能是血液的液体,从创口处不断流出。
非人物种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类似“嘎呜嘎呜”的芭,但是注视的朝它走近的贺兰敏之的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怒火与仇恨。
这个家伙好强!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为它的降临所准备的凭依体吗?
这应该是个空白的、完美的、强大的躯体才对啊!比上次那个还要强大、还要完美!
上次它还没来得及吞噬掉那个凭依体中残缺的灵魂,和接收那个本该属于它在这个位面的身体,仪式就被打断。那个残缺的灵魂居然奋起反噬。反噬的力量太强大了,害得它最终只能选择妥协,委屈自己与那个残缺的灵魂在那个本该属于它的躯体里“和平共处”。不但借出它一半的力量,还得让那个该死的、卑贱而破烂的东西占据主导地位。
最终还是因为“死亡”的来临,它们才被剥离出来,分别封存在两块不同的残骸――小指指骨之中。
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再重见天日的一天,再度出现可以让它莅临这个位面的完美凭依体,可为什么这个躯体里会有这么可怕的家伙存在?
非人物种不能理解,但它却并非没有智慧。在刚才短暂却‘激’烈的‘交’锋中,它的身上就平添了这么多惨烈的伤口,这已经能让它清楚地了解到,现在的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半力量的自己,绝不是那个一脸淡漠的家伙的对手!
可是……
被一个低魔位面卑贱的蝼蚁打死,这种有辱它尊严的事情,怎么可以发生!
卑贱的家伙,就让你的鲜血来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吧!
它呜咽着,用它本位面的语言吐‘露’着心底的意思。看似无力趴伏在地上,佯作挣扎不起,只等着贺兰敏之靠近,便要扑上去给他致命一击――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它耐心而专注细数着贺兰敏之慢慢‘逼’近的步伐,还有三步!
来吧,再走近一点点,只要三步就好!只要三步,我就会让跟我的爪子一样锋利的牙齿,咬断你的喉咙!
非人物种继续“嘎呜嘎呜”地呜咽着,却在心底这般说道。
可就在这只有三步距离的地方,贺兰敏之偏偏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可以这样!
非人物种差点控制不住音量,让呜咽般的嚎叫‘露’馅变得中气十足。不过还好,在最后关头,它压抑了下来,翱更加厉害了,听上去就像荒原里,即将因为饥饿而死去的孤狼。
可惜它嚎得太专注了,竟是半点也没注意到贺兰敏之淡漠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浅淡的微笑――恶劣的,宛若逗‘弄’老鼠的调皮猫儿般的微笑。
过了好半晌,贺兰敏之再度抬脚。就在那非人物种以为他终于又要走近时,一道挟带着危险气息的劲气却如疾风迅雷,朝它直劈过来。
“嘎呜?”
非人物种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轻叫,察觉到危险的瞬间,身体犹如有自我意思般地,自地上飞速弹跳而起,直接跃上半空。
然后……
它就“啪”的一声――被在用往生挥出带着“斩裂诀”的劲气同时,已经先跃上半空,就等着它自投罗网的贺兰敏之,一脚踩中头部,硬生生地踩回了地上。脑袋与被贺兰敏之意念强化后变得坚如金刚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紧接着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待贺兰敏之修长、线条优美的长‘腿’终于肯离开它的脑袋时,可怜的非人物种此时已经头晕眼‘花’,真真切切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
贺兰敏之看着地上宛若一滩烂泥似的东西,微微撇了撇嘴。笔‘挺’修长的大‘腿’从脚底下非人物种的脑袋上往它的四肢移动,稍一用劲,干脆利落地踩断了它的四肢上的骨头,又动了动意念,一个类似于套在雪撬犬嘴上的口辔凭空出现,将非人物种类似狼‘吻’的嘴巴束缚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我就安心多了。”抹了抹额上莫须有的汗,贺兰敏之蹲下|身,面对着非人物种,难得笑咪咪地说道。
就算不这样,你都能把我揍得这么惨,还有什么好不安心的?!
非人物种只觉得自己的头和四肢痛如火烧,看着贺兰敏之的眼神也是既愤怒,又惊惧,还隐隐传送出这么一个意思来。
这个狡猾、‘阴’险的蝼蚁想干什么?想杀了它吗?
它可是“神”啊!被这个位面数一数二的大宗教所膜拜召唤,只为求得它莅临的“神祗”啊!
如果这个非人物种会说人话,它肯定会又惊又怒地质问贺兰敏之,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待它?!
不过,也还好它不懂人话,否则一旦它把疑‘惑’问出口,贺兰敏之不但不会好心地为它解‘惑’,还会告诉它,它真是蠢死了。
怎么就不明白这里是他的识海,是他的绝对领域。这里就好像另一个世界,一个属于他的世界,而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在这个世界里,他只需凭着他的想象力,就能创造出各种东西,营造出各种有利于他的局面。
在他的世界里撒野,这东西不就是在作死么!
他还会告诉它,他要对它做的,可不仅只是狂‘抽’狠虐它一顿而已。
不过不用他说,这个可怜又倒霉的非人物种,已经从他浅淡的笑容和愉悦的眼神中看出,此时的贺兰敏之心里是极其高兴的。
他本来已经是打定主意,无论自己有没有把握扛住并破解全力运转“锁心禁锢”,都要赶紧苏醒,早点回到程诺身边。却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自己的识海里冒出这么个东西来。
意识本体,那可就是灵魂类物质了啊!只要把这个非人物体再塞到“锁心禁锢”的阵眼中,再使魔法阵逆行,他就可以平稳地渡过这次的危机了。
呵呵呵,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的运气真好,在紧要关头总能心想事成?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抽’取出从这东西身上‘抽’取出它的记忆,才能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体内会接二连三地被不明物种入侵。
非人物种看着贺兰敏之朝它伸出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席卷倏地席卷它全身,连身体下意识的颤抖起来。
当贺兰敏之的指尖接触到它的额际时,如用钝刀切割灵魂的痛楚,瞬间取代了刚才的危机感。非人物种被箍得紧紧的嘴里,逸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痛楚被一丝一缕地从它脑袋中‘抽’离……
贺兰敏之看了看掌心中小圆球一般的一个品蓝‘色’小光团,那是他从这个非人物种意识本体中‘抽’取出来的记忆,又打量了一下脚边的已经失去意识的非人物种。
再度动用意念,“制造”出几条类似于缚魔索之类的绳子,将脚边这非人物种捆得跟个棕子似的后,贺兰敏之才移开脚步。
用意念给自己制造出一个完全封密的空间后,贺兰敏之开始剥开手中的品蓝‘色’小光球,读取其中的记忆。
此时,是第一天深夜。距离他与程诺的约定,还有一天。
……
一夜无话。
无论是城堡里面,属于恩斯特夫人的‘私’军护卫――那些昆尼尔忠实的拥趸们,还是城堡之外的讨伐军、隐匿在讨伐军附近的程诺和她的小跟班――哦,不对,是帮手――夕巴斯汀,都度过了一个平静安宁的晚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时,夕巴斯汀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头,看向它身边依旧埋首于殁书之中的程诺。
虽然死灵不用休息睡觉,可是像程诺这样就像发了疯似的,一直盯着坏破布不放,还因为不想被外界打扰,而设了个阻隔一切――连他都阻隔在外的结界的行为,简直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这样的程诺让他感到心惊,就连包遭这不合时宜的平静安宁,都变得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夕巴斯想了想,扑腾着翅膀围着程诺开始转起圈圈。这个场面看上去有些滑稽,可是那个该死的结界阻断了一声,他就算张嘴叫得鬼哭狼嚎,那声音也压根传不到程诺的耳朵里去。
也该庆幸他们所处的位置够高,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被茂盛枝叶遮掩住的树枝上面。否则大清早的,一只乌鸦跟‘抽’疯了似的不停地绕圈圈,这诡异的场景不引得讨伐军的奇怪和戒备,进而被一箭给‘射’下来才怪。
所幸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程诺正好修习完一个鬼术,刚抬起头来想透口气,就看到他一圈又一圈围着她飞啊飞的场面。
如果此时夕巴斯汀一边飞还一边“呀――呀――”地叫唤……
一个无语的经典画面顿时浮现在程诺的脑海中。
于是程诺也无语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甩掉满脑袋的黑线,挥了挥手撤掉结界,对再度飞回她身边树枝上的夕巴斯汀问道:“你这是要干嘛?是在舒展筋骨做晨‘操’么?”
“……”夕巴斯汀对那红宝石般的小鸟眼无语地望着她,他开始后悔自己刚刚那个傻透了的举动了。
“你该休息一会。”他口气严肃的对程诺说道,有点像个在教育不听话孩子的大人。
虽然被一只鸟教育这个画面怎么看都有点儿滑稽,但是程诺还是抿‘唇’‘露’出个浅淡的微笑,道:“谢谢。”
谢谢夕巴斯汀的关心,但是她不能。
离她和贺兰敏之约好的时候,已经不到一天。离兰泽尔对“安罗妥”失效预估的时间,不到两或三天。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她就像个要赶着去高考的学生,埋头钻研着殁书,能再多学多少算多少。
虽然昨天后半夜时,压在她心头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感突然逐渐减弱,直至现在,虽未完全消失,却也变得若有似无。
可她真的烦透了这种自己实力还不够强,被人当作拖后‘腿’或保护对象的情况了。
她想要强大、再强大。强到自己不会成为别人手中,拿来威胁伙伴的存在;强到可以成为和伙伴并肩作战的存在。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无论是在生前还是死后。而一个陷入偏执的‘女’人,一旦疯狂起来,更是个让人难以估量的存在。
夕巴斯汀看着程诺微笑,却极度认真的神情,小小的鸟喙轻轻地蠕动了几下。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心里,对这个‘女’死灵有了莫名的敬畏。
……
昆尼尔躺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沉睡了太久陡然苏醒过来,又快要重新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体的缘故,他的‘精’神好得难以入眠。
他很想找个乐子,来发泄一下心中那股子既愉悦又莫名有些烦闷的心情,可偏偏此时恩斯特夫人的躯体暂时被他占据着。
用一个‘女’人的身体找乐子,无论找个对象是男人还是个‘女’人,都没办法让他玩得尽兴。至于靠抚‘摸’这身娇美的身体,以得到慰藉……
哦!去他的慰藉吧!
这种过干瘾似的举动除了‘浪’费时间,根本毫无意义!
至于地牢里那个完美的身体……
虽然他有点儿兴趣,但是不行,还没到时候。
“再忍一忍,只要忍到晚上,就可以了。”他对自己说道。
因为被强行‘激’发而全力运转起来的“锁心禁锢”,威力有多强大、要解除有多么艰难,他再清楚不过。
他的灵魂本身就有点儿残缺,若没有要“过渡”前把那个饿兽似的魔法阵“喂饱”,一旦他的灵魂通过‘交’合而进入那个躯体,“锁心禁锢”又没能被顺利解除,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同样也被那个饿兽般的魔法阵吞噬,成为其运转的养料一途。
所以他才会把当初在他濒临死亡时,连同他的灵魂一道,从他那具不断腐烂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又分开封存在自己另一块指骨中的,那个“神祗”的灵魂当作额外的养料,投进那个身体之中。
希望那个还算厚实的灵魂,能够填饱“锁心禁锢”的胃口。
……
识海之中,贺兰敏之盘膝静坐。他在用最快速的方法,读取承载于品蓝‘色’小光球中,非人物种的完整记忆的――将自己的意识融入他人的记忆当中。
这种方法有些危险。因为若是意识过度耽溺在别人的记忆之中,会使自己的记忆也‘混’‘乱’起来。
不过有了之前‘抽’取别人的魂魄,置于“锁心禁锢”的阵眼代替自身的经历之后,贺兰敏之对于记忆‘混’‘乱’这种情况处理起来十分驾轻就熟,以至于现在这种情况,一点也影响不了他。
意外的,小光球中关于非人物种自身的记忆稀薄得几近于无,反而是有关一个男人的记忆,鲜明而深刻――
那个名为“昆尼尔・泰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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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品蓝‘色’光球中的内容略嫌冗长,而且还非常地……狗血。[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以至于让读取其实记忆片段的贺兰敏之,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自己正在读一本的错觉。当中那个邪魅狂狷、霸气测漏,振臂一挥就能一呼百应,收伏小弟喽罗崇拜者不计其数的男主,就是昆尼尔・泰勒。
“真是个‘激’情四‘射’又励志的故事啊!”把自己从品蓝‘色’小光球中剥离,贺兰敏之按了按因一时之间受到太多外来记忆冲击,而隐隐有些发疼的眉心,自言自语道。
品蓝‘色’小光球里的记忆片段繁多而且杂‘乱’无章,费了他很大的‘精’力去整理。耐心地读取完所有记忆片段――
虽然他对昆尼尔・泰勒如何从一个平民之子,变成为教廷的圣子,最后又变成叛教者,还威慑得教廷不但要容忍他的存在,更得对其步步退让这般*迭起的人生,并不感兴趣。但从真・人生赢家昆尼尔・泰勒的经历里,他敏锐地挖掘了深深掩藏在表面之下的两个信息。
第一个信息与昆尼尔有关。这个百多年前就本该死去的家伙,可跟他一样,是个被施加了“锁心禁锢”的凭依体!
这是个好信息。
被施加了“锁心禁锢”,灵魂不但没有被“锁心禁锢”吞噬,这就意味着昆尼尔・泰勒有着解除“锁心禁锢”的方法。他该去会一会这个昆尼尔・泰勒。
嗯,长时间灵魂被封存而被迫的沉睡,并没有让那个百多年前凭依体忘掉他的脑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忘掉自己脑子的是在他识海里这只,因为仪式中断,不得已得被迫与昆尼尔・泰勒共享力量,到最后更甚至连记忆都被融合、同化得七七八八的非人物种。
他还道这些个入侵者是怎么进到他的识海里的。海音萝藤是借着“锁心禁锢”全力运转,他设在自己魂魄上的保护法阵被动启用的当口趁虚而入。而这只非人物种,恐怕是有人刻意放进来的!
记忆片段以昆尼尔・泰勒的死亡为止。死亡他曾让他手下的亡灵法师,将他和非人物种的灵魂剥离身体,并分别封存进从他身上取下的两截小指指骨,等待“复活”的时机。
承载着封存灵魂的指骨被‘交’到他的‘女’人――玛丽・恩斯特的手中。临死前的昆尼尔还使了点小手段--他告诉玛丽・恩斯特,要小心谨慎地保管好那两截指骨。将会有身上带着“锁心禁锢”的人出现,就是他的“来生”,这两截指骨是唤醒他“前世记忆”的重要道具。
难怪恩斯特夫人甫一见到他,快饿死的饥民突然看到满汉全席似的。
贺兰敏之撇撇嘴,挥挥手撤去密封空间,踱步回到那个非人物种的跟前。像个粽子一样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非人物种,死死地盯着蹲在它面前的贺兰敏之。
眼前男人那种像打量估价而沽的货物的眼神,让它顿时生出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恐惧感。害怕的呜咽声情不自禁地从它的喉咙里逸出,但因嘴巴被口辔紧紧束缚住的关系,而变得十分轻微,并且清晰地传进贺兰敏之耳中。
“你在害怕。”贺兰敏之微笑着,心里却没有表面那么轻松。
品蓝‘色’小光球中的记忆片段,透‘露’出来的另一个信息让他意识到,当初他和程诺遇上的“时空‘乱’流”,并不是个偶然的事件。若真如此,他们想要回去,恐怕就不单单只是找到那几样东西那么简单了。
这些记忆片段需要再进一步的整理,或许当中还有些什么是他遗漏的。唔,还必须和程诺一块整理才行。贺兰敏之思忖着,顺手把掌心里的品蓝‘色’小光球收起,和寻找杜蕾丝身体用的水晶球丢一块排排坐去。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迎着非人物种下意识流‘露’出恐惧的眼睛,贺兰敏之伸手轻松地将其拎起,就如同拎着一块轻飘飘毫无重量的纸片。
这东西可是教廷费尽心思、千召万唤才‘弄’出来的“神祗”呢!
“不知道这样厚度的魂魄,能不能填饱‘锁心禁锢’的黑‘洞’似的需要。”贺兰敏之掂量着手上的非人物种重量,和它对视的眼睛中流‘露’出真诚的、忧心忡忡的意味。
非人物种拼命挣扎起来,蛇尾一般的尾巴朝贺兰敏之脖颈的方向疯狂甩动着。在试图缠上他线条漂亮的脖子未果之后,转而紧紧勒住他拎着绳索的手臂。宛如濒死的蛇将力量全部聚集在尾部,非人物种的尾巴不断地收紧再收紧。然而那只手臂却像由最坚硬的钢铁铸就,它用尽了所有力量,依旧无法撼动其半分。
贺兰敏之无奈地睇了它一眼,就像看个愚钝的孩子。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这儿是由他主宰的领域呢?
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不能再耽搁了。贺兰敏之一手捏起诀印,法诀在心头行云流水般滑过。只片刻,非人物种便惊骇它的形体在不由自主地消散,逐渐汇成一小团浓厚的蓝雾。
很快,蓝雾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逐着似的,从贺兰敏之的识海向上浮动。
囚室中贺兰敏之的躯体上倏地泛起一层浅薄的蓝雾,流淌着暗金‘色’的符纹从被破坏的阵眼处蜿蜒而出。像被施加了助长魔法疯狂生长的树根,密密麻麻地遍布在贺兰敏之的全身上下。
甫被驱出他意识层面而来回到身体里的蓝雾,还没来得及重新凝聚成魂体,符纹就已经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捕捉到“猎物”的暗金‘色’大网瞬间收紧,电光火石间就拖着网里的“猎物”回到破碎的阵眼处。
全力运转的“锁心禁锢”宛若饿兽,疯狂地吞噬着被送上来的“食物”。就在“锁心禁锢”吞噬着非人物种以做养料之时,暗金‘色’的大网悄无声息地分解成点点流光,匀速而细致地修复着破碎的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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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chapter140
棱型水晶的灯光十分幽暗,偌大的房间有一半被掩藏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中。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容貌英俊、身形健硕的男人,像是怕惊动了‘床’上正在沉睡的人儿似的,缓慢而轻柔地撩开层层白纱做成的‘床’幔。
空旷的大‘床’上,他熟悉的、深爱的、美丽的小‘女’孩正闭目沉睡着。‘女’孩儿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稚嫩小脸上,已经开始显‘露’出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一头乌檀木般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天鹅绒枕头上,红‘艳’娇嫩犹如清晨沾上‘露’水的玫瑰‘花’般的双‘唇’微微张开,隐约可以看到其间贝壳般雪白美丽的牙齿。
男人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动作轻而缓地爬上‘床’,慢慢地靠近到美丽的小‘女’孩儿身旁。
柔软的大‘床’因为他的重量而凹下去了一块,连带着把睡梦中的‘女’孩儿也惊醒了。她睁开星辰般‘迷’人的眼睛,一脸‘迷’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看到男人时,美丽的小脸上漾出欢喜的笑容。
“父王……”
他看到‘女’孩儿朝他张开双手,扑将过来。刹那间他的身体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似的,张开双臂紧紧拥住‘女’孩柔嫩娇软的小小身躯,力道之大,就像恨不得能把她‘揉’进自己骨血之中。
“父王,疼!”‘女’孩儿在他怀中抬起头,眼中因为疼痛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水雾,小动物般惹人怜爱,也同时让人衍生出某些不可靠人的念头。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男人发现自己的*在躁动,他听到自己粗嘎着声音说道:“是吗?是我不好意思,‘弄’疼了我的小公主了吧?来,让父王给你呼呼疼。”
他看到自己的‘唇’轻触到小‘女’孩儿的洁白光滑的额际,味道一如他料想的那般柔嫩甜美。他看到自己的‘吻’滑过怀中‘女’孩儿的眼睛、鼻梁,向下,再向下――
直到双双倒入柔软温暖的被褥之上……
赛尔德悚然惊醒,睁眼正对上夕阳从窗台照进来的光芒。他这才恍过神来,自己原是来处理政务,却不知怎地,竟趴在‘床’子上睡过去了。
眼睛骤然接触到强烈耀眼的光线,赛尔德难受地闭上眼,感受着衣服身上被冷汗浸湿,而变得粘腻的不适感,心中极是惊恐。
虽然那只是一场梦,可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庆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会突然梦到类似这般的梦境
‘女’神在上啊!他竟会做出这样可怕的、禽兽般的恶梦?
梦中他美丽的‘女’儿那具娇小的身躯,在他身下扭动的情景,让他对做出这样梦境的自己感到恶心……以及惶恐。
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晚上,带着泪水贴上自己嘴巴的粉嫩双‘唇’。
“‘女’神啊……”赛尔德痛苦地捂面,“这是纱纱给我的惩罚吗?”他喃喃自语道。
他越来越想念他的新王后了。
事实上,在丽缇亚离开的第二天,他就已经后悔自己做出让她独自一人出巡的决定。他发现自己无法自抑地想念她……的身体。
沉淀多年的*一朝释放,就像一只怎么进食也得不到餍足的兽。平时里独自一人睡惯了的大‘床’,竟是那般冰寒空旷。
而现在,他又做出那样的梦境……
他是那样深爱着他唯一的‘女’儿――可那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深沉的爱,而不是梦境中那种……
恶心的、悖逆的、背德的男‘女’之爱!
一定是那天晚上,白雪突兀而大胆的妄为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恶梦。
“我只是害怕您不再爱我了。”那天,终于被找回来的白雪抱着他的脖颈嘤嘤哭泣道,“所有的人都在说,丽缇亚成了我的新母亲之后,你们会有新的孩子。当弟弟或妹妹出生了之后,您就不会再爱我,不会再记得我了。我只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罢了……”
小人儿颤抖着的‘抽’泣声,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她只是个害怕自己父亲被夺走的无知孩子,所以才会做出亲‘吻’他那样的举动,来试图挽救自己父亲对自己的爱。
虽然用错了方法,可是错不在她,不是吗?
将脸埋在自己双掌间,赛尔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可是,他不能再让他唯一的子嗣留在他的身边了。
他该找个好的学校,远远地将他的小白雪公主送走。让那孩子离得远远地,不会让如此恶心污秽的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
叩叩叩――
节奏刻板有序的敲‘门’声响起,他的‘侍’卫长霍森的声音随之响起:
“陛下,大公阁下差人送来了加急信件,请求急呈到您的面前。”
雷登王国只有一位大公阁下――即是菲伦斯城的城主,他的亲弟弟蓝登・雷登大公。
赛尔德的眉头皱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
自从娜塔因为他的王位之争惨死之后,蓝登与他的兄弟之情也受到了些许影响。虽然蓝登依旧对他忠诚,他对这个唯一的弟弟,也依旧有着超越原则的包容和疼爱,可彼此之间再也不会如以前那般无所不谈,就连书信上的联系都少了许多。
想想出巡队伍的行程,此时也应该到达菲伦城了吧!难道是丽缇亚做出什么冒犯蓝登的事情了吗?
心中猜测着,赛尔德传召霍森入内,来自蓝登之手的加急快报,很快就被呈递到国王陛下的案头。
赛尔德凝睇着手中的信件,蓝登书写优美的字迹,随着铺陈开来的信纸呈现在他眼前。略略一看,赛尔德脑袋隐隐作痛起来。
蓝登的信中所述不多,重点是言简意骇地讲述了,恩斯特领出现的诸多少‘女’失踪的事件始末,以及他的新王后――丽缇亚可能的下落。
是的,他的王后在出巡的第一站就失踪了。因为他的底下一个,原本该宣誓永远对他效忠的领主需要少‘女’的血去永葆青‘春’。所以他美丽的新王后,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被他的臣子给掳走了――从另一个王族的底邸里掳走了!!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他统治下的雷登王国会变成怎么样一个笑话了。
真是……
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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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chapter141
实心木制的房‘门’被有节奏地轻敲了几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坐在舒适的布质长沙发上,拿着块画板在照明水晶的光线中涂涂画画的小‘女’孩,头也没抬地说道:“进来。”
‘门’应声被推开,身形笔直‘挺’拔的男人走到小‘女’孩跟前。
她看上去只有七、八岁,但稚嫩的五官有着令人惊‘艳’的美丽,乌压压的黑发在照明水晶鹅黄‘色’光芒中,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雪一般白皙的肌肤晶莹透亮,似乎就如上等美‘玉’一样,会反‘射’出微微毫光。她专注地看着自己在画板上描绘的画,似乎正在为给图案涂上什么颜‘色’而烦恼着,殷红如血的双‘唇’微嘟起,在她的美丽之上又添了几分可爱。(wwW.qiushu.cc 无弹窗广告)
男人单膝跪下,轻柔地执起她一只柔嫩细腻的赤足,虔诚地在上面印上一‘吻’。
‘女’孩儿任由他将自己珍珠般光润的小脚捧在手心,没有将视线从画板上移开。手上的画笔不停地勾勒涂抹,直到将手中的画画完,她才淡淡得开口问道:“什么事?”
“菲伦斯城送来加急快报……”男人的语速平缓而刻板,没有半点感情‘波’动。
‘女’孩儿听他说完,终于将视线放到依旧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上。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托着男人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男人的脸‘色’平静,直视‘女’孩儿的双眼里尽是一片荒芜的空寂与呆滞。
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具没有灵魂,没半点生命迹象的木偶。
“我是谁?你又是谁?”‘女’孩儿忽地微笑着对神情呆滞的男人问道。微微上扬的声线听上去有些孩子气的调皮,但是她紧紧锁定在男人脸上的双眸,却流‘露’出与其年纪不符的深沉与审视。
“您是我最尊贵的公主殿下,是我唯一的主人。”男人声音空‘洞’地答道,听上去就像是在背书,“我是您最忠诚的奴仆,是匍匐在您脚下的狗。”
“很好。”‘女’孩儿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很好,就是要这样,好好地认清自己的身份吧!狗永远就只会是狗。她的父王,永远都只会是雷登的国王――赛尔德。
“父王怎么决定?”‘女’孩儿――白雪,将被男人捧在掌心的小脚收回,小小的身躯绻缩在宽长的布质沙发中。小小的一团儿在光线中,意外地透出几分孤寂。
“国王陛下已经颁下诏令,要求大公阁下务必要除去被恶魔附身、残害子民的恩斯特夫人,并且将王后阁下平安救出。”
男人的话引得白雪轻轻嗤笑出声。没想到那个已经不是处子的‘女’人的血,居然还有人想喝。
她记得那时她还在塔楼里的时候,她的那位“妈妈”曾经在无意中说过,人血里头饱含着浓厚的生命‘精’华,用黑巫术将其提炼出来后,饮用下去延长生命,永葆青‘春’。而其中又以贞洁的处‘女’血最为珍贵。因为‘女’‘性’天生就有着孕育子嗣的能力,血液中的生命‘精’华是最为浓郁的。
而一个贞洁处‘女’的血,比任何的老人、男人、已经失贞或是孕育过的‘妇’‘女’等等,都要来得香甜和醇厚,就像经过无数道细致工序,而完整保存下来的,年代最久远的美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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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chapter142
所幸贺兰敏之担忧的情况没有发生。[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被充当养料的非人物种灵魂还未消耗殆尽,餍足的“锁心禁锢”运转的速度就已经开始减缓,之前被贺兰敏之设下抑制“锁心禁锢”的法阵趁机加快了修复的速度。
之前在“锁心禁锢”的疯狂运转下,贺兰敏之身上蔷薇与荆棘‘交’缠的黑‘色’纹身,就像突然被施加了助长的魔法而疯长的植物,瞬间就爬满了贺兰敏之的身体。此时抑制的法阵阵眼一被修复,疯长的植物势头不但被抑制,那些扩展出来的纹身也突地毫无预兆地土崩瓦解。
兴冲冲踏进地牢的昆尼尔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瞬间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近贺兰敏之身旁,抬手轻扬,一道圣洁的白光随着他的动作笼罩在贺兰敏之身上。
时间顿时被凝固,贺兰敏之身上蔷薇与荆棘纹身,也被固定在了崩解的状态上。昆尼尔蹲下|身,蹙眉打量着倒在地上的身体。
他能感应到“神祗”的灵魂正被“锁心禁锢”慢悠悠地吞噬着,它的气息充斥在这具完美、强大的躯体之上。可怎么会这样?
他能感觉到“锁心禁锢”运转的速度越来越慢,已经有逐渐平静下来的趋势。这怎么可能?被完全‘激’发的魔法阵,此时应该是像只已经上万年没有过东西的饿兽,疯狂地吞噬着镌刻着它的身体里的一切灵质物,并将其吞噬转化成魔法阵运行的能量才对!
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他的预料,难道那个灵魂残缺的“神祗”竟还有能力抵挡“锁心禁锢”的侵噬?
“看来我是低估你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昆尼尔脸上浮现出颇为伤脑筋的样子,“没想到同化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有这么强。”
借由灵魂上的同化,而使自己得以驱使神祗的力量,这跟成神几乎没什么两样。特别是在毁灭之战,诸多重要的神祗殒落之后,剩下的神祗又全都迁移到了新开辟出来的世界,而今,这个主物质位面世界里,已经没有神了。而他只要成功同化了体内这个所谓的“神祗”,他就是神!
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只要想想,都能让人‘激’动得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灵魂同化一向是强者同化弱者,当年“神祗”大半的灵魂已经进入他体内时,仪式突然被打断,“神祗”灵魂因为突然而来的逆转而被反噬。当时灵魂残缺的他借着那时机趁虚而入,强烈的意志让他强势地压制着“神祗”灵魂,迫使对方与他同化。
初步同化的顺利成功,让他对自己的计划更是信心十足。而后那些年的情况,已经完全验证了他计划的可行‘性’,以及成功‘性’。昆尼尔一直都在为自己做成的事情沾沾自喜。可现在――
他有些后怕。
灵魂强实力才会强,灵魂是一切的承载,身体则是灵魂的承载。如果这些年里面他偶有不慎,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神祗”的灵魂反同化。
这个认知让他无法再容忍“神祗”灵魂的存在。他可不愿意让自己处在不可预料的危险之中,就算再觊觎那力量也不行!
趁现在吧!顶多等会再‘弄’几个灵魂来填喂这个贪婪的魔法阵就是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抽’取几个灵魂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昆尼尔目光森寒地盯着地上的身体,少顷,将手覆在身体的头部。
“抹除术。”随着简短的咒语从他‘唇’间逸出,白光在他掌心凝聚。
抹除术是个针对灵魂类的魔法,他掌心凝聚的白光里,蕴含着湮灭灵魂的光之魔法元素,是教廷用来对付异端的手段之一。
真是怀念久远的那段时光啊!
昆尼尔微微一笑,就要将掌中的白光从贺兰敏之的头部注入到身体里,倏地――
“咦?”昆尼尔讶异地轻咦一声。他感应到掌心的魔法能量就在他将其注入贺兰敏之体内的瞬间变得阻滞,似乎贺兰敏之体内有堵无形的墙,将抹除术排斥在外不予通行。
就在他感到奇怪的同时,他掌心中的光之魔法元素突然毫无预警地崩解了!感觉到掌心的能量突然消散无踪,昆尼尔隐约感到不妙,正要从贺兰敏之身边退开,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已经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接着,他看到了一双黑得不见瞳孔的眼眸,迎向他眼睛的双眸透过点点森寒的光芒。昆尼尔顿时只感到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他的尾椎骨直窜上他的头顶。
这种令人‘毛’孔都忍不住要竖起来的战栗感,他很熟悉。这是从他灵魂深处升起的危险预感――在他叛离教廷,却又没有到现在的力量时,面对着教廷派出来的那只专‘门’处理异端的特别行动军,他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昆尼尔打了个寒颤,同时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带着如刀片般犀薄的白光,朝那只擒着他手腕的手快速挥来。
但是比他动作更快的是贺兰敏之!
几乎和昆尼尔同时出手,他突然松开紧攥着昆尼尔手腕的手,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抽’出往生,对着昆尼尔挥出的手刀一记格档。
砰――
魔法与法诀没有任何缓冲地碰撞到一块,两股力量对冲瞬间产生的气‘浪’,因为贺兰敏之突然松手而身形不稳的昆尼尔,同囚室中的碎石细尘一样,被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了大跟头。
“唔!”
被狠狠摔落在地上的身体传来剧痛,但昆尼尔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施加个治愈术,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贺兰敏之并没有受到刚刚气‘浪’的影响,他矫健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脚尖借着轻点地面的力道,身形毫无阻滞地朝着冲来。
昆尼尔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要奋起反击。只是他却忘了,现在他所用的,是恩斯特夫人的身体――一个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娇弱的‘女’‘性’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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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chapter143
一个没有战斗经验的身体,又怎么能跟得上意识的反应?
在他察觉到这一点之前,贺兰敏之的攻击已经到了他的面前。txt小说下载80txt.com附上天雷诀的往生挥出一道劲风,隐约可以听到风中还有电流滋滋作响的声音。
昆尼尔想使用防御魔法“魔法屏障”,这是咒语最短,这是防御系数最高的光系魔法――事实上他也正在这么干,但是在他‘吟’唱出“魔法屏障”的咒语之前,那道夹带着电流流窜的声响的气劲,已经劈头盖脸地打到了他的身上。
“啊――”昆尼尔惨叫一声,白皙娇嫩的手臂已经出现被电焦的惨状。所幸他刚才的魔法咒语已经‘吟’唱完成,一道透着银白‘色’泽的光壁瞬间出现在他与贺兰敏之之间。
乓――
贺兰敏之的第二道攻击狠狠地砸在了光壁之上,整个光壁被震得摇晃了两下,也把正给自己施加了一道治愈术的昆尼尔吓出一身冷汗。
若不是“魔法屏障”的阻挡,以恩斯特夫人的娇弱之躯,根本抵挡不了贺兰敏之这第二击。
“不,等一下!等等!”昆尼尔躲在光壁后面,也顾不上给手上的伤口施加治愈术了,连忙对自己施加一个“灵魂之光”的魔法。
这个魔法属于光系灵魂类魔法,它能从被施法者的灵魂中‘抽’离出一小部份形成印记,一般用于契约签定之类――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了,唯有灵魂不会隐瞒欺骗。
他到现在还没发现占据眼前躯体的,就是贺兰敏之本尊,还以为是非人物种抑制住了“锁心禁锢”的吞噬,成功占据了他看上的这身体。求书网小说qiushu.cc
非人物种的灵魂已经与他同化了那么多年,自是认定了自己与它是一体的。现在会对他进行攻击,只怕是因为自己此时用着玛丽・恩斯特的身体,让它没有熟悉感,又察觉到自己想把它抹除掉的意图吧?
昆尼尔这才索‘性’使出“灵魂之光”这个魔法,试图唤起非人物种的熟悉感。
不过他也怕面前这个下手稳准狠、没有丁点儿怜香惜‘玉’之心的家伙,不把他的话当事继续对他下狠手,这个魔法施放得又快又急。
只见一道圣洁的银白光芒陡然从昆尼尔的眉心处钻出,瞬间就变化成一个只有拇指大小,容貌算得上普通英俊的‘迷’你男人。‘迷’你男人晃晃悠悠地穿过魔法屏障的光壁,缓缓地朝贺兰敏之飘过去。
贺兰敏之手倒是‘挺’配合的,手中握着往生伫立于前,见到那个‘迷’你版的男人朝他飘来也未有动作。
昆尼尔心下一喜,还以为对方终于想起自己来了,连声叫道:“看到没有?是我!你忘了我们是一体的吗?”
他看到贺兰敏之对他微微一笑,然后,他手中的往手倏地反手一挥――
‘迷’你版男人顿时就被贺兰敏之砍成碎片!
昆尼尔又惊又怒,来不及质问贺兰敏之,就已经被蜂拥而上的痛楚淹没。
“啊啊啊啊啊――”
被砍成碎片的虽然只是一小部位灵魂,可一旦受到创伤,他的本体也会感受到同等的痛苦。
惨叫不足远不能表现出昆尼尔此时的痛苦。他只感觉自己整个灵魂,好像也被砍成了无数碎片,被‘抽’离了身体,轻飘飘地漂浮在空中,再无一丝质感。
咦?不对!
为什么他能看到玛丽呢?
昆尼尔一边忍受着痛楚,一边怔然地望着自己下方,像是因为昏厥过去,而无力躺倒在地上的‘女’子。
那是他极熟悉的‘女’人,曾经无数次,他曾在这个‘女’人的身体上驰骋,而今,那是他暂时借用的身体。
“我应该在那身体里才对啊!为什么我能看到她呢?”
昆尼尔茫然地喃喃自语着,但在下个瞬间,一个银‘色’光团倏地飞出,将他的灵魂禁锢得动弹不得。突然被捕抓的异变终于让他惊觉,他真是脱出了恩斯特夫人的身体!
贺兰敏之的声音在他附近响起,淡漠依旧,但昆尼尔意外地在其中听出了几分轻快:
“真好。要不是你自己主动把一魄送出来,我的拘魂术还不能使的这么顺利呢!两个灵魂……看来可以撑很久了,呵呵。”
贺兰敏之话说的,就跟在说今年家里余粮多,可以过个‘肥’冬似的。他说得轻松,昆尼尔却听得胆寒――特别是在禁锢着他的小光球,忽地消失掉时。
他变成身处在一个奇怪字符构成的牢笼之中,类似植物根茎的纹路紧紧缠绕在牢笼的四周,而牢笼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熟悉的、此时只剩下了部份残缺灵魂的“神祗”。
倏地,比刚才更猛烈千倍万倍、熟悉而陌生的噬心痛楚侵袭他灵魂的每个角落时,昆尼尔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锁心禁锢!
“不――”他发出绝望的惨叫。
悔之,为时已晚。
……
贺兰敏之站起身,拍了拍一身的尘土。虽是经过几场鏖战,然他此时却是依旧‘精’神饱满。
“锁心禁锢”失控飞速运转,需要大量的能量,不仅把恰拉斯的灵魂给吞噬了,甚至强夺了封印他实力的魔法阵的能量。失去魔力的封印魔法阵完全失效,被封印着的那将近三分之二的法力再度盈满他的身体,这种力量充盈的饱和感,让贺兰敏之舒服得几‘欲’喟叹。
他瞥了一眼昏厥在地的恩斯特夫人,昆尼尔的魂魄被他趁机用拘魂术‘抽’离,恩斯特夫人本身的灵魂自然也会受到一些冲击。
看这‘女’人就连昏过去,都无意识地蹙眉耐受痛苦,贺兰敏之就可以肯定,没有个两三天,这‘女’人是醒不过来的。
现在的麻烦就剩下外头那些‘侍’卫和士兵了。早先他读取过非人物种的记忆,知道这个城堡中的人,基本都是昆尼尔的拥趸。他们从崇敬着昆尼尔,对他‘交’付全部的忠诚,以换取昆尼尔赐予他们力量。
现在昆尼尔被他丢到抑制“锁心禁锢”的阵眼里当‘肥’料,他们从靠昆尼尔赐予所得到的力量,自然也会消失。
这些人虽已不足为惧,但数量太多,他来这城堡里是有目的的,又不是来给蓝登大公干苦力的。
程诺一定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贺兰敏之不怎么舒爽地想道。突地灵光一闪,一个想法浮上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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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chapter144
随着夕阳悄然西下,璀璨的星辰点缀着黑‘色’的夜幕,讨伐军驻扎的营地里,也渐渐亮成照明水晶的鹅黄‘色’光芒。求书网WWW.Qiushu.cc
夕巴斯汀瞅了眼底下的营帐,便又马上调转视线,看向旁边结界中的程诺,红宝石般的鸟眼里写满了惊诧。
在夕巴斯汀的认知里,力量是需要时间和战斗去累积的。而且累积力量的这个时间,绝对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有点颠覆了他的认知,因为……
他能感觉到,他旁边的程诺变强了!
一开始他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可是随着清楚感知到周遭能量细微的变化,夕巴斯汀便发现,不是错觉!
是真的!
程诺变得比之前要强大了!可是……
这怎么可能!
就短短这一天的时间,她只是一直闭着眼盘着‘腿’坐在结界里一动不动而已。若是这样就让自己变强大的话,那他们这种在生死线上一步步挨过来,才得到足够强大实力的人算什么?
夕巴斯汀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纠结,以至于他看向程诺的目光都是复杂的。倒是程诺,似乎一直毫无所察一般。
然而,她却并非真的毫无所察。
程诺正在按照殁书上所教授的方法,将身体内流转的戾气压缩成无数条细丝。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些细丝,让它们不断地向外延伸,让它们变成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手脚。
随着这些戾气细丝像一张庞大蛛网般不断向外扩张,程诺头一次感觉到,这一整个世界被她尽收眼底,就连星星点点的细微之处,都是那么的清晰。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如果我的感知之丝伸展的速度够快,能不能追上恩斯特城堡的移动?”程诺暗忖着,尝试‘操’控着感知的细丝,向着恩斯特城堡探过去。
然后,她就发现……
追上了!
她散发出去的感知细丝,竟然能碰触到恩斯特夫人的城堡!
程诺的脑子很清醒,会发生这种情况,要么是她的实力突飞猛进到可以撕开空间,要么就是恩斯特夫人的城堡停止移动了!
想到这个,程诺刷的站了起来。夕巴斯汀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人影!夕巴斯汀心中一骇,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程诺之前速度的,当时便觉得那是已是一阵风驰电掣,然而与她眼下的速度比起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阁下那么急匆匆地冲着那方向过去,难道是恩斯特城堡那边有了什么变故吗?夕巴斯汀想着,连忙拍动翅膀也朝城堡的方向飞过去。
毕竟速度上有着极大的差距,夕巴斯汀还扇动着翅膀一路扑腾时,程诺的身影早已经出现在恩斯特夫人的城堡中。
程诺的魂体轻飘飘穿过城堡紧闭的坚实大‘门’,突兀地出现在城堡中。大‘门’后头用两根粗壮结实的木栅,一上一下顶在‘门’上,将城‘门’牢牢关起来。大‘门’后,几个护卫围坐成一团,一边喝酒一边赌钱,谈论笑话间皆是对讨伐军的鄙夷,还有意‘欲’大干一场的蠢蠢‘欲’动。
“看来这些人还不知道城堡已经停下来了。”程诺暗忖道。
程诺没有显现出魂体,又在自己身上加了一个隐蔽结界,以城堡里有亡灵系的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她来这的目的是找贺兰敏之,人还没找到之前,还是别‘弄’出什么麻烦来比较好。
可她不知道贺兰敏之在哪――之前贺兰敏之怕她不能信任自己,硬是要她往他身上放一缕戾气,最后还是被程诺给断然拒绝了。
反正放了也不能起到什么威摄的作用,何苦‘浪’费她的能量来哉?
可是眼下,程诺后悔了。如果当时她照做的话,现在她只要感觉那缕戾气的所在,自然就能晓得贺兰敏之身在何处。不过,就算眼下不知道贺兰敏之在哪,但有一个去处却是他绝对会去的,那便是地牢。
程诺想到在返回城主府的路上,贺兰敏之答应过汉斯会救出他的妹妹格丽泰。当时汉斯告诉贺兰敏之地牢的位置和路线时,她也是在一旁听着的。
路线的起点就是城堡大‘门’,她索‘性’就沿着汉斯给出的路线,先去地牢找找看!
殊不料她还未动身,身遭的气流却倏地了有了细微的变化!
几道劲风宛若利箭,就像广阔的大海中,几条旗鱼“嗖”地一声从程诺身旁蹿过,几声闷哼随即传进程诺耳中。
程诺微惊,回头看向闷哼声的来源。只见那几个刚还坐在‘门’后喝酒赌钱的护卫,此时已都被强迫消了音,东倒西歪地倒作一堆,一看便是被人偷袭得手,也不知是生是死。
有人?
程诺眸光犀利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讨伐军还不知道城堡已经停止移动,自不可能派人潜进恩斯特城堡来偷袭,那么就是城堡里的人动的手了。
难道是恩斯特夫人的手下起了内讧?
程诺对此兴趣不大,她此时只想赶紧找到贺兰敏之,确定一下他的安危而已。
她收回目光,正要移动身形,却倏地停下动作――
一个熟悉的人影,陡然出现在程诺的视野中。来人脸上身上都沾上了灰尘泥粉,却丝毫无损他半分俊秀隽雅,周身气质端的那个魔魅‘惑’人,身上的‘侍’卫服经过连番‘激’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却更叫人生出骇然之感。
贺兰敏之!
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看上去有些狼狈,但程诺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手持奇异兵刃,正不徐不缓冲着这边走过来的男人,与之前好像有了一些不同。
说不清是怎么样一种变化,但程诺隐隐感到有些异样,心中更是突然生出一种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先别现身与他相见比较好的感觉。
心随念动,程诺扭头就要走,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说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也不等等我么?”
咦?
我没现身,他怎么看得见我?
程诺一怔,再回过头时,已经来到她跟前的贺兰敏之,那双浩如烟海的黑眸中,带着隐约的笑意,还几分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被那双眼这么盯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儿……
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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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chapter145
他能看到自己?
程诺倏地想起自己并没有现身,还在周围施加了隐蔽结界,贺兰敏之应该不可能看到自己才是!
那这货刚刚那话是对谁说的?
程诺的眼睛微微眯起,刚刚的紧张感随即便被不爽代替,心道这货倒好,在自己忧心他安危时,他倒不知和谁勾搭上了。求书网www.qiushu.Cc听他刚刚说话的语气,隐隐带着欣喜,就跟见到了什么心心念念的人似的。看来是自己担心多余了。
不过再怎么不爽,程诺还是按捺了下来。她明白自己此时在这儿的目的,抬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贺兰敏之的情况,发现他虽看上去狼狈,但并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心里的担忧也就放了下来。
程诺正要现身,眼睛在瞥到已经渐行渐近的贺兰敏之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方向,眼底的笑意渐渐蔓延到嘴角,竟难得地扬起一抹微笑,虽淡,却是真心实意十足。刚才那隐约的欣喜,此时已经明明白白地盈满了贺兰敏之幽黑的双眸。
程诺头皮一麻。
见鬼,这货一副看到心上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程诺可不认为贺兰敏之这一脸‘春’‘花’烂漫的浅笑是冲着她来的,她还隐着身呢!以她对贺兰敏之的了解,这货十分理智,会在进行计划的过程中对某个人产生感情的可能‘性’也不大。
莫非……
贺兰敏之还是着了恩斯特夫人的道?
可若是如此,那刚才贺兰敏之冲着那些守‘门’的人出手又是为了什么?
虽搞不清楚缘由,但贺兰敏之此时冲着她的方向笑成那样,那至少说明了有什么人出现在她身后了!
思及此,程诺顿时打消了现身的念头,反倒是在猛地回过头去。[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必须先知道,能让贺兰敏之‘露’出如此神‘色’的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有些东西,隐藏在暗处反倒能看得真切些。
然后……
她便愣住了。
没有!
她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正在程诺纳闷时,贺兰敏之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陡然在她耳边响起:
“你还不打算现身吗?”
嗬!
程诺又是一惊,扭过头来却发现就在她刚才转头的当口,贺兰敏之竟已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跟前,两人之间的间距仅有一步之遥,程诺甚至有种他温热的呼吸正萦绕在自己身周的错觉。
虽然看不到程诺的人,但封印解开,实力恢复到巅峰状态的贺兰敏之,还是准确地锁定了她的位置。
他得感谢当初程诺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一缕戾气,虽然之前因为吞噬恰拉斯灵魂的缘故,那缕戾气已从他的身上驱离分解,但凭着对那戾气的熟悉感,贺兰敏之还是敏锐地感知到程诺的所在。
就算已有心理准备程诺会来寻他,但真正感知到她的存在时,贺兰敏之还是有点儿抑制不住的‘激’动,忍不住又朝着程诺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两步。
以前没发觉自己的感情还没什么,可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就近在咫尺,贺兰敏之发现自己想见程诺的心想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可惜他待了片刻,程诺依旧没有现身的意思,贺兰敏之不禁有些无奈。封印解开,他的气息较之以前确会有所不同,难道程诺是因为自己的气息不同所有迟疑,所以才迟迟没有现身?
还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程诺遇到了什么状况?
一想到这个可能,贺兰敏之就不由得有些急了,问道:“程诺,你怎么了?”
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程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便看到面前那张俊颜上已经是隐隐带着几分担忧。
她所熟悉的那个贺兰敏之又回来了。程诺轻吁口气,这才撤去隐蔽结界,又退后两步才现出身形。
她才有所动作,贺兰敏之便察觉到自己锁定的位置有所变化,当下也没多想便又上前了两步。距离瞬间再度拉回,只是贺兰敏之也未料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竟如此之近,近得他才眨个眼,就见到程诺的面容蓦地出现在他面前。
贺兰敏之的心蓦地莫名快了几拍,不过身躯却是巍然不动。倒是程诺,因为猝不及防,反倒被惊得又连连后退几步。贺兰敏之伸手想去拉住后退的程诺,指尖在即将碰触到程诺的瞬间,却又默默地收回去,才恍然想起她是魂体,自己是碰不到她的。
他默默地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浅了几分,淡淡地道:“干嘛吓成这样子,我很可怕吗?”
“废话!”程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明明都主动退开了,这货还跟上来干嘛?突然一张大脸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不被你吓到才怪呢!”
贺兰敏之无辜地眨眼。“我又不知道离得这么近。”
程诺哼了声。“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心有灵犀。”
这话贺兰敏之说得异常认真,程诺不禁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戒备地盯着他,道:“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附身了?”
贺兰敏之:“……”
他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附身吗?
贺兰敏之敏感地发现程诺对他的态度有异,又猜不着原因。不过现在的环境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贺兰敏之压下心中的疑‘惑’,对程诺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道:
“这事咱们等会再讨论好吗?我先把城‘门’打开再说。”
贺兰敏之相信第三小队的队长,会如实地把在城堡中发生的事情跟蓝登大公汇报。那个男人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久了,必定不愿错失掉这个一举铲除恩斯特夫人的机会。
想必过不了多久,蓝登大公就会兵临城下。而他要做的,就是给蓝登大公制造进城的机会,再伺机而动。
程诺看着他越过自己走到紧闭的城‘门’之前,‘抽’出他那把奇异的武器往生,但见贺兰敏之抬手,轻轻挽了个剑‘花’。紧接着几道劲风划破空气,便见顶在城‘门’后头那两根粗大的‘门’栅几声轻响,变成了一堆小木块“叭嗒叭嗒”地掉到地上。
程诺的瞳孔缩了缩,讨厌,这家伙……
好像变强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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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chapter146
把救出来的‘女’孩们送回菲伦斯城,紧接着又随着讨伐军再度赶往恩斯特城堡的护卫团第二大队第三小队队长莫里克・法莫多,还以为讨伐军这次来到恩斯特城堡将有一场硬仗要打。[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哪知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却连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先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这儿,却又不得其‘门’而入。那座可怕的城堡就跟长了‘腿’似的,无论他们怎么推进,都依旧是那般遥遥在望。接到命令停下驻扎后,莫里克心里总觉得眼下的情况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他想到城堡里那条恐怖的钢化地尸虫。
连这种东西都有,天知道那城堡里会有什么可怕的玩意儿!莫里克有种预感,如果讨伐军这时候不能攻进城堡,等到恩斯特夫人主动出击,恐怕讨伐军会损失惨重。可具体要他说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莫里克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此,莫里克感到异常烦闷,整整一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莫里克走出帐篷想透透气。
嗷呜――
忽地,一声狼啸从讨伐军驻扎地的上空传来,整个营地顿时进入了戒备状态。
莫里克没跟周遭一样急着摆出防备阵势,只是下意识地抬头望天,便见一头背生双翼的狼形庞大异兽闪电般从他们头顶低空掠过,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着那遥遥在望的城堡飞去。
这……
莫里克突然想到那个召唤出这头异狼,送他们和那些‘女’孩儿们离开的男人。[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回到菲伦斯城后,莫里克也曾想过贺兰敏之的下落。怎么说贺兰敏之也救过他和他手下的弟兄们,而且贺兰敏之单枪匹马就挑翻了钢化地尸虫的实力也着实叫他叹服,莫里克自然会对贺兰敏之有所关注。
可是直到讨伐军出动,他都没有得到与贺兰敏之相关的消息,最终按捺不住,隐晦地向护卫团团长询问了一番,得到的消息却是贺兰敏之极有可能已经陷在恩斯特城堡里了。
莫里克想,或许这就是他不安的由来。连那么强大的人都陷在里头,整个讨伐军里可能除了蓝登大公以外,没有别的人能在这场对恩斯特领的讨伐战讨得了好了吧!
可是现在,看到那只异狼呼啸着朝城堡飞去,莫里克又莫名地有了信心。
那人怎么可能陷落!连钢化地尸虫都能挑翻,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拼得过他了吧!
莫里克正如是想着,便瞅到远处那个蓝登大公所在的帐篷里走出来个人――正是蓝登大公和与他形影不离的管家亨泽!
不消片刻,整个讨伐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拔营推进。
蓝登大公坐在马背上,双眼紧盯着前方恩斯特城堡,若有所思。
倏地,蓝登大公抬了抬手,策马紧跟在他身后的亨泽会意地上前。
“主人,有何吩咐?”
“对于那个贺兰敏之,你怎么看?”
凭借着对魔法元素的熟悉掌握,自从到了这里蓝登大公就发现,他们每一推进,这片区域的魔法元素就会产生剧烈的‘波’动,而随着这‘波’动,那座城堡就这么跟他们保持着距离。
蓝登大公虽不晓得恩斯特城堡能“移动”的原因,是城堡中有株安罗妥的存在,但也明白照这样的情况下去,讨伐军的推进也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无奈之下,他才下令讨伐军驻扎下来。可是就在不久前,蓝登大公突然感觉到这片区域的魔法元素一阵紊‘乱’,恩斯特城堡“移动”时那种奇异的‘波’动瞬间消失。
随即,他便听到了那声狼啸。蓝登大公瞬间就想起了带着护卫团第二大队第三小队返回菲伦斯城的那只狼形异兽。听回来人的报告,这狼形异兽似乎是新王后身边那个‘侍’卫召唤出来的。
确定王后阁下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蓝登大公便命令亨泽,第一时间对新王后身边的人做了一番调查,重点的调查对象便是贺兰敏之。
只可惜查来查去,也只查到在国王与王后婚礼那天,贺兰敏之突然的出手相救,及之后与王后相认的事情上。
蓝登大公虽有疑虑,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算得到汇报贺兰敏之单枪匹马挑翻一条钢化地尸虫,蓝登大公也仍觉得这个男人尚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凭他自己现在的实力,就是来个十条八条钢化地尸虫一块儿扑上来,也奈何不了他。
毕竟差距摆在那儿呢!
可是现在,再看到那只狼形异兽,蓝登大公却隐隐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出他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他难得地不冷静起来。
亨泽顺着蓝登大公的目光望去,一抹暗‘色’飞快自他的眼中闪过。
沉‘吟’了片刻,亨泽才道:“这个人的实力似乎在我们的猜测之上。不过,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恐怕也是遇到什么状况了。毕竟恩斯特夫人城堡里,可不只有一条钢化地尸虫,还有恩斯特夫人身边那个‘女’管家……”
虽然不曾‘交’过手,但是那个‘女’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带给亨泽的感觉却很是异样。那种灵魂和躯体迥异的气息……
很奇怪,似乎能影响灵魂的稳定,让他也不禁有几分心惊。
“哦,那个人啊!”蓝登大公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舒缓了下来,嘴角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也是。贺兰敏之遇上她,也没那么容易讨得了好。”
见蓝登大公刚才少有的烦躁,在提到恩斯特夫人身边那个叫莱恩的‘女’管家时,便陡然消散,亨泽的面上依旧是那付一成不变的表情,只是放缓了步伐,慢慢地退回距离蓝登大公半个马身的地方。
前方,蓝登大公淡淡的嘱咐声传来:“等会去进之后,该办的事办得利落点。”
“是。”亨泽垂眸应道。
和蓝登大公一样,他等了这一天也等得够久,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了,所以,那件事情……
他也绝不允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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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chapter147
人们原本还以为,这次讨伐军与恩斯特夫人之间,必会爆发一场恶战,哪知讨伐军这次出动,还不到三天仗就结束,而且胜得有些莫名其妙,让人搞不清楚状况。[www.mianhuatang.cc 超多好看小说]-79-
仗还未开始打,原本气势汹汹、锐不可挡的讨伐军就遭到了第一个状况——没有敌人!
尼玛城堡会跑有木有!
尼玛怎么追都追不上有木有!
这仗还怎么打?
敌人龟缩在城堡里不出来,讨伐军想打又打不着,这仗还没开始打呢,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
偏在众人都以为进击战要改为消耗战时,尼玛那会跑的城堡就停下来!
跑了一天一夜之后就不跑了是搞‘毛’啊?你特么还不如一开始就来一场轰轰烈烈地战斗呢!
于是讨伐军的人们提着武器列起阵形,开始向着恩斯特城堡冲冲冲,然后……
他们就冲进去了……
他们冲进去时,城堡中那些守卫军还特么在喝酒打牌,简直不能再轻松了!
于是,意料中那场恶战没有了,讨伐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城堡,抓住了重务昏‘迷’在地牢废墟中的吸血‘女’领主——恩斯特夫人,还找到了同样受伤昏‘迷’过去的王后阁下的贴身‘侍’卫贺兰敏之,以及守在他身边一个怯生生的、名叫格丽泰的小‘女’孩。
按照小‘女’孩的说法,讨伐军能如此顺利地攻下城堡,其实全都是贺兰敏之这个还在昏‘迷’中的小白脸的功劳。
不管别人信不信,护卫团第二大队第三小队那些人绝对是信的,而且还是深信不疑。他们在感叹敬佩的同时,还不留余力地向周遭人描述着贺兰敏之单挑钢化地尸虫,将他们这一小队的人救下的伟大事迹。
有些人对贺兰敏之的事迹抱着怀疑态度,自然也有些人持与之不同的看法。这个贺兰敏之若没有那样的实力,国王陛下又怎么会放心让他当新王后的贴身‘侍’卫?
只可惜,眼下这个贴身‘侍’卫昏‘迷’不醒,而王后阁的下落……也依旧未明。不过,在看到城堡里那些为了榨取新鲜血液而创造出来的,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还带着浓厚血垢的工具,还有那个装满了腥臭扑鼻的猩红血液的浴池旁,还有几张血淋淋、没及时处理的人皮……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想着,他们的新王后阁下,会不会已经遭了恩斯特夫的人毒手了……
对恩斯特城堡的搜索清扫还在进行,而受伤昏‘迷’的贺兰敏之,随军的牧师一番检查之后,发现他这压根就不是因为受伤而昏‘迷’,而是因耗尽了身上的魔力,陷入了昏睡状态,身上的伤也没什么大碍,一个小小的治愈魔法下去,片刻工夫,他身上那些小伤口就愈合如初了,只是人仍未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蓝登大公见状,便让人将贺兰敏之,还有真正昏‘迷’不醒的恩斯特夫人一道,被先行送回了菲伦斯城。只是待遇有所不同的是,此时贺兰敏之的正躺在蓝登大公城堡的客房之中,而恩斯特夫人,则被关在城主府中,设置了许多大型禁锢魔法,专‘门’用来关压重要人犯的塔楼里。
护送贺兰敏之回来的人,按照牧师的吩咐,动作轻缓地将贺兰敏之放到‘床’上,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一听到关‘门’声,“昏睡”着的贺兰敏之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目光在房中游移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床’尾的一角,那儿,程诺刚刚显出身影,一脸的若有所思。
贺兰敏之想起在幻境中,自己对这人的念想,此刻见她真正的就在自己的身边,不知怎么地,突然觉得有点儿发热,眼中的淡漠顿时便如‘春’雪消融般消褪殆尽,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温柔问道:“在想什么?”
恩斯特城堡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再者时间有限,他和程诺匆匆会合之后,便急急去寻找格丽泰去了。一路上二人虽没有说上什么话,但贺兰敏之也知程诺心中应有诸多疑问,只是按捺着没有问出口而已。
“在想格丽泰。”程诺道。
他们在莱恩的房间里找到的格丽泰。不过在进房之前,贺兰敏之却突然要程诺隐去身影。
知道贺兰敏之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出这样的要求,最大的可能就是房间里那个小‘女’孩身上恐怕有什么异样,程诺依言而行的同时更是暗暗防备起来。进房她便看到他们要找的人正乖乖坐在角落里,开心地摆‘弄’着一个可爱的布偶娃娃。
乍一看到格丽泰,一股怪异感便突然从程诺心底窜起,程诺不由得顿下身形没有同贺兰敏之一道上前,反而是静静地待在一旁,留心观察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
虽然小‘女’孩子的言行举止,看上去跟寻常的小‘女’孩并无区别,但程诺却总觉得在她身上带着种莫名的怪异,似乎在那个小小的身体里,有着什么东西正隐藏其中似的。
特别是当贺兰敏之趁格丽泰不注意,快速在她身上打了个法诀之后,小‘女’孩身上那股子怪异感变得更加强烈,程诺能清楚地感知到,那股子怪异感是从格丽泰的灵魂‘波’动中隐隐散发出来的。
让程诺倍感惊讶的是,她似乎曾在哪儿感受过与格丽泰散发出来的,相同的灵魂‘波’动。
可惜一时之间,程诺倒是想不出是那人是谁了。
当时无暇细想,此时再回想程诺也想不起来了,恰好贺兰敏之问起,倒是提醒了程诺,当时就是贺兰敏之打出那个法诀,才让自己察觉到格丽泰身上那股子怪异感是源自小‘女’孩的灵魂。
想了想,程诺也索‘性’问道:“当时你在格丽泰身上打的法诀,能跟我说说有什么作用吗?”
“那是摄魂咒,是一种不常用到的法咒。”还没意识到自己对程诺的感情时,贺兰敏之就没怎么对程诺有所保留,更遑论此时他已明了了程诺是他的心之所向,自然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因为它的作用一般是用在镇压一体双魂中,多出来的那一魂的。”
程诺一点就通,当即微讶,道:“你的意思是,那孩子的身上还有另一个灵魂?”
贺兰敏之颔首,当即便把他用翼狼送走护卫团第二大队第三小队那些人,再度重返地牢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程诺听。
当听到贺兰敏之说格丽泰突然袭击时,程诺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居然中招?”
这货什么时候警惕心这么差了?
迎着程诺狐疑的眼神,贺兰敏之眸光微闪。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很想知道,程诺在听到他遇险时,会不会为他担心。
于是他便道:“一时不慎。”
哪知程诺却只是揶揄地瞅着他,一副压根不信他会“一时不慎”的神态,但笑不语。
见此情景,贺兰敏之便知晓自己的小算盘落空了,心中惋惜地撇了撇嘴,便又接着道:“我之前曾跟那家伙‘交’过手,对他的‘波’动气息多少数点儿印象。在树林里时,你不是吞噬掉了一股‘精’神力能量吗?一开始我没细思,后来才发现那股能量的‘波’动跟这个叫莱恩的家伙的‘波’动是一样的。后来在地牢里,我找到格丽泰时,发现她身上也有那股能量的‘波’动。”
那股‘波’动虽然很压抑得很微弱,但却仍瞒不过贺兰敏之的感知。“本来我还想着,那家伙太狡猾了,那就干脆将计就计钓她一钓。只是没想到这一钓居然钓到了两条大鱼。”
贺兰敏之抿‘唇’微笑,将那“神祇”和昆尼尔的事也跟程诺说了,边说边直勾勾地盯着程诺看。
程诺被他看着一阵‘毛’骨悚然,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怎么从贺兰敏之的眼睛里看到“求夸赞、求表扬”?
程诺抚额,她觉得她需要静静。
直到听贺兰敏之讲完他俩重逢之前所经历过的事,程诺才正了正神‘色’,道:“这么说来,那个教廷一直想‘弄’同来的神和昆尼尔,现在都在你身上的法阵里了?”
贺兰敏之点头,忽地想起在回来的路上,自己‘抽’取昆尼尔记忆后,知道的事情。“对了,你还记得半路上突然被我们抓住的那个矮人吗?”
“记得啊!”说起那个一哭起来,就把眼泪鼻涕往人家‘裤’子上抹的家伙,除了这点让程诺对他记忆犹新之外,还有一点,“他不是图林根森林里出来的吗?那时候还是你把他送回去的吧!”
之前对图林根森林的情况不甚了解,程诺倒也没觉得什么,但在被薇薇安告知了其中内幕后,程诺便觉得那个矮人的来历有点蹊跷,只是人都已经放走了,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却不料贺兰敏之突地提起这个来。程诺不由奇道:“怎么了?”
“恩斯特夫人也是从图林根森林里出来的,而且她的来处,似乎跟那个矮人的住所……相距不远。”贺兰敏之若有所思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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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chapter148
“恩斯特夫人也是从图林根森林里出来的?”程诺讶然。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79-
薇薇安说过的图林根森林的诅咒--会使人类‘迷’失其中,渐渐变成森林的饵食。那矮人住在森林却不会被森林吞食虽是让她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或许矮人跟人类是不同物种,所以不合受诅咒的森林胃口,也不无可能,可恩斯特夫人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就是个普通人类吧?怎么也是那森林里出来的?
还有贺兰敏之,不也是安然无恙地进去又出来了吗?
是薇薇安的情报有误,还是这当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密?
可惜线索太少,程诺就是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想出朵‘花’来。
没办法,她的情报网太小,情报来源太少了。当初流落这世界,初破封印重见天日附于尸身,危机便一‘波’接着一‘波’朝她迎面扑来,待到解除那时眼前的危机,贺兰敏之便又冒出来了,她的一‘门’心思便全部落在了贺兰敏之所提起的,返回原本世界这事情上。紧接着又是皇后出巡一系列事宜……
自始至终,她手头上就从未有过其他力量,又谈何去经营起一张情报网?
然而贺兰敏之这次带回来的情况却让程诺动了心思,她应该给自己再添几个情报来源,全然只依靠薇薇安那边的信息,难保不会有所疏漏。情报这种东西,当然是掌握的越仔细越好。
她记得安德鲁王国的边境好像也与图林根森林接壤,这么说来塔塔王子对图林根森林的故事也应当不陌生是吧?
说起来,这个因亲妹妹身体丢失,灵魂暂居他身体里,因而被迫分出一半身体掌控权,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苦‘逼’王子,好像跟他们互为盟友吧!
也差不多该找个机会跟塔塔王子联系下,‘交’换下情报什么的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程诺心中暗下决定。
心中百转千回,于时间上也不过是转眼功夫罢了。程诺这边方思索罢,贺兰敏之如清泉般的声音便又继续在她耳边响起:“是啊,而且这还是个‘挺’有意思的发现。”
饶是少男情窦初开,总是下意识地偷偷关注着程诺细微表情变化的贺兰敏之,也没察觉到他们这一问一答的时间,程诺的心里已经闪过那么多的念头,只一心一意地想要与她分享自己的发现。
“哦?”程诺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什么发现?”
“图林根森林深处有一座高塔。”贺兰敏之道。
“高塔?”程诺皱眉,高塔算什么有意思的发现?
“是啊,一座高高耸立,比图林根森林里所有树木还要高出一大截的高塔。”
程诺一怔,忽地便明白过来了贺兰敏之口中的有意思意指为何了。
既然图林根森林深处,伫立着一座比图林根森林所有树林还要高出一大截的高塔,那他们在路过图林根森林边缘时怎么会没有发现?
而且这个事情,薇薇安没跟她说过,是因为薇薇安也不知道,还是……
“而且据说那座高塔并没有可以登上去的路径。”
“据说?”程诺抓住了贺兰敏之话中的重点。
“嗯,我送那个矮人回去时,恰巧遇到他的……”贺兰敏之像是在思索该用什么词似的,顿了顿才道,“兄弟。六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矮人,他说是他的兄弟。”
“原来矮人这个种族也有多胞胎啊?”程诺大讶。
等等!
她忽地觉得有什么不对,细细一思,脑子突然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矮人!
七个!
难、难道是七个小矮人!
瞅着她一脸跟被雷劈到了似的表情,贺兰敏之便猜她可能与自己想到一块了,又道:“这个世界好像跟我之前所想的有点出入啊。”
虽说早在那面诡异的镜子说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丽缇亚时,程诺就已经深刻地发现这个世界不对劲了,但此刻听贺兰敏之这么说,她还是很好奇贺兰敏之之前所想的到底如何。
于是她问道:“有什么出入?”
贺兰敏之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我们是被时空‘乱’流卷到异界,可现在看来,若我的猜测是真的,那我们就不是被卷到异界,而是可能被‘召唤’进了界中界。”
“……”程诺这下子可有点懵了。
异界她还能理解,那个界中界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叫被“召唤”进界中界?他们不是倒霉地坐飞机遇上时间‘乱’流吗?
“界中界不是一个完整真实的世界,而是用一些必须构件构建出来的,一个不完整不真实的世界。”
看程诺还是一脸似懂非懂,贺兰敏之索‘性’说得更明白些,道:“就好像电影或是小说,站在另一个角度来说,它们自成一体,构造成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存在于我们原本所在的世界之中,却又游离世界之外。”
“但它又跟电影或小说不同,它是因为某些人为了某些目的而建造出来的世界,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那个建造者的‘目的’达成。”
“我怀疑我们是被‘召唤’进了某个以童话故事为构件构造成的界中界里了。”贺兰敏之淡淡地道,眼眸深处隐有一丝凝重。
程诺不知,他却明白得很。在他们所在的原世界,不论国内国外,构造界中界这种事在他们这一道的人中都是个禁忌,起源于近百年前,玄‘门’道宗出个一心想着修炼飞升却嫌法力不够的疯子道士,又有个狂徒教士觉得整个世界已经被罪恶污染,再也没有可以让他们的主神在降临时踏脚的地方。
一人为增法力想汲取生灵之气,一个一心想着净化世界,把世上的一切污秽抹杀。也活该是有此劫难,这两货也不知怎么的就碰上了,一个探讨下来,彼此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便决定联手来一发大的。
结果还真让那两货联手‘弄’出个以吸光生灵之气抹杀世上所有人类为目的界中界,一个劲疯狂地汲取人气。
贺兰敏之仍记得他师傅说起那段往事时,偶然流‘露’出的名为“侥幸”的眼神。
也不知是不是那二人的作为天理不容,最终那两人的谋划败‘露’,玄‘门’道宗内排得上名号的人尽数而出,终是那二人除去,只那被建出来的界中界,已经积蓄了不少能量,界中界也开启了对建造者的“召唤”。
一旦界中界“召唤”开启,建造者进入其中达成其建造界中界时的目的,界中界便会解除,而那些被汲取的生灵之气就会为疯子道士所用,被汲取了生灵之气的人类便会在生灵之气被取尽的同时猝死。
可当时它的两个建造者已死,界中界没有了掌控者,只会继续膨胀,最终的后果便是被压缩储藏的能量不可抑制地爆发,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当时玄‘门’道宗的掌教只身响应“召唤”进入了界中界之中,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使得那个界中界最终消散,一场惨事被无声消弥,只是那掌教也随着界中界的消散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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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自那以后,构建界中界这一术法,虽没有被列为禁术,却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地使用这一术法至少在此之前,贺兰敏之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就连对界中界的认知,也都是道宗的师长口口相传下来。[求书网qiushu.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wщw. 更新好快。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其实就是在原来的世界里,只是因为时间‘乱’流而被卷进了另一个存在于我们世界,又**在外的小世界吗?”程诺不是笨蛋,就算贺兰敏之的话里有些名词她听不懂,可贺兰敏之这一连篇解说下来,她也大致能猜测出贺兰敏之想要表达的意思。
“嗯。”贺兰敏之顿了一下,眼中的凝重之意已经慢慢地流‘露’于面上,他道,“如果我们真的是被卷进了界中界里,我们想回去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被时间‘乱’流冲到了异界,心中还道他们想寻道返回原来的世界,并非完全没有希望。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人因时间‘乱’流或其他原因被迫穿越到异界,最终寻到归途返回的也是大有人在。
有前人的经验借鉴,虽然要开启找到归途的“钥匙”困难重重,但总归还有希望,可若是真的是被卷到界中界里,那可就没有什么经验可以给他借鉴了。
据他所知,有史以来就只有玄‘门’道宗的那位掌教,并非界中界的创造者却进入界中界中,最终他也是与那个界中界一同消失,这就更不存在有能让贺兰敏之的借鉴的地方了。
有那么一瞬间,贺兰敏之心底突然涌起一丝无力。
“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回不去了?”程诺瞥了眼贺兰敏之,正想再说些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凝重神情下那几不可察的疲惫和无力,未出口的话语又咽了下去,化作一声轻叹。
想想自己与他到这世界后各自的经历,这家伙也没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吧
思及此,程诺下意识便想抬手拍拍贺兰敏之的肩膀,手抬起的瞬间她倏地自己是魂体,没有实体哪能碰触到贺兰敏之的?
程诺心中撇嘴,打消了想安慰一下贺兰敏之的念头,哪知那环绕于她周身的戾气却似有自我意识般,自顾自分出细若发丝的一缕,如微风般轻轻拂过贺兰敏之隽雅淡漠的脸,引来他诧异的目光。[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
那目光带着诧异,又似乎隐含着别的一些程诺暂时不想去想的东西,程诺只觉得被他瞅着如坐针毡。
“咳,”她轻咳了一声,道,“你也别这么早就下结论,怎么会突然就觉得咱们是在界中界呢?”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到现在都遇到了什么人?”贺兰敏之不答反问。
程诺怔愣了一下,便听到贺兰敏之继续道:“国王的‘女’儿是白雪公主有七个小矮人住在森林里随着父母出逃而在森林里遇到危险的兄妹俩,名字是汉斯和格丽泰……”
“还有杀死了多位妻子的公爵大人,和森林深处的高塔。”程诺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缕微笑,道,“所以你是想说,我们是在一个以诸多童话故事为构件构建出来的界中界里吗?”
贺兰敏之沉默,他知道这样的推论有些武断,但一个巧合是偶然,巧合多了就是必然了。只是事情若不跟程诺说清楚,他恐程诺于他有误解。
他想,他们可没有那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技能,万一要是因为沟通不良而与程诺之间出现误会,那可就真真是有的头疼了。
如是一想,贺兰敏之干脆便将那次因界中界‘弄’出的‘混’‘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程诺,反正这事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倒是把程诺听了个目瞪口呆。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也渐渐明白贺兰敏之的心中所虑了,程诺也觉着有点无力。
若是真的流落异界,不能回原世界也就罢了,至少她现在已经吸收了大半殁书的知识,身边又有贺兰敏之在,即便是在异界,她也坚信他们能活得好好的。
然而界中界既是因为人的一己‘私’‘欲’构建出来的,那么便总有因为构建者的目的达成而崩解的一天,如果那一天到来,她和贺兰敏之又岂有脱出这整个界中界里的众生噩运的能力?
“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吗?”程诺声音极低,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问贺兰敏之,“不会的,会有解决办法的,对吧?”
贺兰敏之微微抿‘唇’,道:“万术万法,我想它们既然能被创造出来,也就会有解除的办法。只是现在我们身陷在界中界里,连它的基本构成都不知道,想要破解,只怕……时不予我。”
他的话音未落,程诺倏地打断他,道:“或许还没那么糟呢?”
贺兰敏之讶异地发现,刚才还有些茫然又带着不甘的程诺,突然变得神采奕奕,尤其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此时正如星晨般散发着灿灿光芒。
蓦地,贺兰敏之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突然涌动的情绪平静下来,问道:“此话怎讲?”
程诺与贺兰敏之不同。
贺兰敏之是自小便在玄‘门’道宗长大,遇到这种状况,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该如何用术法符咒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程诺在变成厉鬼前,一直都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比较理智,喜欢从客观角度方方面面去分析自己所遇到的情况的普通人。这个习惯被她一直保留到现在。
刚刚贺兰敏之的话给程诺提了个醒,贺兰敏之是从咒术方面在考虑破除界中界的法子,她为什么不能从普通人的视角来思索破除的法子呢?
有时候解题的方法不只一种,只是看你如何解罢了。
程诺思索了片刻,道:“首先,我能不能认为界中界就是一艘船,构成它的构件就是船的龙骨支架,如果我们真的是在以童话故事构成的界中界里,那么这些故事的内容和走向,会不会就是这个界中界的支柱?”
听到程诺这话,贺兰敏之先是一怔,随即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赞同道:“有可能。”
“可是你发现没有,我们所遭遇到的这些事情,除了目前杀妻的蓝登大公之外,其他的故事可都跟我们所知道的童话故事大为迥异啊”末了程诺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急急地追问了一句,“你看过童话故事的吧?什么《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之类的。”
按贺兰敏之的说法,他可是从小就在他那师‘门’长大,玄‘门’道宗这种名字一听就很像少林寺一样,从早到晚都要练功的地方,会有童话故事看吗?
程诺有点忧心忡忡起来,万一贺兰敏之要是没听过,她是要跟他科普下呢,还是跟他科普下呢?
“……”贺兰敏之被问得有些无语。
虽然他小时候的确是没看过这种东西,可是他小师妹就喜欢听些有的没的,那些个师兄师弟为了讨好那小妮子,总是会在下山的时候偷偷给她买上几本童话,当睡前读物读给她听。在那种大环境下,他总是免不了要受到几分耳濡目染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过。”贺兰敏之淡淡地道。
然后,他就看到程诺脸上明显流‘露’出的失望神‘色’,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程诺脸上的失望也只是稍纵即逝,她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地问道:“当这些构成界中界的故事内容和走向发生变化,已经与童话书里变得完全不同,这是否也意味着这个界中界也开始偏离它原本正在发展的轨道呢?”
话说到此,贺兰敏之已经明白过来程诺其实想说的是什么了。
既然童话故事是构成这个界中界的构件,这些故事的内容和走向也是界中界发展必不可少的部分,当这一部分脱离了原本的轨道走向未知的未来时,这个界中界既定的轨道就也已经跟着产生了偏离
“所以我们只要找出这当中发生变化的原因,说不定就能找到破出界中界的方法”贺兰敏之松了口气,微微勾起嘴角笑道。
这种突然找到希望的感觉,就像一直走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人,在快绝望时突然看到绿洲似的,说不出的酸爽。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哦”程诺笑咪咪地道,“还有个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嗯?”贺兰敏之疑‘惑’地望向她。
“丽缇亚就是白雪公主童话里的后母恶毒王后。不过照现在的发展情况来看,也许最终会被人追杀,‘逼’着躲入森林中不是白雪公主,而是恶毒的后母王后呢”程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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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chapter150
贺兰敏之看着她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神‘色’微顿,转瞬也已明白过来,问道:“你要去图林根森林?”
“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wщw. 更新好快。”程诺颔首,“你有没有发现,至今为止我们遇到的很多事情,或多或少都能跟图林根森林扯得上关系?而且……”她微微抿‘唇’,道,“荷莲娜说,现在王宫里那个白雪公主,不是真正的白雪公主。”
童话里,因为后母王后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而派了猎人去杀她,后来猎人被白雪公主的美貌掳获,违抗王后的命令放了公主一条生路。公主逃进森林中,遇到了七个小矮人,最后还遇到了王子,成为了另一个王国的王后。
而白雪公主那个恶毒的后母王后,为了惩罚她想杀死白雪公主,她被穿上一双烧红了的铁鞋,一直跳舞直到她死去。
童话故事里的王后可以算是死有余辜,但在这个世界里,丽缇亚还没能干出谋杀白雪公主这种事,甚至还没来得及当上她后妈呢,就已经被白雪公主给‘弄’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弄’死丽缇亚的白雪公主,还是个不知从哪来冒牌货……
遇上这种脱疆野马一样的神展开,让程诺不由得想:那么真正的白雪公主哪儿去了?她会不会就是在图林根森林里,跟那七个矮人在一块呢?
“姑且不论王宫里那个白雪到底是什么人,但就凭她对赛尔德的感情上的占有‘欲’,她就绝不可能让‘丽缇亚’活着回到赛尔德身边。”虽然程诺也不想回去,但――“我总觉得那小丫头片子会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贺兰敏之闻言蹙起眉头,显然是想到了程诺现在还附着在丽缇亚的尸体上,而那具‘女’尸――现在是这个国家的王后,在王城那边还有个所谓的“丈夫”。
在此出行之前被忘掉的一些记忆蓦地浮上脑海,出巡前那次,赛尔德想要抱“丽缇亚”的事。那次赛尔德令他退下后,便开始对程诺附身的“丽缇亚”动手动脚来,最终若不是他出现及时被赛尔德‘弄’晕过去,那家伙十有八/九必是得死在程诺手中。
而程诺被他阻止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愤怒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当时他对程诺还未动心,只觉得程诺小题大作,连带着那一巴掌打得他一顿莫名其妙。80电子书wWw.80txt.com
可是一旦感情上有所不同,再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来,他就恨不得也给当时的自己一个耳光,同时一脚把赛尔德踹到王城的护城河里头喂鱼!
那种人渣怎么配挂上他的程诺所附身的尸体的“丈夫”这个头衔!
某个丝毫未察觉自己在无理取闹的男人暗暗撇嘴,心中对程诺的顾虑也十分认同。
略一思忖,贺兰敏之便道:“也好。与其被动地任人摆布,只能兵来将挡,倒不如主动出击。”
“嗯,”程诺也是这个想法,道,“此间事情一完,我们就到图林根森林看看。”
贺兰敏之点头,倏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在此之前,你或许得找个机会联系一下薇薇安。”
“嗯?”程诺疑‘惑’,微微歪头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议让她联系薇薇安。
“我记得你说过,有个会说话的镜子‘诱’导丽缇亚离开边界森林,但后来那个镜子在王宫里突然失踪了。”贺兰敏之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提,程诺顿时想起了那个诡异邪‘门’的镜子。
说起来,那个镜子应该就是童话故事里的魔镜了吧!那东西可以说是造成丽缇亚死亡的罪魁祸首之一,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落到了什么人手上,但程诺有预感那邪‘门’的玩意还会再次出现的!
不过,贺兰敏之让她联系薇薇安做什么?
“为什么那个魔镜会在丽缇亚手上?”贺兰敏之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淡淡地问道。
是了!
为什么那东西会出现在丽缇亚的手中?
程诺记得还在边界森林的小木屋时,魔镜就已经在丽缇亚手上了。
虽然从薇薇安话中可以看出她对丽缇亚没有多深的感情,更多的被姐姐托孤责任感。但以她这段时间以来对薇薇安了解,她既然答应了她姐姐会照顾丽缇亚,就不可能会将一个明显不安好心的东西‘交’给丽缇亚用。
而后来丽缇亚去取回魔镜,遇到不知怎么寻过去薇薇安时,那魔镜做手脚干扰薇薇安,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
那么丽缇亚到底是怎么得到魔镜的,这似乎就是问题所在了。贺兰敏之让她联系薇薇安,便是要她打探一下那魔镜的来历。这么说来,贺兰敏之也是同她一样,对魔镜的不知所踪心里还是有些防备的。
程诺点头,道:“好,我马上联系一下薇薇安。”
说着她便要取出羊皮卷,却被贺兰敏之阻止。“不急在这时。我们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他翻身下‘床’,抬眸望了一下房间中照明的棱型水晶,屈指一弹――
一个米粒大小的荧白小光点宛若离弦的箭般,飞快地‘射’向棱型水晶,在接触到水晶的瞬间与照明水晶溶为了一体。
程诺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忽地一‘花’,‘床’上凭空又出现了一个正闭目沉睡着的贺兰敏之。
又是幻阵!
这是她第二次见贺兰敏之施展出这招了,但是仍旧叫她觉得十分惊奇。
贺兰敏之第一次用这种法子是在他们刚住进这城堡那个鬼泣之夜。那些残魂散魄出来‘骚’扰也就罢了,娜塔的亡魂更是直接上了荷莲娜的身。
既然她与荷莲娜订下了“‘精’灵盟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荷莲娜也就算是她收下的“小弟”了。娜塔居然附身到荷莲娜身上,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加上当时程诺已被那些鬼哭狼嚎的东西给惹‘毛’了,更是怒不可遏,只身便追了出去。
倒是留下来的贺兰敏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他干脆趁着荷莲娜去洗脸的当口,在那房间里布下了一个小小的幻阵。
简易的幻阵费不了他多大的功夫,所以贺兰敏之在布完那么个小幻阵之后,还有空在丽缇亚的手心里留下一连串的信息――比如幻阵启用的方法以及作用等等。
也多亏他一手,才没让荷莲娜真的在随后亨泽突袭的那一战中真的香消‘玉’殒。否则程诺才与荷莲娜订下了盟誓不过一会,盟誓还没完成,盟誓之中的一个契约者就跟这个世界永别了,那程诺除了必须得完成盟誓的约定外,还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契约惩罚,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呢!
眼下见贺兰敏之又布下了个幻阵,程诺惊奇之余,不由得暗暗警惕起来。
难不成会有人半夜来袭击贺兰敏之么?
随手布置好幻阵,贺兰敏之转身走到窗边,一手推开窗户。
“走吧。”他回过身,朝程诺微笑地伸出手,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他罩上一层银白的光晕,隽雅俊秀的容貌在月光下莫名地让人心动。
在那一瞬间,程诺突然有一种听到自己心跳声的错觉。
当然,她一个鬼魂,是不可能有心跳的,所以程诺很快便回过神来。她定了定神,甩掉那股莫名其妙的心动,她上前来到贺兰敏之身边,道:“去哪?”
将她方才的瞬间失神看在眼里,贺兰敏之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相貌长得好的确是件好事,至少――
若他想‘色’|‘诱’程诺的话,应该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思及此,他的心里莫名有些愉悦起来,嘴角也随之勾起了一个轻浅的淡笑。
程诺之只觉贺兰敏之脸上的清冷之‘色’就像一夜之间融化冰雪,冬天毫无预兆地褪去,转瞬就变成了百‘花’缭‘乱’、绽紫嫣红的‘春’天――
简而言之,就是她又被贺兰敏之的微笑给晃‘花’了眼,有种被‘诱’‘惑’到的感觉。
程诺别开眼,不再去看贺兰敏之,心中却是在默默掀桌:
这个家伙今天是吃错‘药’了吗?突然笑这么妖孽是要闹哪样啊哦凑!
“去找恩斯特夫人聊聊。”随着贺兰敏之的话落,翼狼庞大的身躯瞬间出现在窗口。
“……”程诺看着一出现就把整个窗户遮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翼狼,有些无语。
他们不是要偷溜出去找恩斯特夫人吗?
说好的隐蔽、不引人注意呢?
这大家伙就这么大咧咧地出现在这窗边真的没问题?
以它那庞大的体格,瞎子都能看得到好吗!
一点也没体会到程诺纠结的心思,在看到贺兰敏之和程诺的时候,翼狼就把它那颗硕大的脑袋探过来,轻轻凑向程诺,一付求抚‘摸’样子。
“……”程诺面无表情地看向贺兰敏之,搞不明白贺兰敏之这坐骑在‘抽’的什么风。
她好像跟它也没那么熟吧?
贺兰敏之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翼狼是他用咒法幻化出来的异兽,由他心念而生,自是与他心意相通。
他既已意识到自己对程诺的感情,自是希望能与程诺多亲近一些,哪知翼狼就这么直接地给他表现出来了。
只是……
这种狗‘腿’求蹭求抚‘摸’的举动……
贺兰敏之突然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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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chapter151
翼狼一点也没有理会自家主人纠结的心情,只一个劲地想把它那颗硕大的狼头挤进房间中去。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wщw. 更新好快。{我们不写络文字搬运工。-<网&
巨大的狼‘吻’挣扎着想从窗口处挤进来,结果只挤进来一半,就把整个窗户给塞得满满当当,然后……
它就被卡住了!
翼狼一时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像被套进笼头里似的动弹不得,不由得更加用力挣扎起来。
程诺看着因翼狼的挣扎而开始微微有些许崩裂得墙体,有点惊骇又莫名觉得有些想笑,连忙对一旁脸‘色’不断从淡漠趋向冰冷发展的贺兰敏之道:“你不阻止它一下吗?”
贺兰敏之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挤进房子里的翼狼的鼻子,无奈地道:“停下,你这是要拆房子吗?”
翼狼被他这轻轻一拍,委屈地呜咽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把头收回去,但那黑亮的鼻头仍离窗口很近,程诺甚至能感受到它湿热的鼻息轻缓地喷洒进房间里reads;。
“走吧,要去找恩斯特夫人谈心,还是越早越好。”贺兰敏之说着,抬‘腿’迈出窗口,沿着翼狼的鼻骨,走到翼狼的后颈处坐下。
程诺紧随在其后,轻飘飘地来到贺兰敏之的身旁,道:“我们就这样会不会有些明目张胆?”
会不会还没到关着恩斯特夫人的地方就被人打回来啊?
看了眼身下的翼狼,程诺突然有点深深的担心。
“不会。”贺兰敏之倒是答得笃定,语气里尽是自信满满,“翼狼探过这一处周围的情况了,没有人在潜伏监视,而且我也‘弄’了障眼法,就算有人用魔法窥探,看到的也是翼狼因为担心‘昏‘迷’’的主人而跑过来探视一眼就离开而已,力竭昏‘迷’的‘贺兰敏之’可还好好地在房间里躺着呢。”
见他既然什么都已经安排妥当,程诺便也不再纠结,道:“那我们赶紧走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cc”
蓝登大公处心积虑想除去恩斯特夫人,现在更是将他自己掳走丽缇亚的事栽到恩斯特夫人的头上,他又怎么可能留着恩斯特夫人,让她有喊冤的机会?
说不定他已经在磨刀霍霍,准备送恩斯特夫人去见昆尼尔了!
贺兰敏之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蹲下轻拍了拍翼狼的‘毛’发,道:“走吧。”
翼狼昂首长啸一声,扇动巨大的翅膀,庞大的身躯灵巧地空中转了个向,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径直往关着恩斯特夫人的塔楼飞去。
羁押恩斯特夫人的塔楼名为“囚塔”。位于城主府的西北角,毗邻城主府的地牢,塔楼高150米,通体由以坚固著称的迪菲尔石建成,还用斯勒克宝石炼制的墨水在整座塔楼绘制了诸多大型禁锢魔法阵。
斯勒克宝石是一种特殊魔法宝石,至今为止,唯一一条被发现的矿脉位于雷登边界森林附近的索兹克山深处。
这种魔法宝石的数量稀少,开采难度极大,但是它拥有在一定程度上能禁锢魔法师魔力的特‘性’。将它和一些魔法材料炼制成墨水,用来绘制魔法阵,能让魔法阵本身带上禁锢魔力的效果,而且陷入魔法阵中的魔法师实力越强,受到的影响越是严重。不仅如此,它还对魔法阵有加持的效果,并有一定机率能够使魔法师魔力衰退,并且永无恢复的可能。
正是由于斯勒克宝石的这种特‘性’,才使得它一被发现,便被雷登国王纳入王室‘私’有财产,从斯勒克宝石的开采、炼制到使用,全都掌握在历代雷登国王的手中。
那场争夺王位的战‘乱’之后,现任的雷登国王赛尔德便将斯一些勒克宝石连同其他一些珍贵的魔法材料赐予了蓝登大公,却不知他为何将这别人求也求不到的东西,找人炼制成了魔法墨水,通通用在绘制这座囚塔的魔法阵上。
贺兰敏之和程诺不知这当中内情,当翼狼飞到塔楼上方时,两人不约而同皆是感到身上的能量突然有一阵迟滞,连负着两人飞行的翼狼都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呜咽。
“小心!”贺兰敏之只觉得倏地有股似曾相识的异样感压在自己身上,随即‘胸’口一窒,犹如一颗巨石压在‘胸’口,他只来得及急急出声提醒程诺一句,就已经再说不出话来。
敏锐地察觉到这股熟悉的异样感,对自己体内能量的压制,贺兰敏之暗吃一惊,随即将体内的能量收敛至一处蛰伏起来,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才消退不少reads;。
他长吁一口气,下意识就转过头去看身旁的程诺,却见程诺面‘色’如常,似是没有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影响,他不由得有些诧异,问道:“你可有感觉到异常?”
程诺颔首。她刚才也是骤然周身的戾气都沉甸甸的,几乎就要变成实质化一般,下意识地想要运转身上的能量,这一动之下,却发现那迟滞感变得愈加严重。
她微怔了一下,没有再去运转能量,而是引导着身上的能量随着那股造成自身迟滞感的来源慢慢流转,身上那种沉重的感觉才渐渐消退了些许。
将自身的情况与贺兰敏之说了之后,程诺蹙眉道:“看来这塔楼有古怪。可我总觉得蓝登大公把恩斯特夫人放在这里,防的不是她逃跑。”
“嗯,”贺兰敏之道,“他想防的是那些有可能来救恩斯特夫人出去的人。”
一法通则万法通,贺兰敏之对力量的领悟已经到了一定境界,虽然他所修习的力量体系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本质上有所区别,却不妨碍他对这个世界中魔法体系的理解。
仔细感受了一番来自下方的压制感,贺兰敏之便察觉到了这塔楼的异常之处。当下不由得庆幸自己和程诺的力量体系与这个世界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换成任何一个土著魔法师,要是敢妄用飘浮术飞到这塔楼上空,只怕马上就会因为突然被禁锢了全身魔力,而被摔成‘肉’饼。
再而他也发现,刚才他感受到的那种熟悉的压制感,跟之前他身上的锁心禁锢封印住他大半法力的感受如出一辙,如此稍加思索,贺兰敏之便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自然也就猜出蓝登大公的用意了。
被他这么一说,程诺顿时恍然大悟。是了,这场讨伐行动从开始到结束,蓝登大公也应该察觉到那个叫莱恩的家伙并不在其中,怕也是防着她过来救走恩斯特夫人吧!
一想到莱恩,程诺就蓦地想起她吞噬莱恩那股‘精’神力时看到情景,那个少‘女’……莫名有些眼熟,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正在她思索间,贺兰敏之已经驾驭着翼狼停在塔楼顶端上方。“下去吧。”
他说完,一马当先便从翼狼身上跃下,颀长的身躯如同轻巧的燕鸟,稳稳当当地落在塔楼的楼顶上,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落地的瞬间竟然悄无声息,亦没有带起丝毫灰尘。
程诺紧随其后,轻飘飘地落在贺兰敏之的身边。只在看在到刚才贺兰敏之落下的那一幕时,不由得微微咋舌,心道如果自己此时不是魂体,而是个活人,像贺兰敏之那般跳下去,说不定会把那塔顶砸出个大窟窿。
在恩斯特城堡,蓝登大公下令让人将“重伤”的贺兰敏之,连同昏‘迷’不醒的恩斯特夫人一并送回菲伦城时,就曾下令将恩斯特夫人关进这塔楼的第三十五层的囚室中。
当时也“昏‘迷’”着的贺兰敏之在被护送回来的过程中,听到那些护送的士兵提过,此时倒是省了两个人去查找的功夫,两人一路小心翼翼地躲过塔楼里的守卫,不消片刻便到了囚塔的第三十五层。
囚塔的第三十五层□□有十六个囚室,却只关了恩斯特夫人一人。程诺与贺兰敏之不知她被关在哪一间,只能一间一间地找着,未料在‘摸’到第三间‘门’口时,陡然听到一个高亢尖锐的叫声: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姑姑!”白雪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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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51章chapter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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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chapter152
咦?
乍听此言,程诺与贺兰敏之不约而同地一怔。[求书小说网www.qiushu.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两个人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是出自恩斯特夫人之口,那“我是你姑姑”是怎么回事?
还有,现在跟她同在那囚牢之中的人又是谁?
这时,又一声冷笑从囚牢中传了出来:“夫人这垂死挣扎的招数真是新奇,可是你要知道,你本身犯下的已是死罪,妄图攀扯王室,更是死罪中的死罪”
这次是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甫一入耳,程诺与贺兰敏之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菲伦斯城的城主蓝登大公
这两个人……
怎么会扯到一块的?
程诺正待再听下去,贺兰敏之却倏地对她做了个手势。程诺一怔,旋即便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囚塔虽然是用禁魔材料绘制了密密麻麻的魔法阵,却不代表它就绝对安全无虞。
就像现在,虽然没有人守卫在这囚牢‘门’口,却不代表这里没有守卫。
好不容易来到这儿,又发现囚牢里就要爆出什么惊天秘密,程诺有预感,她和贺兰敏之就这么退走的话,将会错失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贺兰敏之抬手就想布置幻境结界,却见程诺冲着他摇了摇头,淡‘色’的‘唇’畔轻启,无声说道:
“别,这塔有压制魔力的魔法阵,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幻境结界有影响。”
贺兰敏之微感讶异,没想到他只是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程诺便已‘洞’悉他的想法,当下心中不由微微一动,心想他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涌上他的心头,贺兰敏之的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只是转瞬便又消失。他也学着程诺的样子,无声地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程诺没有答话,下意识地就想找个地方先藏身,可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后,她失望地发现这儿除了其实空着的囚牢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程诺可不认为恩斯特夫人所在的囚室两侧那些空囚房,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就是空着等着招待为救恩斯特夫人而来的人呢?
传进耳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来人随时会在两侧的拐弯处随时走出来,程诺倏地灵光一闪,举手之间双手手势飞快转换,一道道幽暗的黑‘色’薄烟从她双手之间飞散而出,将她与贺兰敏之二人包裹在其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紧接着,她伸出一只手指,指尖凝聚着一团灰‘色’‘混’沌不明的雾气,只见她手指朝面前墙面一划,一道细微裂缝兀的出现在墙面。裂缝甫一出现,便兀自悄无声息地扭曲扩张成一个可容两个人通过的裂口。
程诺指间轻移,裹住她和贺兰敏之的薄雾便向着墙上的裂口处飘去,转瞬之间就薄雾飘到那裂口处。裂口就像一只张大嘴巴的怪兽,一口将那团薄雾囫囵吞下。
薄雾刚融入裂口中,墙壁马上就恢复原状,这时囚塔巡逻的守卫身影才出现在走道中。
一列统一手持禁魔材料打造的漆黑长剑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镌刻着各种效果魔法阵的盔甲里武装到牙齿的囚塔守卫,步伐整齐伐一地巡视着四周。
走在这队守卫跟前的,是一个身形犹如标枪般笔直面目严肃的男子。他走到恩斯特夫人所在的囚室前,倏地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守卫也在同时停下步伐,
“主人,我来了。”男人轻轻叩响了囚室紧锁着的大‘门’,恭谨地说道。
“进来吧,亨泽。”蓝登大公的声音从囚室里面传来,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虽然知道囚室里的人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亨泽仍恭敬地对着大‘门’躬身行了一礼,方才轻推开囚室的铁‘门’步入其中。亨泽走进囚室,他身后的守卫再次迈开步伐,继续巡视着这一层。
自始至终,所有人都不曾察觉到,有一面墙壁曾出现过一次微弱的扭曲,就像平静的湖面被微风轻轻拂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鬼术隐壁界障程诺在殁书中学到的一项高级鬼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开辟出一个极小的内空间,让施术者得以暂时隐遁身形。隐壁界障中会随着施术者移动而移动,但具体的隐遁时间和移动距离,就要看施术者的实力修为到达什么程度了。
以程诺此时的修为,能破开一个容纳两人隐遁的空间界障,在小距离内移动已是极限,不过对于她们此时来说,已是足够。
方才亨泽开‘门’进入囚室的同时,程诺已是‘操’纵着隐壁界障紧随其后,也钻进囚室之中。
在此之前,程诺还微有点担心会被亨泽察觉他们的存在。不论是这个男人动手出其不意地“杀”了荷莲娜,还将她掳到那个密室时他所有的举动,都让程诺隐隐有种感觉,蓝登大公这个管家,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不过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现。亨泽毫无所觉地走到蓝登大公身边,依旧是躬身行礼这似乎是他见到蓝登大公时绝对要做的事情,道:
“主人,已经完成对恩斯特城堡的清理。发现城堡的守卫者中有许多人,都是缉捕名单中的叛国者,曾经做出过危害王国和雷登子民的事情的恶徒。而且在搜索王后阁下的踪迹时发现,城堡中豢养了许多凶恶魔兽。我们赶到时,魔兽已经不知被何人屠杀殆尽,不过在满地的魔兽尸体中,我们发现了不少人‘性’‘女’‘性’的尸骨……”
蓝登大公静静地听着亨泽的汇报,轻轻地瞥了被铁镣紧紧拷在墙壁的恩斯特夫人。她那张美丽而充满‘诱’‘惑’力的妩媚面容,脸‘色’随着亨泽的汇报,变得越来越苍白,有着美丽长卷发的脑袋,大力地摇着。
她歇斯底里地叫着,打断亨泽的话道:“不我没有我没有收留叛国者,我的‘私’兵都是我从别处带回来的,他们根本就不是雷登的人”
亨泽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下说:“除了在城堡中豢养魔兽的地方外,还有‘花’园和地窖里,都发现了数不清的人类骨骸。而且在地窖里,还有许多装满酒的木桶,不过根据审问城堡里那些奴仆,已经证实那些木桶里装的是经过处理的,‘混’着少‘女’鲜血的酒液。另外奴仆也招供了,恩斯特夫人一直不断地派人到各地抓些少‘女’回城堡,榨取血液供她食用和沐浴……”
“好了,这些你先记着,等会写下来,明天全城公布恩斯特夫人的罪状。”蓝登大公听得眉峰紧锁,突然出言打断亨泽,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我现在只想知道,王后阁下找到了吗?”
亨泽低下头,似是有些难以开口,半晌之后才道:“没有。士兵们只在豢养魔兽的地方找到一具残尸,服饰是王室‘女’子的专属服饰。经过小红帽骑士团的确认,那具残尸极有可能就是王后阁下。”
亨泽说得沉重无比,恩斯特夫人的脸‘色’也是苍白如雪。“不不可能……”
“不可能……”她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喃着。
那个‘女’人失踪关她什么事?她又没有派人去抓她。虽然她是很想将那个抢走她爱人的贱人剥皮拆骨,喝她的血止渴拿她的血沐浴,可在她的爱人还没有真正回归之前,她还是会忍耐住冲动的。
可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不见了?
还死在她养着那些小宠物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恩斯特夫人并不真的是蠢货,只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得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抓到囚塔来,城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昆尼尔呢?仪式成功了吗?
这些她都很急于知道,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她绝不可能让人无端栽赃嫁祸到她头上。
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恩斯特夫人对着蓝登大公冷笑道:“拿着一具穿着王室服饰的残尸,就想说我掳走杀了王后阁下。蓝登,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我是先王授予领地和爵位的贵族,一般的罪责都不能定我的罪。我领地里的那些贱民,就是我再抓个成百上千人,你也一样不能处死我,为了想给我妄加罪名,你可真是殚‘精’竭虑”恩斯特夫人那双盯着蓝登大公的美眸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她愤怒地大吼道:“你居然敢这么对你的亲姑姑,你连你父亲颁下的王令都敢不遵守吗?”
来了
隐遁在隐壁界障中,远远地站在囚室‘门’口的程诺与贺兰敏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道。
这时,便只听到蓝登大公淡淡地道:
“我说过了,妄图攀扯王室,是死罪中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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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chapter153
相对于恩斯特夫人‘激’动得近乎狰狞的面容,蓝登大公的神情可要平静得多,他心情很好地欣赏着恩斯特夫人失态的样子,调笑般说道,“下次攀亲戚要找对对象,胡‘乱’攀扯,会让你死得更惨。[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79xs.-”
恩斯特夫人看着他的笑容,脸上狰狞的神情竟慢慢消失,最终恢复平静。
借由隐壁界障潜入囚房中的程诺见她面‘色’恢复如常,心头陡然明亮,暗道恩斯特夫人既然敢这么说,必然是有着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的东西。
果不其然,只见恩斯特夫人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你身为王族,自然知道只要是有王室血脉的人,身上就必然会有王室的印记。神力镌刻在血脉中的永恒印记,总不可能会被冒充吧!”
她说得语焉不详,但身为王室中人,蓝登大公却是明白她所言为何。
很久以前,神族、人族还有其他许多的种族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中。当时的神族是世界的统治者,他们实力强大,甚至能‘操’控整个世界的规则,让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听从他们的命令。
当时的人族,已经和兽人族、矮人族并称为世界上数量最多的三大种族。但兽人族的体魄强大,光是*的力量就足以推山填海。矮人擅长使用魔法力量采矿锻造,能制造出各式各样的魔法工具来强化自身的力量。只有人族,虽然绝大多数人身上天生就带有魔法元素,却几乎都不知道要如何使用它们,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故而在当时,数量最为庞大的人族反而是所有种族中最为弱小,可被其他种族随意欺压的族群。
为了生存、为了能得到力量,当时有许多强大的人族用自己的生命或向神族、或向其他能使用魔法元素的种族宣誓效忠。但并不是所有宣誓效忠的人类都能得他们所效忠的对象的接纳。当中很多人类都是被效忠对象利用,或是被当成炮灰使用的存在,只有少数人被效忠对象接纳后,才能得到效忠对象的指引,慢慢地掌握‘操’控、驾驭和使用魔法元素的能力。
这些被效忠对象接纳的人类,被称为效忠对象的眷属。求书网www.qiushu.Cc
在神族统治世界那时,雷登王族的祖先因缘际会成了狩猎‘女’神塞尔忒斯的眷属。不同于一般的眷属,只能单纯地接受神祇的赐予和引导,塞尔忒斯‘女’神却是用神力在雷登王族的祖先的血脉中留了独属于她的印记。
这个印记永远地镌刻在雷登王族族人的血脉中,在王族中人十岁时觉醒,化为一个弯月与利箭‘交’叉的印记出现在雷登王族族人身上,并为他们进行第一次资质强化,让雷登王族的人能更好更全面地掌控自身的魔法元素。
这些事是雷登王族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蓝登大公自诩是王族中人,知道这个事情那是理所当然,可恩斯特夫人又是如何得知这个秘辛的?
是真如这个‘女’人所说,她真是王族中人,还是我的父王告诉过她呢?
蓝登大公面不改‘色’,心里却在暗暗思量两个猜测哪个更有可能是真的。
他的脸上看不出疑‘惑’或着急之‘色’,恩斯特夫人面上也是一派平静,只是看着蓝登大公,她又回想起当初她第一次与蓝登大公的父亲——她那个所谓的“哥哥”见面时的情景。当时她也像现在这般,被铐在墙上动弹不得,那位“哥哥”眼中满是想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的厉‘色’。
可是后来,她还不是安然无恙地成为了雷登王国唯一被国王授勋封赏的‘女’爵士,连国王都不能轻易染指的领主。
想到这,恩斯特夫人便不由得在心底暗自冷笑。还好她一直就没对这些所谓的“亲人”抱有什么幻想,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对她好、疼爱她的,就只有她的爱人——昆尼尔·泰勒而已。想到自己暗藏的后手,恩斯特夫人心里就又安定了几分。
同样的手段一用再用很没有新意,可那又如何,只要能用、只要好用就行了。
许是见她有恃无恐的模样,蓝登大公也是有了几分忌惮。他收起带着轻讽意味的笑脸,正‘色’地道:“在我雷登王室的家族谱中,我的父王可从来没有过姐姐或妹妹。”
见他问出这句话,恩斯特夫人就知道自己赢定了。她淡淡地笑道:“那是因为,你的父王有的不只是一个妹妹,而是一对双胞胎妹妹啊。”
此言一出,蓝登大公的脸‘色’骤然起了变化,那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庞,看得程诺与贺兰敏之俱是一愣。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恩斯特夫人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就是老国王有一对双胞胎妹妹吗?
一个妹妹和一对双胞胎妹妹能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数量上不一样吗?
怎么蓝登大公神情看起来变得那么‘阴’沉诡谲,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关于他们家的惊天动地的大丑闻似的,一脸恨不得马上把所有听到的人给杀人灭口掉?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程诺只觉得脑海中像是有什么念头飞快地闪过,等她回过神想捕捉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时,蓝登大公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她脑海中的那个念头随即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涟漪。
“你骗我。”蓝登大公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能叫人明显听出他话中压抑着的无穷怒火。
“你知道我无需骗你的,亲爱的大公阁下。”恩斯特夫人嘴角咧开一抹淡笑,笑容当中带着些许不明显的恶意,“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来看看我的左肩呀!”
来吧!
来看看我的左肩,来看看雷登王族中人才有的印记!
我要让你知道,我和你一样,都是这个肮脏污秽又高贵的家族的一员!
我会让你知道,你不但不能处死我,还要好好地保护我,还要完成我所有的目标!
蓝登大公定定地盯着恩斯特夫人看了许久,突地对一直静静伫立在他身后,犹如隐形人一般的亨泽招了招手。“去看看她的左肩。”
“是,主人。”亨泽躬身行了一礼,面‘色’肃穆地走到恩斯特夫人的面前。
只听见“嘶啦”一声,恩斯特夫人身上华丽的外裙便被他从左肩处一把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紧接着又是“嘶啦”一声,里面的衬裙,也被依样画葫芦地撕开,玛丽·恩斯特晶莹白晳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在她白晳削瘦的肩头处,有一个颜‘色’淡得几乎要看不见的弯月与利箭‘交’叉印记。蓝登大公只看一眼,就已经认出,那确是雷登王族血脉才会有的印记。
“不可能!”蓝登大公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像是突然被‘激’怒了的野兽,他的眸中闪过狠戾,倏地快步冲到恩斯特夫人面前,苍白细长的手狠狠地掐住恩斯特夫人纤细优美的脖颈。
蓝登大公突如其来的暴怒程诺吃了一惊,她不明白什么蓝登大公一看到恩斯特夫人左肩上的印记,就被突变成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一把掐死恩斯特夫人。
站在她旁边的贺兰敏之也是一脸凝重。他虽然‘抽’取了昆尼尔灵魂中的记忆,但可能由于昆尼尔本身对恩斯特夫人的事情也知之不详,他所能得到的,关于恩斯特夫人的信息也不多。本来他今晚和程诺夜探囚塔,就是冲着恩斯特夫人曾经在图林根森林生活过,想从她这里挖出点关于森林的情况而来的。
可是眼下看来,恩斯特夫人只怕过不了片刻就要死在蓝登大公手上了。
就是要在这禁锢魔力的囚塔内动手,贺兰敏之依然有自信能把恩斯特夫人给带出去,只不过届时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了,到时只怕会坏了程诺和娜塔的事。
要不要救她?
贺兰敏之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程诺,却发现她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恩斯特夫人的脸。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便瞥到了恩斯特夫人嘴角噙着的那抹极淡的浅笑。
嗯?
“本来还想让你多活几天,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蓝登大公‘阴’狠地说道,看似纤细、却有着钢铁般力量的五指陡然收拢,玛丽·恩斯特夫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套在一个钢铁筑成、并且正在不断收紧的绳套里。
肺里得不到空气的补充,‘胸’口就像被压着一块巨石,玛丽·恩斯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黑,可是她的嘴角却依旧挂着一个诡谲的笑容,似乎对自己的生死极为不以为意。
蓝登大公虽然一手紧紧掐着恩斯特夫人的脖子,可视线也时刻注意着恩斯特夫人脸上的表情。
当他的眼睛瞥到恩斯特夫人嘴角那个笑容时,他的心中不由得一个咯噔。
不对!
这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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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正常!
以他对这女人的认知,既然明白他是真要弄死她,那她怎么可能不挣扎反抗或是求饶?据他对这女人的了解,她可不是什么不怕死的人呢!
蓝登大公眉峰紧皱起来。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他抬眼凝睇着因为他的桎梏已经快要被扼死的女人。她的脸色因缺氧而憋得通红,因为窒息,她嫣红的舌头已经开始本能地探出口腔之外,涎水滴滴答答地流漟在他的手背上,粘乎乎、湿漉漉的,说不出的恶心。
眼下这女人连气都没法喘不了了,更遑论向他求饶。蓝登知道,自己只要再稍稍用点力,就能把这个女人掐死。
只要再用点力……
可是不能!
这女人分明是笃定了他不会杀她,而她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是因为她手里握着能让他不能杀她的底牌!
蓝登大公猛然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咳咳咳咳咳——”铺天盖地的咳嗽声顿时响彻整个囚房。
脖颈的桎梏突然松开,恩斯特夫人跌坐在地上,下意识就张大嘴巴用力地呼吸,却被突然涌入鼻腔、肺部的空气呛得咳嗽连连,咳得眼泪鼻涕一同落下。
好半晌她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此时那张绝美的脸上却不再有平日的妩媚与妖冶,但她却志得意满地笑起来了。
“真高兴你能及时想明白,我亲爱的侄子。不然恐怕过不了多久,雷登王室上上任国王姐弟相/奸,逆伦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的丑闻,就会传遍整个大陆了。”恩斯特夫人笑着睇着蓝登大公,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她的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看样子你一点都不奇怪呢!是因为你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家族有多么恶心和污秽么?”
“我的母亲是阿斯莉娜·雷登,是不是有点儿耳熟?”恩斯特夫人略带嘲讽地轻声道,“她是你们父亲的姑姑,你们的姑祖母。雷登王室近代唯一一位得到塞尔忒斯女神眷顾,二十六岁时被挑选成为神之侍女,带到神界的公主。”
“哈哈哈哈哈!”她倏地放声大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一个在十八岁时就已经失身给自己亲弟弟,二十五岁时更与自己的亲弟弟乱/伦生下罪孽的双生子的公主,居然被狩猎女神选中成为了神侍,还被带到神界,你说这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比起恩斯特夫人的略带神经质的笑脸,蓝登大公的脸色简直堪称乌云盖顶。阿斯莉娜公主的事情早已在整个雷登王国甚至是整片大陆都广为流传。
阿斯莉娜公主是雷登王室历史上少有女性强者,她的魔法天赋在蓝登大公之上,更几乎超越了与她同一时代的所有人,说她是那个时代潜力第一的魔法师也不为过。
可就在她二十六岁,即将迈过中级魔法师巅峰,成为雷登王族史上最年轻的高级魔法师时,她却突然接到了狩猎女神的召唤,只身前往图林根森林深处,那里传说是神界与这个世界的通道入口。
最后图林根森林深处爆发出了强烈的魔力波动,那魔力波动中还有着极细微的神力气息。后来有迷失在图林根森林中的人说,他当时看到阿斯莉娜公主打开了神界与这个世界的通道,公主用魔法把他送出来的,而自己则跟着神族的指引者进入了神界。
在神祗不再统治这个世界,甚至不再莅临这个世界的现代,雷登王室突然出现一位被神祗选中成为神侍的公主,这在所有人的眼中代表的,就是雷登王族仍然被神祗所眷顾,即使狩猎女神塞尔忒斯真身不再降临这个世界,可她仍旧在关注着她眷族,从未抛弃他们。
也正因如此,诸如几乎已经在教廷操控下的阿比斯公国这般,与雷登王国毗邻,关系又不怎么友好的国家,就算想动用一些不能拿到明面上的手段来对付雷登王国,也得掂量掂量动手的下场。
谁知道会不会惹来狩猎女神的震怒呢?
就算神祗的真身不降临人世,她仍有许多的方法可以教训伤害她的眷族、冒犯她尊严的蝼蚁们。
可蓝登大公却更相信恩斯特夫人的说词。当初因为娜塔的死,他自我放逐,最终在图林根森林内遇到了他的第二任妻子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遇到了亨泽,并与他签订了主仆契约,可最大的收获却是他摸到了当初神族离开这个世界真相的门槛。
虽然只是隐约摸到极细小的一丝端倪,但已经足以让蓝登大公明白,神族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神力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神界与这个世界的通道永远也不可能打开了——无论是神族,还是人族,都不能。
所以阿斯莉娜公主被选中成为神侍去了神界这种事情,别人或许深信不疑,可他却是一直心怀疑虑的。如今疑惑被解开,他却反而希望自己永远不知道真相。
恩斯特夫人没有去看蓝登大公,她像是沉浸在回忆中,继续往下说道:
“可紧接着,她生下了我们这对代表着他们逆伦罪孽的双生子的事被发现了。哈哈哈!真是可笑。我那位父亲在跟她滚到一张床上时,可是已经娶妻,还生下了一位王子的人了。哦!对了,”她突地望向蓝登大公,“那位王子你猜到是谁了吧?哈哈哈,没错,就是你们的父亲。”
“你们那位祖母真是个聪明又恶毒的女人。她应该很早就察觉到了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可是她却一直隐忍不发,一直到我那位愚蠢的母亲怀孕生下我们,她才突然发难,揭开了这一个你们觉得让整个王族都觉得蒙羞的丑事。”
蓝登大公注视着她隐隐带着怨怼地眼睛,嘴角讥讽地勾了勾,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按捺下来,只是淡淡地反问道:“难道这不是一个会让整个王室蒙羞的丑闻?”
“可是父亲和母亲是真心相爱的!”恩斯特夫人大叫着反驳,“否则谁会冒着被所有人唾弃而去逆伦,甚至生下我们!什么双生了是罪孽的象征,我们姐妹明明是父亲和母亲爱情的结晶!”
恩斯特夫人这话说的,不只是蓝登大公兀自皱眉,就连隐在一旁边听墙角的程诺和贺兰敏之也快听不下去了。程诺一脸呆懵地看着坐在地上不断斥责蓝登大公不懂真爱的恩斯特夫人,恍惚间有种自己正在看琼瑶电视剧的错觉。
难道是我听墙角的方式不对?要不怎么好好的王族丑闻突然画风一转,变成了八点档狗血琼瑶剧了?
妹子你的画风转变得有点儿诡异啊!
我能也捂着耳朵吼一吼“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吗?
程诺在心里默默吐糟,一旁的贺兰敏之却是对恩斯特夫人这种情况多少有点儿心知肚明。之前这女人的身体里还多装了一个昆尼尔·泰勒的灵魂,两个魂魄并存一个身体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也足以对她原本的魂魄产生影响,现在只是出现一点轻微的精神错乱现象已经算好的了。
蓝登大公也沉默地看着兀自在那儿说个不停的恩斯特夫人,眼中的冷意愈加凛冽。他会耐着性子在这儿听她喋喋不休只是为了找出她的底牌罢了,若是恩斯特夫人再这么不着重点下去,难保他会一个不耐烦把她的脖子拧断。
事实上,要不是怕弄出太大的麻烦,早在她说出自己是近亲逆伦生出的孽种时,他就想那么做了。
所幸在蓝登大公忍耐力告罄之前,恩斯特夫人总算停下了她的“真爱无罪论”,继续道:“母亲生下我们的事被揭开后,你们那位恶毒的祖母要胁迫着要烧死我的母亲。还要把我和我的姐妹一起烧死。可是她也是个蠢货。我的母亲可是中级魔法师巅峰啊!她还有她派出的那些只是刚刚进入中级魔法师境界的手下怎么可能是母亲的对手!”
“呵呵,你母亲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又怎么会死?”蓝登大公冷不防地打断恩斯特夫人,话语里掺杂着不屑、鄙视与讥讽地说道。
他不想再听她讲这些陈年旧事,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在这里跟她耗下去。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位阿斯莉娜公主是否还在人间,这可关系着他接下去处理恩斯特夫人这个女人的决定。
可惜恩斯特夫人却没意识到他话中隐藏的意思,反而像是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咆哮道:
“那是因为那个恶毒卑贱的女人!要不是她拿我们当人质去威胁我母亲,她又怎么可能会死!都是那个该死的——”
她涨红着脸还要说些什么,殊不料蓝登大公突然抬腿,一脚重重地踩在她的脸上,让她未出口的话语跟地上的尘土一块吞进肚子里去。她细嫩的脸蛋被迫和地面互相磨擦,细微的沙砾将她的脸划出了道道血痕,双重方向的痛感不断袭来,差点没把她给疼晕过去。
“很好,该知道的我已经都知道了。”蓝登大公冷哼一声,脚下的力道加重了两分,重重地碾了碾脚底恩斯特夫人的头部,“真庆幸当初祖母派人杀了你那位令人恶心的母亲,你们不配为雷登家族的人。你最好祈祷你的底牌不会太快被我找到,不然到时我一定会让你恨不得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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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chapter155
恩斯特夫人捂着腹部,像条死狗似的绻缩在地上,蓝登大公和管家亨泽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回荡在囚塔晦暗的走廊中,传到这间囚室里来。
直到脚步声消失,走廊也变得悄无声息后,恩斯特夫人才慢慢从地上坐起,目光淬了毒般盯着囚室紧锁的大门。
她捂着仍旧隐隐作痛的腹部,脸上却没有之前那种歇斯底里的疯态,被蹭破皮又沾满地上泥尘沙土的美艳脸庞上,已经缓缓绽放出一个诡谲的微笑。
呵呵呵,她留着用来当杀手锏的最后底牌,会有那么容易就被找出来吗?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她又怎会如此有恃无恐?
蓝登这个侄子还真是可爱呢!居然还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突然间好希望能马上见到他因为找不到她那张底牌,心中愤恨却又不得不受她桎梏的样子,一定非常非常可爱!
恩斯特夫人思及此处,竟是越想越觉得有趣,最后竟是忍不住似的放声大笑起来。
那形似癫狂的笑容落在隐匿了踪迹,随着亨泽一道进门后,就偷偷站在暗处旁观整个过程的程诺和贺兰敏之眼里,不禁让他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看样子她对自己那后手十分有把握啊!”贺兰敏之目光平静地看着大笑着的恩斯特夫人,轻声对程诺说道,“蓝登大公想借这个机会把她给除掉的想法看来要泡汤了。”
程诺轻“啧”了一声,道:“如果蓝登大公费了那么大力,弄出这么个局却疏忽了对方有可能会留下后手这种事,就只能证明这个人的思维仍不够缜密,凡事没有做下防患于未然的措施,他如果是这种走一步看一步的人,那之前那个海德副侍卫长对他就有点赞誉过度了。”
贺兰敏之闻言不由有些忍俊不禁,笑道:“你忘了我们现在身处在的是什么地方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以强者为尊。如果一个人拥有绝对的力量,那他还用得着什么高瞻远睹?遇到阻了路的直接碾压过去不就成了?”
“那么这个情况也就从侧面证明了,蓝登大公并没有所谓的绝对力量。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事情。”程诺想起了还“寄存”在禁锢住娜塔那密室中的丽缇亚的尸体。
恩斯特夫人这个事情,只是蓝登大公计划里的一部份,他的最终目的,是用那些无辜女子的身体去做一个容器,复活那个被他牺牲掉女人。而她已经答应了薇薇安,要去边境森林与她会面,这一去她自然不可能以现在这副阿飘的形象过去,怎么说也要把薇薇安的外甥女尸体也带回去“物归原主”吧?
程诺想拿回丽缇亚的尸体,界时势必会跟蓝登大公对上,说实话,如果蓝登大公的实力真如海德所言,还真会有些棘手,眼下偶然察觉到蓝登大公极有可能言过其实,倒是让程诺心里莫名有些放松。
毕竟阿Q精神也是一种精神嘛!程诺心中暗忖道,眼角的余光却瞥到贺兰敏之正要有所动作,不由得拦住他道:
“你要干嘛?”
贺兰敏之一愣,来之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由他假扮昆尼尔去见恩斯特夫人,套取她所知的关于图林根森林的资料吗?
分明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程诺只是“嘿嘿”一笑,道:“这种时间该我露一手了,你就给我好好在这边上看着就好。”
她方想一步飘出,却突然觉得动作一滞,右手手臂上传来的温热之感不由得让她一怔,侧首望去时却见贺兰敏之正一手紧紧抓住她的右手手臂,目光再移到他脸上,便发现他也是一脸诧异。
贺兰敏之不知道程诺为什么突然就不按原先说好的来,反而要自己行动,虽然看起来囚塔这个地方绘制的禁魔法阵对她并没有什么限制,但是谁晓得这地方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古怪的机关,又想她这么贸贸然地冲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糟了。
情急之下,他也忘了程诺只是个魂体,他根本摸不到她也碰不到她这事,就下意识地伸手想将她扯住,哪知还真就把她给扯住了。
手心中传来冰冷轻盈的触感,程诺突然转过来的脸上,那对黑矅石般的大眼睛微微有些睁圆,颜色有些发白的嘴唇也是因为讶异而微张着,这付错愕讶然的样子,看贺兰敏之心中蓦地一动,心跳不禁渐渐有些加速,这个样子的程诺……
看起来有点可爱呢!
程诺也是有些惊讶,之前她似乎也曾与贺兰敏之有过这样的碰触,当时她只以为是错觉。她虽然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眼下这地方可不是思考这种事的好场所。
她轻轻挣开贺兰敏之的手,道:“本来是想让你使一使美男计,好给我们弄点消息来,不过我们刚刚也看到了,玛丽·恩斯特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程诺瞥了眼尚未止住笑的恩斯特夫人,继续道:“你这一走出去,是要假扮成她那个老情人呢,还是要以‘贺兰敏之’的身份去见她呢?就算你委屈自己,假装自己就是昆尼尔·泰勒去跟她虚以委蛇,可她既然跟昆尼尔在一起那么多年,对于彼此的一切想必也是十分了然于心的,万一你让她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候恐怕非但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你还得受她钳制。俗话说‘吃亏就是占便宜’,指的是吃亏的同时,还要能占到便宜,不是真的让人一个劲地去吃亏。”
她正色地盯着贺兰敏之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我可不想明知道会让我的搭档受委屈,还让他吃着亏去让别人占便宜。”
贺兰敏之蓦地听到她这一番言语,顿时只觉心中各种滋味翻涌,又是感动又是想笑。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在意过他会不会受委屈,是不是吃亏了,只说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吃亏受委屈?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却认认真真地说着,不想明知道会让他受委屈,还让他吃着亏去让别人占便宜。
贺兰敏之想,或许程诺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搭档、一个合作者,可是那种为对方着想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吧!
这么一想,他便突感心里像是饮了蜜一般甜。
喜欢上这么一个人,真好!
贺兰敏之下意识地想扬起一抹微笑,但随后就收敛起来,口是心非地道:“别光说得这么好听,你不让我过去,但也必定是不愿空手而回的。你又打算干什么?”
程诺嘿然冷笑,道:“恩斯特夫人和蓝登大公虽是狗咬狗,但最后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她说如果她死了,那么王室的丑事就会传扬开去。那么只要她还活着一天,这个不□□就一天不会爆炸。若我是蓝登大公,直接上搜魂的法子,把她脑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只要留她这个人不死就行了,哪还怕她什么底牌不底牌。”
贺兰敏之呆愣了两秒,回过神来向程诺问道:“殁书里有搜魂之法?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对你会不会有什么损害?”
在玄门道宗正统的法门里,也有搜魂之类的法术,但是搜魂之法也分种类,有些搜魂之法只如摄魂术一般,而邪法搜魂却是一旦用上,便会对被施术者魂魄造成十分巨大的伤害,若使用不当更是会造成被施术者魂消魄散。
最重要的是,邪法搜魂不但伤人,一旦操作不当,对施术者自身也会有所损伤,贺兰敏之可不希望程诺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嗯……”程诺万万没想到,贺兰敏之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她不由得仔细回想了一番殁书上那条涤魂术的说法,最后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后,道:“没有,殁书上写得挺……安全的。”
对她这个用这条鬼术的人来说,是挺安全的没错,但是对被施术的人来说,就有可能会会吃点苦头了。
语毕,见贺兰敏之眉宇之间仍隐隐有担忧之色,她不由得又解释道:“殁书上说这条涤魂术的作用是用来鸣冤报仇的,比如让恶人把自己作恶的经过说出来什么的。”
听她这般一说,贺兰敏之这才脸色稍霁,眉间也松了松,道:“那么,你要小心,速战速决。”
程诺微笑。“安啦!”
语方说毕,人影已经瞬间飘至恩斯特夫人的面前。
程诺没有显出身形,就这么大咧咧地蹲在大笑着恩斯特夫人面前,与她面对面间距离还不到五十公分。
恩斯特夫人虽不能看见程诺,却本能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伴着突如其来的阴寒冷风,激得她直直地打了个哆嗦,急忙收住笑容打量了一下四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恩斯特夫人要转头的刹那间,程诺已经伸出一支苍白修长的食指,轻轻地点住恩斯特夫人的眉心部位。
一股阴森的冷意宛若疾如流星的箭矢般扎入恩斯特夫人的眉心,恩斯特夫人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便只觉得脑海之中像是炸开了烟花一般五颜六色、热闹非凡,更伴着无数如针扎刀削脑袋的痛楚,齐齐涌上脑海。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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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指尖刚触上恩斯特夫人眉心的瞬间,涤魂术的咒语在她心中默然运转,她周遭的景象也骤然巨变,不远处的贺兰敏之、眼前的恩斯特夫人以及囚室内的一切陡然消失无踪,转眼四周就变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切变化不过瞬息,紧接着程诺的眼前就已犹如有万千烟花四散炸开,五彩缤纷的绚烂光芒在她视野中一闪即逝。烟花绽放后的一瞬,无数五颜六色的小光团浮现在她周围,像是无数散发着闪闪荧光的星辰,让程诺顿时有种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宇宙中的错觉。
程诺心知自己此时是处于恩斯特夫人的意识层面中,这些不计其数的小光团是恩斯特夫人从出生到此所有的记忆凝结体,见到眼前这番情景她倒也不惊诧,只是随着涤魂术咒语的运转,将周身阴戾之气凝聚成根根细如毛发的丝状物,随着她心念一动,这些阴戾之气凝聚而成的丝状物便灵动如蛇一般,飞速朝着离程诺最近的小光团探索而去。
只见无数阴戾之气凝成的细丝每每触到一个小光团,便刺入光团之中,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分辨着小光团中的记忆片段是否与程诺要找的信息相关,如是不相关的,阴戾之气凝成的细丝便抽回,继续往下一个光团探索而去。
若是光团中的记忆片段正是程诺所要找的信息,阴戾之气凝成的细丝便将其紧紧缠绕住,饕餮一般,将这些被包裹住的小光团鲸吞蚕食。
每有一个光团被程诺身上延伸出来的丝状阴戾之气吞噬,程诺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属于恩斯特夫人的记忆和意识的画面。
光团被极快速地吞噬着,程诺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轰炸机地毯式地轰炸过一样,无数画面接二连三地在她脑海里炸开,饶是程诺自觉自己的魂魄已颇为强大,此时也不禁有些承受不住。
程诺不由有些庆幸,幸好涤魂术减弱了恩斯特夫人的记忆对她意识层面的冲击,否则短时间内脑子被这么多的信息冲击,虽然她现在已经变不了白痴,但对魂魄损失也是极大的。
须臾之后,那些承载着程诺想寻找的记忆片段的光团已经被吞噬殆尽,程诺才能吁了口气,停止了涤魂术咒语的运转。
周遭的一切瞬间又恢复原样,程诺定了定神,下意识抬眼去看贺兰敏之站着的方向,一眼就看到贺兰敏之面色淡然地站在原地,只是盯着她看的眼神中难掩关切之情。
但她面前的恩斯特夫人情况可就不太好了。先是被蓝登大公的踢得内伤,又被涤魂术如狂风过境横扫了一次意识层面,精神加肉体双重的痛楚让她再也承受不了,两眼一翻,又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程诺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恩斯特夫人,快步回到贺兰敏之身旁,还没说上话,贺兰敏之已经朝她伸出手,竟是要抚上她的脸颊。
程诺感到怪异,贺兰敏之这动作不单有些突兀,还有些无厘头,不由问道:“怎么了?”
这家伙是要摸她的脸吧?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先不论她脸上是不是沾上什么东西,他也摸不到自己吧?
她这一声问,倒把贺兰敏之问回神了。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道:“没什么,刚刚见你的脸色不好,想看看你有没有事而已。”
话虽如此,但贺兰敏之却心知自己刚刚想碰触程诺这举动是身体背离大脑的下意识之举。
刚才程诺用涤魂术的时,自己的意识也要进入恩斯特夫人的意识层面,这让她整个魂体变得虚渺而飘忽,落在贺兰敏之眼中,竟有种整个魂体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消散的错觉。
这错觉让贺兰敏之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便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碰触程诺,确认她的存在,已经全然忘了程诺只是个魂体,他压根是碰不到对方的。
“当然有事了!”程诺夸张地大喘了一口气,道,“还好我已经死了,不然脑子里突然多了一堆不属于自己记忆的东西,搞不好得疯掉诶!”
“你吞噬了她的记忆?你不是说涤魂术是让她自己把那些个事说出来吗?”
不久前他自己才用昆尼尔的魂魄代替自身魂魄被“锁心禁锢”吞噬,同时也曾搜索过昆尼尔的记忆,那一番动作下来,虽不像程诺这种直接吞噬对方记忆那样简单粗暴,但也没轻松到哪去。
这不单是脑子里突然多出许多与己无关的东西那种头晕脑胀的混乱感,稍有不慎还会导致魂魄受到损失。
思及此,贺兰敏之的整张脸倏地阴沉下来,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和担忧。
程诺一怔,与贺兰敏之认识至今,她还没见过他暗含怒意的样子,面上虽也没什么明显愤怒的表情,但是就是让人能感觉到他在生气,就好似一座正酝酿着要爆发的火山似的。
偏偏她又能感觉得到,贺兰敏之语会突然生起气来,都是因为担心自己。
一时之间,程诺只觉得贺兰敏之特有“家长”的范儿,还有一种他正准备好好“教训”她这个做错事的熊孩子的错觉。程诺不由得一囧,被自己这不着边际的联想能力给无语哽咽了一下。
眼见着贺兰敏之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神色淡漠”逐渐往“面无表情”上过渡了,程诺连忙道:“我没有骗你,殁书上的确是那样写着的,刚刚用了的时候我也才知道,原来‘涤魂术’是让施术者吞噬掉被施术者的记忆,从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所以她也被这条实际操作跟理论知识不附的鬼术坑得不轻啊!
贺兰敏之盯着她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沉默了好一会,缓和下表情才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他其实更想探查一下程诺的魂魄情况,但一想到自己碰触不到程诺,只能默默攥紧下意识就想伸出的手。
有生以来第一次,贺兰敏之极度希望一个鬼魂能凝聚成实体。这种看得见却摸不着,想探查下对方状况都不能的情况,着实让人憋屈。
“没事了,其实也就是刚开始接收到她那些记忆时,脑子有点负荷不过来罢了。”程诺据实以报,又叹了口气,道,“还好我不是人。”
这可能是死后成鬼带给她的最大好处了吧!程诺在心中暗暗自嘲地想道。
“……”贺兰敏之一噎,敢情她已经死了这事还是个好事不成?
“不过还好,苦没白受,她脑子里与图林根森林相关的一切信息,现在都在我这里了。”程诺抬手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此地不宜久留,现在我们来的目的也已经达成,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贺兰敏之颔首,与程诺一样,分出一缕意识分别排查了一下囚塔这一层的范围,发现没什么埋伏和异样后,才与程诺一道现出身形。
玛丽·恩斯特大睁着双眼躺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她已经痛得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了,精神上接连不断的痛楚已经渐渐压过肉体上所能感受到的痛感,她不知道这磨人的疼痛感什么时候能过去,她甚至连想晕过去都做不到,只能清醒着承受一波又一波的痛楚折磨。
不知痛楚过度了是否会出现幻觉,玛丽·恩斯特突然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修长身影,竟然突然出现在她的视角范围中,只是……
好远……
他离得好远……
他的视线范围里好像没有我的存在,是因为没有看到我吗?
玛丽·恩斯特忍着痛,恍恍惚惚地想着:他是没认出我吧?我现在那么脏,那么丑,跟与他分离那时的我判若两人……
所以他只是没有认出我,对吧?
昆尼尔……
昆尼尔……
昆尼尔……
她的呼喊只能含在嘴里,无法发出半点声音,视线里的那个人却背对着自己,正在逐渐远离。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渐渐地模糊了玛丽·恩斯特的眼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捂着被蓝登大公踢中的腹部的手,什么时候已经移开自己的腹部,用尽全力朝那个背影离开的方向伸出去。
回回头吧,昆尼尔,你的玛丽就在这里啊……
回头看一下,我就在这里啊!
求求你了!
囚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启,又悄无声息地关闭,那个玛丽·恩斯特一直无声呼喊着的背影悄然消失在紧闭的牢门后。
玛丽·恩斯特呆愣愣地看着重新关上的牢门,那个人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死去。
“啧啧啧,才多久没见,您就变得这么狼狈了,叫我差点都不敢出现见您了呢,夫人。”
一个低哑中带着女子特有的轻软的呢喃声,在玛丽·恩斯特的身旁突然响起。戴着白手套的手轻柔地捏住地上女人的下颌,将她的脸转到自己的方向。
穿着剪裁得体的男式礼服的少女骤然出现在玛丽·恩斯特的身旁,一只手轻柔地捏着玛丽·恩斯特美艳的脸庞,另一只手呈90°角横放在身前,一件墨黑色的斗篷放在她横放的手臂上。
她低头看着木然若死的恩斯特夫人,发现对方就像一具失去了魂魄的木偶一样,美丽的双眼中已是死灰一片,少女的眼中不禁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您说对吗?我亲爱的夫人。”她本来还以为自己来这一趟,还得费点功夫才能得到自己的需要的东西,没想到倒是有人先一步替她把要做的事给做完了。
少女轻笑着,也不在乎地上的玛丽·恩斯特有没有反应,径自继续说道,“呐,夫人啊。我们的约定已经完成了哦,我来跟您索取我的‘酬劳’了,顺便来跟您道个别。”
听到“索取酬劳”这话,玛丽·恩斯特总算是了有点儿反应,她茫然的目光总算是聚集到面前的少女身上,嘴唇动了唇,依旧没有丁点声音发出,少女却知道她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莱恩。
“是的,是我。”少女回应道,脸上的笑容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古怪意味,似乎带着一点类似即奖得偿所愿的味道。
她说:“我来取走你应允给我的‘血色之心’了。”
她说着,捏着恩斯特夫人下巴的手轻轻松开,从恩斯特夫人的下巴处移到了她丰满的胸部,心脏所在的位置。
“其实,无论你再如何努力去做,昆尼尔·泰勒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莱恩说着,还戴着白手套的手却陡然发劲,深深地插入恩斯特夫人的胸口,一边撕开她的皮肉和筋骨,将她还在跳动的心脏缓慢地取出,一边道,“没有希望地活着,太痛苦了,希望你不会有跟这一世一样的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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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Extra chapter(1)
“没有希望地活着,太痛苦了,希望你不会有跟这一世一样的来生。”
玛丽·恩斯特大睁着双眼,安静地躺在地上,只有身体偶尔会因为灵魂上的痛楚而下意识地抽搐一下。
她听到莱恩那低哑中带着女子特有的轻软的声音,在她耳边轻飘飘地响起,伴着莱恩的话语而来的声音,是肌肉被强横用力地撕扯裂开、还有肋骨被捏碎的声音。
她听得分明,肌肉撕裂声音传来的地方是她的胸脯,也能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器官被她身旁的莱恩取出她的身体,她能感觉得到,她的生命也已经在走向殒落。
若是平时,玛丽·恩斯特想,她应该会因为疼痛或是害怕而哭泣尖叫出声,或许还会在莱恩动手前奋力挣扎反抗,可是现在,她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那个看也不看她一眼,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背影,已经连她的活下去的动力也一并带走了。
黑暗开始吞没她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象,像一个可怕的铁阀,打开她记忆的闸门。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自己的名字还是玛丽斯特·雷登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是三岁还是四岁?
现在的玛丽·恩斯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时候她的母亲还在,那时候,她的母亲阿斯莉娜·雷登带着她和她的双生姐姐凯琳娜·雷登一起住在王室位于克乌米山附近的一座别宫。
她的母亲是雷登王国的公主,是王国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倍受国民爱戴,可是她们住的别宫,却离王宫很远很远。
凯琳娜的样子几乎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性格却与她迥然不同。凯琳娜的个性高傲而强势,但是母亲说她有这个资本。因为凯琳娜很聪明,她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的魔法天赋以及对魔法元素的亲和力。
而她——玛丽·恩斯特,却是个连魔法元素都聚集不起来的废材。
当时年幼而敏感的她能感觉得出,她的母亲对她们姐妹俩的态度是有些微不同的——母亲总是将凯琳娜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着凯琳娜各种各样的魔法知识,却放任年幼的她一个人在别宫里孤独地游荡。
别宫里没有多少侍卫或侍女,她也从没见过那寥寥无几侍候她们母女的侍人说过话。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太无聊了,让侍候着她的那个侍女陪她说话,那侍女却朝她张了张嘴,露出她只剩下一截舌根的舌头。
她们的父亲极少出现在这别宫里,可是玛丽·恩斯特却依稀记得,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十分疼爱她和凯琳娜,每次他来看她们时,总会用他强健的臂膀将她和凯琳娜双双捞起,用他虬髯满面的脸亲昵地蹭着她们姐妹俩的细嫩的脸庞。
那时候的玛丽·恩斯特并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不能经常来看她们,她只知道父亲宽阔的臂弯,坚硬的怀抱,让年幼的她充满了安全感,那时的她甚至以为,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她的父亲都会保护她们不受伤害。
可惜这样天真的想法,在她六岁时就被现实击得粉碎。
玛丽·恩斯特还记得那一天傍晚,晚霞红得像被鲜血浸染过一样。一大队与她父亲的侍卫同样穿着装扮的人突然闯进别宫,挥舞着手中锋利的刀剑,将别宫里的人赶尽杀绝。
跟在那队人身后的是几个穿着宽大法师袍的魔法师,他们一边跟着那些人快速移动,一边挥动着手中的法杖。
一道道魔法接二连三地被施展出来,将死去的人留下的痕迹消除的同时,也将这处别宫摧毁得支离破碎。
在碾压式的屠杀下,别宫里的侍卫和侍女都死绝了,她和凯琳娜在她们母亲的保护下,艰难地逃离了别宫。
即使母亲十分厉害,但要保护着她们两个年幼的孩子不受丁点伤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母亲保护着她们姐妹俩,一路狼狈地向图林根森林的方向逃去,三人惶惶不安地逃窜躲藏了好些天之后,终于逃进了图林根森林里。
可是杀手们紧跟在她们的身后追穷不舍,这时母亲已经将近筋疲力尽,远不如平日那般高贵美丽,连日的奔波逃跑、劳心劳心让她变得憔悴不堪。进入森林不久,她便里三层外三层地匆匆布置了一整套魔法阵群,将她和凯琳娜放在魔法阵的最中心。
那时的母亲眼中噙着泪,却仍是对她们笑得温柔,轻声嘱咐着她和凯琳娜:“你们要乖乖的,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她懵懂而不知所措,凯琳娜却紧攥着母亲的衣袖,惊惶地哭问道:“那您呢?”
“妈妈要去引开那些人。只要你们乖乖地待在这里面,妈妈就会好好保护着自己,别让妈妈担心,好吗?”母亲抚摸着她和凯琳娜的头,在她俩点头之后才又说道,“如果妈妈离得远了,没来得及跑回来,你们就去一直往西跑,只要出了森林,就能到达安德鲁王国的边塞喀里斯城,去找喀里斯城的城主麦隆·安德鲁,他是妈妈的旧友。妈妈……妈妈也会去那里找你们的。”
当时的她们听不出母亲话语中的未竟之语,只晓得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看到她和凯琳娜再度颔首,母亲才放心地转身离去,只是在离开之前,又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
玛丽·恩斯特又想起了深藏在记忆中的,母亲最后的那一眼,像是要把她们姐妹俩的样子,深深地镌刻进脑海里似的。
那一眼之后,便是永别。
母亲才从魔法阵群中离开,追兵就已经追到跟前。
“真不愧是雷登王国的顶峰之花,带着两个拖油瓶还能让我们追得这么辛苦,阿斯莉娜公主果然厉害。”
为首的那人头上罩着兜帽,全身都包裹在大的法师袍里,只能从他低沉暗哑的嗓音里分辨得出他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只听他半是赞叹半是嘲讽地说完,又问道:“既然公主殿下不想逃了,就干脆点,把那两个孽种也交出来吧,省得待会我们还得到处翻找。大家都可以省一省事,您说对吧!”
当时的玛丽·恩斯特不知道她的母亲是怎么做到的,她和凯琳娜明明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那些人却对她们视而不见。但饶是如此,她和凯琳娜也害怕得紧紧地抱做一团,看着她们母亲抬起自己秀美的下巴,高傲又轻蔑地对着那些人说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们还敢闯进别宫对我动手,这么有恃无恐,是妮蒂亚给你们喂了特制的狗粮吗?”
“哈哈哈,”为首那人被这么连讥带嘲,居然不怒反笑道,“你不过一个连跟自己弟弟都能搞上,连孽种都生了的婊|子,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尊敬下的王后阁下的名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都是对她的污辱。”
那人的话一出口,玛丽·恩斯特清楚地看到她母亲的眼神一冷。“妮蒂亚就是叫你们在背后这么污蔑我跟我亲爱的弟弟,你们的国王安萨德陛下的?”
见她这么说,为首那人“啧啧”又感叹了两声,才假惺惺地叹息道:“公主殿下啊,您到了这时候,居然以为您生下一对罪孽双生子的事没有曝光?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的确是妮蒂亚王后派来取走你们母女三人性命的,但这可不只是王后阁下一人的命令,国王陛下也是默许了王后阁下对我们下的指令的。您这么聪明,应该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怎么?您不相信?”那人或许是见阿斯莉娜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又继续说道:“那您可以好好想一想,从您怀孕到生产,一直到此前,您都一直住在别宫之中深居简出,侍候你们的人都是被国王陛下割去舌头才送到你们身边的,那么这两个孽种的事,又怎么会在今时今日传出来了呢?”
为首那人意有所指的话,终是成功让阿斯莉娜恍惚了一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玛丽·恩斯特看到为首那个人把手背到了背后,对着身后的人悄悄地打了个手势。
小小的玛丽·恩斯特看得分明,顿时只觉得整颗心跳得如同擂鼓般,她急切地想站起来,大叫出声对自己的母亲示警,哪知她才有有所动作,马上就被自己的双生姐姐凯琳娜捂住嘴压倒在地上。
玛丽·恩斯特从不知道自己双生姐姐的力气那么大,大得能把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没来得及喊出口的示警就这么被捂在了嘴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突然对着她的母亲施展出一个又一个爆裂的魔法。
泪水模糊了玛丽·恩斯特的双眼,朦胧泪眼间,她只看见无数的火球、水箭、土刺、冰锥……带着魔法交错带出的繁杂光影笼罩在她母亲那娇小柔软的身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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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Extra chapter(2)
那个用元素护盾硬扛着铺天盖地的魔法攻击,艰难地将那些追杀者,一步一步往图林根森林里面引,将眼前的危险逐渐引开的窈窕身影,成了阿斯莉娜雷登留在玛丽恩斯特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画面。
多年以后,每当玛丽恩斯特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会不由自主地忆起当时自己的无助、茫然和绝望。如果说人生中的每个转折点,都会对命运造成不可逆的改变,她想,那么那一次她母亲与那些人的同归于尽,也是造就她之后所有人生的苦难、甜蜜与绝望的开端。
阿斯莉娜雷登不惜牺牲自己,用自爆的方式与那些追杀者同归于尽,将当时横垣在她的女儿们面前的危险掐灭。她的本意是想保全她的女儿们,可是谁也没料到,她的牺牲却为她的女儿们引来了一个将她们人生扭转到另一条路上的“魔鬼”。
玛丽恩斯特仍清楚地记得自己初见那个“魔鬼”的情景。
那是个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肤白胜雪、貌美如花,漆黑如墨的乌发编成长长的辫子直垂在她胸前。女子穿着一袭绛紫色的法师长袍,长袍的袖口以及下摆处,由金色丝线构成的一个个繁复花纹,散发着丝丝浅淡且怪异的魔法波动。
女子是被猛烈的魔法元素风暴吸引过来的。
高级魔法师自爆引起的爆炸威力何其强大,从爆炸中心向四周扩散的暴烈魔法风暴,几乎把方圆百里内的一切撕成碎片,只有年幼的玛丽恩斯特和凯琳娜所在的地方依然风平浪静,平安无虞——阿斯莉娜雷登为她们设下的魔法阵,在爆炸发生的同时倏地亮起刺眼的光芒,层层叠叠的魔法护罩不断地被魔法风暴撕开,又飞快地修复,牢牢地将她们姐妹俩护在其中,直至最后,爆炸平息了才倏地土崩瓦解。
那个女子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她骑在一把扫帚上,从她们头上飞快地掠过之后又突地回转,停在她们的上空,俏脸上满是愠怒之色,明明是美丽无比的脸,却无端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刚刚我的地盘上了出什么事?你们是哪来的小老鼠?是你们干的吗?”女子怒喝开口,扬手对着这两个抱作一堆正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一挥,从她掌中撒出的暗绿色的粉末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四散开去,空气中突然冒出“嘭”地一声轻响,无数荆棘从地底窜出,枝条摆动尤如漫天飞舞的触手,长满尖刺的荆棘紧紧勒住玛丽恩斯特和凯琳娜的四肢,深深地刺入小女孩细嫩的肌肤,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下方被泥土贪婪地吸收着。
剧烈的痛感让年幼的小女孩们尖叫哭喊,不断地挣扎扭动着幼小的身躯,试图能让自己摆脱这些荆棘,却只是劳徒地让那些尖刺越刺越深。
女子不耐烦听两个小女孩痛苦地哭嚎,她先是操控着扫帚飞到玛丽恩斯特的面前。随着血液的流逝,小女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只能任凭自己挂在荆棘上,有些意识不清,看上去茫然而绝望。
女子冷哼了一声,又飞到了凯琳娜的面前,伸手捏住小女孩的下巴,将她已经快被鼻涕和眼泪糊满的小脸抬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小老鼠,知道吗?偷偷跑到别人的地方,可是会被怪物吃掉的哦!”
小小的凯琳娜已经被疼痛和失血折磨得快晕死过去了,压根儿就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意识模糊间她恍惚想起的是她母亲的身影,母亲就在她的身边,轻声教着她背诵召唤燃烧火元素的魔法咒语。
下意识地,她跟着意识里的那个声音喃喃地念了起来。
女子看她嘴唇蠕动,却没发出丁点声音,只当她是因着刚才尖声哭喊伤了嗓子的缘故,正要再靠近一些好听清楚小女孩在呢喃些什么,却感到身边的一切突然变得火热起来。
她直觉得不妥,强烈危机感从背后窜起,逼使连忙松手退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女子退离的瞬间,由燃烧火元素构成的橘红色火焰群“嘭”地一声从地底窜出,飞快地吞噬着缠在凯琳娜和玛丽恩斯特身上的荆棘。
一眨眼的功夫,缠住两个小女孩的荆棘便被这些橘红火焰吞噬殆尽,所幸她们被荆棘提起的高度不大,此时被摔回地上,倒也没受太重的伤,不过因为刚刚被那些荆棘刺伤的缘故,两个小女孩浑身满是血混合着泥土,血淋淋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惨不忍睹。
燃烧火元素把荆棘烧个一干二净后并没有消散,而是缩成一小团儿,轻盈地围绕着凯琳娜身边转悠,就像个正翩翩起舞的小精灵。
看着眼前这一切,女子的冷漠的眼眸中闪过一缕精光,飞快地操控着扫帚降落在两个小女孩的身边,一扬手,便对着凯琳娜身边的燃烧火元素撒出一小撮冰蓝色粉末,橘红的火元素甫接触到冰蓝色的粉末,便像被迎头泼了一大盆冰水,“滋”地一声被消散了。
女子这才施施然地走近玛丽恩斯特和凯琳娜,刚刚凯琳娜露的这一手让她十分惊讶。她可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召唤出燃烧火元素。
召唤燃烧火元素虽然只是初级魔法,但不是所有魔法师都能召唤得出来的,这个魔法咒语要求施法者必须要有极高的魔法元素亲和力。女子心知肚明,像她自己那种程度的魔法亲和力可召唤不出燃烧火元素——不过对她来说,魔法亲和力高不高,并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女巫的手段与魔法元素关系并不大。
只是……
女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奄奄一息的凯琳娜,心里暗忖:这个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模样,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高的魔法亲和力,这个孩子的魔法天赋看来是极高的,说不定这孩子就是个天生的魔法师!
如果是用这孩子的话,或许……
她的计划可以成功!
思及此,女子十分干脆地俯身,便要将凯琳娜拎起,却在目光瞥到一旁的小玛丽时,动作一顿,轻轻地“咦”了一声。
刚才她怒气冲冲而来,并没怎么留意这两个孩子的长相,此时一瞥之下才惊觉,这两个小女孩长得极为相似,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须臾,女子站起身。她已经可以肯定,地上这两个小女孩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双胞胎啊!
女子若有所思地盯着雷登王国的方向,图林根森林虽然与多个国家接壤,但从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来看,这两个小女孩分明是从雷登王国的方向过来的。
在雷登王国,双胞胎可是罪孽的象征啊!
女子又看了一眼小小的玛丽恩斯特,喃喃自语道:“这只小老鼠的运气真好,我本来可没打算也把这个臭小鬼带回去的呢!”
不过,为了她另一个计划,只能算这小东西运气好,不用现在就死掉……
用治愈魔力药粉处理了玛丽恩斯特和凯琳娜的伤口,女子便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小孩子,再度骑上扫帚扬长而去。
女子觉得玛丽恩斯特没有在她六岁的时候死去是种幸运,可对于玛丽恩斯特来说,在那之后的十年时间里,她宁可死在当时。
将她和凯琳娜带回去的女子名叫奥菲丽雅法恩,很久以后玛丽恩斯特才知道,奥菲丽雅法恩是传说中那个因为背叛自然之神,而被自然之神惩罚的女巫家族最后一个族人。
传说法恩家族的女巫会永远孤独,她们若能生出来一代,也只能生出女孩来。
她们若想怀孕生下下一代,就必须吃掉自己的爱人——“噬爱之魂、啖其血肉,以精为引,以灵为媒”。
而且只要一交|欢,无论是否被受孕,女巫爱人的灵魂都会消亡。这是自然之神给予法恩家族女巫们的惩罚,像这种明明就要是让人断子绝孙家族灭绝,却又偏偏留下一丝似是而非的希望的惩罚,实际上只是为了折磨得更彻底而已。
可是这个可怕的家族在面临灭绝的时候,为了让血脉延续下去,竟然以女巫秘法创造出了“锁心禁锢”!
这个禁锢灵魂的魔法阵,在禁锢灵魂的同时,让封印不断地蚕食被禁锢的灵魂,将其转化为养料及能量,送入承受者体内的魔法阵。
法恩家族这个以女巫秘法弄出来的魔法阵,虽然让她们家族的血脉得到了一时的延续,却也给她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锁心禁锢”引来了教廷的觊觎。
教廷派出特别行动军那群疯子,将法恩家族的所有成员全部猎杀屠戮殆尽。
只是谁也没想到,法恩家族还有一个族人因为某些原因逃过那一劫——奥菲丽雅法恩,就是当年那条漏网之鱼。这些事情的真相,玛丽·恩斯特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而在那之前,她对奥菲丽雅·法恩的记忆只有一种--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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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Extra chapter(3)
等玛丽·恩斯特慢慢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被牢牢地绑在了一张宽敞冰冷的石床上,旁边身着绛紫色长袍的奥菲丽雅·法恩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试管,脸上带着和蔼可亲微笑正看着她。
明明是那么亲切的笑容,却让小小的玛丽·恩斯特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就在不久前,眼前这个女人还差点把她和凯琳娜杀死,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最后没有杀她们,但是小玛丽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可能是知道眼前这女人很危险,小玛丽本能地畏惧着,她甚至不敢直视奥菲丽雅那双漂亮的眼睛。
小玛丽只能把视线移到奥菲丽雅手中的试管上,绿色的液体在透明的试管里不断地冒泡翻滚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窜进她的鼻腔。
“醒了啊,我可爱的小乖乖!”奥菲丽雅的手轻柔地抚过小玛丽柔软的头发,另一只手轻晃了晃手里的试管,“我给你准备了很好吃很好吃的东西哦!”
随着她手的晃动,试管里液体散发出的刺鼻味道更加浓烈,熏得小玛丽两眼泪汪汪的,她瑟缩了下|身子,怯怯地道:“美丽的女士,这个味道好难闻,我不想吃它。”
奥菲丽雅“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温柔地说道:“小孩子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捏住小玛丽的下巴,巨大的力道让小玛丽不得不把嘴张开,四肢被牢牢缚住的小玛丽挣扎不能,只能瞠大着双眼看着奥菲丽雅将那试管中的液体灌进她的嘴里。
绿色液体入口的感觉粘稠而冰冷,就像一条冰冷粘腻的阿萨普(一种类似蛞蝓的虫子),从小玛丽的嘴里钻进去,向着她的食道深处爬去。
“啊——”
随着绿色液体进入体内,小玛丽不由自主地惨叫出声。她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烈火当中,炙热的火焰在不断地烧灼她的身体,剧烈的痛楚和要把她灵魂灼伤的热度像钝刀子割肉般反复地折磨着她。
她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惨叫着,被绑住的四肢因为剧烈挣扎而磨出血痕,但这些微小的痛感跟她此时所遭受的痛楚比起来,简直就是蚂蚁跟大象的区别。
“真是吵死人了呢!小孩子就是喜欢动不动就吵起来,真是太讨厌了!”奥菲丽雅皱眉看着石床上的拼命挣扎惨叫着的小人儿,不悦地嘟哝着,转身又取来另一支装着水一样透明液体的试管,捏住小玛丽的下巴灌下去。
小玛丽顿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猫,任她再怎么喊叫,也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了。奥菲丽雅这才满意地颔首,开始仔细地观察着小玛丽的变化。
痛苦持续着,也不知是因为奥菲丽雅给她灌的奇怪液体的关系,还是有别的原因,在这不断被折磨的过程中,小玛丽就算再痛苦,也没有被疼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焦热炙疼的感觉才渐渐消失。可是小玛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一波非人的折磨又再度席卷而来。
不再是刚才那种如在火焰地狱之中被灼烧的痛楚,这次仿佛是有无数的虫子在她身上爬行,在啃噬她的身体,小玛丽只觉得浑身上下又麻又疼又痒,那种感觉已经不是“难受”或者是“痛”就能形容的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却又始终无法昏过去的小玛丽下意识地想着,如果马上就能死掉就好了……
当时才六岁的小玛丽还不是很明白“死亡”是什么,但是却已经有了对“死亡”的渴求。
然而她并没有死掉,这样的折磨在那之后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也从来没有间断过。
在这漫长的十年里,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奥菲丽雅没有当场杀了她和凯琳娜。
奥菲丽雅没有杀她,是因为她这身体里的所谓“被神所眷顾”的血脉。
作为曾经伺奉自然之神的法恩家族中的一员,虽然已经被神所厌弃诅咒,但是存在血脉中的对神力的感应,法恩家族的成员们并没有遗失,而这种感应对神所眷顾的家族也同样管用。
在凯琳娜召唤出燃烧火元素时,那种镌刻进骨子里的感应微妙地扯动了奥菲丽雅的心弦,再加上推断出这两个孩子是从雷登而来,奥菲丽雅登时便了悟了什么。
“王族的双生子啊!想想还真叫人不爽呢!”
虽然她不知道先祖们到底做了什么,惹来自然之神的厌弃,还施加了那样的诅咒,但是所谓的神,也不全是心怀宽广的吧!
比如雷登王国的王族,与法恩家族被神所厌弃和诅咒的命运不同,雷登王族是被神所眷顾的家族,甚至眷顾它的狩猎女神塞尔忒斯愿意用神力在雷登王族祖先的血脉中留下属于她的印记,就算玛丽·恩斯特和凯琳娜是被狩猎女神用神谕警示过的“不详的双生子”,可镌刻在她们血脉中的神力印记也依然存在。
相较之下,她们法恩家族就只能这样一代接一代,不断地祈求着自然之神的原谅。从自然之神还在这个世界上,到神族离开,再到法恩家族被教廷剿灭,最后只剩她这唯一一条血脉,也不见自然之神有原谅她们的意思。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到她死,这见鬼的诅咒也没有解除的那一天。
何况这世上已经没有神了!
奥菲丽雅可不愿意把希望都寄托在祈求自然之神的原谅,去期盼那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的奇迹上。
即然都跟神有关,那么只要她能弄出解除狩猎女神留下的神力印记的魔药,就一定也能弄出解开自然之神留在法恩家族成员身上诅咒的魔药!
所以作为她解开诅咒的研究对象,在她的研究成功之前,她可不会允许小玛丽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死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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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Extra chapter(4)
如今法恩家族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就此灭绝,可有这个该死的诅咒在,法恩家的血脉又哪有那么容易延续?
当然神始终是神,高高在上,是凡人无法企及的存在。奥菲丽雅·法恩也知道,这样的存在所施加的诅咒,不是她想要解开就能解开的。她愿意不断地去尝试和研究解开诅咒的方法,但也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若是最终仍是没法解除这个该死的诅咒,那么她只好进行另一个计划了。
这就是她留下凯琳娜的原因——
一个魔法天赋和对魔法元素亲和力极佳的身体,还有只要注意些,就不会给她带来任何麻烦的身份!
从之前的研究中她已能确定,自然之神所施加在法恩家族身上的诅咒,存在于法恩家族的血脉中、存在于每一个法恩家族成员的身体里——
代代相传!
如果不能解除诅咒,那么她就只能利用秘法和魔法给自己的灵魂换个身体了。反正只要她这个法恩家族的最后成员还在,法恩家族就总不会真正地“灭绝”。
不过给自己的灵魂换个身体这种事说来简单,可实际上要做起来,却还有着极大的困难。
首先她就得保证她要换的身体与自己的灵魂绝对契合;其次那个身体的强度和年纪不能太小,否则身体会因承受不了秘法和魔药的双重压力而崩裂;第三,身体原本的灵魂不能太强,否则会对她这外来入侵的灵魂造成排斥。
到时候只是把她的灵魂排挤出去还好,万一对方凶残点的,说不定还会把她的灵魂给吞噬掉,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除此之外,还有魔药的制作材料也不容易找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她才好不容易凑齐了制作一份魔药剂量的材料。
更遑论,灵魂转换过程中还可能发生不可预料的危险。
未到最后关头,奥菲丽雅不会动用这一手准备。
因而小玛丽的存在就变得至关重要,奥菲丽雅又怎舍得让她轻易死去。
所在她很细心地对待着小玛丽,小心细致地留意着她的身体状况,在小玛丽一次次祈求她让她死的时候,温柔地对她笑道,“你死了我会很难过的,我怎么会舍得让你离我而去?”,更在无数次死神亲吻小玛丽的脸颊时,将死神冰冷的嘴唇挡开。
她带给了玛丽·恩斯特将近十年生不如死的恐怖记忆,一直到玛丽·恩斯特临死仍都不能淡去。
玛丽·恩斯特仍能清楚的记起自己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的日子,被绑在那张冰冷的石床上时心里唯一的期盼——就是死去,让死神把她的灵魂收走,让她解脱,不必再过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可是神从来没有回应她,也从没让她的愿望实现过。不过她依旧感谢神,因为它没实现她的愿望,让她能够遇到昆尼尔。
她还能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昆尼尔的情景——
那是一个下午,那个魔鬼一般的奥菲丽雅已经有三四天没有过来将她带去试药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之前每隔一天,奥菲丽雅都会像拖东西一样,把她拖到她的炼药室去试验她新做出来的魔药,这近十年的时间里从未间断过。
奥菲丽雅没过来,也没人给她送饭,三四天的断食让她饿得头晕眼花,可她仍旧习惯性地缩在角落里发呆。她听到身体在呼唤着食物,可是她动不了。奥菲丽雅“不舍得”让她死,所以给她喂了药,一种束缚她按照自己意志去行动的魔药,以防止她寻死。
除了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不能寻死,其他的她都可以做,可是除了这两样之外,她什么都没心思去做,那时她的心里唯有一个念头:让她饿死也好,她想解脱!
就在她满心期盼自己能饿死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少年带着谨慎与戒备的身形,就在这么闯进她的世界。
那是个满身都是血迹和泥土的少年,脸上有着诡美的荆棘与含苞待放的蔷薇花纠结在一起的黑色纹身,即使一身的狼狈,也掩不住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像阳光一样温暖的气质。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落难的王子,而当时的自己呢?
穿着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旧裙子,蓬头垢面地龟缩在关住她的小房间角落里瑟瑟发抖,就像只躲在阴沟里面见不得人的老鼠。
玛丽·恩斯特还记得带着谨慎戒备的少年一边问着她是谁,一边却在仔细端详过她之后,眼里掩不去的怜悯和同情。
少年小心翼翼半搀半扶着已经饿得脱力的她离开角落,清朗温和的声音轻声询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少年似是还要问些什么,但看着玛丽的那付悲惨的样子,便又住了口,温和地说道,“你是被人抓到这塔里来的吗?别担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救?”玛丽闻言,眼中不由得带上了希冀的神采。
多么动听的话语啊!
她等了将近十年,希望她母亲能来救她;希望这十年里从未露过面,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凯琳娜能来救她;希望神能救她,一直希望着,直到绝望的现在,却突然出现个少年说要救她出去!
那一瞬间,已经忘了泪水是什么滋味的玛丽·恩斯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湿润了她干涸的眼眶。
那时候她就知道了,他是个好人。
玛丽·恩斯特很想点头,可是她马上就想到了奥菲丽雅。那个女巫有多可怕,这个不知道怎么闯进来的少年不知道,她这十年里却了解得十分透彻,以前也有过误闯进这塔里的人,被奥菲丽雅发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让玛丽·恩斯特至今仍记忆犹新。
如果被可怕的女巫发现了这个闯入的少年,那少年可能会有的下场……
联想到那个场景,玛丽·恩斯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快……走……快……离开……这……”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少年的衣角,嘶哑破碎的声音被她硬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就像被磨砂纸磨过一样。
说出这句话几乎要用尽玛丽全身的力气,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几乎细如蚊呐,少年好不容易才将她的话听个分明,便又不由一怔。
他下意识地低头,入目的是一张消瘦却无比清冶艳丽的面容,这时他才发现怀里的少女的美貌足以倾国倾城,但同时他也没有忽略少女那双带着焦灼和恐怖的美丽眼睛。
少年觉得自己的脸颊和耳根都有点微微发热,他连忙定了定心神,对玛丽·恩斯特道:“好,别怕,我先带你出去,没事的,我们马上就走。”
少年将她背到自己的背上,一如他承诺的那样,将她带离了那个囚禁了她将近十年、地狱似的地方。
玛丽·恩斯特仍记得自己当时趴在少年背上的感觉。少年那温暖却不甚宽广的后背,却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离开那座高塔之后,玛丽·恩斯特才发现那座属于奥菲丽雅的高塔的古怪——少年带她跑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她下意识地往回头,却发现那座高塔不见了!
她将这个发现告诉少年,少年头也没回地道:
“哦!我之前来的时候也没发现那座塔的存在,直到我跑到那塔附近时,那塔就突然出现了,害我还差点一头撞上去!”少年嘟囔着,一脸不爽的样子,“可能是有人在塔的周围设了隐匿类的魔法阵了吧!这种魔法阵就是恶心,非得你跑到离它很近的时候才能看到它在那。要是走着还好,万一人家是跑着的呢?那还不得一头撞上!!”
少年一边跑着一边絮絮叨叨,玛丽·恩斯特这才发现,这个少年俨然就是一个话唠!
可是……
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不断说话的声音,她却突然就有种安心得想要好好睡一觉的冲动。
“对了,我是昆尼尔·泰勒,你叫什么?”少年的声音轻得像风一样吹进她的耳里,玛丽·恩斯特的睡意更浓了。
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呵欠,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她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在睡着前,用低喃般地声音回答少年道:
“我叫玛丽……”
那一天是他们俩一生纠葛的开端,昆尼尔将她救出来,在得知她的身世和遭遇后干脆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我先跟你说清楚啊,我自己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你跟着我一起走,前面的路可是布满荆棘和坎坷的。”
夕阳下,少年的脸庞庄严而郑重,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下了一辈子都不会违背的决定,“可是如果你要跟着我,那么我以我的性命向你保证,只要我在,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会保护你、关心你、照顾你,直到你不愿再跟着我,直到我生命终结之时!”
这是从来没有人向她许诺过的誓言,连她的父母都没有许诺过会保护、关心照顾她,直至自己的生命终结,那一刻的玛丽·恩斯特泪水簌簌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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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Extra chapter(5)
她决定跟他走,他带她离开图林根森林。从玛丽·恩斯特愿意跟在自己身边时,昆尼尔就将他自己的情况对她全盘托出。
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昆尼尔·泰勒是叛出教廷的人,而在此之前,他是教廷的圣子。
不提她父亲的身份,玛丽·恩斯特的母亲至少是一国公主,而且还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身份显赫、能力卓绝并受人敬重。而昆尼尔·泰勒却是出生在一个阿比斯公国的平民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个铁匠,而母亲则是专门给贵族洗衣服的浣衣妇。
如果不是在教廷为幼儿洗礼时,被测试出他身怀浓郁澎湃的光元素之力,而且天生对光元素有着超越常人的亲和力,那么昆尼尔·泰勒的命运应该是如同的他父亲一样,长大之后成为另一个铁匠,或是如同他母亲一样,成为某个贵族家里的仆役。
“其实我也不记住自己原本的姓氏是什么了,”那时候坐在篝火旁的少年,用树枝拨弄着篝火,让火焰烧得更旺盛些,橘色明亮的火焰映得他白晳的脸颊一片艳红,“自从我有记忆起,我就被教尊赐姓‘泰勒’。”
他扭过头看向披着他衣服,依偎在他身旁烤火的玛丽·恩斯特,问:“你知道用阿比斯公国的话来念我的姓氏,是什么意思吗?”
玛丽望着他那晴天般湛蓝的眼,摇了摇头。
“‘神赐之子’的意思。”昆尼尔笑了起来,可年轻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得意,“他们说我是神眷宠着的孩子,将会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所以他们把我从我父母身边带走,给我最好的照顾和教育,要把我培养成最优秀最强大的人。”他指了指自己脸上那一片诡美的黑色纹身,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神恩所赐的证据。”
玛丽一脸讶然地看着他脸上诡美的黑色纹身。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玛丽总感觉在火光的映衬下,昆尼尔侧面上的纹身似乎也变得有了魅惑人心的魔力,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触那一片诡美的存在。
然而在她指尖触到昆尼尔的脸前,昆尼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先一步别过头,专心地看着面前的火焰,嘴角的笑意变得嘲讽。
“都是一堆狗屎!”他轻声说道,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既然一直都对我那么重视,一直说我是神赐的至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既然要那样对我,为什么又要那么不小心被我知道?”
“他们……伤害你了吗?”看着少年脸上不自知浮现的受伤之意,玛丽迟疑地问道。
“不……”少年倏地把脸埋在双掌之中,“只是背叛而已。我只是觉得被背叛了。伤害什么的,既然知道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样,我又怎么会被他们伤害到。我只是……觉得好笑。他们以为把我当成愚蠢的猪一样养着就可以,可我又不是真的蠢猪,哪有那么容易被他们愚弄!”
少年虽是这么说,但玛丽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围绕在少年身旁那些说不出的难过、失望和痛苦。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用纤细的双臂将少年紧紧地搂进怀里。
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惊到,昆尼尔顿时就僵住了身体。他下意识想挣扎,却被玛丽抱得更紧。
玛丽小心翼翼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能告诉我吗?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昆尼尔别扭地扭过头,双颊微赭,“他们把我带回教廷,将我养大,给我圣子之尊,其实都是为了在我这个身体完全成熟的时候,可以举行仪式,让他们的神得以降临人间而已。”
“啊?”
玛丽略带茫然的声音传到昆尼尔的耳中,惹得他笑道:“听不太懂是吧?”
“嗯。”玛丽诚实地应道。
“其实很容易理解的。他们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容器养大而已。因为神已经不能亲自降临到这个世界了。”他忽然抬起头,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玛丽·恩斯特,兴奋地问道,“知道诸神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吗?”
玛丽摇了摇头。
“因为自从创世神突然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这个世界对力量的承受力就开始衰退了。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神的存在了。他们的力量太强,超过了世界的承受界限,法则不允许他们存在。他们硬要留在这里会被法则压制得喘不过气,所以他们只能选择离开……或是陨落。”
玛丽惊讶地微微张开嘴。虽然在塔里被奥菲丽雅折磨得奄奄一息,只想求死的时候,奥菲丽雅总会温柔地安抚她,告诉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神”,可玛丽从未想过,“没有神”的真正原因竟然是这样!
但是对于此时的玛丽·恩斯特来说,这个世界有没有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怀里的少年。
她不知道他从哪知道这些事情——或许是从一开始收养他就动机不纯的教廷那里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他说到这些事时眼睛都在放光,那又怎么样呢?
她依旧能从他的眼睛深处看到那深不可遏的悲伤。玛丽想,如果可以选择,昆尼尔不一定会想知道这些事。
果然,她便听到昆尼尔接着说道:“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吗?”
“我偷听到的。”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那次他们在神殿的藏书室里谈到我已经十七岁了,再过三年就可以举行仪式,让那位伟大的存在重临人间之类的事情。那时候我就在藏书室的阁楼里。本来是为了找一个高阶魔法符纹的资料才到那里去的……”
“哈哈,哈哈哈!”昆尼尔笑不可抑制地大笑出声,几乎把眼泪都笑出来了,“他们在谈论着怎么善用我的身体,怎么处置我的灵魂时,却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我想我真的是被神眷宠的人吧,不然这种事怎么也会被我听到!”
看着他大笑的样子,玛丽只觉得心疼。倒是昆尼尔,大笑完了又是一脸的阳光明媚,就像那些悲伤和伤害从未发生过一样,笑着对她道:
“你看,我很幸运不是吗?”
“嗯!”玛丽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重重地点头。
“所以,”少年脸上敛起笑容,正色地道,“我们相遇,我们决定相伴而行。我的幸运也会传递到你身上的。玛丽,相信我,我们的痛苦都会变成过去的。”
“嗯!”看着少年那一脸正色的模样,玛丽·恩斯特不由自主地也笑了起来。
痛苦都会过去的,因为少年的到来,让她看到了阳光!
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昆尼尔提前知道了教廷的谋划,反而给了他机会。他可不想再继续被当成猪一样养着,待所谓的时机成熟之后就被宰掉,于是他暗地里偷偷计划着离开教廷。
最终真被他逮到了机会。
这次,教廷派到安德鲁王国进行任务的人传回消息,行动队的任务进行的并不顺利。他们在安德鲁王国边境的喀里斯城遇到了阻碍。喀里斯城的城主麦隆·安德鲁可能察觉到了教廷行动的目的了,他派人在暗中不断地阻挠行动队的行动。
这种事可是教尊最不能容忍的——对于教尊来说,拦路的石头,如果不能搬掉,那么就要将它碾为齑粉!
于是他派出了隶属于他的特别行动军——圣光使团。
“给麦隆·安德鲁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但别杀了他,我要他永远活在痛苦里,以此铭记与我们作对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他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听教尊大人对圣光使团一支小队的队长如是吩咐。那时候昆尼尔就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他主动站到教尊面前,请求跟着圣光使团的小队一起行动,然后正如他所料地看到教尊脸上浮现讶然的神情。
“哦!我的孩子,为什么你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呢?你是神所眷宠的孩子,怎么能让这些肮脏的事情污了你的手呢?这些事情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就好了。”教尊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慈爱地说道。
“求您成全,阁下。”昆尼尔虔诚地对教尊请求道,“我不想一味躲在后方,毫不付出地享受这一切,我也想为教廷献上我的力量,这样才不会辜负神对我的眷宠。求您了,阁下。”
教尊定定地看着他,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你也长大了,也该出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了。我答应你,你可以跟去看看,但别弄脏了你的手。”
“遵命,阁下。”昆尼尔心中的暗暗窃喜,脸上也浮现出适当的喜悦之色,朝教尊单膝跪下行礼以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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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Extra chapter(6)
名正言顺地走出教廷只是昆尼尔计划的第一步。
他跟着圣光使团离开阿比斯公国,坐着教廷独有的飞行座骑——飞狮,来到安德鲁王国边境的喀里斯城,与出来执行任务的行动队暗中会合。
昆尼尔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愚蠢的人,事实上他不但不愚蠢,而且还异常的聪明。
从小到长大都待在教廷里,到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阿比斯公国王城的城门,可昆尼尔来了陌生的喀里斯城后,也不见他有丁点儿拘谨或不适。他游走在喀里斯城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在三教九流聚集的场所,还是名门贵族行乐的场合,他都能混得如鱼得水。
尽管他身边的随从总是对他某些“不自重”的行为表示不满,但这并不妨碍他做他想要做的事。
他甚至无师自通地从那些形形□□的人的只字片语里搜集信息,推断出了喀里斯城城主麦隆·安德鲁事实上并不知道教廷这次行动的目的。
“真是可怜,马上就要沦为待宰的羔羊了,却还不知道刽子手抡起屠刀的原因。这怎么可以呢!”他自言自语道,“跟我一样的可怜虫啊!或许我该让这位城主大人了解一点事情的真相,让他如果陷入痛苦的话,也能明白造成他不幸的根源是什么。”
“最起码,也有个可以仇恨的对象,不是吗?”
至于酬劳,就让城主大人帮他对付教廷那些人吧!毕竟只凭他一己之力,想摆脱圣光使团那些人,可不太容易呢!
一切以一块普通、破旧、不起眼却用魔法墨水镌写信息的羊皮卷,在适当的时候,被人不小心“遗失”在某条喀里斯城城主心腹会路过的路上,成了整个事件的开端……
就如同昆尼尔所计划的那般顺利,只不过事情的发展跟他所计划的出现了些许小小的偏差。
麦隆·安德鲁城主从那张用魔法墨水镌写着含模不清信息的羊皮卷上,隐约猜测出教廷的人在安德鲁王国活动的目的,不由勃然大怒。原本他对教廷的人只是暗中阻挠,这下子变成了全面镇压。
即便跟着昆尼尔一同前来的圣光使团那只小队实力高强,但在面对麦隆·安德鲁城主全力以付的镇压时,也不由应付得颇为吃力。他们不但被麦隆城主的人从暗处挖了出来驱逐出境,还被麦隆城主派人追杀。
昆尼尔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逃离教廷的最佳时机。他原本就计划着借此机会跟圣光使团那些人不幸“失散”,只是没想到,他教廷圣子的身份竟然被麦隆城主给查了出来。
他成了喀里斯城追兵重点追杀的对象,为了保护他,圣光使团拼尽全力与追兵拼杀,让他先行离开。
虽然在那场拼杀中,他也受了不少伤,不过倒是真如他所愿地与圣光使团失散了。
从他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喀里斯城的时候,昆尼尔便查阅起地图和资料,寻找计划成功后自己要走的路线。
自幼在教廷中长大,昆尼尔十分清楚教廷势力的庞大,不说它那些实力恐怖的行动军成员,单说它的触角就几乎遍布了整片“星辰大陆”。他若想真真正正地逃离教廷,就必须先隐匿在那些教廷的手没触及到的地方,再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有让自己强大到所有人都无法撼动的地步,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
所以他选中了一座位于图林根森林和多国交界处的城市——玛法拉之城。在大陆的通用语中,玛法拉之城的意思是“和平之城”,但事实上那里却是盗贼、强盗、恶棍、人贩子、犯罪者、流浪者和被驱逐者的聚集地。
混乱就是那里的秩序,弱肉强食就是那里的生存法则。
在那种地方,只要你实力够大、拳头够硬,你就能活下去,甚至还有可能能活得很好很好。
昆尼尔对自己的实力极有自信,更重要的是,那里是连教廷都不屑染指的地方。他在那里,最少初期还是能躲过教廷的“寻找”的。
喀里斯城在安德鲁王国的边境,而那里正好就在图林根森林附近。
昆尼尔选定的路线,便是从喀里斯城进入图林根森林,再穿过森林,到达玛法拉之城。会在误闯入那座古怪的高塔,救出玛丽,或许真的是命运的牵引吧!
他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玛丽·恩斯特,玛丽虽然听了昆尼尔的描述,心中对玛法拉之城有些发憷,但是她却坚信昆尼尔会保护好她。
更何况,在玛丽·恩斯特的心目中,已经没有比奥菲丽雅,和那座她待了十年之久,有着许多痛苦、生不如死的记忆的高塔更可怕的存在了。
“你不想回雷登王国看一看你的父亲吗?”
临行前,昆尼尔忽然问她。在对昆尼尔讲述自己的身世时,玛丽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她父亲的身份。
当年被追杀时,那些杀手对她母亲说的那些带着强烈侮辱性的话语,她至今仍记忆犹新,虽然当初年纪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逐渐明白了当初那些人话里的意思。
她的父亲是她母亲的亲弟弟,那些人说她和凯琳娜是姐弟相/奸生下的孽种。
虽然每每想起当年父亲笑着将她和凯琳娜高高举起,让她们骑坐在他脖子上的画面;想起父亲和母亲相视的眼神时,她便觉得她的父母是深爱着彼此的,她和凯琳娜是他们爱的见证,而非……孽种!
可是那些人的话,还有当时母亲听到那些话时倏地冷下来的眼神,却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或许那场灾难她的父亲并非毫不知情,只是放任着那些人对她们母子仨人痛下杀手而已。
因为她们的存在,就是他的污点、他的罪证。
因为他其实就是雷登的国王陛下!
他不能有这样的污点存在!
所以才假不知情地放任别人,毫不留情地想将她们抹杀!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必要去看他呢?她可不想傻傻地送上门去,好让对方把她送上断头台。
但是这些话,她不能对昆尼尔说。她怕昆尼尔会因为她的身世而厌恶她、离她而去。她不能失去身边这个将她救出来,说会保护她、关心她、照顾她的人。
“不了。”玛丽·恩斯特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说不定早就以为我死了,说不定已经有了别的孩子,早不记得我了。而且,我说了要跟你一起走的。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昆尼尔看得出她脸上勉强的微笑,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她,但最终他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微笑道:“那我们走吧,别担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嗯!”玛丽抬头仰望着面前的少年,笑弯了的眼角在阳光下隐隐着有晶莹的闪光。
就像她所说的一样,玛丽·恩斯特一直跟在昆尼尔身边。
跟他来到玛法拉之城,在这个邪恶混乱的地方,她的绝色美丽与昆尼尔干净的好相貌总是引来不少觊觎的目光。面对那些窥伺、觊觎他们的人,昆尼尔总能将他们打到满地找牙,轻易不敢再妄动心思。
昆尼尔一如他所承诺的那般,照顾她、关心她,并将她保护的很好。那段时间虽然过得很艰苦,每天总会有数不清的人来找他们麻烦,每天昆尼尔也总会受伤,但玛丽·恩斯特却觉得那是她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连做梦都会笑醒。
也是从那时起,她从“玛丽斯特·雷登”变成了“玛丽·恩斯特”。在大陆通用语中,“恩斯特”的意思是拥有幸福的人。
或许真的就如昆尼尔所说的那样,他是被神所眷顾的孩子。他是个天生的领袖,有着强大的实力和令人心折和信服的魄力。
很快,昆尼尔就在玛法拉之城混得声名鹊起。到了第二年,已经有不少人逐渐聚集到他的麾下。第三年,他集结了玛法拉之城里那些叫得上名号的高手,组成了一个强盗团。
而在玛丽的眼中,那个阳光的少年每一天都在蜕变,变得越来越耀眼,变得……
让她越来越舍不得移开看向他的视线。
强盗团成立的那一天晚上,昆尼尔撇下了他众多的手下,拉着她的手将她带上马,一路飞驰到玛法拉之城附近最高的山上。
他拉着她坐到铺在地面的兽皮上,取下腰间装着酒的皮囊,拔开塞子自顾自灌了一大口酒,又将酒囊递给她。
玛丽·恩斯特小心地接过酒囊,轻啜了一小口,辛辣浓烈的多切酒(一种烈酒,玛法拉之城的特产)醺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昆尼尔见状竟然哈哈大笑出来,一边笑一边轻抬起玛丽·恩斯特的脸,轻轻拭去她眼角渗出的眼泪,一边道:“对不起,我忘了你从来都不会喝酒的。”
轻风吹过,玛丽感觉头有点晕眩。不知为何,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她竟觉得有些委屈,不由自主就把嘴一瘪,说不出的悲从中来,眼睛一下子又是一片水蒙蒙的:“你居然笑我!你居然嘲笑我不会喝酒!”
昆尼尔连忙止住笑,连声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不会喝酒有什么好笑的,我这是高兴。”
“高兴什么?”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玛丽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迟钝了不少,竟然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听懂昆尼尔的话了,这让她有些伤心。
“我们有自己的势力了。以后我们的处境会更安全,我终于可以真真正正地将你保护起来了。”昆尼尔的笑容温柔而深切,“你不知道,这几年我多怕我会失去你。你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为你建造世上最坚固的堡垒,让你住在里面,不再让任何人用觊觎的目光窥伺你。”
玛丽有些目眩,为他温柔的笑容,为他话中的“我们”。
她定定的望着昆尼尔浅笑的脸,少年的稚气已经逐渐褪色,他在开始变成棱角分明的英挺青年。听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的滔滔不绝,说着他对以后的计划,说着对他们将来的畅想。
真好,他的计划里,从来没有缺过她……
夜风拂过,带着不知从哪飘来的魅惑人心的香气。玛丽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眼前的青年变得越来越叫人心旷神怡,那因笑容而勾起的嘴角,那因说话而一张一阖的淡色唇畔,都让她突然心生一股贴上去舔一舔的冲动。
不知为何,惑人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也许是因为夜色太美,也许是因为香气围绕下的青年太动人,玛丽·恩斯特最终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吻上了那一张淡色的唇。
还在说话的昆尼尔被她这突然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但随即便笨拙地回应起来。
夜凉如水,却浇不息越来越旺的熊熊烈火。除却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到最后享受到的便是如蜜甘甜……
那一夜,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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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Extra chapter(7)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大地。少女和青年相拥而眠,少女浓密而卷曲的柔顺长发如丝绸般覆盖在二人光洁的躯体上。肢体纠缠,白晳和蜜色肌肤在长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在阳光中显得分外旖旎。
少女慢慢转醒,半睁半瞇的美丽眼眸带着一丝水雾迷蒙,初醒时的娇憨神态落入已经先一步醒来,正垂眸沉思的青年眼中,这样的少女……
有着别样的诱惑力。
昨夜的旖旎画面不由自主地涌现在青年的脑海中。
在玛法拉之城待了三年多的时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直被豢养在教廷中,对世事一知半解的青涩少年。情|欲一事,他虽没有亲身体验,但在周遭那些生荤不忌的同伴耳濡目染之下,也不是一无所知。
昨夜的欲望来得突兀,还有少女青涩却主动的行为打得他措手不及,也让他……难以自持。
他发现自己拒绝不了少女的主动,甚至感受到少女因自己的动作而热情如火般的回应,更让他沉沦其中。
可当清晨醒来,回笼的理智却让向来机敏的他察觉到昨夜发生的一切,隐隐透着一丝的不对劲。
他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不过……
在看到少女初醒时可爱娇憨的神态时,他又觉得在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如眼前的少女重要。
四目相对,难以言喻的情愫在他们彼此视线交缠中流转,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那一夜就好像严密封印住的魔盒被打开,少女往日懵懂而纯粹的情感,从深藏着它的心底涌现,宛若被雨水冲刷过后的世界,清新而明媚。
她看向青年的目光从之前连自己都不甚明了的爱慕与缱绻,渐渐变得浓烈而深刻。不知爱情为何物的她,无师自通的感受到了爱情的甜美,和它令人沉醉的芬芳。
爱意与日俱增,玛丽的心就像是浸泡在最上等的黄金蜜里,整颗心由内而外都充满了甜滋滋的美妙味道。
她能感受到青年的目光在她身上的流连忘返,从他对自己火热的吻、爱不释手的抚触,感受着青年对自己的着迷和眷恋。
那时候的昆尼尔更加地厌恶其他男人注视她的眼神,无论是对方是爱慕,还是亵渎。他对她的占有欲也与日俱增,有时候甚至会因为对方对她的一句赞美或是调笑,而将对方狠狠地教训一顿。
后来她索性如他所愿地待在强盗团的驻地内,或是他为她建起来的堡垒中,让他能安心,不必再担忧她会受到那些不安好心的觊觎者的伤害。
她与他之间流转着的情愫,总是让周围的人露出会心的微笑,总会让强盗团那些口没遮拦的家伙们拿来当调笑他们的话题。
那时候的她,是属于他的,而他也是属于她的。
她渴望那一段时光能变成永恒。
可是……
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的?
玛丽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她下意识地不想去想起吧!
美好的时间太短暂,让她还没来得及收缀起来细细回味,破灭就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那一夜,他和那个妖媚入骨的女人,在属于她和他的床上翻云覆雨,她在他们第一次水融交融的山上沉默呆坐,流泪到天明。
她一直都知道昆尼尔很受女人的欢迎。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个势力的首领,剑眉修目、容貌英挺、实力强大。他站在一堆不修边幅、黑熊似的臭男人里面,就像是一块光芒耀眼的宝石被放在一堆破铜烂铁当中一样,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无法不被他吸引。
玛丽不懂怎么样才能牢牢勾住一个男人的心,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只要她将真心奉上、挚诚以待、毫无保留,对方也会如她一般对待她。
而她也是如她自己所认为的那般去做。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昆尼尔的负累,可她也知道自己天生魔法废柴,身体也在那将近十年的折磨里变得极差,不是修习武技的材料,于是她想方设法寻求能够自保的方法,也不断地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不给昆尼尔的敌人可趁之机,不让自己变成昆尼尔的软胁。
她想力所能及地为昆尼尔做些事,减轻昆尼尔的负担,于是她学习起了一切她所不擅长的东西,将强盗团的内勤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昆尼尔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在昆尼尔的面前,玛丽·恩斯特渐渐变得只有一个表情——
笑。
她希望自己呈现在爱人面前的只有欢乐,希望自己的笑容也能让爱人享受愉悦,远离忧烦。
她不怎么懂得“人心易变”,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在和昆尼尔来到玛法拉之城的三年多时间里,改变的不只是昆尼尔,她也从一朵不知世事的小白花,慢慢地蜕变成一株耀眼炫目的玫瑰。
最终她变了,昆尼尔也变了。
混乱的玛法拉之城,男人们要在这里生存或许不容易,女人们想在这儿过得好却简单得多——只要够聪明、够带劲就可以。
随着昆尼尔在玛法拉之城混得越来越好,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而太过耀眼的存在,总是很容易就吸引许多暧昧、仰慕或遐想的目光。
这样一个外表阳光英挺的青年强者,让不少在玛法拉之城,以依附他人为生的女性起了心思。而昆尼尔风趣的谈吐和和煦的性格,更是让这些女性渐渐有了动作。
媚眼如丝间,情丝婉约传递,那是与玛丽截然不同的风情。
昆尼尔不否认自己很享受有人投怀送抱的成就感。这间接表明了他是个强者。只有强者才会让人想要依附,只有越强的人,才能吸引越多的人去依附——无论想依附他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享受与这些女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享受游走在这些女人之间,彼此若即若离,任暧昧情愫滋长。
但他也分得很清,在外如何逢场作戏,他都不会让玛丽·恩斯特察觉到分毫。在他心中,跟他一路走来的玛丽总是与众不同,在他心里有着异于常人的份量。
那些媚俗的女人,怎么能跟他的小玛丽相提并论?
那样可怜、弱小、可爱又绝色的小玛丽,她是那么需要他的怜惜、疼宠和保护,他怎么能让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伤害到她。
只是当玛丽在他面前的笑容越来越多,他也渐渐察觉到玛丽·恩斯特的变化。褪去青涩、羞怯与天真的她,在他眼皮底下不知不觉地成长着,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成长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女。
昆尼尔说不清心中隐隐的失落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觉得那个全心全意只属于他、只能依靠他的小玛丽不见了。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昆尼尔觉得如今这个坚强的玛丽,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少女。
而与此同时,意外也悄然来临……
那次是他首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荆棘与蔷薇花纹身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随着纹身的变化,熟悉又陌生的魔魅香气开始无声弥漫。
昆尼尔觉得口干舌燥,理智与身体被分割成两部份,一部份浸泡在冰水中,另一部份熔化火焰里。
眼前原本只是被他当成玩物般逗弄的妖媚女子,仿佛在一瞬间有了勾魂摄魄的魔力,让他推却不开,只能沉溺在女子给他带来的感官刺激中。
这是玛丽·恩斯特完全不能带给他的享受,狂野、刺激以及……
满足。
有一就有二,欲|望如同被放出柙的猛虎。但是在享受的同时,昆尼尔的心也被一根刺扎得生疼。很多时候,他更是在借着那个过程,验证着自己的猜测——对于自己身上那个诡美的、荆棘与蔷薇交缠的黑色纹身的猜测。
他发现那个诡美纹身竟是个古怪的封印法阵。它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悄然启动,而那诡异的、能魅惑人心的香气也会随着法阵的启动出现。
他发现一旦那股香气出现,即使他的理智尚在,可情|欲也会失控得一发不可收拾,在那个时候,他无法拒绝任何一个向他求|欢的人。
更让昆尼尔心惊胆颤的是,那个封印法阵每每发动过后,他的灵魂之力也会无缘无故地消减一分。
这个邪门的封印法阵竟然有吞噬灵魂的力量!
昆尼尔的心越来越沉,他想,他在逃离教廷之前,或许应该把事情查得更清楚些才是!
不过当务之急,他得赶紧找到解开身上这个封印法阵的法子才行。
虽然忧心于身上封印法阵,但昆尼尔仍没有拒绝主动送上门来依附他的女人们。他也没有去想,如果玛丽·恩斯特发现他与这些女人的关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能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个被他从那座可怕的高塔里救出来,像雏鸟一样,对他满心满眼只有信赖的女孩,哪怕是知道他与这些女人的关系,恐怕也不会离开他的吧!
因为她跟他一样,只有彼此了。
只是当他发现站在门口,看到他与其他女人肢体交缠的玛丽,那张一如既往让他的心弦为之悸动的美丽脸庞,布满晶莹的泪水时,他才恍然发现,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过他的小玛丽的眼泪了。
原来他的小玛丽一直都在的,只是被藏起来了而已。
他感觉自己就像灵魂被抽离了身体。他的身体在享受着身上的女人带给他的快乐,他的灵魂却在看着她转身仓惶逃离的背影,看着她慌不择路而被绊倒在地的狼狈……
天明的第一道光线穿透云层时,昆尼尔在他们初次的地方,找到了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的玛丽·恩斯特。
他飞扑过去,只是默不作声地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他身上有着夜风的冰冷,也有着残留的属于那个女人的气息。
玛丽·恩斯特感受着他几乎想将自己嵌入他身体的紧实拥抱,干涩的眼眶再次变得酸楚。
“你变了。”她哽咽地说道,细声地啜泣。她在这儿想了一夜,却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没人教过她要怎么处理这种事,没人教过她要怎么让自己不伤心,没人教她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心不受伤害。
她想她或许该离开,可是世界那么大,她又能去哪?
她只有他,只有他了啊!
昆尼尔用力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变,就算我有别人,但是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他将她抱得更紧,紧实的怀抱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听到他在她耳边呢喃道:“别离开我,你知道我们除了彼此,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有变的,在我的心里,你始终是唯一……”
玛丽安静地听着,他说他没有变,可是她知道,他们其实都变了。
只是她的心却真的从没有变过。在图林根森林中的那个夜晚,阳光的少年问她是否愿意跟他一起走时,她说的愿意,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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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Extra chapter(8)
玛丽·恩斯特最终还是跟着昆尼尔回到了那座为了“保护”她而建起来的堡垒中。
没有解释,没有怨怼,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没有撞见他跟另一个女人在床上翻滚,他也没有因为畏惧失去而将她紧箍在怀。只是在她沉沦于昆尼尔带给她的感官刺激中时,却仍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躺在楼下地板上的,那具被捏断了颈骨的曼妙女体。
她想起了昆尼尔在她面前捏断那女人的颈骨时的冷笑,想起那女人临死前的惊恐与无助,想起……那个女人一个晚上前还活生生地与她身上的男人翻云覆雨,做着一如她此时正在做的事情。
玛丽·恩斯特突然觉得一股刺骨的冰寒席卷了她的身体,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正在不断驰骋的男人,紧紧地、紧紧地……
那一夜仿佛将所有泪水都一一哭尽,笑容又再度回到玛丽·恩斯特的脸上。只是在她眼底深处,却隐隐多了压抑的苦涩。
尽管昆尼尔依旧一如往常爱她至深,但她依旧能从他的身上闻到属于其他女人的气味。嫉妒像只丑恶狰狞的魔兽,不住地啃噬她的心。她恨不能将那些围绕在昆尼尔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驱逐得远远的,她甚至想冲着昆尼尔怒声质问,“你对我的爱就是在拥抱我的同时,也对其他女人做同样的事?”
可是她不能。
在玛法拉之城,男人只要有实力、有势力,就能拥有很多女人。而很多女人则以能依附于某个有实力的男人为荣。
在这里的男人眼中,女人就像财宝或坐骑,是身份的象征。一个人所拥有的女人数量多寡,直接代表了他的实力高低与势力强弱。
玛法拉之城的女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方式,从她们出生开始,她们的母亲就已经在用自己的经历对她们言传身教,如何才能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城市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更好,玛法拉之城的女人们享受着这样的生活,甚至会因为比别的女人更得宠而志得意满。
所以男人们看待女人就像看待附属品,或是玩物。他们会看着女人为他们争风吃醋,然后在一旁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也会有意无意地去挑起这样的战争,欣赏着众多女人们为了得到他们的宠爱而花样百出地争斗。
以至于在玛法拉之城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玛丽·恩斯特还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像昆尼尔对她一样,会对某个女人爱若珍宝。而今,昆尼尔虽然也做着所有玛法拉之城稍有实力的男人都会做的事,可是他依然在乎她。他说过他的心里只有她,她是最重要的。
那些玩物般的女人,又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呢!
她曾听一个依附着强盗团副团长的女人说,玛法拉之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那么幸运,能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说她一定是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也说过她是所有玛法拉之城的女人的妒恨对象。
这样,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玛丽·恩斯特时常想,她真该为自己这丑陋的妒恨感到愧疚。
可是……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嫉妒和愤怒。
所以她待在堡垒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越来越不想踏出大门。这个为了“保护”她而建的堡垒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在这里的昆尼尔,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昆尼尔——
唯一属于她的昆尼尔。
然而,事与愿违。
这个为了要“保护”她而建起来的堡垒,终于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长得与她约莫有三分相似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容貌不如她那般具有冲击力,美艳让人见之难忘,却有着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的身体散发着一种如罂粟般令人着迷的性感。
她挺着高耸饱满的胸脯,旁若无人地走进堡垒中,闲庭信步般地来到玛丽·恩斯特的面前。
“你就是那个一直被昆尼尔大人宠在手心里的女人?”女孩抬着下巴斜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但瞥向玛丽·恩斯特的那一眼,眼中的倨傲之色几乎就要满溢出来,像是个睥睨着脚下蝼蚁的女王。
玛丽一言不发地冷睇着她。
这座堡垒是昆尼尔为了保护她而建的,自然也会有专门保护她的人。眼下守着堡垒的人,是昆尼尔从强盗团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后,昆尼尔就对这些守卫下了命令,不能让闲杂人等出现在她面前打扰了她。要是让那些有的没的的人惹得她不开心了,他就让这帮子守卫尝尝他制订的最高级别的惩罚的厉害。
可眼下守卫还尽忠职守地站在门口,这女孩却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
玛丽的眼神越来越冷。她可不信,没有昆尼尔的命令,那些人敢把这女孩放进来!
女孩却丝毫不在意玛丽冷冽的眼神,她走近玛丽,用打量待价而沽的货物般的眼光,绕着玛丽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忽地嗤之以鼻道: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不就光有一张脸嘛!”
她突然伸手擒住玛丽·恩斯特的下巴,捏得玛丽的下巴隐隐作疼,“啧啧啧,你就是靠这一张妖艳贱货的脸,把昆尼尔大人迷得团团转的吗?”她伸出另一只手,将留着细长指甲的手指抵住玛丽的吹弹可破的脸庞,女孩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我倒要看看,把你的脸划花之后,昆尼尔大人还会不会那么宠你!看看他是还愿意把你捧在手心,还是会同意让我把你丢进饿了好几天的野狗堆里,让它们饱餐一顿,你这个……让人嫉妒的婊|子!”
那一瞬间,玛丽从女孩的眼里看到了真实无比的杀意!那股子寒光,就像一把钥匙,推开她尘封记忆的大门——
让她又回想起幼时逃亡的记忆,那些追杀她们母女三人的杀手,眼中的杀意也是如此真实而凶狠!
玛丽心中悚然一惊,眼角余光瞥见女孩那只抵在她脸颊上的手就要有所动作,下意识地便伸手——
说时迟,那时快,女孩就要狠狠地往玛丽·恩斯特脸上剜去的手,在动手的前一瞬,就被玛丽纤细的手给紧紧攥住。
女孩一愣,倒是没想到玛丽看起来纤细柔弱的身体,也是有一些力气的,竟这么出其不意地就把她的手给抓住了。
不过从手上传来的力道,女孩就可以感受得出,玛丽的力量比起她来还是要稍逊一筹。想想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怎么能跟她这种从小就在这混乱不堪、弱肉强食的玛法拉之城求生存的孩子比?
女孩眼底的厉光一闪,就要甩脱玛丽擒住她的手。
可是玛丽的动作却更快!
只听见“啪”的一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便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又麻又疼的痛楚袭来,紧接着整个人被人大力地推开,摔倒在地。
跌坐在地上,女孩下意识地捂住几乎就要失去知觉的脸颊,又懵又愣地抬头,就看到一双几乎要迸射出寒芒的眼眸。
玛丽·恩斯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地上的女孩,冷冽的眸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然垂在她身侧,紧攥成拳却仍微微颤动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情绪。
愤怒……
无边无际的愤怒,还有像被逼入绝境,穷途末路的绝望感冲刷着玛丽·恩斯特的意识,她的记忆倏地变得有些混乱。
眼前的女孩、紧拥着她,向她诉说心意的昆尼尔、还有昆尼尔和那个女人在她床上翻滚的画面不断交替重复出现在她脑海,让她的思绪渐渐变得混乱,似乎还有一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记忆混在这些画面当中。
看着地上因为她的突然发难而呆愣住的女孩,不知怎么地,就渐渐与一个人的形象重合。
那是被她一直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那个抓住她、囚禁她、折磨她的女巫——
奥菲莉亚·法恩!
是了!这些女人就跟奥菲丽雅·法恩一样都是魔鬼,都不肯放过她!
她已经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双生的姐妹,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拥有的,就只有昆尼尔了,她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如果不是这些女人,她的昆尼尔一定还是当初那个耀眼如阳光一般的少年!
如果不是这些女人,昆尼尔和她还会一如最初般,开心幸福地一起!
如果不是这些女人勾引了她的昆尼尔,她的昆尼尔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
她们就跟奥菲丽雅·法恩一样,
愤怒、嫉妒、怨怼、疯狂……
这些天里压抑在她心头的那一股股宛若恶兽般的情绪,仿佛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那一瞬间,她的眼底似乎布满了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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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Extra chapter(9)
待玛丽的意识再度回复到清醒状态时,她发现自己正被昆尼尔抱在怀里轻声诱哄,而那个女孩,就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板上,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看得见皮肉的地方,布满了伤痕,特别是那张与她有三分相似的容颜,已经被指甲划得面目全非。
而她的双手,此时血迹斑斑,身上也是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疼痛感遍布她的全身上下。
玛丽·恩斯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努力地想要回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任她如何努力,那记忆就像断片了一样,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只隐约记得,那时的她就像一只濒死的野兽,狠狠地朝让她陷入那样境地的敌人扑了过去……
她……
原来也是会杀人的……
玛丽·恩斯特有些呆怔地想道。
他们到达玛法拉之城的那一天,这座城市场给他们的“见面礼”就是一场碾压式的屠杀。
那时候小小的她吓得躲在昆尼尔的身后不敢吱声,昆尼尔就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但你也要好好看一看。在这个地方,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如果真的避不开去,有必须厮杀的一天,我希望你是杀人者,而不是被杀者。”
正是因为他的话,当时小小的她才鼓起勇气看着那些你来我往的厮杀,努力去适应那些飞溅四射的血液。
她一直牢记着他当时说的话,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杀人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玛丽·恩斯特此时心乱如麻,又莫名觉得好笑,她咧开嘴想要笑,扑簌簌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
耳畔传来昆尼尔的声音,比当年他还是少年时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却少了当年那股子的凝重,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愉悦。
“我的玛丽宝贝,别怕,我保护着你呢!”昆尼尔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长发,像是要拂去她心里那丝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复杂情绪。
听到他的话语,玛丽下意识就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
“放开我!”她失声尖叫,身体用力地挣扎,但男女的力量有着先天的差距,昆尼尔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紧箍在怀里。
他在她耳畔得意地轻笑,柔声说着:“别怕,乖宝贝儿,有我在呢,别怕。”
听着他轻笑的声音,玛丽·恩斯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冷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昆尼尔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个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不会伤害她的昆尼尔;那个说好了要跟她永远在一起的昆尼尔;那个说她是他的唯一的昆尼尔,为什么会放任其他女人来欺辱她,甚至想要了她的命……
是她太没用,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急于甩脱她,才会出现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抱着她轻哄又是为了什么?
玛丽迷茫地抬眼看向抱着她温声细语的昆尼尔,是他变得太快,还是她从来没了解过他?
像是看出了她的迷茫不解,昆尼尔的吻轻风般拂过她的额头,低下头盯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睛,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放她进来,就是让她伤害你来的?”
玛丽沉默,静静地回视昆尼尔的眼睛。他星亮的眸子中有温柔、有欣慰、有愉悦、有爱意、有满足,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情愫,却唯独没有失望和厌恶。
那样正直不作伪的目光,让玛丽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来,难道是自己误会他了吗?
看着玛丽藏不住思绪的美丽脸庞,昆尼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误会我。傻瓜,我们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你还不了解我吗?你是我的唯一,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你。连我自己都舍不得伤害你,又怎么会放任别人来伤害你?”
他的话直接把玛丽·恩斯特说糊涂了,她的视线又移到了那具伤痕累累的尸体上,自言自语似的道:“如果不是你的命令,他们不会让她进来。她想杀我……你放任一个想杀我的人来找我……”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将那句充满质疑的“这真的是误会吗”吞回了肚子里。
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害怕听到昆尼尔的答案。
“不不不,我的小玛丽。我把她放进来可不是为了让她伤害你。”昆尼尔叹了口气,脸上满是不被理解的无奈,轻柔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问道,“还记得我们刚到这座城时,我们遇到的事,还有当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玛丽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虽然告诉你,我希望你是杀人的人,而不是被杀的人,可是我的心里,还是觉得我能够保护你,跟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更多的想法只是想给你提个醒,让你知道这世上的人们有多么可怕。我一直这么坚信着,可是现在看来,我实在是太天真了。”昆尼尔脸上罕见地浮现了惭愧之色,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连我自己都被人算计了,中了别人的招,我还以为我能够把你保护的好好的……”
“我真是一个无能又自大的蠢货!”他痛苦地说着,将头埋在了玛丽的肩头。
听着昆尼尔这一番剖白,感受到肩膀被温热的液体浸湿,玛丽完全呆愣住了。
昆尼尔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呆怔,又径自说道:“当我发现自己被算计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在想着,连我自己都会中招,要是那些人对你下手,我该怎么办?”
尽管心中仍有委屈怨怒,但听昆尼尔说自己被人算计还中了招,玛丽·恩斯特便不由自主地为他担心起来。
“你……”她焦急地想要追问个究竟,然而话还未出口,便被昆尼尔捂住了嘴。
“嘘……”他轻嘘了一声,阻止玛丽想要追问的举动,深邃的眼睛紧紧注视着玛丽盈满关切的双眼,道,“乖宝贝,先听我说,好吗?”
玛丽虽有心要问,但见昆尼尔都这么说了,也就顺从地点了点头。
昆尼尔这才放开捂着她小嘴的手,继续说道:“我仔细地回想过我平常的举动,我发现我对你的重视,让你在不知不觉间,被我推到了所有人的面前。无论是我的盟友还是对手,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我在不知不觉之间,把你放到了一个很危险的位置。”
“于是我想,如果我身边有许多别的女人,如果我和她们逢场作戏,会不会让人们以为,我对你虽然还有爱意,但已经不如以前那样浓烈,这样或许对你会好一点,会让你处境变得安全些……”
“所以我的身边开始出现别的女人的身影,我想用她们来分散人们对你的关注。可是……”昆尼尔的语气低沉而又痛苦,“我没想到那个女人会到我们的家找我,她……她算计了我,让我和她在你面前做出那样的事情……”
想到那一夜的情景,玛丽的心仍然会痛,只是眼下她更关心的是昆尼尔被人算计的事。
“她……算计了你?”她惊诧地问道。
“我不确定是她还是别人。”昆尼尔罕见地露出愁容,苦笑道,“那时候她靠近我,挑逗我,我突然间就动不了了!我想要推开她,可是我反抗不了,只能被她……”
玛丽·恩斯特这才恍然大悟,为何昆尼尔会毫不留情地将那女人杀死,原来是因为被算计了。
“这件事让我觉得蹊跷。最近我尝试了与别的女人相处,发现只要是在某个时间节点上,那些女人只要稍微靠近我、引诱我,我就会失去反抗之力。”昆尼尔的声音里满是无助,“我这才确定我是中招了。在那种状况下,只要我和她们做了,过后我的灵魂之力就会被削弱一分。”
“我能感觉到我的灵魂在被侵噬,随时随地都有消散的可能!”
玛丽被他这话惊得六神无主,这些年下来,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事事不知的小女孩了。灵魂被侵噬这种事可非同小可,没有灵魂的身体会变成行尸走肉,而灵魂一旦消散,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个人的存在,就像烟雾一样,被风吹散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玛丽急了,“你有没有查查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
昆尼尔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着急担忧的模样,嘴角轻勾起了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他轻轻地吻了吻玛丽红润的唇畔,道:
“我已经在查了,可是没什么头绪。宝贝,”他深情地看着她,正色地道,“我很害怕,我怕我的时日不多了,我还没查出什么来,我的灵魂就消散了。我怕我再也没有办法保护你了。”
“虽然我们现在在这玛法拉之城里很风光,我们团里那些人都很服从我的命令,可是这个地方的历史注定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所谓的忠诚。今天我比他们强,比他们任何人都强,他们畏惧我、服从我。对于我深爱的你,他们也同样敬畏,不敢违逆。”
“他们全都不可信,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可以驱使他们、可以驾驭他们,但是我们绝对不能信他们!”昆尼尔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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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Extra chapter(10)
他的话让玛丽惊讶地微张开嘴。那件事发生前,她待在强盗团的时间比在这个堡垒里的时间要多得多,跟强盗团里那些人也算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她知道团里面绝对有像昆尼尔说的那种人,可同时团里也有被昆尼尔所折服,对他忠心耿耿的人啊!
是昆尼尔对他们有所误会,还是那些人隐藏得太好,而她又太笨,才会看不出他们只是表面上对昆尼尔忠心耿耿?
昆尼尔将她的疑惑不解看在眼里,苦笑道:“这些勾心斗角要是流于表面,这个强盗团也就离散掉不远了。我以前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是以为我能保护好你,不必让你知道这些龌龊的事情,可是现在……”
“现在我开始担忧了。我担心如果有一天,我保护不了你了,那你就跟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什么区别了。我也想过安排你离开我,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让你独自一人无依无靠挣扎求生……”
“你说什么?”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苍白着一张脸的玛丽·恩斯特打断,“你要赶我走?”
不待他回答,玛丽·恩斯特便激动地叫了起来:“你难道忘了当年在图林根森林时对我的承诺了吗?”
“……如果你要跟着我,那么我以我的性命向你保证,只要我在,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会保护你、关心你、照顾你,直到你不愿再跟着我,直到我生命终结之时!”
那时少年夕阳下庄严而郑重的神情,与他许下的承诺,仍清晰地镌刻在她的记忆中,不见褪色,如今许下诺言的人却已经想要将她赶离……
眼泪扑簌而落,然而玛丽·恩斯特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落泪,只是恍惚间,眼前昆尼尔的身影仿佛跟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渐渐重合。
一直暗暗注意着玛丽·恩斯特神色变化的昆尼尔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瞬的恍惚,那似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的眼神让他心中份外不爽。
他眉头轻拧,似痛苦又似不甘地又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强而有力的怀抱让她的心神唤回。
只听他道:“我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做不到!”
“宝贝,我真的做不到!只要一想到你将离开我,我的心就痛得像是被生生从胸口剜出来一样!就算你说我自私,就算你会因此而恨我,我不愿放你离开!”
“你是我的!”昆尼尔低吼道。像是要证明归属权似的,他倏地擒住玛丽精致小巧的下巴,深深地吻住她红润的唇畔,肆意地品尝着她甜美的滋味。
小玛丽被动地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肆虐的深吻,灵巧的舌如蛇般在她口中攻城掠地,纠缠吮吸着她的舌尖,带来阵阵酥麻的感觉。
她那被情爱浇灌过的身体在昆尼尔高超的吻技下渐渐乏力,在情潮起伏中几乎不能自己地瘫软在昆尼尔的怀里,方才恍惚忆起的那个身影也被这一场来势汹汹的情潮淹没。
昆尼尔看着在自己的深吻中已然失神的玛丽·恩斯特,嘴角终是勾起了浅笑,道:
“所以,我的宝贝玛丽啊,继续跟我在一起吧!这次我不会再将你保护在身后,我要将你放在跟我同等的位置上,你将会既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同伴,我的保护者。我会亲手将你打造成这个玛法拉之城最耀眼、最特殊,能与所有强者平起平坐的女王。那样我才能放心地去查那些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算计的我,要怎么去解决。只有交托我的后背的人是你,我才能放心。只有你才能让我放心。我的爱人,我的玛丽……”
之后,仿佛是为了践行他的诺言,从那天起,昆尼尔一反之前那恨不能把她放在密不透风的堡垒中,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能见到她的做法,反而是将她带到了众人之前。以尊重而平等的姿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耐心而严厉地教会她无数手段,教她怎么用成千上万轻视她、敌视她的人的鲜血,让人在听到她的名字时瑟瑟发抖。
一开始,玛丽·恩斯特也会害怕和恐惧,害怕那些被用来以血腥与生命,铺就她的威名之路的人的诅咒与怨恨;恐惧自己似乎正在慢慢变成像她痛恨畏惧的奥菲丽雅·法恩那样的人。
然而,每当昆尼尔总会小心翼翼地将她拥抱在怀中,轻声细语地诉说着他对她的爱意、对她的感激与对她的依赖时,那些害怕与恐惧便会离她远去,让她的心得到安宁,让她更加坚信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她与昆尼尔有个安全安稳的未来。
特别是那些人当中,还有不少是曾经或者正在爬上昆尼尔床的女人,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些女人只是昆尼尔的玩物,就跟在这玛法拉之城里,所有依附着有实力的男人的女人一样,可是玛丽心里却永远记得昆尼尔跟她说过的话,这些不断接近他的女人,似乎身上都有古怪的地方,在某个时间节点上,会让他失去反抗之力,被她们为所欲为,而且还会吞噬掉他的灵魂!
玛丽·恩斯特没有去思索为何明知这些女人身上有古怪,昆尼尔却不加以防备远离,还屡屡让她们得手,这个念头或许曾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过,或许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无法有没有出现过,她都知道,从昆尼尔将她从那座高塔中救出时,她这一生便都是昆尼尔紧紧纠缠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可是每每看着那些因为得到昆尼尔的“青睐”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也能像她一样,被昆尼尔扶持着成为第二个“玛丽·恩斯特”的女人时,她心中那丑陋恶心的嫉妒就会窜出来,狠狠地撕咬她的内心,日复一日。
只有当这些女人在她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匍匐在她脚下苦苦哀求时,她那早已被嫉妒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心,才会变得舒坦些。
昆尼尔知道她在对他那些“玩物”下手,却是心痛而沉重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连与她说话的声音都充满了哀泣。
他哭着说道:“玛丽,我的宝贝啊……我多么希望能把你永远保护在堡垒里,让你美丽的双眼看不到这世间所有污秽的事物;让你纯洁的心灵不会被被算计与阴谋蒙上阴影;让你净白的双手不会染上一丝血污……对不起,我的爱人……”
“对不起……”
她微笑地亲吻着他头顶的发旋,声音轻缓却充满愉悦:“不,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想保护你,我也高兴我现在能保护到你了……”
就在玛丽·恩斯特以为一切都开始踏上正轨,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昆尼尔也终于能放手去调查他被算计的事情时,噩梦却突然降临!
玛丽·恩斯特永远记得那一天的情景。
天是那么蓝,绵软白净的云朵点缀在蔚蓝的天空中。
一切都那么顺利,那时候他们的强盗团几乎已经成了整个玛法拉之城的霸主,玛法拉之城的势力几乎都臣服在她和昆尼尔脚下。昆尼尔已经准备孤身外出,去查找自己被算计的原因,与解决的办法,那天早晨,他正心事重重地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交代着他离开后的一切事宜。
然后,袭击突然就从天而降。
身穿黑色华贵服饰,年轻英俊却又冷若冰霜的银发男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带着只有约摸二十来个跟他穿着相同服饰的人,银发男子甫一出现就带发动带着澎湃魔力的魔法朝她与昆尼尔的方向攻击过来,其他那二十来个人紧追其后冲出堡垒。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堡垒外值守的近百个守卫,还没来得及察觉到堡垒中的异动,便冲出来的黑衣人屠戮一空,而堡垒中,汹涌而来的光属性魔法就像一条闪耀着几乎能刺穿人眼睛光芒的巨龙,试图将她和昆尼尔困在其中。
“是教廷特别行动军那群疯子!你快走!”在那千均一发之际,昆尼尔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同时飞快地使出一道高级魔法,于空间中撕开一道微小的裂缝,用魔法元素将她层层叠叠包成个密不透风的茧子,丢到裂缝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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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Extra chapter(11)
待在魔法元素形成的茧子中,玛丽恩斯特没有流泪伤心,只有一须臾的不知所措,便又马上镇定下来。她虽不知道会昆尼尔破开的空间裂缝会将她送到了什么地方,但她却知道她安全后该去哪里。
当年昆尼尔得知自己成为圣子的真相后决意逃离教廷时,就已经预料到教廷总有一天会找上门,将他抓回去。所以从计划逃离伊始,昆尼尔就开始为这一天的到来筹谋着各种应对之策。他深知他再怎么逃,教廷也不可能会放过他,所以他跟教廷对上,会是最终的结果。他的逃离,可不是为了最后再被教廷抓回去,依旧成为那个该死的神降临所用的“容器”而已!
要与教廷对抗,首先他就必须拥有自己的势力,他建立势力的目标地就定在了混乱的玛法拉之城,只有在这种只要有实力就能称王称霸的地方,他才能快速地崛起。
但,单有手下还不够!
昆尼尔深知教廷培养的那些人的恐怖之处,单凭个人的勇力值,他在玛法拉之城聚集起来的这些人根本不是教廷的对手,所以他在建立势力的同时,开始搜寻诸神还存在这个世界时,留下的那些威力强大的神器或魔器。
也亏得他原先是教廷的圣子,还在教廷时有权限去翻阅许多深藏在教廷藏书馆中的古老典籍,从中得知了许多在外界压根接触不到的秘密信息。
在那些典籍里,他得知诸神还存在于这个世界那时,曾给它们所眷顾的家族留下了许多威力强大的神器或魔器,这些诸神留下的东西,拥有着超越一切凡俗之力的威能,就算是拥有强大武力的教廷,也无法与之匹敌。就如雷登王室,为狩猎女神塞尔忒斯所眷顾,甚至愿意用神力在王室之人的血脉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奥菲丽雅法恩或许不清楚神力印记会为雷登王室的血脉带来什么,但玛丽恩斯特却曾听过昆尼尔依据典籍中的信息作出的推测。狩猎女神塞尔忒斯用神力打下的印记,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雷登家族的血脉刻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那么简单,应该也会有雷登家族的人带来极大的好处。他猜测雷登家族每代,都有不少卓越的魔法师诞生,就是这个神力印记所带来的增益。
当然也不仅止于此,昆尼尔还猜测,狩猎女神还应该给雷登王室留下过神器,否则在大陆势力不断变迁的现在,雷登王国不可能一直屹立不倒,即使它曾经也过有虚弱不堪的时候,也没有其他国家敢随便去吞并它。
就算自诩实力强劲,已经可以逐渐在阿比斯公国独揽大权的教廷,也会因为神器的原因,而对雷登王国忌惮三分,不愿轻易起衅。
同样,在雷登王国如此强盛之际,昆尼尔也没那个实力,敢把主意打到雷登王国头上。可是,如同雷登王室这般拥有重宝,却没有实力守护的家族却是大有人在。
昆尼尔的第二个目标就是得到这些家族所拥有却无力守护的神器或魔器,只要能得到,用什么方法都不重要。
在昆尼尔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下,这些年倒也让他得到了一些神器或魔器。帮他弄来这些东西的手下,早已被他悄悄地灭了口。他没有把这些神器或魔器展露出来,而是将之当成对抗教廷的秘密武器深藏起来,只是带了一件能够撕裂空间的魔器在身边,打算在遇到他处理不了的危急情况时,可以随时逃遁。就连他唯一信任的玛丽恩斯特,也是在开始能够“独当一面”之后,才被他告知了这些东西的所在地与开启方法。
只是谁也没料到,教廷派出的人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玛丽恩斯特是知道昆尼尔带在身上,那个可以撕裂空间的神器的,那是个小巧的银色指环,就戴在昆尼尔的小尾指上。她听昆尼尔说过,那个神器一旦开启就会自行认主,并化作一道银灰色的纹身,附着在主人的手指上,可惜以他如今全身的魔力,也只能勉强使用神器撕开一道小小的空间口子,而且不可能维持太长的时间就会被空间之力自行关闭。
他是可以自己逃离的,可最终被送走的人却是她。
在此之前,玛丽恩斯特或许还对昆尼尔与其他女人有过亲密接触的事耿耿于怀,但在那一瞬间,玛丽却记住了昆尼尔千均一发仍要将她送离的决绝身影。
再多的怨怼,也抵不过这一瞬生死之间他对她的心。
教廷要将昆尼尔带回去,一定是为了让他们所谓的那个“神”降临,所以他们不会杀了昆尼尔,据昆尼尔所说,死人对于那个降临仪式,是没有用的!
所以她还有时间,只要取出那些“秘密武器”,再将强盗团的人武装起来,未曾没有机会将昆尼尔救回来!
此时此刻的玛丽恩斯特已然冷静下来,并照着昆尼尔教导她的方法,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等着包裹着她的魔法元素茧从飞速移动中停下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昆尼尔透过空间裂缝将她送到的地方,竟然是图林根森林,更没想到的是,甫踏出魔法元素茧,她便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永远让她活在恐惧中的人——
那个恐怖的女巫,奥菲丽雅法恩!
恐怖的女巫给玛丽恩斯特的感觉,与当年她被昆尼尔带离高塔时简直判若两人。她看起来比起当年还要更年轻些,简直就跟玛丽恩斯特现在的年龄差不多,美丽的容颜上有着与她记忆中完全不相符的冷漠,气场也变得与当年的奥菲丽雅法恩完全不同。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女巫却一如当年她们初见的那般,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不过这次女巫没有骑在她那把标志性的扫把上,而是凌空悬浮在半空中。
虽然玛丽恩斯特是个魔法废柴,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有长进,却依旧能感觉到悬空的女巫身周环绕着的浓郁风魔法元素。
不知道为何,再次见面的女巫,竟莫名地让玛丽恩斯特少了几分畏惧,多了一缕难以言名的熟悉感。
就在她暗自打量着女巫的同时,女巫也在悄然着打量着她。
两个人静默僵持半晌,突然女巫看着她的眼神变了一变,似乎有些讶异,却依旧没有了当年那种看似温柔中蕴藏着的无尽疯狂。
然后,玛丽恩斯特听见她平静地道:
“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我那个双生妹妹,玛丽斯特雷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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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Extra chapter(12)
她说什么?
我那个双生妹妹?
眼前人居然说她是她的双生妹妹?
这一瞬间,玛丽·恩斯特差点被女巫说出的话逗笑出声。
现在的她和奥菲莉亚·法恩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可是眼前的情形却是她做梦也想象不出来的。居然说自己是她的双生妹妹,这个可怕又狠毒的女巫脑袋是被什么东西打坏了吗?!
似乎是看出了玛丽的质疑,“奥菲莉亚·法恩”并未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脸嫌弃地道:“小时候你就很笨,没想到长大了也没有什么长进,连我是谁都没认出来。难道分离得久了,连我们双生子之间的感应都会消失吗?我可是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所感觉了呀!”
她这奇怪的话语,说得玛丽·恩斯特又是一怔。初见这个“奥菲莉亚·法恩”时涌现的那缕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此时又隐隐在冒头。就像一把遗失已久的钥匙突又再度寻回,打开了她内心深处尘封着的记忆大门。
刹那间,玛丽·恩斯特又仿佛看到幼时的自己,远远地躲在高耸的柱子后,偷偷地看着美丽的母亲悉心地教导着跟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又那么高傲、那么强势的凯琳娜如何运用储藏在自己体内的魔法元素,将它们转变成一个个绚丽又可怕的法术。
那时候的她是羡慕极了凯琳娜的,虽然她美丽的母亲对她也是十分的关怀及疼爱,但她仍希望能得到母亲那样的教导,也渴望着能如凯琳娜那般,施放出一个个拥有着强大威力的绚丽法术,可她却是天生的魔法废柴,几近于无的魔法亲和力让她根本就是个普通人。
或许那时小小的她已经明白她的希望不能实现,所以每当母亲在教导凯琳娜时,她除了躲得远远的,偷偷地看着她们,就是在偌大的宫殿中四处闲逛。有时她也会一时兴起,偷偷地被自己藏起来,想知道自己不见了的话,母亲会不会着急,会不会丢下凯琳娜来找她。
然而每次的结果都让她失望。母亲只有在教导完凯琳娜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找不到她的身影,接着就是紧张的寻找。虽然来得迟了,但每当母亲把藏起来的她找出,而后紧紧拥抱在怀中时,却是她觉得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
那个时候,总是让她觉得对于母亲来说,她比凯琳娜更重要一些。那时候她依偎在母亲怀中,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地去看凯琳娜,她不知道自己想从凯琳娜脸上看到什么样的神情,但却知道每每凯琳娜脸上的神情都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每每那个时候的凯琳娜,稚嫩的小脸总是难得地卸下了那一脸的高傲与冷漠,换成了一脸嫌弃的表情,仿佛使着这样小手段的她就是个大笨蛋一样。而得知真相以后,她讨厌极了她与凯琳娜之间的那丝感应,却也只能对这与生俱来的东西无可奈何。
被勾起的回忆让那缕感觉越来越熟悉,眼前人那一脸嫌弃的神情,慢慢与记忆中那个年幼的凯琳娜重叠,此时此刻,玛丽·恩斯特终于相信了眼前“奥菲莉亚·法恩”的话,能做出这种让她看一眼就觉得无比讨厌的嫌弃表情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的双生姐姐凯琳娜·雷登一人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姐妹再度重逢,却没有让玛丽·恩斯特的心里出现一丁点的欣喜。再见到凯琳娜,见到长着跟奥菲莉亚那个女巫一模一样的脸的凯琳娜,玛丽心里有的只有怨怼、愤恨以及……恐惧!
奥菲莉亚那张脸,让她即使确认了眼前人是凯琳娜,也依旧无法放松下来。她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女人的模样?你和我是双生姐妹,你应该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才对!”
“说来话长,你想在这里跟我叙一叙你失踪这么多年,彼此之间发生的一切?”
凯琳娜说着,意有所指地望向远方。玛丽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凯琳娜所看的方向,正是玛法拉之城所在的方向。
难道凯琳娜觉察到什么了吗?
玛丽还未来得及细想,身体便突然凌空飞起,四周的风元素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汇聚着将她托起,跟随在凯琳娜身后,往图林根森林深处飞去。
一路疾飞,转眼间玛丽就被凯琳娜带到了图林根森林的深处。也不知飞行在前的凯琳娜念了句什么咒语,一座高高耸立,几乎笔直插入云端的高塔就突兀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凯琳娜没有将玛丽放下,而是操控着风元素将她从塔顶送入塔中。
“现在可以安心地说说话了。”踏入了高塔之后,凯琳娜的脸色明显放松了许多,示意玛丽可以随便坐下之后,她便斜依进柔软的长椅中,问道,“这些年你到哪去了?过得怎么样?”
当年那个高傲冷漠又强势的小女孩,性格似乎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性格而变得与以前有所不同,玛丽·恩斯特甚至能从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察觉出当中的关怀与想念。然而这迟来的关怀与想念,却无法抹平她心中的怨怼与愤恨。
她不知道这些年里,凯琳娜到底过得怎么样,但她发现,与饱受奥菲莉亚·法恩折磨的自己比起来,凯琳娜看起来是那么地平静,就仿佛是在她们母亲身边时那般,被很好地保护着,没有受到过丁点的痛苦与磨难。
她想到了不断被奥菲莉亚用来试验各种秘药时,生不如死的自己,那时候她多么期盼母亲或凯琳娜能来救她。
可是……
没有!
母亲与凯琳娜从未出现过!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在她恨不得能够死去的时候,她们都没有出现过。
玛丽·恩斯特其实并不怨恨自己的母亲,即使当时年纪尚小,她仍隐隐能察觉到她母亲已经为保护她们而死了。
她怨恨的是凯琳娜!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即使只是她救不出她,可是在那时候,只要凯琳娜出现在她面前,就算是亲手把她杀死,她也会感觉到开心,因为能够让她解脱,也算是对她一种拯救。
可是!
凯琳娜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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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Extra chapter(13)
现在,在她终于早已遗忘凯琳娜的存在里,她却翩然出现,用她最恐惧的面容,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从天而降,是要准备嘲笑她吗!
玛丽冷着脸,目光厌恶地扫过凯琳娜的脸,冷声问道:“一言而尽,你怎么会成这个鬼样子?”
凯琳娜见她对自己现在的容貌心生厌恶,倒也不以为忤。如果可以选择,谁又愿意顶着仇人的脸见人?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如果你不介意浪费时间听我说的话。”她苦笑一声,见玛丽·恩斯特不为所动,干脆便将一切娓娓到来。
比起玛丽·恩斯特被关在塔底,十年如一日地被当作实验体对待,凯琳娜虽不曾受过肉体之苦,但灵魂上的折磨却一点也不比玛丽所经历的少。奥菲莉亚·法恩留下她们姐妹俩,本来就为了破除她自己身上的诅咒。当时的奥菲莉亚一开始便打算先用小玛丽作为实验体,看能否研究出解除神之诅咒的方法,如果一旦计划失败,她将采取第二种方法,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凯琳娜的身体里,给自己换个身体、换个血脉,反正只要她活着,法恩家族就永远不会消失。
从被带回高塔开始,凯琳娜就一直被奥菲莉亚喂着抑住灵魂意志的秘药。奥菲莉亚要的只是凯琳娜的身体,可惜当时凯琳娜还小,承受不住灵魂转移这种高强度的秘法,如果不是没有灵魂,身体有极大可能死去,那从一开始,奥菲莉亚就会将凯琳娜的灵魂从身体中抹去。结果她只能先把凯琳娜的灵魂压制住,然后像养魔兽一样,先把凯琳娜的身体养大再说。
凯琳娜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她的灵魂虽一直被奥菲莉亚以秘药压制,宁折不屈的性格却让她宁可承受痛苦也要反抗秘药的效力。小小的孩子,一次次以撕裂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换取灵魂上的清醒,让自己的灵魂不甚于在被奥菲莉亚的秘药作用下失去清明。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对于奥菲莉亚、凯琳娜和玛丽都分外煎熬的十年转瞬即过,奥菲莉亚耗尽了一切材料,却最终仍未能从玛丽·恩斯特身上找出解除诅咒的方法,她只能寄望于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一直被“保存”得很好的凯琳娜身上。
玛丽被昆尼尔救出高塔的前后那段时间,也正是奥菲莉亚进行灵魂转移的紧要关头。那时候奥菲莉亚正将自己的灵魂转移进凯琳娜的身体中,却不料中途出了岔子,本来成为她灵魂养料被吞噬掉的凯琳娜的灵魂,却阴差阳错地被转移到了她自己的身体里!
煎熬十年的代价,换得了凯琳娜无比强大的灵魂力量,靠着强大的灵魂力量与意志力,凯琳娜竟比奥菲莉亚更先将灵魂与身体融合,更甚至让这个原本魔法资质并不怎么好的身体,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她像个生锈了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挪动到已经进入自己身体中的奥菲莉亚面前时,她看到了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不敢置信与恐惧。
原来她也是会怕的呀……
在奥菲莉亚惊恐的目光中,凯琳娜带起的风刃切断了她的颈部,召唤出来的魔狱火元素瞬间将她的身体与奥菲莉亚的灵魂烧得渣都不剩。
当凯琳娜终于习惯了再度拥有身体之后,她也曾想去救玛丽,然而她翻遍了整座高塔,也没有看到玛丽的影子,只依稀有种感觉,她的双生妹妹还活着而已。
姐妹俩总算得以再度重逢,凯琳娜也不得不为她们的命运轻叹了一声,又问道:“我一直在你,可是一直找不到你。我先去了妈妈让我们去的喀里斯城,只是我去的时候,正巧遭遇妈妈交代让我们去找的麦隆城主被刺杀身亡,我也只能回到这里。后来我又以为你是被雷登那边的人带回去了,也曾偷偷潜回过雷登,但是没有感应到你的存在。这些年你到哪去了?”
玛丽心中冷笑,暗道自己就在离图林根森林边缘的玛法拉之城,凯琳娜若真有去找过她,怎么可能找不到,骗她的!
她都是骗她的!
还当她是当年那个愚蠢的小孩子那么好骗么!
冷冷的讥诮话语即将出口,却被玛丽·恩斯特又吞回腹中。这一瞬间,她想到了被带回教廷生死未卜的昆尼尔。
她想到自己虽然掌握了昆尼尔收集来的那些威力强大的神器及魔器,却不能完全掌控那些强盗团的人心。她想用这些神器、魔器武装强盗团的下属,带着他们去救昆尼尔,但同时她也担心那些下属一旦获得了这些神器和魔器,还会否忠心耿耿?
而现在,她身边有了凯琳娜。别的不说,凯琳娜的魔法天赋她是看在眼里的,能够操纵风系元素御空而行,这明显已经是高级魔法师的级别了。如果有武装了神器的凯琳娜在她身边压阵,她倒是可以放下部份担心。
本着这样的念头,玛丽一反之后的怨愤,倒是将她这些年的经历一一说出,只是她没发现,在听到她说出自己这些年一直在玛法拉之城时,凯琳娜眼中一抹即逝的诧异。
“现在昆尼尔被教廷抓走了,”玛丽哭诉着,扑到凯琳娜的怀中,“如果没有他当时救我出去,说不定等你找到我时,我已经饿死在塔里了,是他救了我的命,还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现在他被教廷带走了,我、我想去救他!”
从小到大,玛丽从未与自己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被她突然这么一扑,凯琳娜也是怔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在自己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泪人儿,凯琳娜心中突然有所触动。
她早已不是不知世事的幼童,这些年为了找回玛丽,她踏足了星辰大陆许多地方,也懂得了不少的东西。从玛丽刚才说起昆尼尔时的神情语气,甚至是眼神,都让她觉察到玛丽对她口中这个昆尼尔的感情并不一般。她曾见过无数少女用这般的神情语调诉说着自己的爱人,也曾见过这些少女用此时与玛丽一般无二的眼神,看着自己所爱的人。
源于她母亲的悲剧,让她对爱情和男人畏之于虎,对男人也有种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她不会为男人动心,自然也无法理解玛丽·恩斯特那种一旦自己所爱之人遇到危险,她可以为其生为其死的感情。
只是,这件事中涉及了教廷。
教廷!
她不由得想到了喀里斯城的城主麦隆·安德鲁。那个慈祥又温柔的长辈,她母亲的挚友,即使知道自己母亲的丑事,却依旧愿意收留她,帮她寻找失散的妹妹……
结果,他就在她的面前,被教廷派出的那个年轻的特别行动军团长杀死了!
就怀着伤心与哀痛地死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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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Extra chapter(14)
即便相处的时日不长,但麦隆·安德鲁城主给凯琳娜的感觉,更像是个父亲,一个真正关爱子女、尽职尽责的父亲。每当他提到他的儿子时,那种纯粹的慈爱、怀念与骄傲的眼神,总让凯琳娜对那个叫法希尔·安德鲁的男孩心生羡慕。
可惜,法希尔·安德鲁已经死了,死在了她用风刃割开奥菲莉亚颈部的那一年。死在教廷派出的特别行动军——圣光使团的报复暗杀中,尸骨无存。
当年的事,凯琳娜只从道听途说中知道了个大概。据说当初教廷谋划着,想在安德鲁王国境内制造点什么事,结果触角才伸到喀里斯城,就被有所察觉的麦隆城主派人暗中阻挠。教廷的教尊震怒之下,派出了圣子昆尼尔·泰勒带领圣光使团的一只精英小队,前来刺杀麦隆城主,却不知刺杀计划怎么就被泄露出去了。
得知教廷行动的麦隆城主当场震怒,原本对教廷的阻挠,还由于顾及双方表面上秋毫无犯的关系,只在暗中进行,这下子直接被摊开到了台面上。
一场有备打无备的伏击战之后,教廷圣子昆尼尔·泰勒失踪。教廷的报复行动也随之展开。麦隆城主与妻子唯一的儿子法希尔·安德鲁在城主府中失踪,麦隆城主苦苦寻找,却仍沓无言讯。
直到又过去了大半年,一封来历不明的魔法密信被送到了麦隆城主的手中,随着密信被送来的只有一段画面——教廷的特别行动军潜入城主府中,杀了法希尔·安德鲁,并毁尸灭迹了的情景!
原本因为儿子失踪而忧思成疾的城主夫人,受不到法希尔死亡的打击而撒手人寰。一天之内,麦隆城主失去了心爱的妻子与唯一的儿子,家破人亡!
密信是谁送的已不重要,这件事直接拉开了麦隆城主与教廷之间,不死不休的序幕!而身为麦隆城主亲哥哥的安德鲁国王,也展开了对教廷全面战争。
那些年,教廷在安德鲁王国中,无论是明面上的布置,还是暗中扶植的势力,全被愤怒的安德鲁王室扫荡一空、屠戮殆尽!但是,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安德鲁王室也有不少成员死于教廷之手。
麦隆城主也是其中之一。
即便是现在,凯琳娜仍能清楚地忆起麦隆城主临死前那伤心与哀痛的眼神。
那时候她被察觉到异状的麦隆城主藏在隐匿魔法阵里,跟当年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与玛丽所做的事一模一样。而她,也一如当年幼小无助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麦隆城主死去……
那是凯琳娜第二次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憋屈。她想为自己母亲报仇,也想为麦隆城主报仇。但是她又是个十分理智的人,她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绝不是雷登王室与教廷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对手。
不甘、憋屈、愤恨,让凯琳娜越长大就越发冷静沉稳,她这些年除了寻找玛丽·恩斯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不断地加深对教廷与雷登王室的了解;想的最多的事,除了怎么寻找失踪的妹妹,就是怎么从细枝末节处下手,去慢慢瓦解这两个庞然大物。
现在,玛丽为了个男人就想对教廷出手,这让凯琳娜不由得感到诧异,是玛丽不了解教廷的实力,还是她其实有所依仗?
想到这里,凯琳娜就不由得想到了被教廷抓走的昆尼尔。
这位教廷的前圣子,当年遭遇了麦隆城主设下的那一场伏击战后,便一直“下落不明”。
依照玛丽的说法,这些年他跟她其实一直就藏在玛法拉之城里,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玛法拉之城虽是座混乱之城,却并非什么偏僻之地,他是怎么做到藏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被教廷找着的呢?
凯琳娜越想便越觉得这个昆尼尔不简单。如果她是这样一个人,那么不可能一点准备都不做,就让自己陷入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的危机之中。
如果她是昆尼尔,那么她一定会为自己留下后手。这个后手可以是东西,但是东西总得有人去使用。所以,调|教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的人,再把能够让自己得救的东西留给她,这才是真真正正能起效要的后手。
思此及,凯琳娜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一眯,看了玛丽一眼,顿时把玛丽看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接着,她便听见凯琳娜开口说道:“你打算怎么去救他?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会陪你去死,也不会让你就这样去死。”
玛丽·恩斯特只觉得凯琳娜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充满了她看不懂的意味,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她正想询问,便听到凯琳娜的话,当下也顾不得询问的事了,连忙便答道:“这些年我们在玛法拉之城也算是有些势力,我想回玛法拉之城,把那些属下齐集起来,这样比较有把握。”
“只是这样?”凯琳娜皱眉,摇了摇头,道,“不够。你到底对教廷知道多少?想用人多去堆死教廷这种傻事,你最好连想都别想。”
“那如果还有魔器相辅呢?”玛丽瞥了仍皱着眉的凯琳娜,脸上浮现出胸有成竹的神色,又说道,“如果你觉得魔器还不足以武装我的手下,那么神器呢?”
“神器”这两个字终于让凯琳娜的神色有所动容,只是玛丽却没有瞧见凯琳娜眸底深处隐藏着的暗色与愤怒。
“你就不怕他们拿到那些神器和魔器之后反悔吗?”凯琳娜淡淡地问道。
玛丽·恩斯特仰起脸,美丽的脸上露出了见到凯琳娜以来,第一个友善的笑容。“所以要你帮我呀,我亲爱的姐姐!”
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凯琳娜神色镇定地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当然是帮我掌握我的那些属下,震慑他们,让他们只能对我俯首听命,不敢对我怀有二心!”玛丽的话说得掷地有声。
她虽对凯琳娜心怀怨怼,却不妨碍她向凯琳娜寻求帮助。凯琳娜现在不是总表现出一副关心她的好姐姐模样吗?好姐姐是不会拒绝妹妹的请求的吧!
听完她的话,凯琳娜的神色不见有什么变化,她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玛丽·恩斯特,道:“这个我能做到,只是我也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我才肯帮你。”
她的话让玛丽·恩斯特不由得感意外,心里想着她终究还是装不下去的,嘴上却是问道:“什么条件?”
“我可以帮你,但是事成之后,你必须离开那个昆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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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Extra chapter(15)
玛丽·恩斯特闻言怒不可遏,她很想跳起来指着凯琳娜的鼻子怒骂她假惺惺,说什么关心她,却在自己请求她帮忙时,提出这种过分的条件!
然而就在话即将脱口而出之际,却被玛丽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她想到自己眼下的困境,如果凯琳娜不肯帮忙,只她自己想要做到掌控强盗团那些人,就不知道得花掉多少时间,更别说想在近期内营救出昆尼尔了。
她很明白自己现在急需凯琳娜的帮助,即便凯琳娜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眼下她也只能答应。
至于离开昆尼尔……
玛丽的心里暗暗冷笑,到时候昆尼尔已经被救出来了,她离不离开,就已经不是凯琳娜能说了算的了。她相信昆尼尔对她的爱。在最危险的时候,昆尼尔都宁可舍弃他自己,也要让她逃离危险。这样的昆尼尔,又怎么会让自己离开他?
“好!只要你能帮我救出昆尼尔,他安全之后,我就会离开他。”友善褪去,怨恨浮现在玛丽·恩斯特姣美的脸上,她冷冷地道,“这样你满意了吗?我亲爱的姐姐。”
凯琳娜轻轻颔首,眼睑微垂不再去看玛丽,所以玛丽也没能察觉到她眼中一闪即逝的失望与冷然。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玛丽·恩斯特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意气用事拒绝凯琳娜的要求,而是选择了与凯琳娜虚以委蛇。
有了凯琳娜的加入,营救昆尼尔的事难度降低了许多。
她这个拥有着强大魔法天赋的姐姐,在换了具身体之后,对魔法的亲和力又更上了一层楼。奥菲莉亚身体里残留着许多女巫方面的知识记忆,也一并被凯琳娜继承。她甚至能炼制出让人一旦背叛就会被反噬而亡的秘药。玛丽用凯琳娜交给自己的秘药,成功地让强盗团的那些人不得不忠诚于她。
不仅如此,她这个双生姐姐除了拥有强大的实力,还有一颗聪慧的脑袋,救出昆尼尔的计划由她一手策划。虽然最终强盗团的人死伤过半,却成功地从教廷的神殿里,救出正被举行着召唤仪式的昆尼尔。
玛丽还记得那时,刚被救出的昆尼尔欣慰地看了她一眼,便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那一眼,差点就让她潸然泪下。随后凯琳娜带着她们残余的一行人,穿越了图林根森林,到达安德鲁王国的边境。
彼时安德鲁王国依然与教廷处于水火不容的境地,教廷的触角伸不到安德鲁王国中,她们也算能得到一时的安全。
只是让玛丽·恩斯特没想到的是,她们才找到落脚点,凯琳娜就要求她履行约定,随她离开。
玛丽·恩斯特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昆尼尔还在沉睡中,现在凯琳娜如果要将她强行带走,她毫无所抗之力。可是……
她怎么能离开昆尼尔,他还沉睡不醒,如果她贸然离开,强盗团那些人没了约束,对昆尼尔下手怎么办!
玛丽·恩斯特跪在地上,请求凯琳娜再给她点时间,让她守护着昆尼尔,只要昆尼尔醒来,她马上便会随着凯琳娜离去。
凯琳娜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痛哭失声的她,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凯琳娜给了她一瓶秘药。她说:“给他服下,他就会醒过来,但是只要他醒了,你就必须马上跟我走。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啊,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玛丽·恩斯特笑起来了,她的人生从头到尾,都只有接受,没有选择。
秘药喂入昆尼尔腹中,不到一天的功夫,昆尼尔果真就苏醒了。让这玛丽惊喜的同时,又感到了深深的忧虑,因为昆尼尔已经苏醒了,她真的必须跟凯琳娜离开了。
这次重逢,凯琳娜展现出来的一切,让玛丽·恩斯特对她充满了忌惮,这样的凯琳娜太强太可怕,刚刚苏醒的昆尼尔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为了昆尼尔的安全,玛丽最终还是决定与凯琳娜离开。
凯琳娜带着她返回图林根森林中,向着那座让她恐惧的高塔方向前进。
一路上,她没有与凯琳娜说过半句话,凯琳娜也恢复了她幼年时那副高傲又冷漠的嘴脸,只是对她甩下了一句:“你以后会感激我的。”
感激她?不,她只会恨她而已。恨她那么多年的不相见,恨她生生让自己与昆尼尔分离!
没想到的是,苏醒过来的昆尼尔,实力倏地突飞猛进。他马不停蹄地追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接连向凯琳娜施展魔法攻击。
他说:“把她还给我,不然,你会死!”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如倾盆大雨般的魔法光箭。
凯琳娜只是冷笑一声,张开魔法护盾将她护在身后,便开始运转魔力,与昆尼尔对轰起来。
那一刻玛丽是惊骇的,因为在她看来实力已经达到她们母亲当年那个层次的凯琳娜,竟然在与昆尼尔对抗时落于下风,甚至节节败退!
虽然昆尼尔也有注意不让魔法光箭袭向她,但总会有出现意外的时候,玛丽·恩斯特发现,每每在这种时刻,包裹着她的魔法护盾总会在瞬息之间被加固,让她有惊无险地度过那一次危机。
她虽是魔法废柴,但这么多年在昆尼尔身边磨练下来,却也看得明白。凯琳娜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这边的状况,即使硬扛着昆尼尔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也总留心着她这边,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
玛丽·恩斯特死死盯着护在自己身前的纤细身影,记忆里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那个虽然总用高傲冷漠的表情睥睨着自己,但也会在自己害怕哭泣时,将自己护住的小女孩身影,在她眼前慢慢变得清晰。
玛瓦的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不知从哪射出,直接击穿凯琳娜的魔法护盾,朝着凯琳娜射来。
玛丽看得很真切,这道闪电速度虽快,凯琳娜却并非不能躲过,只是她若是闪避,那道闪电势必便会击穿保护着自己的护盾,以自己的体质,受了这道闪电的攻击,不死也得重伤。
可是在那个刹那,玛丽却由衷地希望凯琳娜躲开。
然而凯琳娜并没有。
她依旧护在玛丽的身前,用自己纤细的身躯,扛下了那道突如其来的闪电!
闪电没入凯琳娜的身体,将她远远击飞出去。暗中放出闪电偷袭的昆尼尔把握住机会,抬手一挥,又是三道带着强烈魔法气息的光刃凝聚。
“不!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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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Extra chapter(16)
玛丽终于还是得以得偿所愿。凯琳娜根本无法在苏醒过来后,实力飞涨的昆尼尔面前将她带走,如果不是她出口及时阻止,凯琳娜甚于会当场就死在昆尼尔手中。
然而玛丽却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或许是凯琳娜临走时,那复杂中带着几分哀伤的眼神,一直在她心底徘徊不去的缘故吧,她蓦地就生出一种“这一次她们俩,将会是永远的分离,再也不会相见”的预感。
如果是在此之前,她或许会巴不得永远不用再看到这个从小就让她嫉妒不已的双生姐姐,然而亲历了刚才凯琳娜对她的保护之后,玛丽·恩斯特对凯琳娜的感情不再单单只有怨恨那么纯粹。
看到凯琳娜宁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她的举动时,玛丽的心里仿佛有个存在了很久的缺口在那瞬间被堵上,所以她才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阻止昆尼尔对凯琳娜的痛下杀手。
望着凯琳娜的背影,玛丽按下心中突然涌出的伤感,当初昆尼尔救出她时,她就说过,她会一直跟在昆尼尔身边,不离不弃。
而这个承诺,至死方休!
凯琳娜离开后,昆尼尔却没有带着她和强盗团剩下的人离开安德鲁王国,玛丽发现他似乎并不担心教廷对他再次进行追捕。
的确,醒过来后的昆尼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冷酷、严厉、残忍,却又异常地强大,就连强盗团中最强的手下,使用神器对他进行最猛烈的攻击,也无法对他造成较大的伤害。也是在那时,玛丽·恩斯特发现,昆尼尔突然懂得了很多东西,他甚至能用他与生俱来的光系魔法元素提高手下们的实力,让那些只是被凯琳娜秘药掌控住的手下们个个欣喜若狂,对他惟命是从。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玛丽感到不知所措,这样的昆尼尔让她感到陌生。然而她又发现,昆纪尔对她的感情更甚于他们当初甫拥有对方那时,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需索与宠溺几乎将玛丽淹没。
昆尼尔察觉到了玛丽的无措,最终还是向她吐露了真相。
原来他身上那个纹身,就是法恩家族灭亡的根源。那个名为“锁心禁锢”会吞噬掉他的灵魂,让那个教廷那个所谓的“至高神”得以占据他的身体。可惜昆尼尔自从“锁心禁锢”开始启动时就早有防备,在仪式进行过程中,他将身体里所有的魔法元素包裹住自己的灵魂,减缓了被吞噬的速度,否则只怕早早就会被那个所谓的“神”成功地占据了身体。
而玛丽他们的及时营救,才是他得以安然的最大原因。
可令昆尼尔扼腕的是,他苏醒得太早了。
虽然仪式被打断,但那时那个“神”已经从承载体转移到了他的身体中。然而他的灵魂尚在,那个所谓的“神”也无法掌控他的身体。为了争夺身体的掌握权,昆尼尔与那个“神”在他的意识世界中展开了殊死搏杀。
在激烈的厮杀过程中,昆尼尔其实是一直居于下风的。那个“神”虽然形象古怪异常,对力量的理解与掌握却在昆尼尔之上。包裹保护着昆尼尔的光系魔法元素,常常会在不经意间就被它撕开一个缺口,紧接着攻击便随之而至。
灵魂没有实体,受到攻击时没有伤口也不会流血,但那种剧痛可远非身体上的伤痛可以比拟。而且被击位的部份会在瞬间破碎开来,虽然大部分的灵魂碎片很快又会重归主体,但总会有一部份碎片会就此遗落。若灵魂缺失的碎片达到一定的程度,便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甚至会出现灵魂湮灭的情况。
昆尼尔意识到这样的情况僵持下去,缺失的灵魂越来越多,他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情况越发紧急,他却无计可施,只能更加集中精神。
直至他偶然间吞噬了那个“神”破碎遗落的灵魂碎片,发现自己脑海当中陡然间多了许多自己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那一瞬间,他突然捕捉到了他击败这个“神”并取而代之的方法!
最终果然是他慢慢挽回颓势。只是在昆尼尔心中,也有些遗憾,却不能向玛丽说出。
那个遗憾就是她给他喂下了凯琳娜的秘药。
那秘药其实是一个禁锢结界,将他与那已经被他鲸吞蚕食得极为虚弱的“神”分隔开来,并将那个“神”禁锢在其中。虽是禁锢,却也是保护。那个结界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构成,他用尽一切方法,竟也无法打破!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禁锢着那个“神”的神秘结界封存在自己身体的尾指处。只是这样始终是个隐患,让昆尼尔不得不担心终有一天会爆发。所以昆尼尔醒来,得知事情原委后便迅速追出,除了带回属于他的女人外,未尝没有抓住凯琳娜逼问打破结界方法的想法。在攻击凯琳娜的时候,攻击偶尔偏差袭向玛丽也是他的策略之一而已。
只是没想到玛丽会阻止他。
他还是很重视玛丽的。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不论他是势力强盛,还是落魄不堪都会跟在他身边的人。她是他的,她也只能待在他身边。而且他能看出凯琳娜很重视玛丽这个妹妹,只要玛丽在她身边,凯琳娜就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惜,他失算了。
昆尼尔虽然让凯琳娜离开,却让那些手下背着玛丽去图林根森林搜索那座女巫塔,伺机将凯琳娜抓回来。
那些手下经过昆尼尔的“赐予”,已是实力大增。如果当初营救他时,强盗团的人有如今的实力,就不会有过半人员伤亡这么惨烈的情况发生。可任凭那些人怎么搜索,甚至将除了图林根森林最深处,被传说是通往神界的通道那块区域外的所有地方都翻过来,掘地三尺也没能将凯琳娜找出来!
仿佛自那天离开之后,凯琳娜就在世间蒸发了一般,就连那座耸立在图林根森林中的女巫塔,也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般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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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Extra chapter(17)
虽然吞噬吸收了那个“神”大部分的灵魂碎片,让昆尼尔对于力量的掌握更加纯熟,实力飞快攀升,使一跃而成成了最高阶的光明魔法师,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
实力的晋升让昆尼尔不再畏惧教廷,但他却仍决定将教廷放在一边,那个“神”始终让他如鲠在喉,不把它彻底解决,他将一直寝食难安。
那秘药是凯琳娜拿出来的,如果知道制作秘药使用的材料,或许昆尼尔还能从材料上得出破解的办法。可如今找不到凯琳娜,秘药的配方无法得知,就意味着昆尼尔想要从根源上打破结界的想法行不通,想要将那个封存在他尾指指骨内的“神”彻底消灭,他就得另寻他途。
不过凯琳娜之所以能制作秘药,是因为她在得到奥菲丽雅的躯体时,一并得到了奥菲丽雅的女巫知识。奥菲丽雅是法恩家族唯一的传人,那么法恩家族的家族秘典里,会否有这种秘药的记载呢?
为此昆尼尔不惜铤而走险,只身再度潜回教廷,想要从存放在教廷藏书馆的法恩家族秘典中寻找到那种秘药的信息。
也亏得他是从小在教廷长大的关系,对于教廷内部的格局与布置等等都烂熟于心,如今又是实力高强,他这一番的潜入,并没有惊动教廷里的任何人。
只是在教廷藏书馆中,他也没有找着法恩家族秘典。不过,倒不算全无收获。他在教廷的那些藏书中,找到另外一个有用的信息——关于“生命之水”的信息!
当时,世上就有流传“生命之水”的传说,那是生命女神与自然女神在返回神界前,在图林根森林里留下的。传说“生命之水”可以治愈世上一切疾病与痛苦、破除一切诅咒,使获得者拥有无限青春与生命。
但是在教廷的记载中,“生命之水”除了可以治愈病痛、破除诅咒、给予拥有者无限青春与生命之外,还能够消湮所有的结界,甚至让人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如果“生命之水”能为他所有,那么他不但可以解决心腹大患,还能成为真正的“神”!
为此,昆尼尔不断地谋划着如何得到“生命之水”。他收集了一切关于“生命之水”的资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昆尼尔没有依仗武力,而是使尽阴谋诡计,从那些拥有打开“生命之水”结界圣物的精灵部落手中,夺走了那些圣物。之后他又想方设计找到了图林根森深处,守护“生命之水”的自然系精灵部落所在。
当时的昆尼尔运筹帷幄、意气风发,一切计划的顺利推进让他越加坚信,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他用计使得“生命之水”的守护者,自然系精灵一族失去了力量。可没想到那些自然系精灵即使失去力量,仍不放弃反抗。他们用自己的生命精华,去催动他们的生命之树,借助生命之树的力量,拼死抵抗着昆尼尔以及他带来的手下的入侵。
未曾料想过自然系精灵竟会如此强硬的昆尼尔,顿时被自然系精灵那一波以命换命的攻击打得灰头土脸,不禁恼羞成怒,命令那些被他“提升”过的手下,开始了对精灵一族碾压式的屠杀。
在那一战打到最后,精灵一族死伤殆尽。最后只有自然系的精灵王亨泽·索尔兹伯里和他的近卫队为数不多的寥寥几人仍在浴血奋战。
可惜他们也已经无法阻止昆尼尔他们胜利的步伐,就连昆尼尔看到亨泽·索尔兹伯里的,都觉得自己如同看到一只即将他碾碎的蝼蚁时,亨泽·索尔兹伯里竟用他自己的生命与全部已战死的精灵灵魂,启动生命之树施下了最终级的亡者诅咒!
亡者诅咒将所有进入图林根森林的人类,永远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永生不死。他们的灵魂永远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以啃食自身的血肉为生,永远沉浸于饥饿之中,无法得到满足!
站在队伍最前端,威风凛凛的昆尼尔首当其冲,最品尝到了诅咒的滋味。诅咒随后蔓延到他身后的手下,最终覆盖了整座图林根森林,一直到森林的边缘才止住了扩散。
而在诅咒实现之后,图林根森林也发生了异变,曾经的“生命之所”,变得成了人类唯恐避之不及的“诅咒之地”。
亡者诅咒强大的威力,瞬间让昆尼尔与他带过去的手下从高高在上的强者,变成了不能自我控制,不断生啖自己血肉的行尸走肉!
最终只有昆尼尔凭借着强大的实力,保住了片刻的清醒,从而从被诅咒异化后的图林根森林逃脱。
玛丽·恩斯特一直以为,她会等到凯旋而归的昆尼尔,却没想到等回来的却是日复一日,都要把自己的身体啃噬得连几乎只剩下骨架的怪物!
饶是昆尼尔这样坚毅诡谲的人,也忍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又兼无计可施。但他始终没有放弃,最后竟是让他想到了教廷!
他知道,教廷是绝对不会放弃再寻找高资质的凭依体,去召唤他们的“神”的。只要是被教廷选中的凭依体,身上势必也会被打上“锁心禁锢”,那便是他的机会!
在而此之后,他只能选择蛰伏!而在他蛰伏的期间,他能依靠的,就只有他的小玛丽了!
虽然即便他现在变成了这样的怪物,他的小玛丽依旧对他不离不弃,他却不敢再如之前那样笃定小玛丽会依旧爱他,为他奉献一切了。
他能做的,只有把所有一切紧紧地掌控在自己手中。于是,他篡改了玛丽关于锁心禁锢那一部份的记忆,只让她以为,那个蔷薇与荆棘交缠的纹身,是他的生命印记,拥有那个纹身的人,将会是他的转世。当那个人出现,只要将进行仪式,便可让他恢复记忆、重新复活,让他们能够继续相爱相守。
安排好了这一切,昆尼尔又将剩余的那些手下,交付到了玛丽的手中,令他们只能永远忠诚于玛丽·恩斯特,昆尼尔才安心地将自己的灵魂从身体上剥离,转移到指骨中。
也不知是否是濒临死亡的缘故,那段被昆尼尔篡改后的记忆,反而恢复了原状。玛丽·恩斯特意识恍惚地想着,其实昆尼尔没有必要这么做。即使在他变成那不人不鬼的怪物时,她都没有背弃过他,又为什么要傻到去篡改她的记忆呢?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改变,那么她就不会死死追寻着那个漂亮的男人,而是会在第一时间便想方设法把他带回城堡进行仪式,让他顺利复活。
可惜啊……
可惜啊……
他不信她。
还是说,他始终都没有信过她呢?
明明心脏已经被挖走了,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心痛?
回忆的尽头,玛丽恍然想起她的母亲曾说过,人临死时,走过的一生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眼前重现,这是生命女神对生命最后恩赐,让人能够回顾自己的一生,所有的珍惜的、悔恨的、遗憾的……
她想起当初那个像着带着阳光走进她的生命,将她救出去的少年。
她还记得自己还曾对昆尼尔甜蜜地笑道:“如果人临死前真的能回顾自己的一生,那我死前看到的一定都是你吧!”
若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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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第 174 章
天刚蒙蒙亮,高高耸立在菲伦斯城中心的钟楼上,那口镌刻着传声魔纹的大钟便传出了宏亮悠远的钟声。一下又一下,一连敲了十二下。钟声飘荡着传向远方,扩散到菲伦斯城附近的村庄上空。
雷登王国境内的城池,无论面积大小,城中心都有会建立一座钟楼,上面放置着镌刻了传声魔纹的大钟。这些大钟只需拥有一定程度魔力的人便可催动,声音最远可以从边境城邦传至王国国都,在战时常常起到传示警讯的作用。
而在平时,城中如果有大事发生,或是有什么重要大事,需通知城镇所辖的所有民众时,大钟也会被以固定的频率敲响,事情的重要程度,则直接与钟响的次数挂勾。
这一早的,大钟就连响了十二下,这分明是城主有最高级别事件,要向菲伦斯城区域内所有主事者宣布的讯号。于是菲伦斯城所属区域内的各大主事者,无论远近,都在听清楚钟响的次数后,开始匆匆地往主城的方向赶。
而菲伦斯城中的平民们中,一些好奇心重,或是喜欢家长里短的人,在钟声才刚响起时,就都已经按捺不住走出家门,三三两两地聚集到一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昨天夜里,菲伦斯城里的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除了年幼的孩子们几乎都一夜未眠。前几天夜里紧随着城主蓝登大公出城的那支军队,终于在昨夜返回。寂静的街道上彻夜回响着人马躁动的声响,也将城里的人们闹得彻夜难眠。
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前几天夜里,他们的城主蓝登大公突然带着一大袭人马,行色匆匆地连夜出城。那只被连夜集结起来的军队一路金戈铁马、纵马直行,急行军造成的动静直将他们所过之处,尽皆搅得人心惶惶。
结果那支军队一走就是好几天,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直至昨天夜里,才陆陆续续地返回。底层的平民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上层的贵族们却也是一头雾水。
那天参加他们新王后的欢迎舞会,一切不都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夜之间就乱起来了呢?
贵族们有贵族们自己的渠道。这夜里讨伐军才返回,天刚亮时已经有不少贵族暗中收到消息,得知这次讨伐军出动,前往讨伐的对象竟是恩斯特领的领主恩斯特夫人。消息传来的讨伐原因有些语焉不详,只隐约暗示恩斯特夫人与刚到菲伦斯城的新王后,还有近期的少女失踪案都有所牵扯。
对于贵族阶层来说,平民的命其实跟他们脚底下的泥、或是枯枝上的蝼蚁并没什么两样,但是这事一旦跟新王后扯上关系,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说起来,自那晚舞会之后,新王后就再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这两天,新王后在菲伦斯城中失踪的消息,已经悄悄在贵族阶层中流传开来。只是还没得到证实之前,所有的人都谨慎的没有加以议论。
贺兰敏之和程诺并肩站在房间的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匹匹马或是一辆辆马车,络绎不绝地驶进城主府中。
“看来他是打算趁这个时候,宣传新王后的‘死讯’了。”贺兰敏之与程诺对视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啊,他想要早点复活娜塔,就得先让丽缇亚名正言顺地‘死’掉。刚好玛丽·恩斯特干的事情暴发出来,他可以顺理成章的把丽缇亚的死推到玛丽·恩斯特的头上。反正已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谁又能怀疑到他头上呢?”程诺的眼里闪过一丝冷芒。
说实话,雷登王室这一大家子,就没一个不让她恶心的。
不说远在王都的赛尔德和假白雪,就说近在咫尺的蓝登大公。然为了他哥哥的王位,可以牺牲他妻子,就不要在结局发生之后,再来装深情扮后悔。
口里说着什么在她死了之后,才发现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若真如此,又怎么可能在会当时做故意激怒敌人,以致于让娜塔惨死敌手,来达到他自己摆脱桎梏的目的?
程诺不知道娜塔死的时候有没有怨恨他,是否也跟恩斯特夫人一样,至死仍不后悔爱过那样一个人。
但程诺却能肯定,蓝登大公想要复活娜塔,并不一定是因为爱她,更多的应该是因受不了自己内心的愧疚和折磨。
他想复活娜塔,已经想到魔怔的程度。为了找到复活娜塔的方法,为了给娜塔制作一个能够安放灵魂的容量,他不断地利用自己的婚姻,杀死一个又一个爱慕他的女人。
他总自为深情,然后被自己的深情所感动。这个男人太虚伪,虚伪得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你真打算按那个娜塔的话做?”贺兰敏之突然侧过脸,望着程诺隐隐带上些微冷意的眉眼,轻声说道,“我总觉得那个女人没那么简单。”
殁书这东西可是现实世界的天生灵物,现实世界里不计其数的鬼魂,也不见有多少个能拥有一部殁书。可在这一方界中界中,一个普通的女亡灵却拥有了一部,这件事本身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而且,这个界中界的女亡灵拥有殁书,也看得懂殁书的文字,理当知道殁书的价值。她甚至自己就可以修炼殁书上的内容,可以借助殁书上的鬼术,去阻止蓝登大公复活她。
别说什么因为她的灵魂被撕碎什么的,贺兰敏之虽不能使用殁书,却也听师门长辈讲过,殁书中多的是定形固体之术,修复受损魂魄什么的,也不是做不到。
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是跟程诺做起了交易,还将殁书拱手相让……
这个女亡灵做的所有事情全都不合常理,让程诺跟这么一个亡灵产生交集,贺兰敏之又怎么可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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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第175章
“是啊,”程诺颔首,道,“她身上的迷雾太多,照她的话做,说不定有机会能拨开那层雾,探寻到被遮掩住的真相。”
“可也危险,还是由我出手吧。”一抹担忧飞快地自贺兰敏之的眼底划过。
殁书是天生灵物,任何人都无法在它上面动手脚,所以他才放心地让程诺修行殁书上的鬼术。可殁书没有危险,不代表给程诺殁书的人没有危险。
程诺早先已经将娜塔,还有蓝登大公第二任妻子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的事跟他交过底。两人将薇薇安提供的消息,与其他林林总总的碎片信息结合分析后,他们已能肯定阿卡丽娜·奥古斯塔斯与程诺一样是现世之鬼,而且还是个身怀殁书的现世之鬼。
从阿卡丽娜已经凝化实体这一点上看,她对殁书的掌控毫无疑问要比程诺高,那么她的鬼术修为就绝对也要比程诺高。可这个拥有殁书,修为也应是高强的阿卡丽娜,却被蓝登大公“杀了”做成“容器”,连殁书都落到灵魂破碎的女亡灵娜塔手里,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对劲。
贺兰敏之心下怀疑,只怕这当中还藏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或是阴谋。
现在他身上虽然还有“锁心禁锢”的法阵残留,但实力却已能算是回到全盛时期。如果一来,若还需要程诺去以身涉险,那要他何用?
他知道程诺现在的实力不弱,可他还是希望能够将她保护起来。别人是怎么对待喜欢的人,贺兰敏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喜欢程诺,爱着程诺,会不由自主地希望自己可以保护她,让自己去为她遮风挡雨,都只是下意识的举动而已。这无关对方的强弱,只是他自己的下意识之举而已。
“别啊!”程诺却是不肯,她摇了摇头,道,“你动手固然是好,可总归会闹出些动静。我总觉得,我们也好,阿卡丽娜也罢,会出现在这个界中界里都不是偶然事件,说不定能在这次的事里窥到些许端倪。”
而且丽缇亚的尸体还被搁在那密室里面呢!薇薇安虽然一直插科打诨,但程诺还是能察觉到她对丽缇亚尸体的重视。既然承诺了会把丽缇亚的尸体带回去还给薇薇安,那么程诺就一定会做到!
贺兰敏之抿唇不语。他明白程诺决定涉险的用意,也清楚她的坚决,既然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贺兰敏之在心里飞快地做下了个决定。他敛起眼中深藏的忧色,转眼见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清冷淡漠的神态,只淡淡地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这么办,那我只能选择支持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程诺一怔,虽然贺兰敏之说话的语气一如往常,可却让她心头莫名生出些许怪异。她当下不由得侧过头去看贺兰敏之,见他脸上的神情与平时并无异常,这才没做多想,笑道:“什么要求啊?是又要我保护你的贞|操吗?”
她这话也唤起了贺兰敏之的记忆,想到当初为了留她在身边想出的理由,他就顿觉耳根子发热。
他忍住想去摸鼻子的冲动,故作镇定地道:“这个……在处理完娜塔的事之前,我会自己好好保护的。”
程诺看着他明明耳朵都红了,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羞涩的端倪,不由觉得有趣,才想要再逗逗他,却被已经察觉到她坏心思的贺兰敏之抢先一步拦住。
便见他板着一张脸,道:“别闹,严肃点。正事要紧。”
如果他说这话时,那耳朵别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程诺会觉得更有说服力一些。
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偶尔害羞起来会这么可爱?
程诺忍住想笑的冲动,这才佯作正经地问道:“说吧,什么要求?”
她也很想知道,什么样的要求能让贺兰敏之这么郑重其事。
“把你的戾气,再放一丝到我身上。”
贺兰敏之淡淡地说道,可话中的内容却让程诺一瞬间瞪大了眼,蹙眉道:“你傻了么?为什么突然提这种要求?”
她不相信贺兰敏之不知道这个要求意味着什么。
让她把戾气放在自己身上,这等于是贺兰敏之要将他自己的命,交到了程诺手上。当初两人重逢时,她放将戾气放到贺兰敏之身上一是为了自保,二也是为了报当初贺兰敏之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给封印了的仇。
可是现在两人接二连三地经历众多频频发生的状况,她对贺兰敏之也彻底改观。既然是可以交托后背的同伴,那她也没必要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举动。
可眼下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居然自己要求她把戾气放在自己身上?
迎着程诺那满是“你是不是伤到脑袋了”的目光,贺兰敏之有些无语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就不能先悠着点,听听我的原因?”
程诺摸了摸鼻子,道:“好,你说。”
贺兰敏之颔首,道:“你也说过那个密室被设置了重重的魔法阵,魂体被压制得厉害。就连你当初要出来找我,都还得靠着殁书才能行动自如。蓝登大公在里面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泄露出分毫气息,想必除了抑制魂体固守灵魂的固魂法阵外,那密室里还布置有其他效果的魔法阵。”
见到程诺点头,他才又继续道:“看他今天的动作,是打算借机把丽缇亚‘失踪’的事栽赃到恩斯特夫人的头上,那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打算动手制作最后的‘容量’了。照那娜塔的意思,这该是要你出手帮她阻止蓝登大公的时候了。”
“嗯。所以这关你要我往你身上再放戾气什么事?”程诺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不能跟你一起进去,你我分隔内外。万一你遇上什么你应付不了的麻烦,我不一定能及时救援。”
贺兰敏之说着,突然摊开手掌,只见一小团乳白色雾状物,带着一缕能令鬼迷醉的生魂气息凭空出现,飘浮在他的掌心上。
他继续道:“所以我想了一下,你把魂魄分出一缕来,放到我的身体里,我也将我的魂魄剥出一丝来,放到你的身体里。这样你若是遇到危险,我便能及时有所感应,而在我赶到之前,你也能通过我这缕魂魄之力,借用到我部分力量,应该可以在我赶到之前,暂时为你抵挡掉些许危机。”
贺兰敏之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这一缕生魂之力的作用并不仅止于此。更重要的是,程诺体内若有他的这丝魂力,万一程诺遇上魂飞魄散的危机,他这丝魂力便会自行为她挡去危难。虽然他自己的魂魄会因此受到极为严重的损伤,却也总比这伤害落到程诺身上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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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第 176 章
“真的?”程诺眼睛微眯,定定地盯着贺兰敏之看了好半晌,才开口问道。
虽然贺兰敏之的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可她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贺兰敏之见她这已经明显溢于言表的狐疑之色,也不多做辩解,只淡淡说了一句:“我骗过你?”
这话说的倒是让程诺无法辩驳。仔细一回想,从初遇至今,贺兰敏之对她倒还真没有过信口雌黄的时候。可是她隐隐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见她还在犹疑,贺兰敏之淡淡地说道:“怕什么呢?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不可能会害你,这就行了。”
他的神情清淡,就像只是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般稀松平常,可程诺却从中听出了一股决绝与郑重的意味,让人莫名对他产生一种信任感,仿佛他说的出,就一定会做到,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这一刻,程诺突然意识到,贺兰敏之刚刚说的话,都是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既然知道他不会害自己,那又何必再做纠结?
思及此,程诺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明亮的笑颜,说道:“嗯,我信。”
她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一团漆黑如墨,又似烟似雾的能量萦绕在她食指的指尖上。明明该是凶残暴戾的能量,此时却散发着温和如水的气息。
程诺苍白的指尖轻轻抵进贺兰敏之的心口处。她知道自己碰不到贺兰敏之,故而也只是将指尖与他凑得极近罢了。然而萦绕在她指尖上的黑色能量,却在临近贺兰敏之心口时瞬间没入贺兰敏之体内。
戾气夹着程诺分离出来的那丝魂魄甫一进入贺兰敏之体内,贺兰敏之便是一怔。
上次程诺为了报复他,打入戾气时非但没有剥离当中凶暴的能量,反而还将之激发得更加活跃,那种感觉,就像有无数把锋锐的利剑,在他体内来回穿刺切割,直把他折腾个半死。可这次,他却感觉到一股轻柔流水般温和的能量,带着程诺的一丝魂魄,缓缓从他胸口的部位涌入他的身体,随着他的血液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为他补全他剥离出魂魄的那丝缺口,渐渐地跟他融为一体。
程诺仔细地端详着贺兰敏之的神情变化。她向来只把周身的阴戾之气当作武器,自然是当中能量越暴烈越好。最近又修习了殁书,这阴戾之气比起以前,自是更加狂暴。现在若是直接把这阴戾之气放到贺兰敏之体内,估计能把贺兰敏之整得奄奄一息。
可她只是想借阴戾之气,将自己分离出来的那丝魂魄送进贺兰敏之体内,这便只能将凶暴的能量抚平。让其变的平和轻缓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做,心里没有底气,不免会有几分忐忑。
过了小半会,也没见贺兰敏之有什么不良反应,程诺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贺兰敏之看着她这如释重负的样子,墨黑的眼底溢满了暖意。看来他在程诺心里,还是有点重要性的。
这种感觉……
真好!
程诺没留意他眼神的变化,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贺兰敏之掌心,那一团乳白色的雾状物上。“现在我要怎么做?”
“把你的手放上来就好。”
随着贺兰敏之的话,那雾状的小团子还在他的掌心轻轻蹦了一下,似乎是在催促程诺快点,看得程诺一阵无语,这才依言将手放到那雾状小团的上方。
她的手才放到雾状小团的上方,那雾状小团就像受到什么召唤似的,剧烈颤动起来。那原本凝聚为一团的雾气也像是被不断剥离似的,分成无数丝丝缕缕的细线状烟雾,争先恐后地朝程诺的魂体涌去,自动自发地寻找到程诺魂魄的缺口,将其补全。
魂魄源自他们二人本体,这一番的交换融合,不啻于程诺跟贺兰敏之都在彼此的魂魄深处打上了对方的烙印。
感受到彼此魂魄的完全融合,贺兰敏之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他那丝魂魄,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自己,撒欢着将程诺同样那丝幻变成小小人形的魂魄,轻轻包拢在自己怀里的画面。
倏地,他莫名觉得脸颊很热。
于是,程诺就惊诧地看到了这样一幕,贺兰敏之玉白地俊脸,突然就莫名奇妙变得一片酡红!
“你没事吧?”她不由讶异得问道。
“没事。”贺兰敏之依旧语气淡淡地道。
“可是你的脸怎么突然就红啦?”
“天气太热。”
他的话说完,一丝凉风突然吹进屋中,吹的贺兰敏之华丽丽地打了个喷嚏。
程诺:“……”
这叫天气太热?
呵呵!
与此同时,城主府的议事大厅里,听闻到魔法钟声而匆匆赶过来的,菲伦斯城辖区内的各大主事,和菲伦斯城里的贵族老爷们齐聚一堂,却尽皆是一副震惊到失语的神情。
在来之前,这些人心里就已有了些准备,知道怕是发生大事了。
但是在听到蓝登大公宣布,那个美得勾人心魂的恩斯特夫人,就是近期接连发生的少女失踪案的主谋,她将那些无辜的少女抓到自己的城堡里,榨取献血只为永保青春美丽,甚至连他们出巡来到菲伦斯城还没两天的新王后,也成了众多受害者之一时,这些人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简直就跟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一片寂静中,有个年轻的贵族声若蚊呐地问道。
在场的人当中不乏恩斯特夫人的爱慕者,这位年轻的贵族便是其中之一。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心里恋慕的女人,竟然是如此可怕邪恶的人。踌躇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发问。
似是早料到会有人不信似的,蓝登大公冷哼了一声,抬手微扬,议事大厅中登时凭空出现蜃景一般的影像。
只见穿着城主护卫团制式服装的士兵们,正在把一个宽广花园里的泥土不断地翻出来。随着他们动作,无数大小不一的白骨从地里被翻了出来。一块又一块,泛着死灰色、多得仿佛数不清的枯骨,在惨遭摧残而变得残缺不堪的艳色鲜花,与棕褐色的泥土衬托下,是那么的阴森又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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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第 177 章
看着影像中那几乎堆积成小山的累累白骨,年轻的贵族顿时就没了声音。
虽然在贵族的眼中平民的性命不值钱,但当看到那么多的枯骨后,没人敢说自己没被骇住。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个问题,那便是如果这次恩斯特夫人的事情没有被查出来,长此下去,这些平民家的女孩总有被她掳完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恩斯特夫人会不会朝他们这些贵族家的小姐们下手呢?
一想到自家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女儿们,将有可能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落到那些平民女孩一样的下场,这些贵族们就不由不惊出一身冷汗。
蓝登大公见把在场的人都给震摄住了,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个冷笑,在众人察觉之前,便又转瞬即逝。
他又再度开口,语带沉痛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在座诸君。”
议事厅里的众人再度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便见蓝登大公脸上露出了一副夹杂了哀伤与愤怒的神色,大声说道:“我们的新王后阁下,也是这众多受难者当中的一员!”
蓝登大公的话宛若春雷,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开玩笑吧?
他们的新王后,出巡来到菲伦斯城还没两天,就死在菲伦斯城的领主手里了?
这一瞬间,所有的人想到的,都是新王后嫁入王室时,从王都那边流传过来的传言。都说他们的国王陛下英雄救美后,对自己救下的美人一见钟情,终是不顾身份差距,硬是让这位平民女孩成为他们的新王后。
现在,新王后却死在了菲伦斯城,要是这事被他们的国王陛下知道了,众人都不敢想象那该会是怎么样的雷霆震怒!
“大公阁下,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有年老的主事者勉强扯出笑脸说道。
蓝登大公冷睨了他一眼,道:“你们以为这种讨伐恩斯特领领主的行动为何成行?实话告诉你们吧!就是因为我们的新王后阁下半夜突然失踪,有情报证实她被恩斯特夫人的女管家掳走,才会有这次城主护卫团与小红帽骑士团、皇室护卫团组成讨伐军一同出动!”
他长叹了口气。“可惜我们到的太晚,走的时候王后阁下已经惨遭了恩斯特夫人的毒手。”
闻言,议事厅里的众人差点不约而同地哭出来,那个年老的主事者顿时又成了代表,哭丧着脸道:“可是大公阁下,这事要是被赛尔德陛下知道,那我们……”
蓝登大公看着众人尽皆是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种事谁都不希望发生。可是如果不是王后阁下的失踪,我们就不可能知道,原来搅得整个菲伦斯城人心惶惶的罪魁祸首,是恩斯特夫人!王后阁下牺牲了她自己,使得菲伦斯城得以摆脱恩斯特夫人这个以人血为食邪恶女人。我相信国王陛下虽然会为此感觉愤怒惋惜,但也会为王后阁下牺牲后带来的安宁深感欣慰!”
底下众人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似的,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要不是王后阁下的牺牲,现在菲伦斯城里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女孩遭殃!”
“虽然我们也深到悲痛和惋惜,但是还是得感谢王后阁下。”
“感谢王后阁下的牺牲,我们将永远忠诚于国王陛下,还请大公阁下劝慰国王陛下节哀……”
“还请大公阁下为我们向国王陛下建议,一定要重重地惩罚恩斯特夫人,为王后阁下复仇!”
蓝登大公目露悲戚地微微颔首,心里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有这么多人“证实”新王后是死在恩斯特夫人手中,他便不用再担心还得跟赛尔德多费唇舌了。
虽然他开口跟赛尔德讨要那个女人,赛尔德也不见得会不给,但是……
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当年牺牲娜塔虽是为了帮助赛尔德巩固王位,但娜塔的死,确确实实是在他们兄弟之间形成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他不希望因为这位新王后,最终造成这道伤痕的再次扩大,这才左思右想之后,摒弃了最初那简单粗暴,只是一封传书就要打发赛尔德的做法。
毕竟赛尔德还是雷登的国王,新王后成婚不久就失踪甚至死亡,于他的名声也不好听。
思此及,蓝登大公抬了抬手,止住了众人一连串的感恩之语,叹息一声,道:“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主事,回到各自的管辖区域后,要记得把王后阁下为子民们做出的牺牲,告知我们的子民,让他们会因为王后阁下的牺牲而感恩。”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起身,严肃庄重地朝着蓝登大公躬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是,大公阁下!”
“去吧。”蓝登大公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
众人看他又坐回主座上,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再多语,便纷纷退出议事厅去。
待到各大主事都走得一干二净了,蓝登大公才长长叹了口气,微微侧头望向议事厅的窗外,眼神迷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他才突然开口问道:“你说这次我会成功吗,亨泽?”
身形笔挺、神情端肃的亨泽悄无声息地从议事厅中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里走出,慢慢地走到蓝登大公的身旁。
“会的,我的主人。”他声音沉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目光却循着蓝登大公看着的方向望去。
那是……
图林根森林的方向。
亨泽的眼神顿时一暗,眸底似乎隐有血色在翻滚,却飞快地又消散开去。
蓝登大公却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是啊,必须要成功啊!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了那么久……”
他的眼里倏地闪过一抹锐利。“去吧,去准备一下,在那个时间开启的时候,我要进行最后的仪式。”
“遵命,我的主人!”亨泽恭谨地一躬身,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议事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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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少女
各大主事回归,带回了少女失踪案的真相和新王后的死讯。一时之间,人们奔走相告。那些家里有女孩的人,总算是放下一颗心来。
恩斯特夫人被关在囚塔的事也随之被传播开去,成了菲伦斯城辖区内的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只是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有无数双眼睛正利用水系魔法水镜术,暗暗监视着整个菲伦斯城的每个角落,试图一丝不苟地在对每一个提到恩斯特夫人的人的神情、话语、背景等等进行甄辨,试图找出恩斯特夫人是否还有余党隐藏在菲伦斯城里。
监视行动伊始,程诺和贺兰敏之便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窥视。为此贺兰敏之布下了层层干扰幻境,倒也没被监视的人察觉他那的异状。
而此时待在菲伦斯城中的人,也没有强大到能够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用水镜术窥视自己的程度,是以菲伦斯城中表面上看起来,一派风平浪静,似乎恩斯特夫人引发的风波,已经日渐平静下来。
“主人,还要继续监视下去吗?”把水镜术观察后的结果汇报给蓝登大公之后,侍立在一旁的亨泽启声问道。
“继续。”蓝登大公毫不迟疑地说道。
他本就防着恩斯特夫人的后手,有可能此时就潜伏在城中,是以才会命人以水镜术全城监视。
可见监视了一段时间之后,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动,心里便已经明了,如果不是恩斯特夫人在诈他,就是对方的后手见他还没急着弄死恩斯特夫人,便也隐而不发,图谋着怎么把恩斯特夫人救出来。
无论是哪种,既然现在没有人敢跳出来,那么在他把娜塔复活前,他们最好都不要冒头。如果他们胆敢破坏他的事,他一定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是!”亨泽俯首领命,却没有即刻告退,而是仍静静立在一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他等待了半晌,才听到蓝登大公长叹了一声,道:“明天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亨泽?”
“已经全都准备妥当了。”亨泽恭顺地答道。
“好。”蓝登大公转身向外行去,一边走一边下令道,“明天开始,我将离开城主府几天,你与我同行。现在你就传令下去,我不在的时候,如果发现有异状的人,无论罪责先行抓拿,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是。”
“传达完命令,你就去把我们亲爱的王后阁下接出来,带到她该去的地方,我随后就到。”
蓝登大公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去吧!明天事成之后,我会依照对你的承诺,解除我们身上的主仆契约,到时候你就自由了。现在,下去吧!”
“是。”听到蓝登大公的话,亨泽这才领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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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淡的光线打落在晦暗阴森的密道上,将行走于其上的人影拉成扭曲的细长。亨泽步伐缓慢地行走在石板铺就的道路上,鼻息间充斥着潮湿发霉的味道。
狭窄的密道一直向内延伸,一直延伸到不被光线照射到的黑暗里。亨泽慢慢地走过去,看上去就像走入一张张开的饥饿大嘴里。
一直走到密道内那三扇有着繁复而诡异图画的大门面前,亨泽才停下脚步。目光缓慢地滑过自巨树繁乱茂盛的枝条垂下的藤蔓末端,挂着的一个圆形的、泡泡状半透明的物体。
一瞬间亨泽只觉自己早已腐烂不复存在的心脏,似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攥住般,疼得他几乎背过气去。
然而一瞬过后,他的眼神却蓦地变得坚定起来。
轻拂过那一个个泡泡状物体,亨泽如同上次一般,再次将大门打开。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并非囚禁王后身体的那个密室,而是一个只放了一张偌大石床的空间。
空间中游离着许多细微,却极为活跃的魔法元素,仿若一只只小精灵,在整个空间中不知疲倦地来回飞行、嬉戏玩耍。
空间正中,便是那张偌大的石床所在。石床之上,躺着一个看起来约摸十八、九岁的少女。
少女的长相迥异于所有的人,看起来就像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异族,一个美丽动人的异族。
她有着宛如顶级黑天鹅绒一样美丽的长发,鼻子小巧挺拔,红润饱满的小嘴,看起来就像被露珠沾湿了的鲜嫩花瓣,白皙细嫩的小脸上双目紧闭,浓密卷长的睫毛为她的眼下打上一片黑羽般的阴影。
如果只是看到她的脸,很容易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她这么静静地躺在石床上,其实只是累坏了,沉睡过去而已。然而若是目光下移,看到她脖子以下身体,便会发现这个少女早已死去!
石床之上,她的身上就像被残忍破坏过的残破的玩具,整个娇躯只剩下三分之一存在,而最大的缺失,却是在她的胸口之处。
她的胸口处被生生挖去了大块,狰狞的伤口看起来,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和恶心。
但是走进门来的亨泽,却没有被死去少女身上的惨状所吓到。
他缓步上前,直至走到少女身旁,伸手轻轻抚过少女的发顶,带着比起面对蓝登大公时,还要多出千万倍的恭敬,稍稍倾下身体,附首在少女的耳际,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一般,他轻声说道:
“我来解放你了,我的主人。”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附在少女白净的脸上。
霎时之间,他原本完好的手心,突然破出一个大洞,无数黑色的液体从那洞中喷涌而出,仿佛蜿蜒的河流,在少女的脸上顺上而下,却没有滴落在石床,而是流到了少女残破的身体之上。
而随着这些“河流”的涌动,亨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身体也隐隐开始变得虚渺。
黑色“河流”从少女的面上流淌至她的脚底,最终在她的脚底汇聚成一湾小小的黑色“水池”。
就在“水池”形成的瞬间,整个空间中正飞舞着的魔法元素,忽地齐齐一滞,紧接着便疯狂地涌入少女残破的体内!